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不得人的隱私》目錄

第八章

第八章

「妳的想法真荒唐。」我說。
尹警官踢我的胸側,到現在還在刺刺作痛。我輕輕用手指按一下,看我的肋骨是不是被踢斷了。按下去的時候痛得更厲害,我還真不知道肋骨是否斷了。
「唐諾,我再來一杯,好嗎?」
她銀鈴似地笑了。她說:「你總是喜歡一字不錯地咬文嚼字。要把帽子拿回去嗎?」
「又發生什麼了?」
「為什麼不說我被人放了鴿子呢?」
「我顯然在這件事情上面疏忽了很多。」我說:「告訴我,此後又怎麼了?」
「我覺得你這個人還不錯。」她說。
「因為費巴侖的關係?」
我搖搖頭。
「好吧,妳有了什麼行動?」
「說出來比藏在肚子中好。」
「他們把他留置在裏面。」
職員說有過一通電話找我。對方沒有留言,但說十五分鐘後會再打來。是個女人聲音。
「我回到家,用了不少腦筋。這件事,羅琳反正是有份的,道德和她是同等罪狀。我對羅琳自以為清高也受夠了,我討厭她盯在我背後要監視我的樣子。我想到要翻身。我回到道德公寓中,把已經拿出來的信件放了部份回去,同時把日記也放了回去,使警方可以找到它。」
「妳沒說什麼,大部份都是我在說。再說,事先我警告過妳,我是替費巴侖工作的。」
「唐諾,你渾蛋,一定是你。」她喊道。
「我們在這裡吃。」我說。
「我想這些下去,她就夠了。」我說。
我的下頷骨也在痛,那是他揍我一拳的地方。我把嘴張大,知道下頷骨倒還沒有斷。
「有什麼不一樣?」
「看你的口袋決定。」
「他乖乖地聽話。」她說:「我想他是一直想破鏡重圓的。」
「妳要找我。」
「我們在這裡吃飯嗎?」我問。
他笑笑懂了,自己走向調酒櫃台。
「我也不要他們合作。」
「一直到……反正天色已全亮了。清晨吧。我一直也睡不著。我喝了一二杯酒,倒在床上,我翻來翻去,於是這個辦法突然出現在腦中。我可以把這些東西放回去,要警方找到它們……我就如此做了。」
我乘電梯下樓,把我的鑰匙交回給櫃台。我交代服務的人,不論什麼人來看我,都說我要很晚才回來。這個旅社是一個典型的舊金山小旅社,每天只有少數真正的旅客,大部份都是老年的包月的客人。櫃台服務員也兼接線生,帳房多半就是經理自己。
「哈囉,唐諾。」她說:「你怎麼樣?」
她用憤怒的眼神看著我,她說:「唐諾,至少你應該辦一件事,告訴我,我現在該怎麼辦?」
她在雞尾酒廊裡選了一角安靜的地方。她先把自己滑進卡座的軟椅,伸手拿起一塊洋芋片送進嘴裡,兩眼搧啊搧地看向我。
「有人追你,你會注意到嗎?」
「我告訴他,你是一個非常聰明的私家偵探。我說他寄這種信,本身就犯了恐嚇罪,是要坐牢的,而且用郵寄這種信,還犯了聯邦的郵政法,都是刑事罪。我告訴他,一旦坐了牢,政府還會調查他的祖父是怎樣死的等等。」
「妳有多餓?」
她說:「你進過公寓房子。是你拿走了那些信的複寫紙副本,否則你也不會知道日記內容。」
「不知道。」
我不開口。
要從這種情況突破,有什麼辦法,除非我知道什麼警方不知道的線索。
「他就去他的凡利荷了。」她說:「我照他的話去做了。」
「他的良心在責備他。他是我丈夫,我曾經是他太太。他發過誓要愛我,要支持我。」
「這對幫我忙有什麼關係?」
「憑什麼?」
「又做什麼?」
「那妳為什麼不直接告訴他,叫他滾遠點,」我問:「而要用如此麻煩的方式呢?」
兩杯都是雙料的。
「又如何?」
她的臉都聽白了。她的眼睛睜大,有如手中的雞尾酒酒杯杯口。
我自椅子中站起來,全身又酸又痛。足足一分鐘後,才能開始動作。
「他擔心嗎?」
「那是什麼時候?」
「不可能,你不可能。」
「幫助我的客戶。」
「只要妳不逼起我也來一杯。」
「唐諾,沒有了。我……我到過凡利荷。我相信沒有人見到過我,但是我……我不明白,為什麼警方沒有提起過……」突然她停下來。她看向我,好像以前從來沒有見過面似的。
「說下去,」我說:「此後怎麼了?」
「是的,你放回去的。」
「那我為什麼要告訴你?」她說。
她等候了一下,終於說:「唐諾,我認為你自己低估了自己。你很吸引人的。很多自以為吸引人的男人,在女人面前太裝腔作勢了,所以很噁心,你不會。」
「妳有沒有告訴他,日記在妳手中?」
「應該是的,先生。」
「你會向誰說呢?」
「我可能為我客戶利用妳給的資料。」
「為什麼?」
「於是他訴說他所以如此做,是為了我好……等等。我生氣,我告訴他,不可以自以為是掌管全世界的主宰。我……我叫出聲來,說他是殺人兇手。」
「非常餓?」
「我把你送走。」她說:「我走過走道,走到裘家。我告訴賈道德,我一定要單獨見他。」
「沒特別意思,舉例告訴妳而已。」
「我只要和你談談。我不能悶在肚子裏。」
街道很斜,我一路向下走,全身一路在痛。
市場街上有不少電動射擊遊戲的店,廉價的紀念品店、酒吧,和其他騙水手鈔票的陷阱。
「我說不一樣就不一樣。」
「看,」我說:「侍者來帶我們去餐桌了。下一件事,我和妳一起辦,我們來好好吃一頓。」
「反正,妳決定先要有些保障,所以在妳離開的時候,妳偷了賈道德的日記!那一本在他祖父將死前一段時間的日記。」
「嚇死了。」
「他要我去他公寓,自寫字桌中去找出那兩封複寫紙副本。除此之外,還有不少他以假名寄出去的類似信件的副本。」
我把一隻複製鑰匙夾放進口袋。我小心地把另一隻鑰匙包在一堆換洗衣服裏,放在行李袋的最下面。
「你,你怎麼會知道這些事的呢?」
「喝酒。」
我不說話。
我做了兩套,每套六支鑰匙。我順便在附近店鋪買了兩隻皮的鑰匙夾。我把賈道德公寓複製鑰匙,在兩隻鑰匙夾中各放了一把,再把其他無用的鑰匙,分別裝在鑰匙夾中。
「換句話說,妳猛唬了他一陣,使他怕了?」
「我知道在哪裡,我見過。」
「我說了很多。我告訴他,我知道他寫過這樣一封信。我告訴他,他要是希望我會同意他做這種糗事,他是在做夢。」
「可能的話。」
侍者走後,苗露薏看向我,看向桌面,又看向我,嘆出一口長氣。
「我是問,以後該怎麼辦?」
們撥弄桌上的洋芋片和混合的果仁,等侍者把雞尾酒帶來。
「到那裡的時候大概一點半。」
「唐諾,有女人追你嗎?」
我付了酒錢,又給了他一元小帳。相信他至少暫時不會來打擾我們。
「我在調查一件案子的時候,我喜歡深入研究。」
「因為我對他自以為是我的守護神,已經厭倦。我是個成人,我知道好壞。我有自己的生活要過。我結過婚,我知道什麼可做,我不會一輩子聽我前夫的傳教式控制。」
「唐諾!你瘋了。你……我為什麼要放回去?」
「也許妳不說,但是我可以替妳說。」
對開賈道德公寓房的鑰匙,我配了兩隻相同的。
「我這裡完全是開放的。」
「下來囉!」我說,把電話掛上。
「說妳要告訴我的。」
我找到一家自助自動配鑰匙的機器。
「我等到午夜。我去凡利荷。我確定沒有人在跟蹤我。我非常小心。」
「要下來嗎?」她問。
「當然在衣帽間。」她遞給我一張收據:「你自己得花點小費把它領出來,不過,衣帽間的小姐非常漂亮,裙子很短,腿更美,值回票價。」
「兩封信都有副本?」
她靜了一陣,問道:「我該怎麼辦?」
「我已經替費巴侖做事了。」
「我的耳朵聽聽,不會對費巴侖有權益問題。先要告訴妳,我不一定能幫助妳。而且,妳說的事我也不一定能保密。」
「又如何?」
「因為這傢伙老想干涉妳的私生活,妳煩了。」我說:「你要警方找到日記。妳知道一定會有人去搜索他公寓的,所以妳把偷來而保存了四年的日記本放回他公寓去,目的是要警方能找到它。」
「我嚇得他姓什麼也忘了。相信我,他從來不知道我對他祖父的死因有過懷疑,我提出這一點時,他如天雷擊頂,面孔都綠了。
她睜大眼睛。「唐諾,你怎麼知道的?」
「唐諾,什麼意思?」
我投幣先購了不少母鑰匙,開始工作。
「嚇得要死。他把公寓鑰匙給我;他說他立即要去凡利荷。他說他連回公寓去拿牙刷和換洗衣服的險都不要冒了,他會沿路買一些。他要立即走。」
假如,費巴侖謀殺了賈道德,我沒有理由再去淌這場混水。
「我不一定能幫妳忙。」
「道德……你知道的……他死了。」
我說,「妳是多久之前和賈道德結婚的?」
我坐在旅館的客房裏足足十五分鐘,試著將手上已有的拼圖碎塊,一塊塊湊起來,看能不能湊成一幅人類的悲劇圖片。
「但是這件事和費巴侖無關。他的權益和我無關。」
「妳為什麼要找一個私家偵探?」
「下來後做什麼?」我問。
「再說,」我告訴她:「千萬別以為我欠你什麼,我什麼也不欠妳!」
「沒有,唐諾,完全沒有。他一直不知道日記在我手上。他也絕不會猜想到我對他祖父的死亡有什麼疑心……直到……」
苗露薏的聲音在彼端發言。
我叫了一輛計程車來到這裡,叫司機等候。
「吃飯。」
「你走了,帽子沒有帶走。」
「他怎麼辦?」
「什麼一定是我?」我問。
「妳怕賈道德抵死不肯和你離婚。在妳認為,道德已經發展成破鏡絕無可能重圓的個性。你要歡樂,要冒險。道德要平靜守戒。我想,之後妳也有過一兩位闖入妳生活圈子的男人。賈道德對他們都起疑心。萬一要訴訟,這些都變成妳這一方的困擾。」
「他堅持要寫日記。」我說:「在日記內,他寫下內心深處不輕易對人言的心事。蜜月一過,妳發現這件事,妳開始看他的日記。妳特別喜歡從他的日記中來看他對妳的看法。蜜月一段是精彩的,他說妳的一切,妳都喜歡。」
「要辦的都辦過了。」我說。
「妳在哪?在公寓嗎?」
她猶豫了一下,眼睛裡神采一閃。「是的。」她說。
「他出來了?」我問。
「他是如此說的。」
「當然,我提到了羅琳。她也是其中的一份子。多半她還是主謀的人。」
「我有麻煩了。」
「之後,」我說:「一、二年過去了。再美麗的也變得平常了。妳看賈道德看慣了。他祖父死了,他得了一筆遺產。」
「這裡有多貴?」
「我放回去的?」
「你不難看,穿著合宜,身材適中,最好的是一切自然,不做作。你有紳士作風……反正,很吸引人。」
「為什麼?」
「我怎麼進得去公寓房子?」我問。
她睜大兩眼:「不對勁?」
她把玻璃杯放桌上,圓圓的杯底在桌上打圈地磨。她的嘴唇在發抖。
她低聲言道:「隨你說什麼,唐諾。」
「但是,你把鑰匙放回給道德的屍體了,」我說:「妳怎麼進得去呢?用什麼鑰匙呢?」
「妳告訴他什麼?」
一位侍者過來,她要了一份雙料曼哈頓。
「非常不好。」
「又如何?」
「五年前。」
她說:「我心中懼怕了。就在你來看我的時候,賈道德正在同一幢公寓,同一層樓,同一走道再向前一點,在拜訪裘家。我怕你會因為我不小心漏出風聲而發現他在這裡,又怕你會發現他開的那輛與眾不同的跑車……」
「談話。」她說,笑得像銀鈴,「你下不下來?」
「唐諾,」她講:「什麼人……什麼人告訴你這一些的?」
「容我說幾句話。」我說。
「不是警方,」她說:「是你,我要你能找到它。」
「不是,那個公寓對每個人都太方便了,隨時可以進進出出。」
我回去旅館。
「他想要否認,但是他整個人洩了氣了。」
「但是,我把你當朋友,才告訴你這些秘密的啊!」
「再做什麼?」
苗露薏不停搓弄酒杯,直到侍者送來第二杯雙料的曼哈頓。我又付了酒錢和一元小帳。「非常謝謝,先生。」他說。
「等一下,妳去拿了二封信的副本,又拿了他說的一切?」
「我要曼哈頓就可以了。」我說。
她轉動著雞尾酒杯,把雞尾酒杯在兩手的虎口中晃動。她兩眼不看我。
「我敲他住的房子的門。沒有人應門。門沒有關,我走進去看了看。我有點奇怪,因為道德的車就在門外。」
「只有一個可能,」我說:「妳放回去的。」
「也給他來個雙料的。」她向侍者道:「我不希望比他喝得多。」
「不會的。」
「這下子妳怎麼善後的?」我問。
「是的。」
「這只表示一件事。日記本不在他那裡,他無法在同一本上寫下去了。他祖父死後六個月,妳在雷諾離婚成功。隨便什麼蹩腳偵探都會知道,日記是妳走的時候帶走的。」
「妳到什麼時候?才想通如此好的方法的?」
「但是,唐諾,警察和你作對,或者可以說你在和警方作對。他們不會和你合作的啊!」
我自己在玩火。萬一警方找到那日記本,知道我自汽車旅館屍體身上拿走了一串鑰匙,我就不能自圓其說了。這下子,他們會把我打入十八層地獄,我一輩子也爬不出來了。
「沒有,在我身邊。」
「好吧,」我說:「今晚上妳有一個約會。妳為這個約會已經精心穿著好了。這一定是一個妳對他有點意思的男人。妳一直想把尹慕馬趕出妳的公寓,以便可以準時赴約。你不希望他留在妳公寓裏。但是這個約會對妳而言又是如此重要。所以,你最後決定妳要自己單獨離開公寓,把門關上,讓尹警官去留在裡面,看他能怎樣。」
「沒有注意過。」
「說下去。」我說。
「妳的客人怎麼樣了?」
「我在一家就在你旅社對面的大餐廳裏,這裡有間餐前接待室,專門用來給淑女坐下來,等候後來的紳士的。我端莊賢淑地坐在裏面。這裡叫白雲天。我……」
「又如何?」
我們互相碰杯。苗露薏在把杯子放回到桌子上之前,一口喝掉了一半的曼哈頓。「我需要喝一些。」她說。
「非常貴。」
「什麼?」她問。
「看來你還是有些呆。」
「什麼啊!我不要私家偵探。」
「也許有,如果與費巴侖有權益衝突,我就不能幫妳了。」
「為什麼?」
「於是如何?」
「做什麼?」
「直到你來看我,直到你告訴我,他寫過這封可怕的信。直到那個時候,我才覺得我應該有所行動。」
我把這二隻鑰匙夾帶到後街,把它們泡在陰溝水裏,把它們用腳踩,把它們在地上磨,再用手帕把它們擦乾掙,又放回到口袋裏去。
「不會的。」
「什麼人也不會在妳面前黃牛。妳有的正是他們要的。妳自己也清清楚楚。」
我站起來,帶她去餐廳。
她又用玻璃杯底磨了一下桌子:「他一直在給我錢啊。」
「我自己告訴自己的。」我說:「賈道德的日記,對他祖父死前一段時間描述得很清楚,事後有六個月談到怎樣使世界更純潔,使人類能居住,又說到贖罪什麼的。自此以後,就沒有再記了。」
她笑了。
「怎樣回去的呢?」
做完那兩隻之後,我隨便好玩似地做了各種不同的鑰匙。
苗露薏在等我。她仍穿著那一套黑色低剪裁的小禮服,全身曲線仍是那麼迷人,她笑得像是心花怒放。「哈囉,唐諾,」她說:「我以為你要黃牛了。」
「我拿出他的鑰匙來──我要放回到他口袋去,我就是沒有辦法去接觸屍體。我把他上衣衣角拉起來,用腳尖把鑰匙踢進衣服下面去。我……我不敢碰到他的屍體。」
「我告訴他,要走就立即走,而且你一定會追著他來的,又說他那輛車很容易被查到。我說萬一你找到他的話,他一定會什麼話都瞞不過你。我告訴他,今日的偵探,調查對象的背景是必然之事。我說即使你目前尚未調查他祖父的死因,你也很快會辦這件事了。」
「不夠。」
「唐諾,」她突然道:「我要你幫忙。」
「替我說什麼?」
「你不會真的這樣對付我吧?」
「我已經用你的名字訂了一張桌子。」她說:「桌子大概二十分鐘以後就有了。我們去酒吧先來二、三杯酒。」
「那時候賈道德人不壞。」我說:「他有點固執,有點自以為是,但是人不壞。他沒有錢。我不知道你為何喜歡他,又為何嫁給他?但是你們結婚了。賈道德有一件事,最後變成了壞習慣。」
「直到什麼時候?」我開口。
「不會的,他們不會。我把東西放回去,鑰匙已經沒有用了。我在海灣大橋上把它們拋了下去,一輩子也不會再出現。」
「不會,我怎麼會黃牛。」我告訴她:「我的帽子呢?」
「他聽了怎麼辦?」
「我也提醒他,在他祖父死去之前,他是個不錯的人。自他祖父死後,為了他和羅琳所做的事,造成了他的罪惡感,他完全變了個人。」
電話鈴響。
「當我接受了一個客戶的時候,我只知道客戶的權益,連我自己也可以隨時當一陣子代罪羔羊的。」
我用眼看向侍者,又看向她的空杯。侍者看向我的杯子,把眉毛抬起。
「你不明白嗎?唐諾,」她說:「那個公寓,從前我和道德結婚在一起的時候,是我們兩個住的地方。我離開他,我帶走我的一套所有的鑰匙。非但我有公寓門上鑰匙,寫字檯、桌子、抽屜的鑰匙,我也都有。這一點,道德是不知道的,所以才會再把他的鑰匙給我。我相信他已經完全忘了我自己也有一套鑰匙。」
「露薏,一起頭我已經告訴過妳,我可能不便給妳任何建議。」
「他只能照我叫他做的去做。我告訴他,在凡利荷有一個我知道的汽車旅館,要他去那裡藏起來,直到你離城為止。我問他,在他公寓中會不會有什麼犯法的證據。他說有,有他寫給姓費的兩封信的複寫紙副本。」
「我被撞出去了,帽子被迫留在妳那裡了。」
「那不一樣。」
「好吧,」我說:「妳自己去凡利荷,妳非常小心,又如何?」
我冷冷地看向她:「還有一點恐嚇的成份,是嗎?」
「沒有,當然沒有。他對日記的去向一點也不知道。他只知道丟失了。」
「妳真提到了羅琳?」
做鑰匙也有很多好玩的地方。我取一隻母鑰匙,愛怎麼設計就怎麼切割。據我所知,這些鑰匙並不能開世界上任何一扇門的鎖。
我說:「賈道德的祖父死後六個月,他丟了他的日記。極可能從此他沒有再見到過。但是,日記在他公寓出現。問題是,日記是怎樣到公寓去的?」
我回自己的房間,用熱毛巾敷我受創的下巴,一面等著。
「是的。」
「我的帽子在裏面?」
「警方會發現公寓鑰匙妳也有,」我說:「於是……」
「還不夠啊?」
我啜了兩口,把杯子放下來,取了一塊洋芋片。我問:「露薏,有沒有什麼事情不對勁?」
「唐諾,反正你去過那裡,是嗎?」
「還有呢?」我問。
「目前還不知道。我極可能把妳當做代罪的羔羊。」
「此後,賈道德完全變了一個人。他憂思、他擔心,漸漸的,本來的自以為是,轉變為全世界都是罪人,他要救全人類。妳變成不可能和他共處。妳強忍了半年之後決定走人。
「妳在追我嗎?」
「我離開公寓後,發生了什麼事,使妳害怕了?妳把約會回掉了,開始給我打電話。一定是妳有求於我什麼東西,妳說吧。」
「妳怎麼辦?」
假如賈道德不是費巴侖殺的,我應該盡力保護他。他是我們的客戶,他付過鈔票,還會再付鈔票。
「妳在哪?」
侍者點點頭,一聲不響退下去。
她又搓弄著雞尾酒杯,突然她一口把酒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