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沒有風景的房間（十六）

葉崇磬在槍場跟董亞寧分手就去了公司，晚上才回家。他剛把車子停下，人還沒有下來，就見家裡的鐘點工人方大姐已經出來，老遠就叫他：「葉先生。」

她這個哥哥從小其壯如牛。外公常說哥哥是小牛犢子。不像她，她從小體弱多病。連哥哥有時候也會說，真奇怪了，一樣是媽媽十月懷胎生下來的，怎麼就能差那麼多？難道營養都讓他給搶到了？

車停了，屹湘走出車廂。

「湘湘？你還在聽嘛？」崇碧問。

「怎麼？」他發現方大姐神色不太對。

她略安心了些。

屹湘問出這句來，人就慌了。

葉崇磬推開車門，問：「還沒有下班？」按道理，方大姐應該已經下班了，「有什麼事嗎？」

搬進來的時候，玫瑰花開的正盛。不知道這景觀設計是怎麼弄的，弄成紅白相間的。他這邊恰好是白色。董亞寧從樓上看到，說奇怪了，遠看就跟金色大廳似的，近了單你這裏，卻跟出殯一樣……這狗嘴裡吐不出象牙的東西。

她對這家公司的感情，遠比她認識到的，要深厚的多……

屹湘嘆了口氣。

他就是最會欺負她了，老是嫌她又笨又弱……看看，他現在，也不過如此吧？風吹吹就倒了？

葉大小姐勾勾手指，什麼級別的裁縫不搶著為她服務？

「在。我在。」屹湘抹了一下額頭上的冷汗。心突突的跳。

董亞寧說的想必就是這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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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碧好像被她的反應嚇了一跳，忙說：「是瀟瀟，瀟瀟病了。暴雪成災，他下基層，重感冒，發燒燒的特別厲害，已經住院了……我著急。反正也做不了事情，乾脆提早走。」

「我打電話給你是想跟你說，我要穿的禮服，都是小姑給淘的古董禮服，我只看了照片，本來想寄到了一起給你看，現在不成了……我發給你照片吧，你先看看，幫我選一下……回頭我讓哥哥寄給你？拜託你了……我想來想去還是找你比較合適；交給別人我不放心。」

「就這麼說定了啊……還有我上次跟你講，回去給我做伴娘，你考慮的怎麼樣了？」崇碧停了一會兒，沒得到屹湘的回應，她倒笑了，說：「那你繼續考慮。我該進去了，到了給你電話。Bye！」

屹湘已經到了公司門口。

還有崇碧。那樣強勢的女子，遇到瀟瀟，竟頓時化作了春水。

「葉先生，董先生給您送來一樣禮物。」

就衝著她待瀟瀟的這份兒心，也得仔細給她把禮服都收拾好了。

屹湘「哦」了一聲，半晌沒回應。

「瀟瀟怕你擔心，不讓我跟你說他病了。他還不知道我提早回去。」崇碧說，「我先飛北京，然後直接去烏、魯、木齊。要命，他人還在霍爾果斯……我還不知道怎麼去呢。不過我一定能順利到那兒……」

「崇碧？誰病了？」她追問。

望見玻璃門后保羅大叔那和藹的微笑，屹湘頓時心裏一暖。

原來只是瀟瀟病了。

不放心？

葉崇磬點頭。

「一路平安。」屹湘沒來得及說完，那邊已經收線了。

他往院子里走，掃一眼夾道兩邊的玫瑰叢，老舊的綠葉間，還沒有冒出新芽。看上去還是一副死氣沉沉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