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風雨故人」許雷波（二）
恩窈慢慢恢復了點兒行動能力，問道：「我姐那一科的病房在哪裡？開個後門，帶我過去看個人行不行？」
「爸！」西溪的眼淚幾乎立刻要流下來了，「爸爸不准你這麼說！」
「這個病，我也了解了很多。」庹宗厚臉上一點兒悲戚的表情都沒有，安詳的讓西溪覺得更加心疼。他說：「如果不動手術，我大概有半年到一年的時間；動手術，我也許都下不了手術台——即便是下來了，西溪，我不想拖累任何人。」
「破傷風針。不打？還由得你了！」他沉聲。平時老是帶點兒玩世不恭的表情的臉上，此時嚴肅的很，恩窈被他唬的一愣。
「走開！」恩窈真想一拳揮過去。
「你傷成這樣不打破傷風？你想幹嘛？」孟豆豆淺藍色的口罩，被他粗重的語氣給噴的一鼓一鼓的。
許雷波笑的更凶，他想起剛剛恩窈那生猛的樣子……這樣天不怕地不怕的丫頭，竟然暈針！
「窈窈！」「唐恩窈！」兩個人同時叫著恩窈。
許雷波見恩窈意識清楚，知道問題不大，在一邊看著，說：「窈窈，你怎麼樣？」
孟豆豆愣了一下，許雷波悶聲笑起來。
恩窈抬手，抓住了他的手腕，「……孟豆豆……」
小李看著趴在床上，死死扣住床沿、臉色煞白、一臉冷汗的唐恩窈，急忙拉開房門，叫道：「許醫生、孟醫生，快來！病人有狀況！」
護士小李這時候笑著說：「怕不是氣的，唐律師是暈針吧？」
豆豆笑笑，說：「包在我身上。」
西溪怔住。
孟豆豆笑著，出了急診室。許雷波正在喝水，看到他，遞給他一杯。
「爸爸！」西溪抓著爸爸的手臂，全身都在抖，「爸，大不了，這一次，是我帶著您游到鯊魚網，是不是？」
恩窈的心跳總算恢復了正常，頭還是有點兒暈。甩了甩孟豆豆的手，說：「我自己能走。」
「別啰嗦！」孟豆豆說。
「孟豆豆……你一泌尿科的……你你……」恩窈翻了
「還不餓？」庹宗厚問。他攆西溪回家，西溪不肯，出去轉了一圈兒，倒買了大兜的水果，還有點心，都放在床頭的小柜子上。「多少吃點兒吧。」
「啊。」恩窈抓緊了床沿，輕聲應著。臀上輕輕一點冰涼，接著，一點點刺痛。
「西溪。」庹宗厚搖頭，「我不吃醫院的飯。我也不住院——你別打斷我，你要說什麼我知道——我不動手術。」
有那麼一瞬間，她似乎覺得自己坐的這個位置都不穩，在不停的搖晃似的。
裏面恩窈乖乖的褪了一點褲子，趴到床上去，護士小李給她擦上藥水，說：「我要打了啊。」
庹宗厚笑著，「我明白，這對你來說很難接受。這些日子我倒是想明白了，小胖妞兒，你還記得爸爸以前帶你去游泳，那麼遠的距離，你除了第一次，要爸爸幫你、鼓勵你才游的了來回，那以後，你一次比一次游的漂亮。那時候起我就知道，就算
許雷波這回不是悶笑了，而是爆笑開來。
「那這兒有護士，女的，我要護士打！」恩窈反應過來，被孟豆豆拽著，就差一著急去踢他了……像姐姐解決雷波哥那樣。
「也是。」庹宗厚笑著，「如今看來，你鍛煉的還不錯。我把你放在哪兒，都能放心了。」
他扶著恩窈起來。
「爸……」西溪心裏驚跳一下，忙換話題，「哦對了，我今天沒來得及訂醫院的病號飯呢，最早要明天早上了……」
他湊近恩窈，扯下口罩來，嘴角一彎邪邪的笑，「放心，我沒那麼笨——那不是找揍嘛！」
「哎？」豆豆輕輕拍拍恩窈的臉。
孟豆豆將恩窈翻轉過來，伸手摁在她頸上，接著扶住她的臉，翻看她眼底。
護士小李一邊推著藥液，一邊說：「唐律師，你跟許醫生、孟醫生都認識啊？」
「暈針？！」孟豆豆怪叫。
「是啊，快點兒。」孟豆豆穩穩的說。眼看著恩窈瑩白的
「啊？」孟豆豆停住，看著恩窈半睜著眼睛，一顆心稍稍放下一點，兀自狂跳。
孟豆豆看著恩窈，「不是吧，那，就算我一泌尿科的，跑急診室來……就能把你氣成這樣？」
庹宗厚靠在床頭上，看著女兒。
「爸，我都這麼大個人了，您還擔心我餓了不知道自己找東西吃？困了不知道找地方睡？您都忘了，當年您送我去留學，說的就是把我扔到個四鄰不識的地兒，好讓我學會獨立，學會照顧自己。」西溪看著爸爸的眼睛，忍著心裏的酸疼，盡量笑的自然。
孟豆豆也笑起來，他把聽診器掛回脖子上，筆電放到口袋裡，「好點兒了沒？」
酆孟豆豆看到她緊張的樣子，忽然爆出一陣大笑，鬆了手，把針管給護士，說：「小李，麻煩你給我們打一針。」
「我現在就是想走，也有點兒困難。樓下大門都鎖了。」西溪微笑著。
「我不打！」恩窈跳起來。孟豆豆一把拽住她沒受傷的手腕。
「你還真
恩窈直盯著孟豆豆，盯的孟豆豆發虛。
「我不吃那些。」庹宗厚說。
許雷波了解的點點頭，說：「探視時間過了，有點兒麻煩。」他看了豆豆一眼。
恩窈揮了揮手。
小李拔了針，給恩窈將衣服掩了下，回身將一次性器械收拾起來，一邊說：「我們醫院也就是這兩大帥哥能拿的出手去……都說許醫生比孟醫生科室稱頭，孟醫生比許醫生模樣稱頭……呵呵，誰讓孟醫生啥科不好獃，呆在泌尿科……唐律師？唐律師你怎麼了？」
。
昆「誰規定一定要打針啊？」恩窈想躲。
「爸，知道您吃不得這些不像樣的飯，可是，」西溪給爸爸掩了掩被子，「這樣方便一點兒。我們就訂早餐好不好？媽媽說剩下兩頓由她來做。」
孟豆豆正和許雷波說話，聽到小李的呼喝，急忙衝進了急診室。
「啊。」恩窈聲音很弱。
「小胖妞兒，你要是打定主意不走，就去那邊床上躺一下吧。」他輕聲說。雙人間的病房，只有他一個人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