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沒有雲彩的天空（八）
Vincent沉默。
屹湘則在莎娜耳邊說：「更該珍惜你自己。」
「什麼花？」Vincent叫道。
樂聲停歇，良久，聽筒里寂寂無聲。
經紀人有多了不起，她這些日子已經越來越認識到。
她收線，關機。
「有沒有改變想法？」Vincent站在她身後，距離她兩步遠。
屹湘笑了，笑著笑著，眼睛有點兒濕潤。她揉著眼睛，聽著這首歌。
屹湘輕聲說：「米爾頓先生，請轉告BB。過去的事情，我已經忘了。也請他們忘了吧。Ian的手機我會放在前台。代我致謝同時致歉。告訴他們，我祝福他們，在我心裏……寶石的火焰也趕不上他們笑容的閃耀。」
她絲毫沒有如釋重負的感覺。整場發布會，才剛剛開始。
她的手跟著他們的哼唱打節拍。
「沒有。」屹湘輕聲說。隨手關了對講機。從場地入口處逐漸亮起燈光，引導員已經在引領最早到達的嘉賓如常。場外的招
Vincent說：「那篇採訪稿我已經發到你郵箱，你抽時間看一下，沒有問題，我再交代人發布。」
屹湘緊握電話，聽筒貼在耳邊。
「有一個女孩，她叫Vanessa。
屹湘看了她一會兒，在Joanna通告還有30分鐘的時候，叫醒了莎娜，親手幫她穿起那件禮服。
最令人驚訝的，
她鬆開莎娜，轉身對著另外十一位喊著：「上場前大聲念三遍：每個女孩都是公主——Joanna說了，不念出聲的，不準出場！」
米爾頓嘆息道：「Vanessa，BB曾說過你是上帝派來的天使。今晚，我極不贊同他們用這種方式向你表達善意，但我尊重他們。BB演唱會結束后想跟你見面。希望你撥冗相見。若實在不便，能另約時間地點最好……」
莎娜接過捧花，
屹湘閉了下眼睛。
「不用看了，我相信你。」
大家都笑起來，正巧Joanna探頭進來，問：「準備好了么？還有十分鐘……」她手拍著門邊，「嘭嘭」作響。
屹湘一邊走一邊回頭，暗影里Vincent被光圈圍住，穿簡單素凈的白亞麻衫褲，腳上還是那款豹紋鉚釘船鞋，他竟比平常顯得靈巧可愛，她笑道：「白菊花！」也不管Vincent大呼小叫的咒罵她，鑽進漸漸熱浪翻滾的後台……
潮聲一浪接一浪，拍進心房，又撤出。
眼前不是那幾個年過三旬的老男孩，不是的，眼前的他們，沒有在金碧輝煌的舞台上、沒有在眾人仰視的高光下，而是留著長發穿著破衫，人人背一把貼滿了膠布的舊吉他……笑著說Vanessa你來聽聽這首歌、來聽聽那首歌……她說好聽就誇她有耳力，她說不好聽就罵她是樂
屹湘手裡拿著紗擺，等著莎娜伸腳穿進那對米白色緞面坡跟鞋子。
樂聲輕緩而歡快。
禮服上細密的蕾絲垂垂綴綴，配著半透明的紗層層疊疊，胸下一條絲帶打成簡單的蝴蝶結，行動起來飄然若仙子手中絲帶。
腰包里接二連三傳來響聲，她打開看，Ian的手機也在響。Ian的這部手機僅存了四個人的號碼。現在撥進來的是「John」。
像一團花火，像一顆星，
屹湘替莎娜戴好紗擺。紗擺從肩上垂下，直到腰際。
她以為接下來必然會有些不太入耳的話傳過來，已經預備好見招拆招，不想好一會兒只有嗡嗡嗡的細小聲音，間或幾聲尖叫，傳的很遠，空谷回音一般。她略怔一下，手是抓住了不鏽鋼欄杆；腳下是東京的夜
……」
寶石的火焰也趕不上她笑容的閃耀；
「……接下來的這首歌，是我們特別為一個女孩子創作的。多年來沒有把它收錄在任何一張唱片中的原因，是想要當面唱給她聽……有人說這首歌是Bing會唱的唯一的情歌，是的，說得對。」是Nick。調整麥克風，電流干擾，刺耳難聽。場下尖叫聲此起彼伏，他繼續說：「Vanessa，我們希望此刻你在這裏，你在聽。記住我們永遠愛你。」
是她的真。
莎娜稍稍蹲下身，俏皮的笑著，對屹湘說：「親愛的東方小女巫，請予我愛與力量，我將帶著15度角的微笑，翩然飛過溫暖的泉，停在最美的花朵上。」她戴著過肘蕾絲手套的手，扶著膝，這一刻，她像等待加冕的女皇。
屹湘後來一直覺得熱。有種喝了酒之後發汗的感覺。從頭到腳。她薄薄的發幾乎全濕，抽一條茶色的細麻布手帕圍在額頂，不一會兒也被
Joanna奇怪，待看一眼屋中央端立的莎娜，對屹湘豎了一下大拇指……
屹湘並沒有看著她的「蝴蝶」在清泉般淡淡的音樂中一隻一隻飛上舞台，而是站在外面的走廊上，聽那如潮掌聲。
整間大屋子裡其他的人都稍停手裡的事，留心這一幕。
笑聲更大。
屹湘接通電話，那邊確認她身份之後說：「我是BB的經紀人John-Milton，郗小姐現在請你聽著。」
「我去後台。已經交代人，終場給你的花會經過花粉處理的！」她說著便走開了。
她很愛笑，她很愛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