第二百九十七章 亂世用重典
「韓老爺不能打在下！」胡耀柏掙扎著喊道。
「韓老爺，鳥槍可不是長矛砍刀，守備營也沒幾桿，而且早連人帶槍被抽調去了江寧。在下帶來的這十幾桿，是徐老爺想盡辦法從鹽商家弄來的。」生怕韓秀峰不信，胡耀柏又說道：「城裡現在一桿鳥槍也沒有，火器只有道光二十一年為防範洋人鑄的十幾尊小炮。」
「你還曉得我是朝廷命官，既然曉得還敢以下犯上！」韓秀峰猛地轉過身，冷冷地說：「吉大吉二聽令，把這個狂徒給本官拿下。」
「韓老爺過謙了，要說兵書，在下也看過幾本，可真要是讓在下來練兵，在下一定是練不起來的。」
「為何不能？」
「是！」
「哈哈哈哈，胡先生，這可是行軍打仗，這可是要跟賊匪拚命的，你以為這是小娃兒過家家。還你來斬，你以為你是誰？別說你一個幕友，就算徐老爺親臨，兵敗如山倒的時候也攔不住臨陣脫逃的潰兵，反而
「城裡現在一桿鳥槍也沒有，過幾天就有了。」韓秀峰停住腳步，笑看著他道：「您帶來了十幾桿，我正月里查緝私鹽時繳獲了十幾桿，有二十幾桿鳥槍就能編一支鳥槍隊，賊匪真要是敢來犯我泰州，就讓他們嘗嘗鳥槍的厲害！」
意料之中的事，韓秀峰故作沉默了片刻，又緊盯著他問：「胡先生，您覺得我率這幾百號鄉勇能擋住賊匪？」
「胡先生誤會了，這些鄉勇的確是海安士紳編練的，秀峰真不是過謙，更不能貪海安士紳之功。胡先生要是不信，大可找個鄉勇問問。」
「誰來斬？」
韓秀峰迴頭看看大頭和吉大吉二等親隨，輕描淡寫地說：「這些鄉勇可不是我韓秀峰編練的，而是顧寧康、王千里、余青槐、李致庸等海安士紳編練的。他們都是讀書人，都看過兵書，在
「你說呢？」韓秀峰看著剛被吉家兄弟摁住的胡耀柏，陰沉著臉道：「竟敢口出狂言，竟敢聲稱要砍本官的腦袋，以下犯上，先打五十大板，本官倒要看看徐同知能奈我何！」
「徐老爺讓您馳援揚州，您什麼時候能趕到揚州自然是您說了算，要是可守就進城，要是不可守就不進城。」
「臨陣脫逃者，斬！」
胡耀柏說著說著竟噗通一聲跪下了，淚流滿面。
「砍本官的腦袋，你以為你是皇上？」
「這倒沒有，不怕胡先生笑話，我韓家上數四代全是給人種地的佃戶，反正我曉得的祖輩既沒帶過兵，更沒人考取過功名。」
事關泰州安危，胡耀柏鼓起勇氣說：「擋不住也得擋，擋一天是一天！」
「馳援揚州是假，阻截賊匪保泰州是真！」
韓秀峰從來沒見過如此迂腐的人，竟為了報答徐老鬼的知遇之恩連命都不要，指著他苦笑
胡耀柏意識到眼前這位不是李昌經，再想到徐瀛的囑咐，橫下心道：「韓老爺，在下帶來十二個死士，從此刻開始，在下便同那十二個死士一起做您的護衛。在下砍不了那些潰兵的腦袋，但砍得了韓老爺您的！」
「像你這樣的狂徒要是不加以懲戒，本官的威嚴何在，又讓本官怎麼帶兵馳援揚州？生員了不起，徐老爺都說了亂世用重典，生員也照打不誤，打完本官再修書跟徐老爺請罪！」
「馳援揚州。」
「韓老爺，在下曉得您是忠臣，也曉得徐老爺這麼做讓您寒心，可徐老爺也有徐老爺的難處。來前徐老爺說了，這個州同無論如何也要幫您署理上，甚至不惜親往揚州去找府台，去幫您求漕督……」
「徐老爺不相信我。」韓秀峰點點頭，又指著他道：「胡先生啊胡先生
「在下有功名，在下是朝廷的生員！」
「要是擋不住有人臨陣脫逃呢？」
韓秀峰臉色立馬變了，緊盯著胡耀柏問：「胡先生，理是這個理，可就算我率這幾百鄉勇去揚州，等到了揚州誰會聽我這個九品巡檢的？我又能在揚州守幾天？」
胡耀柏很直接地認為韓秀峰這是在幫海安士紳邀功，乾脆換了個話題：「韓老爺，在下給您帶來一百多件長矛砍刀等兵器，帶來十幾桿鳥槍。」
「你說，要是不說出個一二三四，休怪本官不從命。」
「不去泰州去哪兒？」韓秀峰下意識問。
「馳援揚州，胡先生，徐老爺可不是這麼跟我說的。」
「韓老爺，您不用去泰州，這些鄉勇也不用去。」
「徐老爺說了，亂世用重典，您要是也臨陣脫逃，那隻能先斬後奏，斬完之後他再跟朝廷請罪。」胡耀柏頓了頓，又拱手道：「
胡耀柏不解地問：「那您是怎麼編練出這支軍紀嚴明的悍勇的？」
韓秀峰沉吟道：「鳥槍少了點，要是有一百桿就好了。」
「此一時彼一時。」
「在下！」
「正是。」
百姓全去河邊看熱鬧了，街上沒幾個人，轉眼間就到了勵材堂，一跨進院子胡耀柏就好奇地問：「韓老爺，您祖上是不是帶過兵？」
「韓老爺，您聽在下說完。」
「啥意思？」
胡耀柏不敢跟韓秀峰來硬的，緊張地說：「韓老爺，您剛才一定是謙虛，您一定是知兵的。您想想，光靠填幾條河、毀幾座橋能擋住賊匪嗎？要是賊匪大軍壓境，就算您率這些鄉勇進城，我們又能守幾天？」
「韓老爺，您是朝廷命官，您應該報效朝廷。」胡耀柏擦著眼淚道。
「韓老爺，您這是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