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山雨欲來」黑玉虎（十）
恩窈繼續笑。聽著電話里，姑姑和姐姐也在笑。她就說，媽你聽聽你這語氣，不帶這樣的啊，抱著醋罈子也不見得能冒那麼大的酸氣，隔這麼遠我都能聞到了……那你們逛街吧，今天下雨，逛街的人少，正好兒！
看著那兩對亮晶晶的眼睛，真是有什麼樣的煩惱也該忘了。
孟豆豆紋絲不動，抬了下巴，「你坐著去。」
恩窈剛放下湯匙，一杯水推到了面前。
這才想起來，爸爸出差，媽媽說今天一早跟姑姑一起買什麼東西……買什麼東西？她回身撈了電話打給媽媽，問早飯給預備的什麼？
恩窈沉默了。
下雨了。
林方曉腳步又快了些。
……
鍋子里的水沸騰了。那聲音讓恩窈心煩意亂。心一橫按了open鍵。回到廚房去。她水添的有點兒多，水一沸騰，將鍋蓋頂的不停的在動，滾水四濺，她想伸手去掀開鍋蓋又不敢，滾水濺到手背上，火辣辣的疼，回身找隔熱手套，又不知道擱在了哪兒……
「喂！」她叫。
恩窈抿了唇。
林方曉是個很心細地人。他囑咐人「小心」自然是尋常事。不尋常的是他的語氣。
豆豆一笑，好像很開心她問起。露出白燦燦的貝齒，說：「我吃過了來的。」
孟豆豆坐在恩窈對面，自然看得清楚她眼神里那份兒不耐煩。於是說：「你先吃。」
恩窈心想真是職業病：且不說她洗手沒有，誰吃餛飩用手抓的？
唐太在電話里又沒好氣的罵她懶死了下去看看不就知道了？你不是這幾天說想吃湯湯水水，自己煮方便麵吧那個絕對湯湯水水。
「孟豆豆這是我家。」恩窈說。怎麼這小子反倒像是這個廚房的統治者？
「你添的水能煮一頭豬了。」他說著拿了一隻水舀子從鍋子里往外舀水，一下，兩下，三下。
她在椅子上坐下來。
林方曉走在前面，繼續說：「我看你忘了我剛
恩窈笑了。
孟豆豆拿了湯碗給恩窈盛出來餛飩，端到她面前，問：「洗過手了？」
顧金剛跟著林方曉那匆匆促促的腳步，嘴巴只是不得閑，心裏卻巴不得早把這句還給林方曉：又八卦又瑣碎又話多——他聽到樓上塑鋼窗推開那吱吱咯咯的聲音，白春雪正對著他們倆揮手。
「……你呢？」恩窈很不想問這句。
「要你管。」恩窈推他。不就是煮餛飩，她又不是不會。她只是……添多了水。見鬼的，她剛才想什麼去了？
林方曉從袋子里撈出一顆熱氣騰騰的包子一把塞到顧金剛的嘴巴里。肋
她也不待媽媽還要說什麼，說了再見就掛電話。外面雨下的還挺大的，她看著雨水順著玻璃流淌成溝溝壑壑，發了好一會兒的呆，才想起要給Lucky和Yoyo添水添食。兩隻狗狗
恩窈大笑起來。說不是吧，這提上日程了？都買什麼啊？我聽說姑姑早幾年就已經給姐姐全都備好了啊……
孟豆豆熟練地把配料一一的放進鍋子里，還打了蛋花。只一會兒的工夫，滿室飄香。
她的話被唐太打斷。唐太說，不興我們逮著一個能花錢的機會猛花錢啊？反正我是夠想辦喜事的。女兒嫁不出去，嫁外甥女兒我都不知道多高興呢。
「我本來不應該這麼沒禮貌，大清早闖到你家裡來的。」豆豆在旁邊水池裡認真的洗著手，再打開鍋蓋，拿了蓋墊在手中，一撮兒一撮兒的餛飩往鍋里放，抄了鍋鏟在手中，「但是我忍不住。」
「你怎麼這麼多話！」
孟豆豆理都不理她，伸手先將火調的小一些，拿起鍋蓋來，看一眼裡面的水，轉頭看了唐恩窈一眼。
下雨天，睡覺天。她很有一覺到雨歇的想法。閉上眼睛又眯了一會兒，翻身起立。今天周六，
唐恩窈睜著眼睛盯著天花板，手指在電話屏幕上滑動著。
恩窈停了下，「孟豆豆，你……」
恩窈眼瞅著面前的湯碗。碗里的餛飩湯料十足，味道只是聞起來就甜鮮誘人，恩窈飢腸轆轆，實在抵不住這誘惑。便也顧不得孟豆豆其人，只管低頭去吃餛飩。吃的很慢。湯滾餛飩熱是一方面而已……她慢騰騰的吃著。
孟豆豆目不轉睛的看恩窈。她小口氣的吹湯匙里那顆透明的餛飩，然後小口小口的吃。這吃相是他從未見過的斯文。他明白她這是「借題發揮」。他有的是耐心等她吃完。那一碗，她吃的再慢，也不過是12顆餛飩而已。
唐太就說，嫁妝。
「豆豆，我昨天電話里說的很清楚了吧？」她
顧金剛怔了一下。
顧金剛嘴巴被噎住，一邊指著林方曉，一邊著急咽包子。
「你放心我沒這麼著急把這兒變成我家。」孟豆豆背對著恩窈。聲音有點兒低。他重新把火苗調合適，透過透明的鍋蓋，看著水一點一點兒的再次沸騰。
唐太自然給女兒留了早點。只不過是需要恩窈自己動手。恩窈看著顆顆飽滿的餛飩，和配好了的紫菜芫荽，笑著去燒水，好像已經聞到了蝦仁餛飩的香味。鍋子里水響的時候門鈴也響了，恩窈跑過去一看，屏幕上竟然出現的是孟豆豆。她一手拿著電話，一手將要按鍵又猶豫，就聽孟豆豆說：「你是不是打算讓我一直在這兒淋雨？」
疏疏落落的雨點子打在窗上。
顧金剛見林方曉要了一份早點，拎在手裡往外走，忍不住問：「你這是跟誰說話呢，怎麼這麼溫柔？」
恩窈就笑。聽到電話里有兩個女聲。辨出是姑姑和姐姐。她就問你們今天到底是出去買什麼啊還這麼隆重咱家四個女人去了三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