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五湖泛舟任逍遙
第三十五章 雲霄脫困
蛇母妖姬看得毛骨悚然，渾身顫抖如同篩糠。只將呼吸屏住，唯恐弄出半分聲響。
自從在芒碭山她的迷魂大法被清溪隱叟鬼谷懸策所破，后又被黃石公警告后，她便不敢再抓擒健漢，用她那「奼女九陰功」害人。這萬蛇門也無男弟子，蛇母妖姬便這麼夜夜獨寢，無人與她歡好。但她淫蕩慣了，這般長夜無人慰藉，便感到有些寂寞。
此時正到夜闌人靜之時，蛇母妖姬獨卧榻上，輾轉反側不能入眠。
萬蛇門的現任掌門蛇母妖姬便是箇中高手。但此時她已不用再養蛇，那從芒碭山帶回的巨蛇「小白」的毒汁就夠她用上十年。
忽然，夜空中傳來一聲長嘯。
便聽空中一女子喝彩：「申師兄說得好！師尊的心意看來你已悟到。」
只聽雲中一人冷笑：「有我申公豹在，何用他牛魔王出頭！」
姜子牙滅商之後，三位仙子被封了「感應隨世仙姑正神」。這是個什麼神呢？原來是管茅坑的。
三霄好本事，把那些闡教二代，三代弟子殺得落花流水，基本上是來一個抓一個，絲毫沒有反抗的機會。最後驚動了太上老君與原始天尊，不惜以大欺小（他倆經常干這事），親自破陣。結果雲霄仙子兩位妹妹慘死，雲霄被太上老君削去頂上三花，用乾坤圖壓在麒麟崖下。
只見空中出現一絕色女子，雲髻雙蟠，絲絛麻鞋，如出岫之清煙，仙風道骨，飄然出塵。胯著青鸞翩然而來。
卻見山林冷冷清清只有他們幾位。多目怪道：「想是吾等來得早了，天下英雄還沒有到。」眾女道：「吾等久居僻壤窮鄉，不識天下俊彥。今日此會，正好得見。」
原來這七位女妖來自盤絲嶺盤絲洞，皆是蜘蛛成精。而這道人本千年蜈蚣，號稱多目怪，化為人形假作修道，霸佔了一座道觀名為黃花觀。明裡供奉三清，暗裡卻謀人性命，奪人錢財。
苗疆萬蛇山，萬蛇之譽，名至實歸。
萬仙陣后，鴻鈞老祖忽然現身，給三位弟子一人一個丹丸服下，謂三人道：「此丹煉就有玄功，因你三人各
九頭蟲就道：「仁兄不知，我妖魔界新近出了個少年英雄，喚作大力牛魔王么？」
那嘯聲詭異莫名，凄厲尖銳。偏又中氣十足，綿延不休，林壑松濤為之呼應，九霄浮云為之抖顫，直拖了一盞茶的工夫方才停歇。
那「多目」師兄嘿嘿一笑，忽然搖身一變，現出本相，果然是個妖精！
要知道就算是絕頂武林高手如世外三仙，也發不出如此綿長而強勁的嘯聲。
申公豹恨然道：「正是此話。貧道在北海泉眼想了八百年，終於想明白了。為了封神，為了所謂的天道，吾師伯一直把我當槍使。自今日起，貧道便要投身魔道，為魔帝效力，去顛覆那所謂的天道！」
有巨蛇的毒腺囊帶回，蛇母妖姬的毒掌已練到歷代門主從未達到的境界。此時她自信，就算是入世三劍中的人物，自己也敢鬥上一斗。
這些蛇敢情是乖乖地游來給他吃的，一聽他言，如蒙大赦，轟然遊走。
雲霄道：「師尊暗中助我，派出穿山甲暗中鑽出一條地道，又用他老人家的青萍劍劈開縛在吾琵琶骨上的鎖鏈，吾就此逃脫了。」
那盤踞在光禿禿的大石上，纏繞在樹梢上，潛伏在山澗底，昂首于山巔處的一條條毒蛇，成了這裏的主宰。有金環蛇，銀環蛇，眼睛蛇，眼睛王蛇，五步蛇，烙鐵頭，竹葉青，金錢斑，響尾蛇，夔蛇……大大小小不下一百個種類。
從萬蛇山飄出的腥膻之氣，相隔百里均可聞到。附近的居民，禁受不住這股子腥氣，早已舉家遷走。數百年來，除了寥寥幾個苗疆萬蛇門門人，就杳無人跡。
申公豹大喜道：「原來是雲霄師妹，你還沒死！」
九頭蟲卻搖頭道：「那大力牛魔王此番未必會來赴會。」多目
只聞「嘶嘶」之聲，遍野傳來。蛇母妖姬與蛇打過多年交道，自是聽得出那是蛇爬行的聲音。
申公豹冷笑一聲：「師尊！他老人家服了吾師祖一顆不知是什麼的丹丸，從此就嚇破了膽，呆在碧游宮中不問世間是非。我截教是興是衰，門人是死是活統統不管，這截教早就名存實亡了。」
在他身後，並立了七位美人。只見這七位美人，皆是胸白似銀，玉體如雪。肘膊賽凝胭，香肩疑粉捏。肚皮軟又綿，脊背光還潔。膝腕半圍團，金蓮三寸窄。中間一段情，露出風流穴。
申公豹又驚又喜，想師尊從不求人，這次居然為雲霄破例開口求了大師伯。又問：「師妹你是如何從麒麟崖下逃脫的？」
申公豹大感驚異，「師尊竟敢背著大師伯救出雲霄！要是太上老君真知道這事是師尊派人做的，將會如何？師尊用意何在？」
還有一種鼠類，渾身褐色，專門乘蛇進入冬眠時，攻擊不能反抗的毒蛇。可一旦冬眠期過去，毒蛇蘇醒過來，便要捕食這些一時猖獗的老鼠了。故有「蛇吃鼠半年，鼠吃蛇半年」之說。
多目怪惋惜道：「吾輩人才凋零，被仙界壓得抬不起頭來。如此人才，卻不能為吾等領頭，豈不可惜！」
申公豹哈哈狂笑：「仙界待貧道如此，貧道在那北海泉眼呆了八百年，還有什麼事不敢做？想當年三教共商封神榜，要不是我申公豹，哪裡去找那麼多道友上陣廝殺魂歸封神榜？吾師尊又怎會與師伯翻臉，擺下萬仙陣讓截教門人死傷慘重？這封神榜的神職怎能湊齊？我申公豹出力最多，到頭來卻在北海冰冷潮濕之地一呆就是八百年。」
過不多時，萬頭攢動，游來無數的蛇蟒。卻衝著那道人俯伏在地，不敢發出動靜。
申公
只聽雲霄又道：「師尊托穿山甲帶話，要吾毋須回碧游宮見他，直接來此萬蛇山。」
這怪喚作九頭蟲，神通廣大法力高強，又交友甚廣，四海之內無人不知。
她還聽說那劉邦編排了一個故事，把她萬蛇門飼養了幾百年的小白說成是什麼白帝之子。而那劉邦則成了赤帝之子，奉天命來斬蛇。
多目怪道：「我近日也聞聽這人名頭。聽說他會九轉玄功，有七十二般變化。但賢弟你法力也是不弱，難道還屈居他之下？」九頭蟲笑道：「小弟曾會過此人，與他討教一番。根本不是他的敵手。」
蜈蚣精吃罷，又現出人形，一拍肚腹，道聲「痛快！」手一揮。對群蛇道：「你們都退下吧。」
眾人皆驚詫道：「申道長不是在萬仙陣被拿后塞了北海泉眼么，怎地走脫了出來？」
只聽申公豹道：「貧道揣測師尊之意，當是心有懷恨，卻懼於師祖之令不敢違抗，說不定巴不得世間鬧出什麼動靜來看他闡教的笑話。貧道要顛覆天道，也算為他老人家出了一口惡氣。」
一蜘蛛精道：「今魔帝有旨，他何能因私費公，不為魔帝效命？」九頭蟲道：「爾等不知，其中還有一個原因。」眾妖便問是何緣由。
「這般彌天大謊，虧他想得出。這等伎倆，不過是欺世盜名而已。」蛇母妖姬親歷巨蛇被斬，自然是對這謊言嗤之以鼻。但她還沒有膽量找上劉邦。一想到劉邦身上的那條隱龍，蛇母妖姬就不寒而慄。
申公豹恨恨道：「那原始師伯令黃巾力士將我拿住塞了北海泉眼，這一塞便是八百年。近日不知何故，那北海泉眼忽然乾澀，水枯石現，撥雲見天，貧道便走將出來了。」
蛇母妖姬悚然一驚，「來者何人，居然有這麼強的中氣？」
妖魔界向以實力說話，毫不矯揉造作。九頭蟲說敗了，那就是敗了。多目怪道：「看來這盟主之位，要被大力牛魔王所得。」
多目怪笑道：「老弟法力高強，此番前來，那
她不由起身披衣，出門看個清楚。
要說蛇母妖姬身上披的輕紗薄如蟬翼，那七位美人的衣衫更似透明，也不知是什麼東東織成。個個含苞欲放，嬌艷似滴，眉宇間流出萬種風情，偏又眼珠里透出一股妖異，一看便知不是常人。
其中最厲害的是蟒蛇。那巨蟒皆有樹榦般粗細，傲踞山巔，一口可吞下一頭麋鹿。奔行間，風聲赫赫，通谷俱驚。
只見一隻碩大的蜈蚣，身長兩丈有餘，百足如鐵，脅下有一千隻眼，眼中迸放金光，森森噴火。
（鬱悶啊鬱悶，三個人見人愛的仙子，被派去管茅坑，這仙界真是沒道理可言。）
在萬蛇山山巔之處，黑雲之前，立了一位道人。只見他面如瓜鐵，唇口翻張。頭戴一頂紅艷艷戧金冠，穿一領黑淄淄烏皂服，踏一雙綠陣陣雲頭履，系一條黃拂拂呂公絛。目若朗星，貌似伏虎降龍真羽士，實則包藏禍心百足精。
封神一戰，三霄島三位截教精英雲霄仙子，碧霄仙子，瓊霄仙子為替師兄趙公明報仇，被申公豹請來，擺下九曲黃河陣，與闡教十二仙廝殺。
只聽雲中一人哈哈大笑，一聲道：「多目兄來得好早！」隨著話音，一怪踏雲而來。
雲霄答道：「原本吾被封了神，便要被師伯取去性命赴任，后師尊向師伯討了個人情，雲那神職有吾兩位妹妹足矣，保得吾命，壓在麒麟崖下只到如今。」
多目怪拱手道：「原來是九頭老弟。此次大會你也來了。」那怪道：「魔帝有令，小弟怎能不來。」
日前妖魔界接到一道魔帝天魔符令，命天下妖魔齊赴萬蛇山，召開「顛覆天道」大會，推舉盟主代魔帝行事。多目怪不敢遲疑，叫上七位義妹前來。
一美人笑道：「多目師兄，這萬蛇山有這麼多蛇，你可以大快朵頤了。」
九頭怪擊掌道：「申道長說得好！只是你欲脫離截教歸我魔
那蜈蚣精擇了一條最近的蟒蛇，用利爪叉起，一口吞下肚中。說也奇怪，那條被吞吃的蟒蛇比他身軀還大，入了他口竟轉瞬不見，好像吃化了一般。
「萬蛇齊動，究竟為何？」
那萬蛇門祖師，便挑中了這個地方開宗立派。他門中有藥物毒蛇不敢接近，絲毫不懼那令人望而生畏的毒蛇，非但如此，還要飼養一條條的毒蛇，採集蛇毒淬鍊毒掌。
按理說雲霄該去茅坑走馬上任，怎會突然出現在萬蛇山？那申公豹不明白，眾妖更是難以相信。
只見那怪戴一頂爛銀盔，貫一副兜鍪甲，上罩錦征袍，腰束犀紋帶，手執著月牙鏟，腳穿豬皮靴，真是風流倜儻，儀錶堂堂！那七個蜘蛛精一見這怪，皆兩眼放光。
多目怪附言道：「道長是中了你師伯的圈套。他早算出會如此，故意將你作了一枚棋子，受他利用而已。」
一想到小白之死，內丹被龍吞吃，蛇母妖姬就痛心疾首，對那依仗有隱龍護身的劉邦切齒痛恨。
九頭蟲道：「那羅剎女雖是我妖族，卻自小蒙西方教主准提點化，聆聽了他那狗屁三乘教義。便自幼修持，積善行德，從來沒有吃過一個生人。此次大會推舉盟主，是為與仙界為敵。那牛魔王聽他婆娘吹枕頭風，說不定不肯來了。」
這萬蛇山的生態鏈極其獨特。這裏氣候溫和，雨量適中，便有許多禽鳥飛來在此棲息。只可惜一落上枝頭，便有一條毒蛇悶聲不響地游過來，猝然行致命一擊。倒有不怕毒蛇的雀鷹，將蛇肉看成了美食，凌空一啄，運氣好可叼走一條毒蛇，動作稍慢則反被毒蛇噬死。鷹蛇互搏，便成了這裏一道奇特的景觀。
隨著話音，一人按落雲頭降於山巔。只見他頭上扎一字青巾，大袖麻鞋，腰插寶劍，背負葫蘆。卻是截教弟子申公豹。
蛇母妖姬一看到這八位男女，頓時一震，「莫非這些都是妖精！」大氣也不敢出，連忙藏身草叢，暗自窺視。
九頭蟲笑道：「申道長先為闡教門人，后入截教，你兩位師傅皆是仙界中人，竟敢與眾仙為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