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博浪淘沙，英雄薈萃
第十二章 秦營下書
帝國失去民心，天怒人怨，埋下巨大的危機。秦廷的一些有識之士，早就憂心忡忡。失蒙恬蒙毅這幫扶蘇黨，就一心盼望著賢明的大公子扶蘇早日繼位，結束這讓百姓飽受苦難的苛政。
那百將遂領人將一眾屍體抬入后營，不提。
只聽那姓孟的車夫道：「快把將這些屍體送到后營，仙姬已等不及了。」那百將便讓屬下搬運屍體。
那秦軍乃虎狼之師，蒙毅手下猛將如雲。這一入秦營，如同身陷龍潭虎穴。莫庄這話一問，眾人面面相覷，均不吭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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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孫玄華此行，共帶來二百余名精英弟子，可說聖劍門高手是傾巢出動。如今全派上下，連萬載谷還未到，便失了一百來弟子，已佔了人數的一半。其餘想必也是受了重傷。再戰下去如何挺得住？必是全軍覆沒。眾人聞說，均驚慌起來。
始皇統一六國后，經過戰亂，全國人口大約只二千萬。經過幾次大的遷徒，又徵發七十萬人修建阿房與驪山皇陵，加上蒙恬三十萬大軍常駐長城，百姓已是苦不堪言。這些人口雖只佔當時總人口的15%，但為維持這類強制移民和額外徵發人口的生存而消耗的人力，實際上比始皇徵發的人力要高出3倍不止。為此百姓承受的賦稅徭役太過沉重。
「天下英雄多得去了，要你逞什麼英雄？卻叫良妹如此擔心。」韓淮楚自個對自己說道。
時已近午夜，天空一圓冰輪，照得整個山崗一片朦朧。
蒙毅點了點頭，鑠人的目光逼射著韓淮楚，問道：「小子，你是何人？膽敢隻身來我營中下戰書。」韓淮楚答道：「鄙人淮陰韓信。」
蒙毅展開一閱，濃眉微跳了一下，問道：「鉅子要讓本將軍不剿殺聖劍門那些反
說話之間，就看到張良那一雙俏眼向他逼視過來，那目光中清清楚楚辨出滿是埋怨。
那百將也是過過嘴癮而已，隨即問道：「風鳴澗那邊戰事如何了？」姓孟的車夫道：「少上造蘇角將那幫反賊圍得水泄不通，一個也別想逃出。只等萬載谷的賊子來救，一併剿殺。」
輪到卸那女屍時，那百將用手一探那女的胸脯，淫笑道：「這女子好生細皮嫩肉，生得如此俊俏，死了怪可惜的。你們下手怎如此心狠，怎不將她生擒了來，給我們兄弟快活快活。」
從那秦營方向，老遠就飄來一股腥氣。這腥氣味極濃，雜夾著幾分泥沼之氣。韓淮楚聞了這腥氣，神智一滯。
閑話扯回。且說兩名巡哨見到韓淮楚，喝問道：「什麼人？」韓淮楚道：「吾乃墨家鉅子使者，欲見蒙毅大將軍。」
韓淮楚隨著秦軍斥候，到了中軍大帳前。那帳用長木支起，其高足有其他營帳的兩倍。帳前有一排軍士持戈伺立，大帳之中燈火通明。想是那蒙毅聽說有墨家使者到來，連夜升帳。
欲知此人是誰，且聽下回分解。
韓淮楚點頭道：「此處山高林密，溪谷縱橫，地勢十分複雜，是須審慎用兵。待吾等籌劃一番，便和那秦賊決一死戰，正好試試這幾日練的陣法效果如何。」
待韓淮楚進帳，眾將齊呼：「上將軍威武！」眾口同聲，響如震鼓。
韓淮楚一入大帳，只見帳內兩排坐滿了人，均是剽悍強橫之輩。形貌各異的戰將用目光緊盯韓淮楚，帳內彌散著一股鑠人的殺氣。
莫庄遲疑道：「那蒙毅接了戰書，豈會同意不去攻聖劍門？」
項梁道：「若要決戰
韓淮楚道：「若我是那蒙毅，聖劍門一派性命是小，能聚殲吾等是大。秦軍雖有千軍萬馬，奈何不能過我千金閘口。在谷外決戰，他正求之不得。豈會因小失大。戰書一到，聖劍門眾英雄性命必無憂也。」
蒙毅聞言，臉色中露出幾許愧疚，嘆道：「公子之言，亦有道理。主上急於建我大秦萬世基業，心也忒急了點，恨不得所有的事都在他手中完成，卻不思我秦國國力是否受得了。只有待大公子扶蘇繼位，天下方可望享受太平。」
此時已到睡覺時刻，夜間秦營一片肅靜。那一隊隊手持兵刃，身披甲胄的士兵正在巡邏。馬廄前有人站崗，準備隨時應付襲營，牽出戰馬迎戰。
韓淮楚在鬼谷學過布營的科目。但那到底是紙上談兵，並未付諸實踐。這次第一回到了秦軍的營寨，就留心觀看那秦營的布置。
張良道：「子房之意，是要慎重行事，而非坐視不管。」
韓淮楚此時見到的，乃是秦軍的正規兵，就象現在的野戰部隊。其著裝好似後世秦陵出土的兵馬俑。
雖然統一六國后，始皇下了一道銷毀銅兵器的命令，轉為研究鐵制兵器，但當時鐵制兵器技術還未過關。時下秦軍中的初級士卒，大多仍是手執青銅作的兵器。
那馬車上卸下的，竟是一具具屍體，有穿秦軍制服的，有穿武士緊身服的。混在武士屍體中的，竟還有一具女屍！
眾人聞言，皆是稱是。
蒙毅振聲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士之賓，莫非王臣。爾等跳樑小丑，敢圖謀不軌，擷頏我大秦雄獅么？」
只見這營寨布置得極有章法，兩乘長長
莫庄展眉道：「韓少俠之言，甚得吾心。聖劍門千里而來，若讓他全軍覆沒，我墨家聲譽何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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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淮楚對道：「酷秦苛暴，天下英雄莫不恨如寇讎。始皇兇殘，天下豪傑無不欲殺之而後快，」他一時想不出詞，忽憶起虞芷雅在鬼谷婉拒自己所言，昂首道：「吾輩只欲伸天下之大利，除天下之大害，鏟取暴秦，還天下一個太平。」
「原來秦軍是用屍體餵養猛禽。不知這猛禽是何物？十具屍體還不夠它吃上一餐，還要添上一頭水牛！」韓淮楚聞之心生納悶。
蒙毅哈哈一笑，取出小刀在竹簡上刻了一個字「准！」字跡遒勁有力。
一秦軍百將上前，呵呵笑道：「老孟，你又拖了幾具屍體來？」那姓孟的車夫道：「不多，這一次只拖了十具。」那百將便道：「只有十具么？這次也是太少了，不夠那畜生吃個一餐。看來還得找一頭大水牛喂它。」
在那兩人寬的虎皮帥椅上，坐了一人，身形雄偉如山，深黑的長發披散兩肩，額上束了一帶。身穿內外兩重長衣，外披魚鱗寶甲，高眉深目，眼神深遂，直似要將人刺穿。腰板挺直，顯出一副咄咄逼人，威懾眾生的氣勢。
休小看了這青銅長矛。戰國時山東六國均採用了鐵鍛作兵器，而秦軍僅僅靠了這些青銅的兵器，就能打敗六國，統一天下。原因是這青銅兵器，鍍了一層鉻，銅錫的配比恰到好處，讓青銅的硬度韌性
正行間，忽見一輛馬車，從猿門直駛而過。那轅門處的守衛，只禮節性地點了點頭，便讓馬車進去了。馬車在營門內停下，即有一隊軍士上前，拉開馬車的門。
「好手段！這就是兵書上說的『圍城打援』之計了。」當韓淮楚聽明秦軍的意圖，不由對那即將面對的大秦上將軍蒙毅心中生出一絲敬佩。
韓淮楚懷揣戰書，離了萬載谷，徑向山下走去。
韓淮楚臉色變得激動起來：「可你等秦人哪知，苛政猛於虎？修長城，建阿房，築驪山皇陵，北征匈奴南伐百越，海外求仙，恁多大事需要多少徭役，耗費多少錢財？可憐天下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丁男盡征服役，十室九空。慈母思兒，韶韶白髮暮成雪；閭閻嫠婦，瀝血投書干記室。有志之士，豈能不振臂高呼，推翻爾暴秦？」
「不好，聖劍門又傳噩訊，仲孫玄華的師弟田湘，已奮戰身亡。現聖劍門又折了五十名弟子！」莫庄驚道。
「蒙毅帶兵果然嚴謹，到底是大秦名帥！」韓淮楚看了這布置，暗暗點頭。
他這麼一分析，列中眾人頻頻點頭。
一股濃刺的血腥氣撲鼻而來。韓淮楚放眼一望，驚詫萬分。
「原來這些屍體是從風鳴澗戰場拖來的。」韓淮楚心想。
那巡哨不敢怠慢，遂領韓淮楚進那秦軍營寨。
「這股刺鼻的腥氣，先頭沒有，卻從何而來？」韓淮楚心中大奇。
於是莫庄取一竹簡，刻上「三日後午時決戰」。戰書寫就，莫庄問道：「不知列中哪位英雄敢去秦營一趟，送這戰書？」
韓淮楚微笑道：「上將軍圍而不殲，不就是期望和吾等決一死戰么？」
韓淮楚掃視眾人，說道：「吳子云，用兵之害，猶豫最大，三軍之災，生於狐疑。現谷中各路豪傑來自天南地北，須得萬眾一心，方能克敵。」
韓淮楚朗笑一聲：「這提議既是我出的，還是由我韓信親自去走一遭吧。」
蒙毅便將那竹簡擲還給韓淮楚。韓淮楚拾起正欲離開，軍帳中站出一將，高聲喝道：「我秦軍大營，豈是說來就來，說走就走的么？」
姓孟的車夫眼一瞪，斥道：「你找死啊！上將軍治軍之嚴，你難道不知道？還敢淫辱女囚？這婆娘是聖劍門第三代弟子，功夫可高得很，傷了我們十余名兄弟，這才將她殺死。你老兄只怕還斗她不過呢。」
韓淮楚慷慨陳詞道：「吾輩中人如見死不救，豈不墜了一個俠名。救是當然要救的。」
韓淮楚躬下身，不卑不亢道：「吾乃信使，替墨家鉅子下戰書呈上將軍而來。」
韓淮楚沉思片刻，一拍桌案，說道：「請鉅子速下戰書，委人送去秦營。讓蒙毅暫緩圍攻聖劍門，擇日和吾等決一死戰。」
「想要那公子扶蘇繼位？做你的秋夢去吧。」對歷史走向清清楚楚的韓淮楚心中好笑，從懷中取出一簡，遞了上去。
蒙毅聞言身軀驟振，哈哈大笑起來：「我大秦并吞四海，統一天下，讓百姓免於戰亂之苦，『書同文，車同軌』建萬世之功，怎能是天下大害？」
迎面走來兩名秦軍巡哨，手提青銅長矛，肩背長弩，脛縛護腿，足穿革履，頭梳圓形髮髻。
只見張良囁嚅了一下嘴唇，想要說什麼，卻並未開口。
正商議間，忽有一隻白色信鴿，「撲楞楞」從窗而入，盤旋一陣，停在莫庄肩頭。莫庄手一伸，從信鴿喙中接下一卷黃帛。展開一看，臉色陡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