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四當官》目錄

第五百九十五章 送上門的買家

第五百九十五章 送上門的買家

伍家兄弟「病急亂投醫」,自然不會反對,就這麼跟著曹澍鍾再次來到韓家。
看著嶄新且塗滿油的自來火洋槍和那些用油紙包好的火藥鉛子,以及可套在精鐵槍管上的精鋼刺刀,三人無不感嘆洋人造的火器就是精良。相比之下,八旗和綠營用得那些又長又笨重的鳥槍和抬槍比燒火棍好不了多少。
伍輔祥禁不住問:「用咱們的火藥打不遠?」
「千軍易得,一將難求,看來也只能這樣了。」
「本官會在走前安排妥當的,仔細想想韓志行回來的正好,他不但會練兵還領兵剿過長毛,甚至在林鳳祥、李開芳北犯時以永定河南岸同知統領河營拱衛過京畿,有他這個團練大臣坐鎮,綦江一定不會有事的。」
緊接著,九江官牌夾水營又遭長毛夜襲,連曾國藩的坐船都被長毛焚奪,文案全失,險些喪命,余船紛紛上駛潰逃。長毛乘勝追擊,一口氣攻佔漢陽、武昌,曾國藩轉守南昌。胡林翼也被迫撤離九江外圍回援武昌,而新任巡撫陶恩培更是生死未卜!」
「因為夔州一樣要防堵,」曹澍鍾輕嘆口氣,苦著臉道:「今天早上剛收到夔州急報,正月里湘軍水師一百余條輕便戰船進入鄱陽湖,上駛姑塘,被長毛阻截于湖內,致江內的大船失去護衛,戰力頓減,湘軍八里江水師老營又遭長毛水師火攻,戰船被焚四十余艘,余船紛紛退回九江。
曹澍鍾突然覺得這兩位來得正好,看著伍家兄弟意味深長地說:「韓志行這人年輕但不氣盛,說話做事四平八穩、滴水不漏。何況他本就簡在帝心,聖眷恩隆,所以無論遇著什麼事都不想授人以柄。再就是那些洋槍和火藥鉛子,好像是他回來時托朋友幫著墊銀子買的。」
「他想的還真周全。」
「是啊,帶的還不少。」
「三十兩一箱,攏共三十二箱,算下來九百六十兩。」陳虎想想又讓葛二小拿來一個袋子,取出一個熔鑄鉛子的模夾,微笑著解釋道:「稟曹大人,韓老爺擔心這點火藥鉛子不夠用,特意托朋友買了幾十個這樣的模夾,等紙殼裹裝好的火藥鉛子用完,便可以用這模夾鎔鑄鉛子。」
「大哥,我明白曹大人的意思了,韓志行這是不想重蹈曾國藩曾大人的覆轍,賊匪不殺到他家門口,他是絕不會出這個頭的。」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就算沒個多也能籌個少,瓊甫兄,你覺得大概能籌多少?」
伍濬祥反應過來,哭笑不得地問:「賊匪不但佔了桐梓縣城,連婁山關都攻下了,這不是殺到家門口是什麼?他難不成打算按兵不動,等賊匪殺到巴縣城下再出手?」
「帶了多少桿?」
「韓老爺高義,我等敬佩!」
伍濬祥大吃一驚,喃喃地說:「武昌不是剛收復嗎,怎麼就又失陷了?」
「用洋人裹裝好的這些火藥鉛子能打兩百步,用咱們的火藥只能打一百步,卑職在揚州城外阻截長毛時試過,在靜海陣前也試過。」
伍輔祥下意識問:「要是算上運費,一桿要多少兩?」
相比巴縣,綦江的形勢要危急得多,畢竟綦江與桐梓交界。
「咱們的鳥槍能打多遠?」
曹澍鍾下意識問:「他去江北拜見段大章了?」
「這二位大可放心,他一定會願意的,只是有些事得我們先幫著張羅,得先打消他的後顧之憂。」
「伍老爺,您一定沒打聽過鳥槍的行情,別說這樣的自來火洋槍,就是用火繩點火的洋槍現而今都得兩百兩一桿。」
不怕不識貨,就怕貨比貨。
「這麼貴!」
「曹大人,恕濬祥愚鈍……」
「可是您走了,我們綦江咋辦?」
伍濬祥心想綦江現在缺的就是這個,禁不住問:「陳老弟,韓老爺有沒有說這洋槍多少銀子一桿?」
「有槍,有皇上命他幫辦團練的諭旨,那他為何還推三阻四?」伍奎祥急切地問。
陳虎放下槍,從陳不慌手中接過毛巾,一邊擦著手上的槍油,一邊苦笑道:「這還沒把轉運的船錢和腳錢算上,您想想,把這麼多槍和火藥鉛子先從上海縣城外的洋人租界海運到天津衛,再從天津衛運到直隸,然後沿京西官道運到山西、陝西,最後運到這兒要多少銀子?」
陳虎急忙穿戴整齊出迎,將三人請到院子中,讓葛二小等人抬出一箱拆封,取出一桿請三人驗看。
聊到桐梓的匪患,聊到綦江的防堵,自然繞不開奉旨回鄉幫辦團練的韓秀峰。
看著二人憂心忡忡的樣子,曹澍鍾只能無奈地說:「二位,實不相瞞,本官在巴縣呆不了多久,等把這邊的公務安排妥當就得移駐夔州。」
「不想授人以柄……」
曹澍鍾心想看一下不用花銀子,想把那些洋槍和火藥鉛子用於防堵就得要真金白銀了。
伍濬祥意識到曹澍鍾是在等他開口買,可想到採辦軍械防堵賊匪不只是綦江八省客商的事,沉吟道:「曹大人,綦江比不得巴縣,綦江的八省客商因賊匪作亂鹽茶商路梗阻都快經營不下去了,實在籌不出多少銀子。」
「可是他願意去綦江嗎?」
能讓別人掏銀子總比自個兒掏銀子好,曹澍鍾想想乾脆起身道:「要不我等先過去瞧瞧,韓志行家就在湖廣會館後頭,離道署不遠。」
「應該是,」家人抬頭偷看了一眼,又小心翼翼地說:「小的見著了陳都司,陳都司說韓老爺走前交代過,說老爺您要是得空點驗洋槍和火藥鉛子,可移駕去『奉政第』。還說看護軍械責任重大,他不敢擅離職守。」
「一萬兩就一萬兩,剩下的本官再想辦法。」
「曹大人,這個節骨眼上您怎能移駐夔州?」
他正不曉得該說點什麼好,正為如何防堵賊匪竄入綦江的伍濬祥禁不住問:「曹大人,這麼說韓老爺是帶著洋槍回鄉的?」
「一百六十桿。」想到韓秀峰就算聖眷恩隆也得多多少少給伍家兄弟點面子,曹澍鍾又緊盯著伍家兄弟補充道:「全是用銅帽打火的那種自來火洋槍,此外還有三千斤火藥鉛子。據說這種洋槍打得很遠,很犀利!」
「抬槍也就一百步,卑職隨韓老爺堅守萬福橋時長毛的鳥槍抬槍比我們的多,可長毛的鳥槍抬槍打不遠,所以我們佔了大便宜。後來長毛髮現洋槍比鳥槍抬槍犀利,就跟洋人買了好多,江南大營、江北大營和僧王麾下的那些兄弟因為這個吃了大虧,不知道有多少兄弟折損在長毛的洋槍下。」
「二位,當務之急是得趕緊把他帶回來的那些洋槍留下,據我所知他跟已殉國的文節公(吳文鎔)頗有淵源,文節公又是我和曾國藩等人的恩師。總之,他跟曾國藩、胡林翼關係不一般,要是曉得湖廣戰況急轉直下,很難說會不會將那些洋槍送湖廣去。」
「曹大人,貴州的那些賊匪不是長毛,他們可買不著這樣的洋槍,輔祥以為用咱們的火藥能打一百步也不錯。」
「韓老爺想得是挺周全的,只是……用咱們的火藥打得沒用洋人的火藥遠,可也只能這樣了,畢竟用洋人這種裝好了的火藥鉛子太貴,並且這兒離上海縣太遠,就算能買著也很難運過來。」
「稟伍老爺,據卑職所知這槍兩百六十兩一桿。」
「韓老爺說了,這些洋槍和火藥鉛子是用來保老家平安的,轉運的船錢和腳錢他出,也算是為家鄉父老做點事。」
伍濬祥也忍不住道:「大人,綦江是辦了不少團練,但那些街團、鄉團不但缺槍少炮,而且一盤散沙。說起來個個曉得桐梓那邊鬧賊匪,可那些街團只管幫同官差守縣城和各鎮,鄉團只管守各鄉甚至各村,賊匪一旦北犯,定會被各個擊破!」
「最多五十步,而且容易炸膛,有時候甚至打不著火,算下來十槍有三四槍打不著。」
……
「他雖說是文官,可現而今這官是積功做上的,說不准他就喜歡打仗,就等著貴州的賊匪流竄進我們川東!」伍奎祥是真著急,想想又拱手道:「曹大人,恕奎祥直言,賊匪真要是北犯,派駐在安穩鎮和羊角四合頭等地防堵的那百十個綠營兵,別說能不能守住了,恐怕還沒見著賊匪的影子就已望風而逃。」
伍家老二不但是言官,而且是監察吏部的吏科給事中。伍家老大和老三前來道署拜見,曹澍鍾不敢擺道台的架子,急忙出迎。
「大人所言極是,那些洋槍我等無論如何也得留下!」
「所以本官不敢在巴縣久留,得趕緊去夔州調集兵勇防堵,」曹澍鍾頓了頓,又凝重地說:「相比貴州的那些賊匪,長毛才是心腹大患,一旦讓其溯江而上,形勢將一發不可收拾。」
韓家離道署很近,曹澍鍾本以為讓家人帶著請帖過去一會兒便能把韓秀峰請來,結果家人回來之後竟苦著臉道:「老爺,把門的那個外委說韓老爺剛去了江北,說陳都司、葛千總在。」
「瓊甫兄,我就說韓志行不會坐視不理的。」曹澍鍾微微一笑,隨即指著剛抬出來的一箱紙殼火藥鉛子問:「陳老弟,這火藥鉛子多少錢一箱?」
「是啊,有如此犀利的火器,還用擔心那些賊匪嗎?」曹澍鍾深以為然。
作為分巡川東兵備道,曹澍鍾可以說是守土有責,照理說應該再調集些綠營兵甚至附近各州縣的青壯去防堵,可危急的地方不只是綦江。
「濬祥估摸著最多也就一萬兩。」
「也就是招募青壯、籌集糧餉等事不用他操心,只要請他一心一意練兵,一心一意幫同我等辦理防堵。」
「抬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