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我不是也離開過一段時間嗎？當兵啦，休假啦。」
「他在哪？」
「沒有人在問你的意見。」
我不斷點頭，以示我從他那裡學到了太多東西。
白莎把嘴拉得硬硬長長的一條線，怒目看著我。
「走對了路，就對我們很有幫忙了。」
「她賺了不少，不是嗎？」
白莎的臉又脹成豬肝色，然後突然紅色退掉，變成了鐵青。她握緊拳頭，沉重呼吸出聲。然後她盡出全力道：「唐諾，親愛的，你知道白莎非常非常喜歡你。但是你就是沒有生意眼。你是個聰明的小魔鬼，你看得透案子內情，你有膽，但是辦公室作業不一樣，你一點也不知道。講起花錢，你是天生大笨蛋。你花錢如潑水。講起女人，唐諾，你是在幼稚園，向你笑笑，你就狗踮屁股起來。你沒有保護自己的免疫力。你跟了她們走。你現在加薪，加薪，卜愛茜已經在拿我一直給她薪水的兩倍了。」
我說：「假如兩個信託人都死掉了的話，於是這筆錢加上房地產，會自動的分成平均兩份，兩個繼承人平均分配。」
「為什麼有人要拿來裝在糖裡毒人呢？」我問。
「夏合利。」
「什麼？」
「當然也可能是女的。」
「工作做完了？」
「能等到那時候嗎？」我問。
「我告訴你，我不知道。」
我把眉毛皺到緊得不能再緊，希望善樓知道我在深思。善樓等我說話，我沒有說，所以他繼續道：「你看，實況是這樣的。麥洛伯有一支槍，只是一支點二二，不過仍舊是一支槍。他被一個用刀的人殺了。假如槍是麥洛伯的，他指向的自然是有刀的那個人。那樣會有一場打鬥。」
「老樣子。」
我把香煙按熄，開始走向門去開門。「唐諾，你現在去是嗎？」
「是我沒有做過不法的事。」
他聳聳肩。
「她也有磷中毒嗎？」我問。
我說：「兩位信託人都對秀蘭非常好，也都覺得應該薄懲勞普。秀蘭本來是想要什麼都可以的。勞普不行，除非信託中止。」
「不咬人才怪。」他生氣地說：「在你參加白莎的公司以前，白莎是頂不錯的。她辛勤工作，自常規工作中賺點蠅頭小利過日子。是你用鈔票沖昏她頭的。」
「其實，」我說：「你根本不會有什麼損失。你和我都知道，警方不可能出錢請一個人到南美洲去追尋線索，尤其是只為了霍勞普要去南美這一點點原因。這是你不花錢，但又仍不脫線的方法之一。何況你隨時隨地都可以有託辭脫身，你有益無害的。」
「喔，是的，我要見你。我在想，想你能不能到公寓來。」
宓善樓把雪茄自口中取下，向一隻黃銅痰盂吐了一口口水。他說：「你得知道，遺囑這玩意兒雖然減少不少法院困難，但也增加了很多警察麻煩。」
「什麼時候？」
我說：「霍勞普馬上要去。他是侯珊瑚兩個繼承人之一。遺囑裡大部分的財產是在哥倫比亞。」
「高了。」
白莎坐在她辦公桌後，她的下巴落在胸前，呼吸沉重，一聲不響地在生悶氣。她看到我開門，進入。她抬起頭來，臉上出現一陣紅色，深吸一口氣，想說什麼，又停住。
我搖頭道：「現在用人不是這樣用法了。再說，你也不必再說愛茜了。自今日起，她是我私人的秘書了。你去找一個新小姐，你把工作交給新的小姐好了。你就告訴她每一個狗屁分、渾蛋秒都要打字，以給進來的客戶好感。你倒試試看，行不行得通。」
「嗯哼。」
他用手梳梳
「我怎麼知道你不耍什麼花巧呢？」
「沒有。」
我走出藥房，開自己的公司車，到葛太太住院的醫院。我弄到她病歷並不困難。她是硫酸銅中毒。一位內科醫生不願告訴我病人的狀況。但是他告訴我說硫酸銅中毒。
「你的意思這一槍是兇手發射的？」
「看起來也不輸年輕人呀。」
我點上一支煙。
「指紋呢？」
「只是含糊的一整天隨便什麼時候。我告訴我朋友，我一整天都在家。」
他看著我說：「當然，案子裡有關的女人很多，誰知兇手是男是女。」
我說：「你要替我去拿護照。」
「這是她本來的工作方法之一。」愛茜說：「白莎的理論是客戶跑進我們辦公室，假如看到我在看電影雜誌，一定以為我們偵探社太閒，生意不好，就有了不好的印象。她要我在任何人進來的時候，都在拼命打字。」
「兩個信託人都死掉。」
「沒有什麼特別難買到就是了。」
「擔心什麼？」
「為什麼？」
「你認為有人帶了子彈在身上跑了？」
「所以我來找你。」
「我說過了只是隨便走走，好久不見了，有點想你。」
「嗯哼。」
「二十萬左右。」
「你是說槍被擦抹過了。」
「你是說你下去跟蹤他。」
「對她有益的。」我說：「溫度上升，體內毒素都可以逼出。否則我還要送她去三溫暖呢。」
「就憑你一句話？」
「白莎對這件事怎麼說？」
「我只是想去哥倫比亞。」
善樓猶豫著。
我點點頭。
「硫酸銅，」那個內科醫生像是在對實習醫生上課地說：「很少在他殺案中用作殺人的毒品的。不過它的毒性還是相當快，相當嚴重的。由於入胃後，幾乎立即引起嘔吐，所以到目前為止，口服致死量還尚未確定。原因之一，當然一下吐出多少非但無法估計，而且嘔吐的程度，因人而異也相差很大。」
「到處買得到？」
我說：「夏合利在擔心。」
「我是說我現在就要走。」
「對付你了嗎？」
「我不能告訴你。你最好自己打電話到護照科找他。」
「硫酸銅用來幹什麼的？」我問：「有特別用途嗎？」
「沒錯。」他說：「但是你給白莎打了要過豪華生活的針。她有了賺大錢的癮了。我喜歡白莎。她心腸硬，人直。信不信由你，她想停下來的話，她會是人家的好妻子。沒有人應該欺騙她的。唐諾，她多大了？」
「什麼？」
「到目前為止，我還沒有過是嗎？」
「就憑我一句話，有關謀殺案的都交給你來辦。」
我說：「沒有，我沒有。我要請你用電話，現在打電話給國務院的護照科，就說賴唐諾是個私家偵探，他在辦一件謀殺案，說你有十分的信任，希望他們盡一切可能早些把護照給我。」
「都是公事。」
「既然五厘可以引起嘔吐，那麼五厘不會致死吧？」
「去你的不知道。」
「你耍過花樣。」
「我也如此想。」
「什麼意思？」
我走過去，坐在客戶用的椅子上。
電話鈴響。白莎很困難地把自己鎮靜下來，拿起話機，她說：「哈囉──是的──喔，我知道──當然，我們兩個都十分忙，而賴先生是──不不，不是太忙。他正在為一件任務作最後的結束工作──那是一件大案子。他正在做結束工作，只要他一結束，他會有空──是的，馬上──我來看看，我能不能找到他。我能回你電
「我自己。」
「槍上有指紋嗎？」
「為什麼？」
「我們替他工作過。」
「你替他工作？」
他一口咬下他口中濕濕的雪茄，用手背抹掉嘴唇上零星的煙草末，一口把口水吐在痰盂中，看了一下手中已咬成掃把樣的雪茄屁股。他說：「你要什麼？」
「這件謀殺案中，有件事很好玩。」我說：「麥洛伯有一隻烏鴉，叫做潘巧。麥洛伯被殺的時候手裡正拿著電話。他面前，在桌上，有一枝點二二口徑的轉輪槍。其中一顆子彈已經發射。我不知道他射中了什麼。」
「閣樓頂有個洞，烏鴉可以飛進飛出。」
「是的。」
「倒也不是，白莎叫你一直一個人在做兩個人的工作。而大部分她送出來叫你打字的，在我看來都是垃圾。」
我說：「我要去南美洲。」
「多少？」
「那邊又有什麼呢？」
卜愛茜在外間聽到白莎最後一段演講。她眼睛睜得像兩隻高爾夫球。我無動於衷地經過外辦公室，把門打開，在我身後關上。白莎一直追出來咕嚕不停地一再保證，嘴巴笑得合不起來。
「假如是他開的槍，當然是在刀子插到身上之前。依據解剖的法醫所說，麥洛伯在刀子自背後插進心臟後，什麼也做不了了。這一場熱鬧戲，假如是麥洛伯持槍挑的釁，那個用刀的反而可能是自衛了。」
「我們對麥洛伯的手做過石蠟試驗，手上沒有火藥粒。」
「但是我從未叫你失望過。在事情結束之前，你總是占到便宜的。」
「唐諾。羅秀蘭。她要你馬上去她的公寓。她有一件重要工作要我們辦。她說她知道我們是高價碼的，但是，我們會有成效。她說她抱歉，她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沒有太重視你。她現在真是甜得不得了。」
我問：「你怎麼會認為是兇手開的槍？」
宓善樓說：「不論是什麼人發射的子彈，他瞄準的是那個洞，希望子彈射入藍天。但是沒射準。子彈被發現正好卡在洞邊上。」
「只是沒被捉住而已。」
我說：「一個叫做麥洛伯的男人昨天被謀殺了。」
「我怎麼樣。替你去火中取栗，之後呢？」
「喔！」她顯得非常失望。
「行不行得通？」白莎大叫。「我連找一個能好好打字的都找不到。她們一個字一個字要找出來打，好像打字機會吃人，會咬她們的漂亮手指頭一樣──喔，管他什麼呢，我要用我的方法來管理這個辦公室。」
白莎的臉色現在一路笑到底，「這才是我所喜歡的你，唐諾──充滿了開拓新事業的願望。你儘管去，不必擔心辦公室這一頭的事。白莎都給你包了。這裡會給你一個私人辦公室，卜愛茜馬上調為你的私人秘書。這些繁文縟節你都不必煩心了，好人。」
「對朋友不會。我從不背叛朋友。」
「我是柯賴二氏的賴唐諾。是你要見我嗎？」
「你認為是兇手發射的？」
我傻樣坐在那裡，善樓猛咬雪茄。「唐諾，你深藏不露。誰要跟了你玩，早晚死定。」
宓善樓說：「我的人看到槍曾經發射過一發子彈，房間是密室，找不到彈頭，他們自然認為是子彈出了問題，想到麥洛伯為了自衛開了一槍，子彈打到了人，那人把子彈帶走。」
「你約好的是上午，還是下午？」
他說：「不是的，賴，你像一隻船，全速的在水雷區跑。你對這水道十分清楚，知道哪裡可去，哪裡又不可去。你熟知法律。當你在
我說：「自從她想出這辦法之後，時代改變了很多了呀。」我經過外辦公室，來到白莎的私人辦公室。
我說：「在今天下午之前，我來不了。」
「你想要我替你做什麼？拆個字，還是起個卦？」
「不，不，你誤解了。這是一個純的硫酸銅中毒，糖是動過手腳的。經檢查，每一顆裡都有硫酸銅。」
「是的。」
宓善樓把雪茄放回嘴去，咬來咬去。又把一隻手插進濃濃頭髮裡。「我告訴你，唐諾──不可以告訴別人。」
「隨便走走。」
「什麼事？」
我笑笑道：「你把我們兩人弄混了。你說你要火中取栗呀，這不要什麼花巧。」
「女的。」
我說：「夏合利和麥洛伯是侯珊瑚遺囑中兩個信託人。遺囑中錢不在少數。有兩個繼承人；女的叫羅秀蘭，男的霍勞普。」
我等她把電話掛了，我也把電話掛了。
我說：「夏合利發現屍體時，我和他在一起。我曾經左右看過，我看不到那點二二子彈頭卡進什麼地方去了。據我知道警方也一直未能找到，是嗎？」
我噴出一口煙道：「像愛茜這種女孩，今日的行情該給她薪水多一倍。你給她的百分之九十工作，都是無聊的玩意兒。你只是交給她，目的是叫她和打字機拼命，萬一有客戶進來可以印象好一點。」
「即使我想做，我也不能這樣做呀。幫不了你什麼忙的。」
「假如別人捉不到我尾巴？」
我說：「信託在兩位繼承人到某一個年齡時就會結束。屆時，信託人可以給他們錢，也可以給他們年金。」
白莎保持慍怒，也不開口足足十五秒鐘。突然，她的椅子高八度的吱喀一聲，她整個人向前湊近，向我大吼道：「你以為你是老幾？」
我走進外辦公室時，卜愛茜暗示我走近她，告訴我說：「唐諾，白莎情緒差得不得了。」
他點頭沮喪地說：「我沒辦法，我自己的位置也要守著。我可以和你們保持友誼，和你們一起混，但是只要有一次老毛病發作，玩過了頭，被人捉住尾巴，我跟了你完蛋。」
「她賺錢沒錯，但是這裡的上級對你們注意了。只要聽到你的名字，大家眼睛睜得比什麼都大。」
「假如我不做犯法的事。」
我點點頭。
「她現在在哪裡？」
「但是，萬一我知道了是誰殺的麥洛伯，我會告訴你，由你去處置。」
「你不會被逮住的。不會有事發生的。你要不要我送你一本霍勞普在哥倫比亞做些什麼事的報告？」
「越快越好。」
宓善樓嘴中的雪茄震動，亂抖，有如他要把雪茄吞下去似的。
「那樣嚴重？」我問。
「唐諾，你現在進去保證你們會吵起來。她內心激盪著矛盾的情感。」
「哈囉，唐諾，」他說：「什麼風把你吹來了。」
「去拿他的護照。他們告訴他辦好了。我……你可以打電話找他。」
我笑著搖搖頭。
善樓自口中拿出他的雪茄，篤一聲拋入痰盂。
「在我這一面都結束了。他要我們再替他做些事。」
「過高？過低？還是在兩旁？」
我搖搖頭。
「嗯，也不算太老。」他挑戰似地說：「看我也是四十出頭了。我覺得自己絕不輸過任何年輕人。」
「據我知道這是警察的推理。」
我拿著話機，什麼話也不說。
「有沒有什麼不想要的理由嗎？」
「
宓善樓說：「唐諾，等一下，我替你打頭陣，然後我被逮住了……」
宓善樓警官正好在辦公室。假如不是老想我的拜訪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假如不是老想我每次去都是想要在他那裡弄點消息出來，他就會輕鬆得多了。不會那麼小心，把一切留在心裡。我和白莎認識宓善樓，還是他在凶殺組做小角色的時候。有一段時間，我認為他愛上了柯白莎。只是柯白莎太男性化了，沒有給他好臉色而已。
「出院了。照我個人看來，她根本不需要住院。嗨，我不應該和你談病人。我只和你談硫酸銅。」
「據說是做他的保鏢。」
「佛山警官在主辦這件案子。」
「原來如此。沒關係，我反正會先通知你的。」
宓善樓聳聳肩。
我說：「信託在另外一種情況下也會中止。」
我點點頭。
我向他道謝，開公司車到警察總局。
「你可以等到了它冷了再吃呀。」
我說：「好吧，今天下午我反正會來。我來之前會先給你電話，讓你有充裕的時間，這樣我和這位先生不會碰頭。」
「請霍勞普通話。」我說。
「我不知道。」
「你為什麼不來我們辦公室呢？」
我掛上電話，我打電話給頂好車體熔焊板金工廠。答我話的小姐說話吞吞吐吐，有點笨頭笨腦。
「當……當然。我想是可以的……如果非如此不行的話。」
「假如真發現什麼，你會告訴我嗎？你會一字不漏告訴我嗎？」
「我……我沒有辦法……他不在。」
「以前你常到我們辦公室來的呀。」
他塞了一支雪茄進口裡，但是沒有點火。「來支雪茄如何？」他問。
我說：「我不知道。我認識她四五年了。看來沒什麼改變。三十五到四十歲。」我把眼光下望。
「怎麼樣，又怎麼樣。」白莎耍賴地說：「我們付她薪水。她不想幹可以不幹。只要她幹，九點到五點之間都是我們的。一天八小時，每小時六十分鐘──四百八十分鐘，每一個狗屁分鐘都是我的，每一個混蛋秒也都是我的。」
她轉過頭來笑著對我。「你這個小混蛋，」她說：「我都不知道你是怎麼弄的。這是你天生的，你對女人的一手。你總是會碰到這種女人。她們為你瘋狂。」
「他要出國哪裡去？」
「不，謝了」
「有一些模糊不清的。」
「他……他去護照科。」
「事實上，」內科醫生說：「五厘的硫酸銅，是一帖很好的立即嘔吐劑。硫酸銅本身是磷中毒最好的解毒劑，它不但使胃裡的磷吐出來，而且可以和剩下來的磷起化學變化成為無毒的物質。」
他向我皺起眉頭。突然他問：「怎麼著？」
「真有意思。」我說：「我們的病人如何？」
我說：「好，我去看她要想什麼？」
「我想兩位繼承人當然希望一筆把錢拿下來，假如是我，我也會這樣的。」
我找了一家藥房，我打電話給羅秀蘭。
「是的，我都知道。」
「所以你來找我？」他說。
宓警官歎口氣，伸手拿起電話。「我該找什麼人？」
「另一個是什麼人？」
他猛咬他雪茄。
「是麥洛伯打向什麼人而落空了嗎？」
我說：「我有沒有騙過你？」
「麥洛伯是一張遺囑中兩個信託人之一。」
「我受夠！我已經受夠了你了。但是你現在完完全全瘋了。你以為你是老幾？」
「她現在不到三溫暖呀，她在火裡熬呀。」
「白莎可好？」
「對我沒有什麼必要。」
「和我有什麼關係？」
「怎麼樣？」
「我很少
「我不知道。」
「要我給你做什麼事？」
「你為什麼去？」
「我不知你姓什麼？」
「嘿！亂拍馬屁一定有原因，你要什麼？」
「我是說，我要聘請你替我做些事──是要緊事。我不願在電話上和你討論這件事的性質。應該一切沒有問題的──我是說你替我工作，所以你該來我這裡。」
「那栗子也燙手得不得了。」善摟抱怨地說。
白莎在拍紙簿上記了一個號碼。她說：「我幾分鐘內會回你電話。」於是掛上電話。
我說：「你假如決定要拆伙，就不必如此大叫。」
「不──我是說槍並沒擦抹得很乾淨，兇手可能是在開槍時用一塊手帕包住槍柄的。唐諾，你到底要什麼？」
「顯然，她吃下去了之後，立即發生了嘔吐，把毒物都吐出來了。送到這裡來時，她不過神經質發作，如此而已。」
「唐諾，不要，你在為我，是嗎？」
「你和這位女士不會碰頭。」羅秀蘭淘氣地糾正我說。
「印花布的印染，也有來做顏料。水處理也用到它，還有鍍銅。」
「什麼人出錢叫你去南美洲？」
我說：「不要緊。我們這裡早晚都應該重新組織一下的。」
「之後你得到一顆栗子呀。」
「護照科？」
「報館。」
「我們又不會咬人。」
「你瘋了。」
「為什麼？」
「你還在嗎？」
她神經質地大笑起來。
「我也想去。」
「只是凶凶地看我，唐諾，我有點怕她。她從介紹所弄來過兩個女孩試用，不理想。上一次她要用人的時候，正在不景氣。人浮於事，一個小職位，大家爭得要死。現在情況正好相反。進來的人沒有真本領，但是若沒好薪水，她們尚懶得工作。我自己看過他們工作，真夠爛。」
宓善樓搖搖頭：「他這一槍射向屋頂，看來他想來一次快槍，不過他不是好手。」
「那點二二子彈痕跡已經找到了。」
「這樣說好了，」他說：「專家到現在也不能確定。韋伯士特在他的法醫毒物學中，特別指出馮霍士得所說，致死量是八厘。龔沙利期、凡上、海爾平都說要再多一些，但是因人而異，相差極大。美國藥典說五個厘是很好的立即嘔吐劑，十五分鐘後可以重複再給一劑，通常不超過一起用兩次。」
「你是誰？」
我說：「我們應該再給她加倍的。」
他看看我，搖搖頭。「鬼知道。」
「她對這件事不知道。」
「抱歉，我不能呀，我答允了一個人，我會一整天待在家中，而現在我無法和他聯絡。這是個重要大事。你看，我願意付你你要的代價。事實上，我要……我該怎麼說？……要聘雇你。不，可能應該說聘請你……」
「不是個人，」我說：「這是報紙。報紙要找他，要訪問他。你去找他。他在哪裡？」
「會的，早晚會的，久走夜路嘛。」
「護照科主管，要講得嚴重，有力。」
「這次又是誰？」
「正是如此。」善樓說：「這兇手是麥洛伯認識很熟的人。對他很信任的人。麥洛伯正坐在椅子上打電話。兇手則就站在他邊上。可能是那兇手不喜歡他在電話上說的話，可能兇手只是在等候合宜的時刻。但是他自鞘抽出刀，等到合適的時候。戳進麥洛伯的背。麥洛伯翻倒了椅子，那剛殺了人的傢伙鎮靜地打開抽屜，因為他知道抽屜裡有麥洛伯的點二二口徑小手槍藏在那裡，他走到麥洛伯倒地的附近，對準了給烏鴉準備的洞，扣了板機，把槍放桌上。他希望子彈自洞中出去，但是沒那麼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