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沒有黃昏的閣樓（十六）
車子迅速的從他眼前駛過。
「郗小姐。」付英晨注視著屹湘。
隔壁房間里付英晨出來，小女孩兒看到她，卻忽然噎住了似的沒了聲音，瞪大眼睛只是瞅著，淚汪汪的，小嘴就扁了……
回身看到旺財趴在地板上，他蹲下身，手像骨梳似的，梳理著它頸后的毛。
保姆滿臉通紅的把小女孩兒抱起來，小女孩趴在保姆懷裡，張開嘴便大聲哭起來。保姆趕緊的哄著她上樓……
她皺眉。董亞寧我不願意那麼著。
小馮篤定的說：「真是董先生呢。哇，夜會美女。」她彷彿也覺得這樣是撞了人的隱私，急忙壓低了聲音。
屹湘啞然失笑。
那一年春天過敏症就好像今年，犯的格外嚴重，哮喘癥狀都出現；小鎮上，春天的花又開的格外的繁盛，害他哪兒都不能去——他也不想再去哪兒，只要屋子裡獃著，能看到她就好了。
那瑩潤的小嘴巴喊起來聲量嚇煞人。
付英晨前後左右的查看了一會兒，問：「以
她說就這麼回去怎麼行，我在這裏才剛剛開始。
三個人一起走在路邊。
我養著你唄，怕我沒那個能力啊，咱家不指著你掙這仨瓜倆棗兒的。他笑。把她裝在口袋裡，走到哪兒帶到哪兒。就是他的，他一個人的。
跟她說，還是回去吧。我不想總看不見你，打電話還老是找不到你、即便找到你說不了三句話就被人打斷……
她拿著手機站在原地，眼睜睜的看著這個憑空里冒出來的小女孩兒——約莫有四五歲的模樣，散著頭髮光著腳丫，穿著粉色的睡衣，小蘋果臉比睡衣的顏色還要紅潤，一對烏溜溜的大眼睛，看著屹湘，忽然叫起來：「媽媽！」
「可以叫我Vanessa。」屹湘說。
那個春假是他忽然之間決定給自己放的。公司正在最忙的時候，他說走立刻買了機票就走。
「那你是不是該叫我一聲阿姨？」屹湘避而不答。他們已經走到了車邊
他說你回去就是，回去全是人脈，你想怎麼折騰由著你。
「明明有中文名，叫什麼洋名兒那麼拗口。」付英晨說著，把腳上的鞋子甩了，「謝謝你。」
馮程程走著走著，忽然問：「剛剛那位牽著狗的帥大叔是誰？」她眨著眼，問屹湘：「你可是叫他葉大哥？」
「還是要謝謝的。」付英晨脫下了外套。
他站在門口，良久才轉身回來。
「公司自有安排。」屹湘婉轉的說。
屹湘手機都差點兒掉地上。
難得在一起，也總是被瑣事打斷。
她擰著他的腮，說就知道你想這樣。我還想趁著現在有力氣積累點兒經驗和人脈……
剛剛Sophie帶人進來的時候，他正坐在那裡喝粥。
可能是身體不舒服，會有幻覺。
見他皺眉，開玩笑說我回去要是變懶了怎麼辦。你知道我一犯懶會怎麼樣，乾脆做了米蟲了呢？
付英晨也沒有遠送。
這會兒大半碗粥下肚，看著米面糧油堆在面前，他還是覺得肚子餓……
他來了幾日，就有幾日是眼睜睜看著她清早匆匆忙忙的出去，很晚才回來；回來便是一副累的跟散架了似的模樣，又覺得心疼。忍不住跟她慪氣，每到聽她上樓拿鑰匙開門的聲音，就先跳上床去裝睡。她會躡手躡腳的進門，洗乾淨了才輕手輕腳的爬上床來。他背對著她，故意的把被子都裹到自己身上……
屹湘愣了一下。
小馮笑嘻嘻的說：「八卦一下嘛——郗小姐你跟董小姐熟；住在這裏的人非富即貴的，你也有一位葉大哥——咦，董先生……」
付英晨這才出聲：「不是讓你看好她嘛？！」惡聲惡氣的。
屹湘一低頭先上了車。
「之前與汪小姐合作愉快，希望以後跟你也能相處的好。」她說著，眼神里有一點什麼。
屹湘沒有
屹湘結結實實的是嚇了一跳。
其實她說忙，不讓他過去看她的，說沒時間陪他。他也忙，但還是去了。時間久了就有些不安心和不確定，「忙」也可能只是借口。去了果然，她真是忙。畢業後進了那家著名的公司，從小設計師開始做，一副拚命三郎相，樂此不疲。
他說你不那麼著，人也不會覺得你半點兒關係不用啊，何苦來的呢……
樓梯上傳來踢踢踏踏的聲音，穿著睡衣的保姆慌慌張張的跑著下來。見有外人在，保姆一聲不吭。小女孩兒回頭看見保姆，抓住了保姆的衣襟兒。
「你想吃點兒什麼？」她在他耳邊輕聲的問。
「不客氣。」屹湘收拾起自己的東西預備走。
「不早了，我們回去吧。」她說。
小李老實的說：「我們擔心你被妖怪吃掉。」
他隨意的掃了一眼外面——街對面停著的一輛保姆車恰在這個時候啟動起來。正要關門的動作停了一下——那車身是奶油色……車
屹湘見小馮和小李站在院門外等她，笑道：「不是說讓你們上車？外面多冷？」
屹湘明白她這句話的含義大概是可深可淺。
那是說不通的道理。她堅持，他也堅持。各不相讓。吵架，永不休止的吵。吵到兩個人精疲力竭的。分開，又想念。只是眼睛看不到，心就開始亂轉，六神無主……急了就胡思亂想。惡性循環。
董亞寧是提醒Sophie走另一側的門，去葉崇磬那更便利一些。Sophie跟他是極熟的，當下也不客氣的穿門過室，趕忙走了。
隔了街道，能看到路對面院中別墅的台階上，穿的很隨意的董亞寧，正跟一位年輕女子站在門口。他不知說了什麼，那女子搖著手，轉身輕快的邁著步子下了台階，走到一半，像是他想起了什麼，叫住她，只一瞬，她腳步輕快的又回去了，站在董亞寧面前，兩人都笑的爽利……屹湘伸手拉下遮光簾，催小李開車。
付英晨立即轉身回了化妝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