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心中夫婿

虞芷雅幽幽一嘆：「韓公子，你的心意芷雅明白，只是我心目中的夫婿——」韓淮楚急問：「你心中的夫婿，是怎樣的標準？」

而韓淮楚造的象棋，棋盤中間並未寫「楚河漢界」，只寫了兩個字——鴻溝。

虞姑娘姑射仙子般的嬌靨終於有了表情，現出一絲紅暈。

這一日，在鬼穀道場演武大廳中，人頭攢動。縱橫家門下各位弟子齊聚其中。

韓淮楚就想，「莫不是虞姑娘照料我數日，就是想等小生傷好能弈棋，宰我一刀？」

韓淮楚施展纏繞攻擊之術，轉瞬之間，滄海桑田，黑角已被鯨吞，變成了白地。虞芷雅累得香汗淋漓，數一數空，怎麼也不夠，只有投子認輸。

原來那日她與鬼谷懸策對奕，被韓淮楚破解了三劫連環難局，一心想與韓淮楚單獨較量一下。

韓淮楚也不客氣，看在虞美人是LADY的份上，讓她先行。虞芷雅還是小心奕奕，第一手棋下在角部星位。而韓淮楚第一手棋，卻「砰」的一聲，敲在了天元。

這幾日虞芷雅閑來無事，便與他朗讀兵書。韓淮楚只覺這冷兵器時代的戰爭，與自己在特種部隊學的大有不同。

今日，鬼谷懸策出關，做了這座沙盤，與眾弟子搞一次兵棋推演。

虞芷雅妙目緊盯韓淮楚，說道：「韓公子高明，芷雅自嘆不如。」

雖說高者在腹，可這運用之妙，卻全在兩個字——功底。韓淮楚在互聯網上廝殺了幾千盤棋，終於熬到了業餘四段這個江湖地位，實戰經驗遠非虞芷雅那種閉門修鍊所能比的。在盤上便展開了殲滅大戰。

這幾日面對曠世佳人，朝夕相處，孰能無情？韓淮楚經過數日虞芷雅的細心照料，心中早已起了波瀾。只是她一直冷冰冰，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樣，讓他有賊心無賊膽。終於等到這個機會，讓他表白一下心曲。

鬼谷懸策端坐在大廳前端的藤椅上，用手輕撫著銀色長須，聽著李左車的解說，微微頷首。

韓淮楚表現的驚人棋藝，讓虞芷雅佩服得五體投地。她原以為當今奕林，高手只有鬼谷懸策一人。孰知人外有人，這鬼谷懸策新收的徒弟，竟厲害如斯！

閑時韓淮楚造了一副象棋，供眾位師兄弟娛樂之用，這象棋在二千年後，稀鬆平常，但在秦末年間，卻聞所沒聞，見所沒見。眾師兄弟無論文士武夫，都迷上了象棋。在棋盤上紙上談兵，沉溺在虛幻的將相車馬中。

韓淮楚心中油然生出一股豪氣，說道：「難道我韓信便當不成姑娘心中的英雄，伸不了天下的大利嗎？」

韓淮楚忍住胸中的鬱悶，辭別虞芷雅，走回鬼穀道場。

虞芷雅清眸移向一旁，緩緩道：「我心中的夫婿，要是個頂天立地的英雄，能伸天下之大利，除天下之大害，剷除暴秦，還天下一個太平。」

韓淮楚接連數日，在虞芷雅悉心照料下，傷勢已遂漸好轉。那墨家療傷聖葯，確有奇效。

現代圍棋理論，早已掙脫過去只佔邊角的桎梏，目光奔向了遼闊的中腹。高者在腹，早為人共識。

管家蕭何，準備了一些水果點心，供大家品飲。

鬼谷懸策的三弟子李左車，正口若懸河地為眾人講解作戰方案。

廳的正中央，擺放了一個巨型的沙盤。那沙盤中有山谷，河流，樹林，草原，地道，沙盤裡插滿大大小小紅藍兩種顏色旗幟。牆上掛著一幅巨形地圖，上面釘著幾個箭頭，還有圓圈，三角。

虞芷雅繼續占邊角，韓淮楚卻在中腹造勢。那勢大得驚人，不是區區縮於一隅的黑地能與之抗衡的。虞芷雅無奈，只有毅然闖進白地。

這話深深地刺傷了韓淮楚。

若能與一個絕代佳人共度一生，已三生有幸。若能與一個精通棋藝的絕代佳人日日紋枰對奕，閑敲棋子落燈花，又是何等風景，哪裡是尋常卿卿我我，花前月下能堪比擬的？

韓淮楚聽著美眉稱讚自己，如聆仙樂。一不小心，憋出一句一直想說，卻又一直不敢出口的話：「若能與虞姑娘日日手談一局，夫復何求。」

她第二手棋繼續佔了一個角，而韓淮楚第二手棋更加誇張，佔了一個超超高目。

虞芷雅以極其複雜的眼神瞪了他一眼。當時棋諺雲「金角銀邊草肚皮」，韓淮楚第一手棋，下在了天元，是不是太過託大？

鬼穀道場布滿整個鬼谷，為五代門主累曆數百年修成，屋連宇接，有大小館院數十所，還有供弟子騎馬射箭練習武藝的練武場。為培養弟子實戰能力，又在山坡上辟了一個模擬戰場，供演習之用。諸子百家之典籍，更是汗牛充棟，應有盡有。

虞芷雅搖了搖頭，淡淡道：「公子你不成，你還差得太多。」

韓淮楚來到鬼穀道場已兩月有餘。這段日子以來，他一直在道場苦心鑽研兵法，而他學的兵法主要由三師兄李左車傳授。李左車家學淵博，又跟隨鬼谷懸策多年，博學多才。韓淮楚但有疑惑之處，李左車均耐心解答。偶爾也向大師兄隨何學習策論。不管文臣還是武將，這上疏寫策論的功夫都是要有的，韓淮楚要在這個時代立足，少不得要花點時間學那饒口的文言文。這個大師兄，倒也人如其名，十分隨和，笑容總掛在臉上，有問必答。

「她心中夫婿原是絕世英雄！絲蘿依喬木，美女配英雄。小生雖會下點棋，可當英雄遠遠不能達標。」韓淮楚聞言就是一呆。

陳平問他為什麼寫這兩個字，韓淮楚笑而不答。

猛然想起，若論絕世英雄，也只有西楚霸王項羽稱得上，才能夠達到虞芷雅的標準。莫非眼前這位虞姑娘，就是與西楚霸王項羽有著傳留後世凄美愛情故事的虞姬？

虞芷雅卻早有準備，拿出一套棋具，看來是早就有心要來大戰一場。只是礙於韓淮楚的傷勢，不便相邀。

一幫武夫，聚於左側，有鍾離昧，陳余，周叔，韓淮楚等人；一干文人儒生，聚于右側，有大師兄隨何，二師兄蒯徹，陳平，陸賈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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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淮楚心發奇想，「小生這個現代業餘四段的功力，不知與當世棋壇高手相比，哪個更厲害一點。」便道：「姑娘相邀，韓信自是樂意奉陪，只是此處沒有棋具。」

過了幾天，韓淮楚自覺能起身行走，執意要向虞雅辭行。虞芷雅也不挽留，將剩下的黑玉斷續膏給予韓淮楚，叮囑他按時敷藥。突然道：「韓公子，臨行前，可否與芷雅奕一局棋？」

虞芷雅也不愧是當世圍棋高手，硬要生生逃出。韓淮楚倒也憐香惜玉，並不趕盡殺絕，只施展了幾遭手筋，作勢便要攻擊黑角。這對虞美人是一個嚴峻的考驗。要麼逃出中腹巨龍，要麼黑角壯烈犧牲。比較一下，還是逃命合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