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沒有月亮的夜晚（六）

屹湘抽了抽鼻子。

屹湘笑。

車子超過前面那輛黑色的Binley，他側臉看了一眼車內，旋即低下頭，繼續翻著當日的報紙。看了一會兒，他從口袋裡拿出那本小小的素描本，輕輕的放在膝蓋上，用鉛筆在畫紙上擦出大片的陰影，留在上面的痕迹便顯了出來。

「當然沒事。」屹湘說。車子一啟動，她下意識的又回頭看一眼——那人身邊出現了一個灰色的身影。

「你沒事就好。」她微笑。

崇碧臉上表情雖不算嚴肅，但職業的讓人難以感受到一絲親近。

Vincent看她這副髒兮兮的樣子，又忍不住好笑。捏住薄毯的一角，像扭住了蠶繭似的，讓屹湘走在他身後。

屹湘小聲的說：「我就想謝謝人家給我一條毯子——我聽他們聊天，她馬上要結婚。可是……」

Vincent撇了下嘴，「什麼找個好裁縫？你不就是好裁縫？」

那女警打開紙片，竟是一張婚紗的草圖——裹胸長紗，頭頂的拖紗綴了一小圈薔薇……

「別看了，還顧得看人家。」Vincent皺眉。

崇碧拉開車門上車，屹湘看了眼她身後，剛剛撞他的那個人仍站在原地，看向他們所在的位置。那目光和神態，都帶著一點兒好奇。

「看著點兒！」Vincent一把拉過屹湘，對著那人大吼。

穿黑色西裝的男人眼看著郗屹湘一行人離開，剛要挪步，就聽到有人問：「怎麼才來？」

那人急忙道歉。屹湘看清楚，同是黃皮膚黑頭髮。她搖搖手表示不介意了。推著Vincent趕緊走，上了車見Vincent依舊火冒三丈的模樣，她轉頭對著窗外看看，說：「怎麼沒有記者來？」

那位「鄔先生」雙手抄在褲袋裡，腳步未停的走出了警察局大門。司機候在車邊，見他走近，忙替他開了門。

屹湘頓時覺得開心。跟女警道了別，緊跟在Vincent身後往外走。

「你的頸子和肩膀很美。不露出來實在可惜。」屹湘說。

屹湘吐了吐舌尖。

屹湘聽到腳步聲，回頭看了一眼，原來是那位女警也已經走了出來。屹湘待她經過自己身邊，叫住她。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紙片來，遞給那位警察姑娘，說：「你只需要找個好裁縫。」

屹湘哼哼兩聲，說：「還好。」

他急忙回身，「抱歉，鄔先生。」

屹湘的手不方便，女警經她同意，替她把所有物品裝進了包里。Vincent默然的接過了包，變戲法一樣從隨身的包里拿出一頂大帽子來，輕輕一甩就扣在了屹湘的頭頂，「回去再跟你算賬！」

「謝謝。」臉上有兩團粉紅。

屹湘正愣著，從身後被人猛撞了一下。整個人往前歪過去。

「先送我回酒店。」上了車，他簡潔的交代著。

Vincent冷冷的說：「都等著你出來才大張旗鼓開記者會呢，著什麼急？」

崇碧把文件放在屹湘面前，遞上一支圓珠筆來，說：「在這裏……這裏，還有這裏，簽字……你跟Vincent先出去，剩下的交給我。」

Vincent那隻戴金頂針的手團起來兩個指關節對準了屹湘的頭頂就敲過來，「笨蛋！你腦子裡都裝著什麼，是shi嘛？啊？！對設計師來說，創意是金子、金子！金子你懂不懂？懂不懂？你把金子四處亂丟、亂丟！」

「開車吧，邊走邊說。」崇碧坐在了屹湘旁邊，這才擁抱屹湘，一點兒也不介意自己這身昂貴的開司米套裝會沾了污穢。

屹湘她痛快的簽了字。兩名警察將屹湘的東西都擺在桌子上，當著她的面進行清點，對照表格上的物品一一核對完畢，又讓屹湘簽了字。

屹湘啞著喉嚨「嗨」了一聲。Vincent板著臉，瞪了她一眼。崇碧則正在跟警方交涉什麼，見屹湘出來，從警察手裡抽過一疊黃色的文件，走過來先問：「傷怎麼樣？」

屹湘「啊」一聲，被Vincent訓的發懵。他們正站在警察局門口的寬闊的平台上，人來人往，嘈雜而熱鬧。Vincent對她一發飆，引人側目。

「四處做好人。有這個心思，都花在你的設計上不是正好？省的一天到晚被從這個組踢到那個組。」Vincent牢騷。

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