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流光溢彩的明月（十一）
陳月皓的保姆車很高大，跟經紀人站在車尾，如果不是離的近，很難有人發現，再加上兩人爭吵激烈，情急下也顧不得留意四下里。李晉的出現和這聲「陳小姐」，就像是平地一聲雷，將爭執的兩個人炸的一懵。經紀人張傑呆了臉，就見李晉對陳月皓說：「陳小姐，董先生在這。」
老闆說公司見，那就公司見。老闆飆車省下來的這十幾二十分鐘，也足夠他處理一些雜務了……
董亞寧吹了下手中的煙。紅火盈亮刺目。
「李晉，公司見。」董亞寧說完，踩油門風馳電掣的離去了。
董亞寧清冷陰沉的目光掃了她一眼。
張傑倒不是怕這個狐假虎威的李晉，而是忌憚那面兒都沒朝的董亞寧。他勉強一笑。
「大不了還有死路一條。逼我急了，我全給他們弄出去……」陳月皓臉色已經發白。
李晉對她點頭。
「怎麼回事？」董亞寧問。
董亞寧喝了口水，瞟一眼面前薄薄的紙張。不著急看這點
陳月皓就要開門下車，車門鎖了。她側身背對著董亞寧，那個姿勢保持了好一會兒，才坐正了，吸著鼻子，手背擦著腮上殘留的淚，說：「不算什麼事兒……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們這個圈子，想乾淨那麼容易的？再說，我又是什麼玉女了？我就是矯情下……人家價碼兒再高一點兒，也就賣了……」她眼睛紅腫，腮上掛著淚，笑容卻已經露出來。
陳月皓走過去，看著坐在駕駛位上的董亞寧。只是站著看。車窗內他那表情冷漠、稜角分明的側臉……只有幾秒鐘，她的眼淚便湧上來。強忍著。
李晉搖頭嘆氣。
陳月皓點頭，在要下車的一刻，突然回身，抱了抱他，並且在他反應過來、將她推開之前，又迅速的鬆了手，打開車門便匆匆的往女子會館里跑去——穿著細細的高跟鞋奔跑的背影，本有一種險險的婀娜動人，如同風雨飄搖中的葉子……董亞
陳月皓到了這會兒，就覺得自己冷靜的不得了，她說：「我知道，我跟公司單電影的合約還有兩部。其他代言什麼的就更多……我想好了，哪怕把我這些年掙的都賠進去……我也……我受夠了。」她說著，眼淚又要滾下來，但是忍了。只是無盡的羞恥感在這一瞬完全抓住了她，臉和脖子都紅了。
「照我剛剛說的做。」他終於說。開了車門鎖。
「就是陳小姐的事情。我剛剛跟熟記者通了幾個電話。順便搜集了這幾天的小道消息。」李晉看看他臉色，似乎對他這種「預判」行為還算認可，就把手上的兩張紙疊好
也知道他最討厭女人麻煩，最討厭女人哭，可現在他們是毫無關係的人，他至少為了風度，不會禁止她哭吧，那就哭一會兒吧……
陳月皓盯著他。
「別讓我問第三遍。」董亞寧抽了根煙出來點了。
回公司去的一路上，他都很平靜。
陳月皓繞過去，開了車門。
他轉頭看看她，眉眼面頰全都紅紅的、濕濕的。陳月皓避開他的目光，說了聲：「對不起，沒想到要你看我這樣。」
她於是不再猶豫，抬腳就走。經紀人喝止她，她也不聽。李晉微笑著，等陳月皓過去，他站在過道中間，事實上是故意的擋著去路，對張傑說：「Jackie哥，好久不見。」
陳月皓咬了咬
「早沒影子了。董先生一上車，那飆多少碼，還有譜兒嘛？」司機師傅說。
「還不上車？」董亞寧說。看都沒看她。
李晉攔著大聲叫著「Jessica」的張傑，司機開車到他跟前，他敏捷的鑽上車，只看著張傑憤怒的將墨鏡帽子一股腦的都摔到地上，拿起手機來，片刻，手機都扔了出去……「嘖嘖嘖。」李晉低了頭，繼續在自己手機上查看剛剛沒有看完的郵件，說：「真有樣子啊，真有樣子，不愧是魔鬼經紀人。」他抬頭看看前面。
「Jessica，」董亞寧晃了下頸子，說：「進去做個SPA，然後找個酒店住下，好好睡一覺。」
坐在那裡只一會兒，便無聲的開始流淚。兩手捂著臉，淚水從指縫裡往外流。漸漸的滴到她的裙子上，很快便濕了一團。她只顧著哭，哭的好像這裏只有她一個人，哭的樣子是彷彿有訴不盡委屈……董亞寧車子一路狂飆，停下
陳月皓關了手機。
陳月皓怔了一怔。
董亞寧就看著她哭，完全沒有想到去安慰她，只是煙都忘了抽。
他語氣是這麼的平淡而冷漠，比他們在一起的時候，更加的疏離，卻不知為何，就是這樣簡單的話，讓她從未有過的，覺得踏實安穩。明知道這樣的溫暖安全，也許完全是自己想象出來的，而從此以後，大概再也難以得到……她眼眶一熱，淚滾滾落下來。
進了辦公室，他對著李晉擺手，先阻止李晉要開口說話，要秘書接線去影視投資公司那邊。聽到對方回話說總經理刀芒粒正在參加一個影展組委會會議，就指示道：「讓刀芒粒親自處理陳月皓有關事務。等她空出時間，不管這邊多晚，給我來電話。」他坐下，問李晉：「想說什麼？」
他清楚的聽到陳月皓說：「……你再逼我，我就把……」他急忙開口叫道：「陳小姐。」
「意氣用事。除了演戲，你還會什麼？」他譏刺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