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沒有雲彩的天空（十八）
葉崇磬跟在後面。瀟瀟跟母親的對話既親切又熟稔而又不會熟不拘禮。他聽著瀟瀟跟母親解釋自己患重感冒的前因後果，惹的母親嘆氣——聽得出瀟瀟是隱去了很多兇險，母親是多少有些誇張的心疼、她何時還對他們兄妹這麼關心來著，難不成真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有趣啊——他側臉看崇碧，只有這個丫頭是最擔驚受怕，可擔驚受怕到居然私自改了行程過家門不入直接奔了霍爾果斯？
「葉伯母，葉大哥。」話語聲帶著濃重的鼻音，正是邱瀟瀟。
「搬走有半個月了吧。」葉崇磬也看了一眼。董其昌年前卸任，這會兒才正式搬離。按說繼續住在這裏也是合情合理的，不知道為什麼毫不留戀。據亞寧說他父親更愛外面清凈。
「她說另外還有事情，今天就不進來了，改日再來拜訪葉伯伯和葉伯母。」崇碧學著粟茂茂的口吻，嬌俏活潑。葉夫人笑了，葉崇磬
「……我馬上就到了，回來再說。」邱瀟瀟難得在這種時候，語氣一如往常的穩妥。
「碧兒也是，想起什麼來，立時三刻就要辦到。你是回來開會？」崇磬問。過了一個巷口。
葉夫人知道瀟瀟剛剛出院，未免著急，引著他們往前面去。
葉崇磬一肚子五味不和，看著崇碧撒嬌也無奈，只低聲說：「你從今往後，在邱家休想抬起頭來做人。」
「咦……」崇碧不樂意。
崇碧稍一停步子，挽了他手臂，翹腳在他腮上親了一下，「我著急嘛。」
葉崇碧回頭，攀著葉夫人的肩膀就說：「媽，您看我哥。」
葉崇磬沉吟片刻，說：「讓杜雲澤準備，如有需要馬上去東京協助善後。第一要務確保在日分支機構人員安全。」
兩人淡淡的聊了幾句，忽然瀟瀟的手機響。葉崇磬車子正經過崗哨，再放慢一下速度
邱瀟瀟笑著點頭，說：「不用送。近便，我走幾步就好了。」兩家的確是住的近，只隔了兩個巷口。他這麼說就是婉轉的推辭。葉崇磬於是笑笑，說：「順路的。」
崇碧吐了吐舌尖，說：「這不剛要說嗎，我們進來的時候爸爸剛好要出去，看到了，扯住他說個沒完的……」
葉夫人看了崇碧一眼，有嗔怪的意思，說：「怎麼不先說瀟瀟來了？」
話說著，葉夫人從裏面出來，葉崇碧也走到了近前。葉崇磬一看妹妹這打扮，眉頭頓時一皺，問：「你這是打哪兒遭劫了吧？」只見崇碧仔褲船鞋、高領毛衣外加一條五顏六色的伊斯蘭風格披肩，倒有一大半快拖在了地上，越過他就過去擁抱葉夫人了，嚷嚷
「進去坐？」瀟瀟問。
葉夫人笑，也問：「你倒是說說，怎麼著就忽然回來了？你哥且給你把禮服郵到了紐約呢，你人這就回來了，太讓我們意外了。」
轉而撥電話給Sophie，聽Sophie彙報，車研究員等人早半天便從東京搭機去香港，此時一行六人均無安全之虞；日本分公司的僱員暫時沒有人員傷亡報告，已經聯絡駐日使館並且提供了在日員工名單；；通訊未順暢，網路時斷時續，餘震不斷，隔幾分鐘一次；位於地震海嘯中心城市的兩個辦事處聯絡不上，照東京總辦了解到的狀況，恐怕處境堪憂……
葉崇磬一半臉在陰影里，臉色比陰影還要黑。他打量著站在他身前的邱瀟瀟：還是在一個月前匆匆見過一次，他
「打車呀。巧了在巷口，遇到茂茂，她特別折回來，送我們進來的。」崇碧眨眼。
瀟瀟等他調轉車頭離開，轉身噔噔噔的上了台階。抬手跟門口的衛士打了個招呼。葉崇磬看到，那姿勢……他嘴角一沉。
「我還有事。改日吧。替我問候。」葉崇磬自然知道這時候不方便進去打擾。
瀟瀟上車就在聽新聞的內容，面色凝重。他見葉崇磬這麼說，說：「本來不該今天回來。那邊什麼都不太方便，讓她先回又不肯，才兩天人就瘦了一大圈，倒像她是病人了。」
「是。」瀟瀟看了下外面，一片舊宅子只有門前燈光，落了鎖，黑漆漆的。「董家搬了？」
「怎麼沒請她進來？」葉夫人笑著問。
葉崇磬不等妹妹說完，一踩油門車子便彈了出去。從後視鏡里看到妹
「崇磬，你開車來的吧？送瀟瀟回家休息吧。」葉夫人對兒子說。
葉崇磬把車子停在了邱家大門口。
葉崇磬看看母親又看妹妹，笑著問：「你們怎麼來的？」
「好快。」瀟瀟說。
崇碧拿眼剜他。
伸手擰大音量。環繞音響快震到座椅都有點兒發顫。
崇碧還沒答話，崇磬就說：「我看，她這會子回來，沒別的——你倒是說說，先去了哪兒？」
葉崇磬心裏一頓。
出門上了車，崇碧又過來囑咐：「回家記得多喝水。照醫生說的早點兒休息，明早我去看你……」
哦，湘湘。湘湘是去了東京出差？
巷口停車檢查，他取回證件把車子暫停路邊，撥董亞寧的手機，無法接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