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那是來作什麼的呢？」
白莎插嘴說：「我祇希望你小子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什麼？」
「假如你告訴我是誰，看我打扁他鼻子。」
我不讓他開口，又接下去說：「我自己，也有個推理。我認為好幾個有權的人，每人收到了二千元的競選捐獻，不過目的不是為贊成土地更改用途。相反的，是為了故意使本案延擱，這樣那家大工廠祇好向聶缺土另外一位有土地的朋友去購地了。
他停了一下，深深吸口氣，繼續機關鎗似的吐出子彈：「我不喜歡這樣。這不是正當的作戰方式。假如你對柑橘林有什麼冤情，柑橘林對不起你，你可以到市政府來告訴我。我現在根本不知道你為的是什麼。我祇知道你和狄家案子有牽連。我現在不想要控告你──還不到時候，但是我知道，你這樣做絕對和狄家案子脫不了關係。」
「那為什麼拚命要提這件事？」
巴市長說：「我們今天不是來作戰的。」
「假如有五個議員，每個人接受了二千元的捐獻，就太明顯了。無怪有人要注意了。」
「好了，」白莎說：「你們這樣會談到什麼時候去。你們到底想要什麼？」
「毫無疑問，這是地方檢察官的想法。」我說：「但是，安迪睦的律師──桂先生，他的想法正好相反。」
「你說我得到的消息是假的。」我問。
「有反對的嗎？」
我繼續向他笑著。
「我們在辦這件案。」我告訴他。
「我當然在為這件事工作。」
我不說話。
「因為他工作有信譽，他是有權接受民眾競選捐獻的。」
「我對這案子的事實還不太清楚，」我說：「我們才開始在辦這
「你在為這件事工作？」巴市長問。
「如何修正法。」
「再說安迪睦不必承認預謀殺人，他可以承認臨時忍不住或失手致死。」
「那舉一個例看看。」
「你是個政治家？」
「你說哈先生在柑橘林有不少土地？」
「哈先生也是。」巴市長繼續。
「那末他們一定也會聽得出來。」
我什麼也不說。
「沒錯，你告訴我了，現在證明給我看。」
「我已經從政。」
「很不幸的宣傳，非常不幸！謠言是從這個辦公室發源的。賴先生，我不知道你們消息從何而來，不過我也毫不關心你們來源。我關心的是你們污辱了柑橘林的市政府，好像他們把土地用途改變的事擱置在那裏睡覺，影響了地方的發展。」
我沒有理會這件事。
哈古柏移動一下坐姿，抬頭看著我說：「你要知道，說不定你現在這樣做是有罪的，賴。」
「勞貝力的競選捐獻怎麼回事？」我問。
「是你問的問題。」
「當然不希望。而且告訴你們也搶不走。」
「安迪睦不可能有機會脫罪。一丁點機會也不會有。這件案子就那末簡單。」
我說：「有個工廠想到柑橘林來。地點也選定了。他希望市政府能給與合理合作。我當然目前不知道報紙會怎樣寫。我知道有一位記者心裏有個懷疑。」
「我想你們也會同意我們立場的。」我告訴他。
「你也希望在政界發展？」
「當然，聶缺土從一位叫高黛麗的那裏弄了一萬五千元錢。她希望土地用途更改，因為她有塊土地要賣給一個公司建工廠。
高黛麗在
「捐獻款項不必報所得稅的。」巴市長說。
「他辭職了，是嗎？」
「我知道有一個已經自己承認收到二千元捐獻了。」
「我想勞貝力也很不高興。」我說。
「一位有政治利益，又在柑橘林有不少土地的政客，想請工廠換個地點，故意延誤土地用途改變，迫使工廠改向他去交易，使自己土地賣出去。」
「我還是認為你最好快把土地改變用途的事辦好。」
「我祇是把一位記者個人的想法說給你聽。」我說。
「這些人的名字我現在還不能給你。我想明天這個時候一切就大大明白了。」
「我們再聯絡。」他說。兩人走出辦公室，沒有握手。
「我們今天來，」巴市長繼續：「是準備合作來的。據我看來，這些流言背後真正的動機，是想把大家的注意力從狄科爾這件案子移開，同時使大家對那位證人的信譽大打折扣。我看起來這種戰略是對的，戰術可能用錯了。你和我們合作，可能會有真正的進展，一味搗蛋不會有結果的。」
「你什麼意思。」
「我對柑橘林的發展潛力一向看好。」哈古柏假殷勤地說：「我一連幾年房地產生意做得不錯。使我對那地區更有信心。我個人為柑橘林繁榮所做的犧牲也很大。」
巴市長說：「哈先生的意思，發表這樣一篇含沙射影的文章在報紙上，會引起很多不良後果，甚而影響他自己。」
「那一方面？」
「要有這種精神。」我說。
「有人請你工作？」
「很多方面。」
「其他收到二千元捐獻的人。」
「這確是一件不幸的事。我和勞先生是好朋友。我瞭解他，也崇拜他。他是非常正直的人。他有原則。我敢用身家擔保，他不是近來外傳那種人。這件事我很不高興。」
「聶先生是狄科爾謀殺案的一個證人。」巴市長說。
「我們認為有一部份向記者的談話，未負責任。」
「其他的人呢？」
「他辭職了。」
「你會給自己招來麻煩，你知道嗎？」
「哪一方面？」
「而你對狄科爾謀殺案興趣濃厚。」巴市長說。
「沒有呀。」
「有一天，柑橘林的居民知道了這樣大的工廠，本來要建在當地，祇為了幾個腐敗的政客在玩花樣。那就有得許多好戲可以看──」
「我祇是告訴你一下。」
「這完全荒唐，荒唐透頂。這是污蔑。這是胡說。」哈古柏說。
「這是一件使當地群情激憤的案子。」巴市長說：「將來開庭的時候，你會看到居民的看法的。陪審團裏會有不少陪審員，也許是附近居民。地方檢察官會破例請求死刑的宣告，我認為安迪睦除了走進煤氣室外，沒有別的選擇。」
下午的柑橘林之聲大大的讚揚了當地有先見的官員。說是過去幾週他們一直默默努力地方繁榮的第一步，已收到初步效果。
我不開口。
「沒錯。」
「我不喜歡賭博，不過我是個生意人。」
「為什麼？」
「當你對這事實弄清楚後，」巴市長說：「你可以找到我。我沒事都在柑橘林的辦公室裏。任何對安迪睦有益處的事，我都會努力以赴
「唐諾，」她說：「你小子想幹什麼？你凌辱了這兩個人。你直接的在指控他們『玩鬼』。」
辦公室門關閉後，白莎的眼像她手上鑽戒一樣發光。
哈先生說：「我們要說的都說了，市長兄。我們也提供了合作計劃。地方檢察官也是我朋友。我也願意出力，祇是不喜歡熱臉去貼別人冷屁股。別人也當遷就點。」
「聶缺土知道這件事。哈古柏知道這件事。哈古柏有些土地想出賣給工廠。他希望高黛麗能離開這件事。
我向他笑笑。
「當然是假的。」
「那為什麼提起呢？」
哈古柏，短短肥肥，不愛開口。他看看我轉過頭去。又看看我，又轉過頭去。
「假如安迪睦自己認罪了。地方檢察官會認為安迪睦的行為節省了地方很多人力物力，他可能不必請庭上硬判死刑。事實上檢察官可能建議判他個終身監禁。我雖然不便現在說明。我也不代表地方檢察官，我祇是說明可能性。」
「也許。」
「那你為什麼要打扁他鼻子，和你又有什麼『稽』？」
「地方檢察官是個講理的人。再說我和他私交極好。我想我可以修正他對這件事的看法。」
哈古柏不開口。
「至少我認為不必報的。」
「這倒是真的。」市長說。
「你已經和記者說了不少話。」
「你真的自己知道在說些什麼嗎？」
聶缺土仍被檢方保護，任何人都見不到。
「舉幾個例看。」
「因為這完全無稽。」
「你知道還有什麼其他人嗎？」
「當然，我知道。但是墊背的人可多啦。我還想查查勞先生有沒有把那二千元錢報在所得稅單子上。」
下午三點半，柑橘林市議會召開臨時特別會議，討
柑橘林的巴卻如市長，五十餘歲，大下巴，厚嘴唇，冷冷的灰眼，說話很快，有如機關鎗開火。
「當然不會是吃了飯沒有事做。」
「如何合作法？」
「因為，我告訴你過，他是最正直的人，他不容批評。」
「我也是，」我告訴她：「公共輿論是一件大事，祇要一旦被引發起來。」
「是一個完全自騙騙人的想法。完全沒有顧到冷酷的事實和證據。」
「妳有這種感覺嗎？」我問。
「事實如此。」
「所以哈古柏決定賄賂議員坐著不動，不要改變土地用途。哈先生個性不願意先拿出錢來，以免偷雞不著蝕把米。所以他和聶缺土想出了一個太好的計劃。他們勸服高黛麗拿出錢來，送給議員們。高黛麗認為是可以快快使土地使用改變，事實上，聶缺土告訴議員的是儘可能延擱。
市長點點頭。「好吧，」他說：「我們祇是來大家認識一下。我想你會同意我們的地位，祇能幫你到這樣的忙了。」
柯白莎給我們負責介紹，兩個男人和我握手。巴市長負責發言。
「我沒有呀。」
「什麼其他人？」
「原來如此。」
「打個賭。」
「我沒有必要。」
我說：「我認為桂大律師對這種交易不會太感興趣的。桂律師認為安迪睦是完全無辜的。」
「我看你引發得不錯。他們說整個柑橘林都可以見到三五成群，什麼都不管──祇在討論謀殺案和大工廠。」
「我們來請求貴公司合作。」
「那又有什麼錯呢？」
「我祇是讓我自己對這情況不要忘記。」
「你不會希望聖安納從柑橘林把一個大工廠搶過去吧？」
「為什麼？」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