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懸崖搖曳的花朵（十三）
「既然知道了，」董亞寧聲音的輕輕的，「往後若還有類似的事，我也省的打招呼了。你也別怪我不擇手段。這本是我的家事。外人插不上手、也最好識趣不要插手。」
「還有，」董亞寧看了她一會兒，說：「你不是從前的你，我也不是從前的我。了解我？」
總覺得董亞寧話中必定有話，卻在一時半晌間弄不透含義到底在哪兒……
她想了想，並沒有否認自己沒有這個意思。事實上，她確實是有這個意思的。於是她沉默。
這一餐十分的豐盛，高師傅師徒倆用的開懷，獨獨她有些心不在焉。
「我知道你會有辦法，像你解決很多問題似的，圓滿而不落痕迹。」他一直沒反應，她也就說到了這兒。其實只有短短的幾分鐘的時間，她還是覺得耗了很多心神。跟他講話，總是格外費神。「希望你這次也能解決好。」
隔著玻璃，看到櫥櫃里有各色各樣的茶葉罐。幾乎每個茶葉罐上都貼著描述
這句話，聽上去，似乎是意思不明的。
屹湘皺了下眉。
「擺公事公辦的譜兒，不是不能。但勞動芳菲開了口，我覺得難受。我多嘴跟你說這幾句，必定又是多管閑事。誰讓我一時不慎，趟了這渾水呢？招點兒麻煩來，我是不怕的；就是你，家事搞成這樣，深陷泥沼，只會越來越難看——芳菲，滕洛爾，最後都是受害者……尤其是芳菲。更何況滕洛爾的性格，只圍堵不疏浚，遲早出大問題。」
屹湘靜了一會兒，才說：「真要你下狠手，你做不來。你也知道，其實不是她的錯。至少不全是。不然，你有的是辦法毀了她。管什麼其他的呢？」
「你，好自為之吧。」他說。
她稍稍抬了下頭，看到他抽緊的下巴，繼
她聲音靜，表情也靜。說完了，空氣也靜了似的。
「以前，不管你錯、你對，道歉的話，你都輕易不出口。」他的笑容，輕輕的。看著她，沉默半晌，才說：「不用。」
所以當她聽到大門響，有人走進來，回頭看到是葉崇磬的時候，她就像個正在玩過家家的小女孩兒。
她看了一會兒，打開櫥櫃拿了「墨寶」出來。另沏了一壺釅釅的茶。等著沖泡合適拿上去的工夫，她挨個兒茶罐兒拿下來打開看。一會兒，面前檯子上就擺了一溜兒。五顏六色，琳琅滿目的。
屹湘倒不料他會這麼問。
慢慢的，她聲音越來越低。眼睛盯了他胸口的紐扣。那貝殼紐扣隨著他呼吸的幅度，將淡淡的光芒一層一層的反射到她眸子里來。
他少說了一句吧。那句「你以為你是誰」？
她站了好一會兒，聽見樓下門鈴響，她收攝心神，暫時忘了這碼子事，
「如果這確實是你想要做而且必須做的。」她說。說完，她先轉了身。
屹湘拿起一個雪白的饅頭來，掰開，拿了一小半，笑道：「吃呢。」
「我上去繼續開工……洗碗的事情交給你了。」高師傅拍拍手站起來。
小白先吃完上樓去，高師傅仍坐著，這會兒見屹湘低頭吃著飯，笑道：「湘湘，你不會是生氣了吧？」
是飯館外送。
她看著食物被一碟一碟的擺到桌子上，才簽了單，上去請高師傅師徒下來用餐。
屹湘慢慢的嚼著饅頭。
屹湘笑了。高師傅可愛的很。她點頭表示明白。
跟他不同，她的視線是平的，落在他的胸口處。
屹湘笑著說好。聽著高師傅的腳步聲漸漸的遠了，捏在手裡的這小半個饅頭乾巴巴的吃了下去，竟然覺得撐，直到她收拾好廚房，都沒有緩解。
「解決好，你我就不必因為這些烏七八糟的事情，一再的糾纏到一起，是嗎？」他問。
董亞寧
屹湘嘴角一牽。
她也就站住了。
在他，她這樣說他避忌的事情，這反應，已經是出奇的冷靜了。
她明白，不是的。
屹湘見高師傅舊話重提，笑笑，說：「瞧您。」
葉崇磬將傘放在一邊，有些意外又有些好笑的看著因為他忽然出現臉上表情可愛的屹湘，笑笑的，問：「中午的剩菜還有沒有？」
她點點頭。
「你什麼意思？」他問。臉上的淤痕由暗沉而變了紅紫，看上去，甚是可怕。但明明是怒火中燒、馬上就要爆發的脾氣，硬生生的，被他壓在了胸腔里。他只是垂下目光看著她的臉，等著她的下文。
「也就是亞寧念箇舊，我哪兒是能打得通他電話的人呢？」高師傅笑眯眯的，「就因了這一層，外面人怎麼說他，我還是信他是當初我看著長大的那個好孩子——你們倆都是。」
屹湘眼看著董亞寧側身從她面前走過，像他剛剛跨過來一樣
屹湘聽著他的話，這多少有些遇佛殺佛的語氣，簡直比這天氣還陰冷些。
「這你放心。」董亞寧沉聲道。他冷冰冰的看著屹湘，那目光讓屹湘發冷。「像你這麼不開竅的，你們LW恐怕也就你一個。」
高師傅咂嘴，道：「你和亞寧，如今真生分。就一般的發小兒，也不至於這樣。我可說了啊，今兒可是巧，不是我發功。」
「湘湘，你那湯碗都漏了。」高師傅打趣屹湘。因看著屹湘從開飯便拿著湯匙只喝湯，「吃點兒別的。」
她以為他必然甩手關門離去，帶著他那股子已經難以掩飾也可能完全不想掩飾的怒氣。但是沒有，她只聽到身後腳步聲急促，一陣風似的，他的身影吹到了她面前，攔住了她的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