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沒有浪花的海面（十三）
屹湘立刻會意。她進了館子，雖然人多，可她站的位置太合適了，恰好有兩個人要離開，她立即坐了下來，將手袋放到對面的位子上，有人來她就趕緊說她的早點馬上就到了，雖然是這樣，等候的人多了她也覺得不好意思，不時的回頭看葉崇磬的排位，每往前一步她都覺得開心一點。店裡飄著牛肉湯的味道，實在是鮮美，她幾乎都聽得到自己獨肚子在咕咕叫……等到葉崇磬端著牛肉湯和饃饃坐到她面前，她簡直跟先跟誰打了一仗似的，痛快的不得了。先就笑了起來。
葉崇磬見隨著一聲門響，鑽出一個小小的粉綠色的身影，就像這枝頭剛剛冒出的柳芽似的，輕盈而迅速的移動到他跟前兒來，因為跑的有點兒快，身上零碎幾乎沒有一處不跟著亂戰的，包括她抓成一個鬆鬆的髻的頭髮，說著：「我睡過了……你怎麼不早打電話給我啊，我真
可今日葉崇磬主動問起。足見他確實是好多了。
她趁機閃回了室內，接起電話來。葉崇磬低沉的聲音和緩而平穩，聽她有些急促的說自己馬上就好，說：「你慢慢來吧。收拾好再下來。」
也是，這都多久了呢？
菁菁……菁菁不擅長工筆畫。但她的寫意山水甚好。其實菁菁性格較為安靜，照道理來說學一點工筆畫順理成章。起初不知道為什麼師母沒有傳授菁菁她那一手好畫功，反而看上了精靈古怪、粗枝大葉的邱湘湘。也是到後來才想明白。師父和師母，教他們技藝同時也磨練他們的性情。菁菁性情在四個人中較為安靜而細緻，有時未免歸於纖弱，筆下山水畫的多了，久而久之，心胸與格局都開闊些。時至今日，方見師父與師母用心良
「不會。」葉崇磬回答。他看一眼屹湘的小動作。那盒糖果五顏六色的，很像是小孩子會吃的東西。因此屹湘就顯得有些孩子氣……
在車子里呆了多半宿，背上著實有些僵硬。
他不跟葉崇磬聊這些。崇磬也不問。他從來知道不管是誰，心裏大約總有那麼一兩處不願意給人窺探或觸及。粟菁菁就是葉崇磬的一處。
他連語速都慢下來，彷彿真的是不著急；她卻一向不習慣讓人等，丟了電話急忙慌促的收拾好了自己跑下去。
屹湘掰開白面烤饃，看他。
屹湘這件粉綠色的斗篷是剛剛從衣櫥里拿出來的，未免有點兒新衣的味道。她坐在車子里自己先嗅了一下。她本來想隨便抓一件衣服套上就下來的，臨了又覺得不可以太隨便。到底換了稍稍正式些的，等葉崇磬上了車，她看著他穿的好像要去郊遊似的，不禁要跺腳，輕
董亞寧放了旺財出來，帶著它遛達了幾步，葉崇磬的車子就從身邊經過了，輕輕的響了一下。
眯了下眼，說：「都是皮毛。師母的小尺幅的畫作都有大家之風。沒的說。」他說著抬手按了下眉尖。
……
葉崇磬走了兩步跟屹湘說：「你先進去等位子，我在這兒排隊買早點。」
「真不容易。」她一手拿著一雙筷子和勺子，遞給葉崇磬一副。
「這還是周末，要趕上工作日，早上能吃到就算不錯。」葉崇磬笑道，「一個人來更糟糕，多數時候就是站著解決。」
他無聲的替她開了車門。心想她要是再著急跑，那髮髻就要「啪」的一下落下來了——其實應該不會有聲音，可他就是覺得，她此時簡直無處不在響動。
他看著那輛銀色的車子輕快的轉了彎。輕快的就像葉崇磬今天的精
葉崇磬聽了一笑，說：「你有畫稿吧？改天瞅瞅。」他不想多耽擱，揮手上了車。
她一愣神的工夫，就見葉崇磬已經下了車。
「好……吧。不會太耽擱時間嘛？」屹湘問。
「不吃飽了怎麼有力氣。不差這一會兒。」葉崇磬說。
屹湘把糖果盒放在葉崇磬的儲物盒裡，說：「我是擔心給你添太多麻煩……」
「那我們先去吃飯。」葉崇磬說。
自從粟菁菁遭意外去世，葉崇磬原本就沉默內斂的性格甚至有些孤僻和陰鷙。有時候他看了也替崇磬擔心。
「忘了和你說，去那兒不是拍賣會，別拘著自個兒。」葉崇磬說著，見她腳上是一對鬆軟的靴子，看上去是舒服極了的樣子，問：「餓不餓？」
屹湘以為葉崇磬要跟她一起去吃的必然是大飯店，不料出了小區往前走了兩個街口之後，葉崇磬就把車子停在
她本該開口叫人，卻看葉崇磬靠在車邊，一邊抬手揉了揉肩膀，一邊拿起手機來。她等了一下，只有幾秒種，她的電話響了。
他活動了一下筋骨。
「嗯。」折騰了這一會兒，不僅是出了汗，肚子也醒了。她老老實實的說。「我包里有巧克力。」她扒拉一下自己的大包。拿出一盒出門前隨手塞進包中的糖果，看清楚，「哎呀，糟糕，是軟糖。」
屹湘聽到一陣車響，忽然從床上彈起來。其實那聲音很細微，可不知道為什麼就鑽進了她耳朵里來，她一把抓起枕邊的手錶來一看，已經快八點了，慌亂間拿起手機來看一眼，沒有看到未接來電也沒有簡訊，剛鬆了一口氣，她仍覺得不太對勁兒，拎起床上的被子裹了一下往窗外一看，立即看到了樓前剛剛停穩的車子，正是葉崇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