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巨鹿鏖兵宴鴻門
第十九章 持戟郎中
虞芷雅清眸凝視著韓淮楚，說道：「以公子之才，豈會安心做一個小小的持戟郎中。就算你想做，別人也不會讓你這麼一個帥才委委屈屈地呆在這裏。今日沛公劉邦說要討你去做個馬夫，我看他是別有所圖。天下之地何其大，公子有沒有想過去投奔他方？」
韓淮楚心中一動，問道：「想又如何？不想又如何？」
他一邊說，一邊還向他婆娘呂雉張望，意思是看俺劉季回答得漂不漂亮？呂雉不好當眾拍掌鼓勵，只有暗中拋了一個媚眼，來點誇獎。
韓淮楚搖了搖頭：「目前還沒有。」
劉邦卻心裏活動起來，「俺劉季命中能成真龍天子，未來伸天下之大利，除天下之大害的英雄，除了俺還會有誰？這麼說來，染指這美人俺劉季有望！」
（老處女說這話時，也不想想自己到了二十八歲才嫁給劉邦這流氓。）
項羽道：「不必了。一個小小的持戟郎中，怎配兄長親自探望。」劉邦奇道：「韓將軍不是官拜都尉么，兄弟怎說他是個小小的持戟郎中？」項羽道：「此次定陶兵敗，便是他挑選的紮營地點。吾將他貶為持戟郎中，以正軍法。」
呂雉問道：「虞姑娘今年芳齡幾何？」虞芷雅答道：「過了年就是二十。」呂雉笑眯眯道：「原來姑娘到了雙十年紀。在我家鄉，這般年紀早許了人家，不知姑娘可有心上之人？」
他遂問：「你哥哥怎麼說？」項追道：「羽哥哥沒說什麼。本姑娘一生氣，那劉邦就不敢再提。」韓淮楚笑呵呵道：「諒他也不敢。」
「要想出人頭地，恐怕只有去投奔劉邦。追兒的心愿，恐怕在項羽軍中是無法實現了。」
劉邦「哦」了一聲，說道：「韓將軍定是同秦賊作戰受的傷，他營帳在哪裡？過後帶俺去探望一下。」
項追一拍桌案，說道：「本姑娘心情不好，告辭！」怒氣沖沖走出帳外。
「看來她已是一心為項羽打算，為了項羽不惜甘當說客。」
韓淮楚微笑道：「追兒，什麼事生這麼大的氣？你氣起來可
項追望了韓淮楚一眼，奇怪道：「你都被他踩到頭上了，怎麼就一點也不生氣呢？」韓淮楚依舊笑容滿面：「有什麼值得生氣的。」
項追怒氣沖沖離開酒席，一徑向韓淮楚帳中衝去。
「這老爺子眼光毒，會看星象，定是瞧出俺的真龍天子身份。老東西不好對付！」劉邦見到范增，心中就是一突。
韓淮楚苦笑道：「還能有什麼打算，就安安分分地作我的持戟郎中吧。」
范增遂道：「免了，老夫經不起沛公一拜。沛公啊，聽說你在盱眙招兵買馬過萬，大王封你為碭君，要你赴前線抗敵。你的軍馬為何這般遲才趕到？」項羽一聽，也生疑道：「是啊，兄長你為何才到這裏？」
眾人眼光齊向劉邦瞧來，連他婆娘呂雉也忍不住滿臉的慍怒。這本是極尷尬的局面，別的人在此情況便會無地自容，不知說什麼話開脫。
劉邦心想老爺子厲害，一張嘴就說到了點子。幸而俺劉季早有說辭，對付你不難。遂長嘆一口氣，作出心情沉痛的樣子道：「俺眼望楚國父老蹂躪在秦軍的鐵蹄之下，恨不得肋生雙翅飛到前線，拒敵於國門之外。奈何俺劉季自投效武信君以來，兵力越戰越少。以俺這點兵馬，對付那章邯的十萬之眾，還不是以卵擊石。俺心想就算粉身碎骨也是不怕，只希望能多招點兵馬，不至於一戰即潰，誤國誤民，有負大王的重託。」
劉邦猛摑自己一掌，自我解嘲道：「看俺這張嘴，為了給樊噲解氣，竟把大小姐給得罪了。該死！」
韓淮楚也嘆了口氣：「這亂世之中，什麼事都難以預料，什麼事都可能發生。只要我倆心心相印，信哥哥就心滿意足了。」
項纏便介紹道：「這是沛公，此次懷王封他為碭君，領兵抗秦而來。」
日前在戰場看見佳人為項羽擊鼓助威，韓淮楚心裏就老不是滋味。後來虞芷雅看見了他，只瞥了一眼，再沒有將目光投注到他的身上。
項追急忙從韓
呂雉原想以老大姐的身份為項羽與虞芷雅保媒，也好拉攏一下這位重兵在握的年輕將軍。聽了這話，只好作罷。
虞芷雅一聽，清眸驀地一睜，滿臉關切之意。
虞芷雅掀簾走進，見項追在內，一怔，忙道：「看來我來得不巧，改日再來吧。」
韓淮楚正在榻上盤坐，運炁療傷。一聽有人闖進，便收了功。抬眼便看到項追嘴唇翹得老高，一臉的怒氣。
項羽奇怪道：「兄長你這話說得有點詫異。那樊噲既然比武落敗，答應了見到韓信要繞道走，要是韓信作了他馬夫，二人抬頭不見低頭見，如何個繞道走法？」
項羽聽了這話，心中一陣失望，「到底佳人還不改初衷，自己對她的這份心事，只有等滅了暴秦再提。」
只聽項追娓娓道出少女心事：「信哥哥，自從你為我療傷之後，追兒此身別無他屬，惟君而已。叔叔為國捐軀，他許下的親事就無法主持。我哥哥一直不同意我倆在一起，更不會管我們。不知道我倆的事，今後該怎麼辦？」
項追輕輕將嬌軀依偎到韓淮楚懷中，說道：「今後你立下戰功，我再向我哥哥說說，讓你再次統兵作戰。」
是啊，在座的，誰第一次見到虞芷雅的曠世姿容，會不產生驚艷的感覺？只是沒有劉邦這般失態罷了。
項羽聽得頻頻點頭，說道：「我兄長是個忠厚之人，他說的乃是實情。」
項追便噼里啪啦將酒宴上劉邦說的話講給韓淮楚聽，怒道：「在東海郡時，那劉邦還要聽從你號令行事。如今信哥哥被貶，那劉邦被大王封了個碭君就這麼勢利，居然要討你去作樊屠子的馬夫！」
虞芷雅心中一陣難受，「韓公子命途多舛，原指望他能在軍中出人頭地，這番又成了泡影。」
於是范增入座，眾人繼續飲宴。
忽聽帳外一清脆的聲音輕聲問道：「韓公子在嗎？」二人聽了那聲，同時一震。
他便想虞芷雅移情于項
虞芷雅道：「公子要是去投奔他方，芷雅只有祝福公子早日找到明主。天下英雄皆是反秦，公子無論投誰，都是為誅除暴秦而戰。但你想過沒有，這普天之下，還有誰能擔當起翦滅暴秦，救民於水火的重任？」
他當即作出一副恭謹的樣子道：「原來是范軍師。你是俺兄弟的亞父，就是俺劉季的亞父。亞父在上，受俺一拜！」當即起身離座，對著范增便要跪倒在地。
韓淮楚委實沒有想到虞芷雅會來找他。
韓淮楚心道原來是為了這事。追兒心地純潔無暇，哪裡知道劉邦的伎倆。看來劉邦為了收攏人才無所不用其極，把心思動到小生頭上了。只是小生真要投奔那劉邦，也該等到劉邦被徙往漢中之時。
韓淮楚被貶為持戟郎中，換了一個小帳，門前自是無人守衛。項追一掀帳簾，闖了進去。
虞芷雅螓首一點：「正是。我剛剛聽說，你被貶為了持戟郎中，不知韓公子心中有何打算？」
項追一拉虞芷雅的衣袖，說道：「沒事，我剛才心裏難受，到信哥哥這裏說上幾句話。現在話也說完了，我這便就走。」
項追呸了一聲，罵道：「真是狗眼看人低。」韓淮楚愕然問道：「你說的是誰？」
忽聽一聲咳嗽，范增駐著杖走了進來。一見劉邦，便說道：「我當為什麼滿營的紫氣，原來是沛公大駕光臨。」
范增「哼」了一聲：「沛公真是想讓韓信去給樊噲當馬夫么？」劉邦道：「怎不是。上次樊噲與韓信比武落敗，受了那韓信的鳥氣，說什麼再見到他要繞道走，樊噲每每提起便怒氣衝天，大罵不止。」
於是眾人繼續飲宴，談些昔日聚義起事的往事。
虞芷雅對劉邦說不出什麼感覺，只知道這是一位聚義反秦的英雄。初次見面，那曠世美眉就落落大方過來給劉邦敬酒。劉邦按捺住蕩漾的心情，這次把酒盅擔穩了。
虞芷雅
正欲開口，只見項追眉毛倒豎，怒道：「你說什麼，要我信哥哥去給樊噲作馬夫，每日給那屠夫作出氣筒？」
那劉邦本是好色之徒，見到曠世美姝謫仙般的模樣，還不驚艷萬分？心神一盪，那酒盅就脫手墜地。
韓淮楚不由哈哈大笑：「芷雅放心，韓某哪裡都不去，就安安分分呆在這裏，作個持戟郎中，助項羽擊敗章邯。」
韓淮楚終於聽明白了，原來虞芷雅今日到此，是為了挽留自己為項羽效力。
項追沒好氣道：「還會有誰，就是那劉邦嘛。我原來以為他是個忠厚長者，對他還有幾分好感。誰知道他竟這麼勢利。」韓淮楚笑問：「那劉邦怎麼個勢利法，說來聽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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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芷雅說聲：「正是！那田榮田假魏豹趙歇之流，皆是鼠目寸光之徒。惟有燕王韓廣倒是個英雄，可惜兵微將寡人口稀少。如今只有少將軍一人，才能力挽汪瀾，擊敗章邯的虎狼之師。公子不如安心地呆在少將軍帳下，暫且棲身。待日後芷雅為公子說項，再復你將軍之職。」
項羽笑道：「我這妹子就這副脾氣，兄長不要見怪。」
突然劉邦問道：「怎麼不見韓信韓將軍？」項追答道：「我信哥哥重傷在身，正在帳中養傷。」
小妮子說走就走，出了帳外。只聽腳步越來越遠輕，已去得遠了。
劉邦猛一拍腦殼，說道：「俺就怎麼沒想到這層呢？」
劉邦暗道一聲說錯，心想怎忘了韓信是這個小美人的心上人。
那劉邦要是說別的，就像曹操劉備青梅煮酒論英雄時劉備筷子落地，託詞天上打雷云云，眾人肯定不會相信。他老老實實說自己驚艷虞芷雅的美色，眾人皆報以善意一笑。心想這沛公果然是胸無城府，心中有一便說一，絕不說二。
劉邦果然是劉邦。只見他不慌不忙彎腰拾起地上的酒盅，哈哈一笑，
劉邦又說道：「那韓信在兄弟帳下作個持戟郎中，也是他咎由自取。上次俺兄弟樊噲，受了他的侮辱，一直憤憤不平。俺想向兄弟討要此人，給樊噲作個馬夫，每日拿他出氣，何如？」
誰知虞芷雅一本正經道：「芷雅早已立下心愿世人盡知，我未來夫婿要是個頂天立地，能伸天下之大利，除天下之大害的英雄。」
韓淮楚一陣苦笑，心想會有那麼一天嗎？
呂雉作出一副親熱狀，喚道：「虞姑娘，這邊來坐。」虞芷雅便在她身旁坐下了。
他此時再怎麼厚黑有術，也想不出措辭讓小美人解消心頭怒氣。
韓淮楚默然無語。
要不是先前失態在眾人面前出過一回丑，劉邦刻意壓制，簡直要手舞足蹈起來。
韓淮楚長身立起，說道：「可是芷雅來了，請進。」
「這劉邦真是可惡，竟會用這種小動作來拉攏羽兒。他們已結成兄弟，說什麼都已晚了。今後一定要看緊這人，提防羽兒受了他的暗算。」
范增用龍頭拐杖一攔，愕然道：「誰是你兄弟？」項羽起身答話：「亞父，羽兒已同沛公結為異姓兄弟。」
范增心想這劉邦竟如此可惡，挖角竟挖到了羽兒頭上。那韓信去了你軍中，你還不視若珍寶，敬為上賓。
話一說完，虞芷雅掀開帳簾，姍姍而去。
范增聞言大為錯愕。他早知這劉邦對項羽的威脅最大，日後項羽這個霸王星能不能大放異彩，就看劉邦這個帝星是否就此淪落化為流星。日前得報，那劉邦在盱眙招兵買馬勢力迅速膨脹，心裏正擔憂得很。誰知一個不提防，這劉邦竟同項羽結成了異姓兄弟。今後如何說動項羽對劉邦下手？
虞芷雅一點頭：「有公子這句話，芷雅就放心了。公子寬心養病，芷雅告辭！」
項追幽幽嘆了口氣，說道：「信哥哥，你無辜被貶，追兒心裏難受得緊。不知你何時有出人頭地的一天。」
項羽伸長了耳朵去聽。項追也是很關切，心想虞姐姐與羽哥哥相處了這麼久，該有點眉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