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修竹風荷的屹立（七）
屋子裡比外面涼爽不了多少，屹湘依然是出了一身汗。莫怡然問過她想喝什麼，親自去給她端了冰咖啡來，一面抱歉的說：「家裡的溫度不能調的太低，真不好意思，請多包涵。」她說著在屹湘對面坐下來，托盤撐在膝上，打量屹湘的目光溫和中有幾分銳利。
崇碧揉揉她的頭髮，坐在她旁邊，喝起了另一杯西瓜汁。
「問這些做什麼？」莫怡然好奇。
莫怡然也沒有錯過近距離欣賞郗屹湘的機會。
莫怡然請她入內。
「你慢些。」屹湘見莫怡然從沙發上簡直跟蹦起來似的，光光的一對腳鑽進拖鞋去，眼見著就要跑，急忙提醒她。
屹湘跟著她走進去，立刻感覺像走進了海底。在厚厚的玻璃罩之後，成群的小丑魚在水中遊動著。
她忽然有些明白，為什麼莫怡然會這麼貿然的請她登門了。
莫怡然說著已經下了台階。
在這裏坐著，就像置身海底世界一般，深藍淺紅，明黃翠綠，美不勝收。
崇碧過來給了她一杯冰鎮西瓜汁，看她笑的樣子，有些好奇的，故意貼過來聽電話，屹湘便將電話開了外放。
「不就摸摸嘛，怕什麼。」崇碧手撐著后腰，笑著說：「不曉得什麼時候才能這樣挺著大肚，四處晃著像太后出行……到時候一定去擠一回地鐵。」
不知道這是要展示什麼樣
「莫怡然。聽說過嘛？」屹湘忍不住想笑。
「發神經。」屹湘果真摸了摸崇碧的肚子，說：「別嚇壞我侄子。」
屹湘只好合上筆記本，跟著莫怡然穿過客廳。
她說完這句話，便沉默了。
「瀟瀟說弄不好是雙胞胎。」崇碧笑。
這是一間不算很大的房間。從這間房間的位置判斷，也許原先是作為儲藏室存在的，現在卻被打造成了一個「水晶宮」。
「原來是這樣啊。」莫怡然拖著長音。原本她們這樣節奏緩慢的聊著天，她都覺得自己要被郗屹湘催眠了，這時候忽然坐直了，拍著手說：「那你跟我來，我帶你去看樣我最喜歡的東西。」
莫怡然說：「我讓司機過來接你吧，我這裏不太好找……」
莫怡然推開其中一間房門，說：「進來。」
「我們見過了的哦？」莫怡然微笑著伸出手來，「只是上次見面，我不知道是你。」
「呸，虧你說的出來。」崇碧笑著說，「她怎麼了，還要卧床？」
屹湘搖頭，說：「你還是在家休息吧。」
兩人一來一往的約好了見面的時間，屹湘斷了電話。
屹湘笑著。也是，這兩天下雨，悶在家裡的時候，多多從書房裡翻出些稀奇古怪的書來看
這是從技術上並不難。但在家裡設置這樣一間專供觀賞魚類的房間，還是顯得挺奢侈。
「來，坐下。」莫怡然招呼屹湘。透明的地面中央，有一對小巧的椅子，她自己先佔了一個。她拿著遙控器調整著亮度，讓人彷彿置身深海，海水的清透明亮，讓人愉悅。
「沒事，甭怕。我在家靜養，那也就是做樣子給我先生看的。來，跟我來。」莫怡然說著，催促著屹湘。她白皙的面孔上泛起紅暈，顯然是有些興奮了。
屹湘點點頭，也並不掩飾自己對莫怡然話中之意的贊同。
她看著看著，不禁微笑。
屹湘卻不理會莫怡然那肚子里的彎彎繞，她陸陸續續的問著莫怡然問題，比如平時喜歡什麼顏色，最喜歡去的地方是哪兒……甚至問到了喜歡什麼樣的建築風格。她隨手的在筆記本上記錄著，偶爾畫上一兩筆。
「那就好。」屹湘把杯子放在茶几上，說：「以我現在的狀況，也只能分配時間出設計。」
「要我陪你去嘛？這人聽起來挺討厭的。」崇碧問。
屹湘一樂，說：「是有這毛病。」
「她的朋友啊，」崇碧幾口將西瓜汁喝光，見屹湘露出笑容，也笑著問：「找你什麼事？」
「我不就是一高級裁縫嘛，找我幹嘛，當然是登門服務。」屹湘開著玩笑。
「說過了。」莫怡然微笑著，「不過，我要的從來不是完美。我只要接近完美就好了。」
莫怡然倒真沒有誇張，她的住所位置是有些蹩腳。屹湘對這一區的路況畢竟不是很熟悉，很費了一點時間才找到莫怡然給的門牌號。離約定的時間只有不到五分鐘了，她站在門前還沒有按響門鈴，門已經為她打開。
「不用麻煩了，我能找到。」屹湘說。
屹湘笑歪了，看看時間，回頭喊Allen：「多多，到時間了，洗洗臉去睡午覺。」
莫怡然在那邊問：「可以不可以？我知道這個要求挺過分的，可是這幾天不太舒服呢……醫生讓我卧床……」
「是嗎？」屹湘也仰著頭。
屹湘望著崇碧那瑩白秀美的容色，說：「他懂什麼，他就一『磚家』。最近有沒不舒服？你怎麼都不太害喜的，你瞧人家，都要卧床。」
「這都不懂，我兒子疼我啊！」崇碧笑著說。
五顏六色各式各樣的小丑魚，但凡是她能叫得出名字的，這裏都有。
屹湘走過去。
屹湘握了一下莫怡然的手，點點頭。
「沒聽說過。」崇碧想了想，搖頭
「脾氣也會改變些。」屹湘接著說。這麼一想，好像莫怡然的態度也就能接受了似的。
「我愛過的一個男人，最喜歡的魚，就是小丑魚。」莫怡然不看屹湘，而是盯著天花板那些游來游去的魚，穿梭在白色珊瑚間，自在的，靈巧的。「他的住處，總有一個超大的魚缸，什麼都不養，就養小丑魚。」
見面之後郗屹湘並沒有說幾句話，也好像並不介意在這裏再次見到意外之中的她。這份兒淡定和尊重真難得。她暗暗的琢磨著，想要出口的話該怎麼說。
屹湘道謝。她知道莫怡然在看她，不妨留點時間給莫怡然看，於是從容的慢慢的喝著咖啡。冰咖啡清涼落肚，人也精神振作些。等時候差不多了，她才說：「我不知道曉嶸跟你解釋過沒有，一兩個月的時間，如果想要完美的禮服，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你能親自替我設計禮服，已經很感激。我會找配得上你的設計的人手。如果可以的話，麻煩你給我推薦。我相信你的眼光。」莫怡然說著，指了指自己，「我也希望我是配得上你的設計的麻豆。我知道名設計師，會像珍惜羽毛一般珍惜自己來之不易的創意。」
「孕婦的智商是會下降的嘛。」
屹湘微笑著，說：「好。告訴我地址。」
這個歡迎不可謂不熱情，屹湘卻沒想到，她就是莫怡然。
小丑魚在
Allen咕噥了一句，趿拉著拖鞋，就聽邱亞拉在裏面喊：「多多，不準腳不離地，懶漢樣！」
這是一種胖乎乎的，可愛的魚兒，總是憨態可掬。
於是她傍晚的時候就很泰然自若的奔了莫怡然的約。
「曉嶸表姐的朋友。」屹湘說。
她望著莫怡然，咖啡杯外的水珠順著手心往下淌，她拿起毛巾來拖住杯子——前天在餐廳匆匆一面，她只看到了她的模樣和韻致，這樣近了看，美還是美的，只是大概是在家中的緣故，多了幾分懶散，竟沒有印象里的那種驚艷了……
「了解你每多一點，設計便會更貼近你一點。」屹湘說。
崇碧就笑了，說：「天天休息，休息的我都快長毛了。我要跟多多同學一起啃書的好不好？我跟你說，這孩子生出來，沒準兒就像多多那樣特別聰明、愛學習。」
「這誰啊，擺這麼大譜兒？」葉崇碧吸著她那杯常溫西瓜汁，問。
她一個矮小的女子從屋子裡走出來跟她打招呼，說：「你可真準時。」
「聽曉嶸表姐說，是有不太方便行動的理由。」屹湘故意的伸手過去，要放在崇碧尚平平的肚子上。不料崇碧見她這樣，反而靈巧的一挺肚子，倒嚇了屹湘一跳，「喂你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