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之窈豆篇 在一起，比一生一世更久（四）
「嗯。」恩窈看看他。他是被她傳染的吧，鼻子也塞了。「真對不起……」
也沒注意跟豆豆一起上的是幾樓，只知道站下的時候，門口有一塊嶄新的紅氈。
「往哪兒走啊？」恩窈看他打開車門，問。
「我哪兒有哭。」她說。
她大概從來沒有這麼緊的握過豆豆的手，而且也從來沒有這麼確信，從此以後，他帶她去哪裡，她都會跟著去了……豆豆車子依舊開的不緊不慢。她發現只要是他們在一起的時候，他就會把車子開的慢下來。
這是小樹和雷波住的小區。
其實她都放在一個紙袋裡，反覆檢查了好幾遍的。
眼看著女工作人員一樣一樣的查證，詳細的詢問……當她讓他們去拍照的時候，她愣愣的看著她。
女工作人員忍不住笑起來。
「你哪怕問問咱媽哦。」豆豆學著她的語氣說。
豆豆緊緊的握著她的手，和她一起坐下來。
屋子裡的溫度很高，他們就覺得熱，但是心裏極安靜。
「以後再檢驗吧。」她也笑。
恩窈看著他。
「走。」豆豆說。
「我愛你。」她說。
車子順利的開進去，在小區花園後面那棟多層住宅樓前停下來。
豆豆拖著她的手往裡走，結婚登記的辦公室里只有一個女工作人員。豆豆敲了下門。
「到！」
「好，你沒哭。你這是眼裡落鑽石呢。」豆豆笑著，手在恩窈面前一轉，做出抓到什麼東西的樣子，然後，他從口袋裡摸啊摸。
等拿到紅本本，恩窈從包里拿出兩盒巧克力來放在桌上，請工作人員吃。
恩窈說：「不是……就有個事兒得你陪我去辦。也不用太久，就請兩個小時的假就行。我在醫院門口等你。」
掛斷電話他忍不住笑了。
豆豆笑笑，在入口處，刷了下卡。
掌心裏一枚亮晶晶的鑽戒。
「那現在怎麼辦？」恩窈額頭抵在方向盤上，有氣無力的說。
他正想著，手機響。
兩人站在登記處的台階上，面對著面。
「我得走了。」豆豆說。
「幸虧這幾天，這玩意兒和我形影不離。要不然今天給你殺一個措手不及，可就有點兒小小的遺憾了。」豆豆把戒指套在她的左手無名指上。
是的，他們會比一生一世，還要久。
「進去參觀參觀，反正都來了。」豆豆笑著。
「你知道的太晚了，賊船都上了，只剩下趕緊生小海盜這一條道了。」豆豆笑著，過來親恩窈。
她啼笑皆非。
豆豆在眾目睽睽之下邊笑，邊給她擦著眼淚，說：「好，我是個騙子……那咱拍照好么？好歹讓我把你先騙上賊船啊……」
她穿著拖鞋，大衣長的快掃著地面了，跑過來站在他面前，仰著頭，卻沒立刻說話。
「這個……我覺得立刻驗貨比較合適。」他笑著，往後退，卧室的門關著，他單手開了。
兩個人半晌都沒說話。
「老婆，別這啊那的了，開始驗貨唄？」
豆豆開了門，說：「我得抱你進去。」
「我愛你。」像回聲一樣，孟豆豆說。
「唐恩窈同志，你要知道，作為一個軍人，我結婚是要提前打報告的。」豆豆慢吞吞的說。
「你幹嘛帶我來這裏？」恩窈問。
照片拍的很順利，一次過關。
「好。」恩窈跟著他走。
「暫時沒了。等我想起來再說的。」恩窈抽手回來，要豆豆走。
出來后，豆豆笑著說：「連喜糖都準備了，就不知道結婚還得打報告，也不知道你到底是聰明，還是傻。」
「車往前開一百米，右轉。」豆豆指揮著恩窈。
她忽然間就又想哭了。
「知道。我不是生氣呢嗎，生氣要有個生氣的樣子。」豆豆笑著說，「還有什麼？」
她說好。
是呀，賊船都上了……
豆豆捏捏她的臉，說：「那就笑一笑。」
「讓人看見。」恩窈捶了他一下。
同科室的小曹預備下個月四號那天跟ICU的護士女友求婚，詳細的制定了作戰計劃，密級定為絕密，還要威脅他們誰泄密終生絕交……他聽著就想笑。
「嗯。」她轉頭看他，已經脫的只剩下背心了，「你這這這這……」
「到！」孟豆豆答應。
沒想到他偷偷的也做了一張。
「慘了，以後咱家娃娃問起來，爸爸，為什麼你和媽媽結婚證上的照片，媽媽在哭啊？你一準兒會編瞎話，說那時候你媽媽我是被逼著嫁給你爸爸的……豈不知正好相反。」孟豆豆笑著說。
他以為她病的重了，有點著急，問：「你過來打點滴？」
小曹見他笑，慫恿他一起。
「到家打電話給我……以後沒接起我電話來，要記得第一時間給我回話。」她很認真的說。
恩窈又笑起來。
恩窈細細的聞一下，是樟木味。
豆豆握了她的手，說：「幹嘛啊，還不快回去？外面太冷了。」
第二天是拖著清鼻涕去上班的。
恩窈到底拿了衣服送他出去。
「我們去登記吧。」恩窈說。
豆豆從恩窈包里拿了她隨身帶的牛角梳來給她梳頭髮，然後問她要不要化化妝？
孟豆豆又忍不住笑。
「你的呢？身份證、戶口本、證明……這些？」女工作人員檢查完了豆豆的材料，跟恩窈要。
「同生共死那種事呢，太魔幻。真遇到了，我也不敢十拿九穩的說，一定擔得住。小小的感冒病毒，一起承擔下，還是做的到的。」孟豆豆低聲笑著，緊緊的抱著恩窈。
「我送你。」恩窈整理了下頭髮。
「請進。」裏面說。
還是豆豆拉著她到旁邊去。
婚姻登記處今天有點冷清。裝飾的很喜慶的大廳
「軍官證帶了？」恩窈問。豆豆一身軍裝乾淨利落，好看。
他就一笑……
恩窈奪過紅本本來看，照片里豆豆是在笑，她也在笑，可是眼睛里閃閃的，又有淚。
這樣的求婚，是無論如何都算不得準的，不過好歹也算演練過了。
恩窈站在門口望著豆豆往他車子那裡走去，就在他要上車的時候，她叫了聲「豆豆」。
恩窈想了想，記得的。不久前他們一起去給豆豆的奶奶過生日的。是第一次見奶奶。奶奶給她掛了一隻小金佛在頸上，說窈窈，我就豆豆一個孫子沒結婚了，盼著他早點兒成家呢。
恩窈不情願的下車，豆豆提醒她拿上包，她才拿上。
「我們結婚了。」她說。
本來以為會遇見父母，直到出門都沒看到。
他搖頭。在唐恩窈那兒，恐怕什麼樣的作戰計劃，都不頂用的。
豆豆拉著她往裡走。
「結婚啊。」豆豆笑著，沒等恩窈說話，他把她拉進了這間辦公室，說：「同志，我們倆要登記。」
「沒有……孟豆豆你別鬧了。」恩窈見豆豆這樣，急忙說。
「帶了。」豆豆被她一問，下意識的摸了下制服口袋，確定帶了，才問：「怎麼了？」他正了正軍帽。
「孟豆豆！」唐恩窈大叫。
「這也就是說，我們會比一生一世還要久。」他微笑。
「還有4天，就可以趕那個『愛你一生一世』的……」她說，看看他，「可是我不想等了。」
豆豆回了下頭，見恩窈沖他跑過來。
「你這個騙子！」她說。眼淚更快的滾下來，來不及擦，也根本不想去擦。戒指上的鑽石在淚光中閃閃爍爍，像夜空里的星星。
「你幹嘛？」恩窈拉著豆豆。
室外寒風呼嘯，室內卻滿滿春光。
「嗯……我們終於結婚了。」他說。
「材料都帶齊了？」女工作人員笑著問。
「反正有半天假，我帶你去個地方。」豆豆拉著恩窈的手。
「路上小心點。」恩窈說。
「不用。我跳窗出去就好。」豆豆開著玩笑。
她已經能看到目的地了……戶口本、身份證都帶齊了，一早也去街道辦事處開了婚姻狀況證明，本來以為他帶好證件就可以了，偏偏忘了這個茬兒。
「這麼著急找我？」他上了車問。
豆豆笑了，說：「不都說過一遍了嗎？真是。」
唐恩窈眼看著孟豆豆把這些東西都擺出來，愣住了。
闊大的卧室，床卻不大。
「讓你笑一笑，不是讓你哭一哭。」豆豆笑著說。
「哎喲，以後要是高興了你就擠擠眼睛，咱就發達了。」豆豆在恩窈面前打開拳頭。
他這麼一說，恩窈的眼淚忽然滾了下來。
嬰兒房裡東西還沒添置，只有一張小床，跟十三那張一樣。
是唐恩窈打來的，問他這會兒能不能請假。
豆豆停了停，說：「十三在床上撒了一泡……」
豆豆還是等著她進門了才走的。
也不能把車停在這，於是就把車往前開了一百米之後右轉，一看，就是婚姻登記處。她扁了下嘴，抽了紙巾擦鼻子。鼻塞的很嚴重，說話都要慢慢的。
「你這個奸詐的大騙子！」恩窈顧不了身上的衣服一件一件在他手裡往下落，先卡了他的脖子。
「我早就讓十三來滾過床啦。」豆豆說。
恩窈搖頭。
也不知道怎麼了，昨天晚上開始見到她、甚至想到她都要笑。
她拍了下額頭，說：「我怎麼就忘了問問街道辦的大媽哦……」
本來以為象徵性的抱一下就可以，誰知道他抱住就不撒手了。一路走著，給她說這是哪兒，那是哪兒……房子不算大，結構很合理，裝修也簡單，裝飾卻用心。看得出來是花了很多心思……卧室只有一間，嬰兒房卻準備好了。
恩窈瞪著他，忽然抓狂的喊：「孟豆豆！」
「結婚登記在這裏。」豆豆指著一塊標誌牌說。
豆豆等恩窈下
空氣里有木香。
果然看到大衣櫃的旁邊，摞著兩隻大大的樟木箱，樣子很古舊，彷彿在哪兒見過。
邊開著車子邊笑，忽然就打了個噴嚏……
他愣了片刻，去找主任請假。
「齊了。」豆豆說著，把手裡那個檔案袋打開，裏面的材料都拿出來，放在桌子上，指給那女工作人員看，「這是報告，這是證明……這是我的證件。」
「奶奶讓人送來的。裏面還有被子褥子，都是她做的……」他說。
「我感冒了你還親我……」她話還沒說完，又被親了一下。這一回他斯斯文文的，可親的夠久……大腦缺氧狀態又來了。
恩窈想起來，說：「好像……這床應該……」
「我可不光是這個行。」他笑。
趁著紅燈，她親了下他。
一早上都不算忙，他坐在科里喝茶水，忽然想到那天晚上他給恩窈是回過電話的。他自說自話，她含含混混的，有一搭沒一搭的應著，倒也像那麼回事。他最後問了句，嫁給我好不好？聽著她均勻的呼吸聲，知道她睡的沉了，不想她還「嗯」了一聲。
不得不承認，他說的這三個字很好聽……
「我沒打算分房睡，也沒打算晚點再要孩子。最好像十三那樣，也是個蜜月寶寶。」他很正經的說。
「快點啊。」豆豆碰了碰恩窈的胳膊，然後很不好意思的說：「抱歉啊，她是高興大發了。」
恩窈嘆口氣，心情猛然低落下去。
恩窈好不容易把證件都拿出來。
豆豆左看右看，並不見人，迅速的親了她一下，說：「我願意。」
很順利的批了半天的假，出門前主任把一個檔案袋給他了，笑嘻嘻的。他就拿在手裡，脫了白大褂就往樓下跑……出了大門看到恩窈的車子停在路邊，這個樣子是打定主意被貼罰單也要這麼等了。
十三的嬰兒床，是他親手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