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傾覆九鼎逆天道
第二十七章 風雨飄搖
張楚陣中徒步走出一人，穿著麻鞋，佝僂著腰，擋住張靈去路，正是墨家鉅子莫庄。
「這陳勝原來也是一個暴君，我墨家欲伸大利於天下，豈能寄託此人？老夫盡遣弟子為其助戰，看來錯了。」莫庄見狀，連連搖頭，後悔不迭。
一將當先馳出，執矛高聲罵道：「何方草寇，敢擋我行軍去路？」蔡暢出陣，揚鞭喝道：「亡秦殘卒，死期將至，敢不下馬受降？」
陳勝就把酒長嘆：「想寡人佔據陳，蘄，分兵略定四方，戰車數千乘，兵力數十萬，應者雲集。右將軍周文攻破函谷，只差一步便可直搗咸陽，怎料今日竟淪落如此！」
墨者兩千餘眾，遂一分為二。有那心懷異意或是貪生怕死的，便留在萬載谷，另有一半人，願隨莫庄共赴死難，虞子期兄妹也在其中。
秦軍主將被殺，無心戀戰，掉頭急走，被張楚軍與墨俠者一路追殺，直砍了個落花流水。
說話之人，原來是尚書孔鮒。
於是大軍就險列陣。不多久，只見前方玄衣玄甲，儘是秦軍輕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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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言既出，席下無不色變。孔鮒之言，雖道出眾人心聲，但誰敢在陳勝面前提起半字？
蔡暢一聞英布之名，陡然色變：「聽說此人勇猛無敵，戲下之戰連斬我國五十余員大將，上將軍田臧便死在此人手中，不知何人能敵？」
大軍開到長平（今河南四華縣東北）只見前方揚塵遮天，馬嘶人喧。前哨來報：秦國副先鋒張靈領五千騎兵到了。
陳勝好不失望。這直搗咸陽登上帝位的希望化為烏有，自己還不知能否活在
卻說章邯大軍節節勝利，劍鋒直指張楚國都陳城。
張靈大怒，拍馬綽矛要擒蔡暢，蔡暢拔馬疾回。
席間有文武大臣作陪，異禽珍饈羅列其上，笙歌燕舞添興其下，眾人卻提不起精神。想到秦軍不日將至，城破之時，再無機會似這般享樂，眾人均意興闌珊。
蔡暢拜別道：「老臣此去，若能得勝，我王之困自能解去。若老臣戰敗，陳城必破，吾王可去往汝南重整兵馬。只要吾王在，我張楚便有捲土重來之日。」
一場好端端的酒宴變得如此這般，眾人噤若寒蟬，不敢再發一聲。
那秦嘉本是陳人，在陳勝大澤鄉起義后，也率眾起事，與陳勝相盟結為友軍，乃是另一支反秦的力量，只是當時十分弱小。後來陳勝打下了陳城自立為張楚王，秦嘉便上表請求歸順，得陳勝授予將軍之職，又出兵相助。秦嘉遂假託陳勝的旗號，收納大眾，攻城略地，勢力不斷壯大，近來打下了東海郡治所郯城，自號為大司馬。
陳勝直將蔡暢送至城外十里。那陳城只有四萬兵馬，想到昔日兵將雲集的勝景，陳勝好不傷感。那蔡暢遲暮之年，卻要領兵去對付秦國的四十萬大軍，不知還能不能生還。陳勝拉著蔡暢的手，不由潸然淚下。
此言一出，萬載谷眾群情大嘩。想不到莫庄要學那迂腐的孟勝為窮途末路的陳勝殉葬，不惜犧牲自己與弟子的生命。
席上眾人聞言，均現戚容。
只聽孔鮒一路罵聲不絕，被
莫庄連道好，說道：「你有此心愿，果不愧老夫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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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柱國蔡暢立身而起，說道：「我王何必灰心？現我張楚還有九江之地，呂臣將軍正鎮守汝南，可重振旗鼓，捲土重來。」陳勝搖頭苦笑：「秦軍勢大，恐怕這九江之地，也早晚不保。」
於是陳勝與眾人灑淚告別。蔡暢一介文人，帶領四萬軍馬，前往陳城以東許城。
於是陳勝便以上柱國為帥，次日校場點兵，盡領陳城軍馬，往東迎戰章邯王離大軍。
自從平南將軍鄧宗被陳勝逼死，鄧宗一部軍心大亂，眾將軍心寒陳勝手段毒辣，紛紛率部獨立而去。十余萬大軍，所剩不到一半。獨有葛嬰舊將呂臣，仍在鎮守汝南。
莫庄「哦」道：「還有這事，老夫怎不知道。芷雅，你真對陳王說過此話么？」
曾擁有海內之地三分之二，應者雲集的張楚王陳勝，似乎已到了窮途末路。他將最後的希望，投向了在東海郡的秦嘉軍團。
這孔鮒本蘄東人士，系孔夫子八世玄孫，文采絕妙，善論古今。陳勝起事後，聞得賢名，請出相助，任張楚國博士。
殊知武平君到了郯城，不但沒有召來得陳勝之助良多的秦嘉，反而被秦嘉一刀咔嚓。理由是武平君與秦通敵，令就地處決，以正國法！
正在他絕望之時，一支人馬出現在城外，卻是墨家鉅子莫庄親領徒眾來助戰守城。
便有金瓜武士，將孔鮒拖起，拽往宮外。孔鮒高聲叫罵：「昏君，你心胸狹隘，不能容人，如何不眾叛親離？
陳勝得報，大罵不絕，卻又無可奈何。
莫庄捋須笑道：「此人乃江湖高人，尋常武將不是對手。待老夫看看，他究竟有何厲害。」
陳勝抱著最後的希望，派出侄子武平君陳畔飛馬出使郯城，急召秦嘉派兵勤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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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庄起身道：「老夫願率弟子，為房君助陣！」陳勝點頭道：「鉅子高義，寡人銘記於心。」
蔡暢長鞭向前一指，道聲：「殺！」張楚軍齊聲吶喊，掩殺出去。
陳勝環顧眾臣，扼腕嘆道：「諸位平日受盡榮華富貴，想不到今日竟無人可用！」
莫庄聞言勃然大怒：「吾墨家既助陳王，豈可背信棄義？若棄陳王于危難之時，何顏立足於天下？」
莫庄慨然道：「秦廷已罷黜百家，不鏟取暴政，我墨家早晚無立足之地。吾意已決，當親赴陳城與陳王共存亡。諸位若有異意可留在此間，不必隨老夫同往。」
陳勝又小心奕奕問道：「不知虞姑娘與寡人的約定，姑娘還曾記得？」虞芷雅羞紅臉道：「如今大王暴秦未除，大業未成，何談此事？」
蔡暢大勝收兵，引軍入許城，眾將皆來慶賀。蔡暢卻憂道：「些須小勝何足掛齒。張靈被殺，秦軍定派大軍到來，到時必有一番苦戰。」
席間眾人，均現出慚色。
蔡暢道：「可是此人行誘兵之計，奪我曹陽？」眾人皆道：「正是。」蔡暢怒道：「何人與我拿下此廝，報右將軍失關之辱？」鉅子莫莊上前道：「待老夫會會此人。」
便有一人站起，恃著酒興擂胸長嘆，神情頗為狂放
萬載谷的墨家子弟，大多隨虞子期去了九江，原指望能助陳勝推翻暴秦，重複墨家戰國時盛景。葛嬰，鄧宗一死，張楚軍又節節敗退，墨家子弟士氣低落，虞子期便回到了萬載谷。
陳勝訝道：「蔡愛卿乃一介文人，如何能領兵作戰？」蔡暢長笑道：「老臣深受吾王厚恩，自當盡心報效，惟死而已。」陳勝嗟嘆道：「若我朝中大將，人人都似愛卿這般，寡人何致於落到這步田地。」
只見莫庄足尖一點，身軀騰空而起，已臨張靈頭頂。張靈一矛刺空，頓覺不妙。
果然，陳勝那一張臉漲成了豬肝色，厲喝一聲：「把這胡言亂語，誹謗寡人的狂徒，拖下去斬了！」
莫庄見虞子期歸來，訝道：「為師派你去幫助陳勝，你如何回來了？」虞子期稟道：「那陳勝兵敗如山，眾叛親離，張楚已不可為。故弟子領了弟兄們回來。」
一旁走來莫庄與眾墨家弟子，也來與陳勝告別。
虞芷雅淡淡道：「大王政務繁忙，豈可耽於弈棋小事。」
被孔鮒一頓斥罵，陳勝也沒了興緻。遂問：「秦軍大兵壓境，不知何位卿家能為寡人分憂？」連問兩聲，卻無人響應。
莫庄率一千徒眾來到陳城。這一千人對於章邯王離的四十萬大軍來說無異於杯水車薪，陳勝也沒抱多大指望。只是莫庄鉅子身份地位崇高，他不得不接待一番，遂于宮中擺宴為莫庄洗塵。
言方畢，上柱國蔡暢朗聲道：「老臣願提一旅之師，戰那章
話音剛落，有流星探子來報：秦軍正印先鋒黥面英布到了。
虞子期咧嚅了一下嘴唇，辯道：「我等若不走，無異於送死。」莫庄長笑道：「昔日前代鉅子孟勝，只為承諾為陽城君守護封地，親領弟子一百八十名殉道自殺。為取信於天下，吾輩宜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後人詩嘆曰：房君才學冠漢楚，陳王求賢稱管父。可憐陳蘄蒙難日，竟向陣前充士卒。
莫庄麻鞋在張靈頭上如蜻蜓點水般就這麼一踏，只聽「咔嚓」一聲，頭骨寸裂，張靈頓時七竅流血，到枉死城報到去了。
張靈喝一聲：「找死！」執矛向下便刺。
蔡暢先前目睹莫庄一招便擊斃張靈，對他頗有信心，喜道：「鉅子肯出手，這小子威風不起來了。」
莫庄在一旁奇道：「芷雅，你與陳王有何約定？」
虞芷雅羞而未答，陳勝卻搶先道：「寡人曾與虞姑娘約定，若能攻下咸陽，虞姑娘便願做寡人妃子。」
陳勝聞言更怒，喝道：「把這廝金瓜擊死，拉到後花園喂狗！」
那墨家提倡言論自由，也不搞一言堂，有不同意見任何人都可提。便有人駁斥道：「孟勝之為殊不可取。正是他此舉導致我墨家信仰分裂，一分為三勢衰至今。好不容易我墨家合而為一，鉅子不可重蹈覆轍，陷我墨家于覆巢之境。」
陳勝望著虞芷雅那綽態殊色，不由黯然出神。問道：「虞姑娘為寡人教棋，為何不告而別？」
虞芷雅正色道：「芷雅曾許過願心，我的未來夫君要是個頂天立地的英雄，能伸天下之大利，除天下之大害，剷除暴秦，還天下一個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