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登壇拜將滅三秦
第十一章 截江弒君
作了九江王的英布開始收攏人才，也就開始注意樹立自己的光輝形象。
臣項羽稽首上言曰：聞上龍體欠合，滯留長沙多日。然長沙乃盜匪之地也，甚非上宜居之所。郴縣乃湖南佳郡，左有洞庭右有彭蠡，山水瑰麗，實為帝王之都也。為上安危所計，請上速速登程。惟上書懇啟，唯速賜裁決。臣遙拜上于彭城。
這日方轉入湘江，日近黃昏。義帝令靠岸休息。方帶好纜繩，忽聞岸邊殺聲震天，數萬頭蒙黑巾的盜匪手持鋼刀從坡上亂喊著蜂擁而下。
敢情范增與項羽早有除掉韓成之念，方才一唱一和都是在演戲，最後才亮出真正的目的。
項羽曾對英布信誓旦旦，說咱們是親兄弟，打下了天下便一起坐江山。要些軍馬糧草，英布料想是小事一樁，大哥不會不給。
項羽連聲道：「這有何難？朕早該東去了，這便趕去與朕的愛妃相會。」跨上烏騅馬，連隨從也不帶，就要離去。
項羽愈發憐愛，自責道：「都是朕不好，有事瞞著你，又不聽你勸濫殺無辜，惹你生氣。今後朕將改掉秉性，以仁義待人，做個好君王。」
虞芷雅止住淚，冷冰冰將項羽推開，冷笑道：「現在說這話已經晚了。陛下的暴行將載入史冊，遺臭萬年。後世之人談起西楚霸王，只會說陛下是一個與秦帝一般的暴君。」
那呂臣原本武功不咋地，也只是與項羽手下那些大將相若。可自從他得來一根打狗棒后，一套三十六路打狗棒法使得出神入化，已隱隱有超出濟輩之意。手下丐幫弟子武功高強，皆能以一當十。要對付他，還真是不那麼容易。
英布好不容易拉起了三萬人馬。再一看他大哥，雄踞九郡，軍馬二十余萬，幾乎將普天下那些好地盤都收了去。
鼓雜訊中，賊人中一騎倏忽而至。大宛追風馬上蒙面人伸手一抖，利嘯之聲直穿天籟，一條銀龍追魂奪命刺到，其速之快賽過飛箭，應手處呂臣仰面即倒！
項羽聽罷，大喜過望，問道：「虞姬為何不來見朕？」那騎說道：「王妃雲本對陛下傷透了心，想避世而去。又聽說陛下不顧身體日夜尋找她，念及陛下的一片深情，這才現身。說陛下要想見她，須親自移駕潼關。」
軍近彭城，百姓敲鑼打鼓，焚香燃鞭，夾道歡迎經過萬
義帝聽出那聲音，正是原殿前柱國，被項羽封了臨江王的共敖。手指共敖，震怒道：「朕昔日待你不薄，你今日竟要助紂為虐意圖弒君，焉有人臣之理？」
那共敖哈哈大笑：「一朝天子一朝臣，如今天都換了，陛下還出此無智之語。速速跳舟自盡，否則休怪為臣斧下無情！」
老頭子的話意思還是要殺，只是要殺得秘密，殺得熊心呂臣毫無還手之力。
想徵兵也征不到幾個。沒有別的原因，丁壯稀少。又加上收不到賦稅，給軍士開餉都成了問題。
後來有臣下給他出個主意，向項羽寫了封信，要戰馬五千匹，糧草萬斛，軍馬一萬以壯大實力。
轉眼間，賊船已趕至，與大船首尾相併。一人跳上龍舟，手舞大斧，高呼道：「陛下非凡間之人，不該在凡間為帝。請陛下移駕龍宮以掌水府。」
那熊心與呂臣商議，只有去到郴縣再作打算。百般無奈下，含淚登舟啟程。
項羽高吼一聲：「你韓國司徒張良，為何要縱他去助沛公？若非如此，沛公怎能先朕入關？」
項羽猛擂胸口，說道：「朕也不知，為何會變得如此？在從前從來沒有過這種感覺，有時不殺人就內心狂躁不安，好像這腦子不是我項羽的，控制他不住。朕有病，你是知道的。」
義帝大驚失色，說道：「我楚地哪裡來恁多盜匪？」呂臣道：「此必是項賊所派，扮作盜匪模樣來弒殺陛下。陛下休慌，臣之手下皆能以一當十，為臣將誓死保衛陛下安全。」
項羽剛想說你是朕的愛妃，朕不與你宿在一起，還往哪裡去？突然想到自己的隱疾，滿臉通紅，訥訥道：「愛妃好生安歇。」說罷訕訕離去。
便有好事者為英布鳴不平：「滅秦之戰，大王于巨鹿一戰立下首功，遂成就了霸王之名。而後坑秦卒，破函谷，哪一戰大王不衝鋒在前？今臧荼兼并韓廣之地幅員千里，司馬卬雄踞河內兵強馬壯，崤山兄弟割據關中膏腴之地。大王之功，不及彼等乎？彼等所封皆在我王之上。且我王為霸王兄弟，怎霸王待我王如此刻薄？」
義帝急叫護駕。左右護軍手挽長弓，準備迎敵。
縣署內，佳人正等著項羽到來。
被他大哥封了九江王后，英布還歡喜過一場，心想大哥到底是大哥，對我這兄弟還算不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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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娶得了佳人，卻不能一親香澤，項羽內心中，有些失落之感。他這一路上，心情就不怎麼好。
范增又問：「汝手中托的何物？」韓成惶恐道：「此乃罪臣韓闖頭顱。韓闖在巨鹿之時不聽霸王宣召，擅自帶兵返國，觸犯霸王龍威。今斬其人頭，以贖我軍之罪。」
哪知項羽那時正在高陵忙著四處尋找他的愛妃，接了英布的信，無心處置。便隨口道：「交給軍師酌情辦理。」
英布經不起人挑唆，便對他大哥有點不滿。
張良就在項羽身後，聞言嬌軀直顫，臉色變得煞白。
那龍舟甚小，只載得軍士百名。呂臣乃領數千護衛，于岸上隨行。
「什麼好事都輪不到俺，什麼壞事都少不了俺一份。那義帝雖說廢物一個，名義上卻是天下共主，是那麼好下手的嗎？若是事情敗露傳了出去，俺英布的名聲可就敗壞無遺。」
而護衛熊心的原楚國司徒呂臣，竟暗地裡招兵買馬，散布項羽的不臣罪狀，想圖謀不軌！
后胡曾有詩嘆道：義帝南遷路入郴，國亡身死亂山深。不知埋恨窮泉后，幾度西陵片月沉。
韓成白了張良一眼，心想就你多事，要你不去助那劉邦偏要去。這下可好，項羽問罪來了。
衡山王吳芮，臨江王共敖可是頭一次接到項羽的這麼一個重任，還是秘密的，足見項羽將他們當成了自己人，有點受寵若驚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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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成面如死灰，目光惡狠狠地望著張良，滿透著怨毒。
突然船艙中汩汩冒水，那龍舟不住往水中沉下，搖搖欲墜，卻是被賊人潛入水中錐穿艙底。護軍大亂，皆跳水自顧逃命。
義帝遠離故土家國，一路彷徨。加之又是逆水行舟，行程甚是緩慢。
收拾了韓成，項羽大軍返回楚國故鄉。
項羽急急入關，直往縣署闖去，就在大街之上一陣揚鞭策馬，驚得路人紛紛閃避。
可惜到了彭城，被先入駐的廣定侯桓楚迎接入城，說起一事，項羽那好心情又變得壞透。
「哇」的一聲，張良噴出一口鮮血，栽倒馬下。
在六安為王的妙虛宮宮主英布此時可有點鬱悶。
英布這下無話可說，只好帶領人馬潛往長沙。
項羽身邊范增一揚馬鞭，高聲喝問：「下跪何人？」韓成顫聲道：「小王韓成，率國中眾臣來迎接霸王御駕。」
他便大筆一揮，批給英布戰馬千匹，軍馬兩千。糧草一點不給，說是我軍糧草也十分緊張，要英布自己設法解決。
英布口中說是，心裏卻在嘀咕：說起來俺與項羽還真不是一個爹媽生的。俺親父荊俊，他親父滕翼。人說人心隔肚皮，果然說得不錯。
不日，范增領大軍來到潼關。項羽會合眾將，攜了愛妃虞姬，引眾東歸，欲回彭城立都。
虞芷雅清眸微閉，說道：「臣妾倦了，陛下自便吧。」
「咱們的子弟兵凱旋迴來了！」「是這些英勇無畏的兒郎，血戰萬里，滅了那殘暴的秦廷！」「快去迎接咱們的英雄！」百姓奔走相告。
路經韓地，韓王成聞之，率領文武于城外百里迎接。
虞芷雅不答，只是哭泣，如梨花帶雨一般。也不知她那珠漣，為誰而流？
簡直是活得不耐煩了！項羽聞聽，他那練霸王神功帶來的魔性又再度激發，怒吼道：「他本是民間一放牛娃，是我項氏所立才有今日富貴。朕讓他得一封地歸養已是仁至義盡。他竟不思報答，反有反叛之心。他這是自己尋死，可怪不得朕無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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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軍浩浩蕩蕩而來，旌旗嚴整，甲仗分明。那項羽帝王冕冠在身，前呼後擁，橫戟立馬，好不威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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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練范增慢悠悠道：「義帝不除必為後患，殺是一定要殺的。可他為天下共主，若貿然殺之定會讓眾多反賊落下口實。又聽說那呂臣聚集了數千兵馬，他又武功高強，要對付彼等還須謹慎從事。」
韓成手捧一錦盒，戰矜矜驚來到項羽馬前，伏地跪倒。
他便分辯道：「小王起初也勸張司徒不要去沛公軍中，奈何他二人有舊，張司徒定要去，小王也攔阻不得。」
義帝見此光景，知道大限已至，手指西北大罵道：「項賊作此大逆之舉，他日必遭橫死！」不等共敖近身，撩衣往大江中就是一跳。
韓成冷汗直冒，說道：「不知小王犯了何罪，請陛下明示。」
但項羽的命令還是不能公然違抗。心腹謀士便給他出
方行數里，前方戰鼓又起，江面上小舟如梭，迎面而來。那船上之人也是以黑巾蒙面，手持刀斧，高喊：「吾等乃江洋大盜，速速留下財物，饒爾等不死！」
老頭子范增是對誰都心懷戒心，對誰都不放心。接了英布的信，心想你九江在我楚國境內，現在天下安定別無戰事，要那麼多軍馬糧草幹什麼？
他們不敢怠慢，趕忙派出重兵去往長沙，與英布會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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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有好事者火上澆油：「我王與霸王真是親兄弟么？」
卻說那義帝熊心，這一日接到西楚霸王項羽催行的表章。
項羽那富貴就還鄉，抖要抖給家鄉人看的心態得到了空前的滿足。尤其是看著一路上楚地百姓指著貌比天仙的佳人虞姬說道『這就是咱們霸王的妃子，這姑娘可真美啊』，臉上更是綻放出難得的笑容。
義帝面色入土，雙股搖墜不知所措。太傅張成對義帝道：「賊勢甚眾，陛下速速登舟，離開險境！」義帝乃令解開纜繩，急催大船速行。
原來在日前，霸王的愛妃虞姬出現在潼關之前。那潼關守將不敢怠慢，連忙將虞姬迎入關內。另派人快馬趕往高陵給項羽報喜。
這一日，一騎突然衝到星星崖底，高聲呼喊：「稟告霸王，陛下的愛妃找到了！」
虞芷雅嘆了口氣：「想起在大漠時，陛下還是一個渾渾噩噩的少年。或許是在戰場殺人太多，讓陛下得了這病。也許這天下太平再無戰事，陛下這病才可能好。」
項羽想也沒想，說道：「派小布去。那呂臣武功再高，也不會是小布的對手。」
卻說西楚霸王項羽催動寶馬趨往潼關，哪消半日，便到了潼關之前。
於是楚軍與墨家弟子撤了高陵之圍，到渭河對岸來報軍師範增。范增道：「我軍本該早日東歸彭城，為霸王愛妃一事滯留至今。今霸王已去潼關，爾等且收拾行裝，隨霸王而去。」
大軍過後，一群工匠消消地出現在星星崖前，在項羽未打造完的天梯基礎上，繼續秘密施工——。
范增板著老臉，說道：「足下滅秦之戰無尺寸之功，若依舊為王，何能讓天下人心服？且降爵為穰侯，隨霸王陛下同歸彭城。韓國之地，併入我大楚。」
小妮子去辛國的行程也停了下來，每日便呆在崖底，獃獃
那十余萬楚軍便拔寨起營，由范增帶領，開始衣錦還鄉。
項羽還不知道英布的心思，收到英布的回信，笑道：「小布的兵馬是少了點。那麼就拉上衡山王吳芮，臨江王共敖。三家一起干，把那放牛娃解決掉，這下兵馬該不少了吧。」
忙爬下梯，急聲問道：「朕的愛妃在哪？你說的可是真的？」
這次英布又接到了項羽的密令，要他去扮作盜匪狙殺義帝。
項羽連忙點頭：「正是。等掃平那些不聽話的反賊，朕就散去功力，與你生兒育女作對美滿夫妻。」
那廢物熊心離開了彭城，竟借口有病不能起行，滯留在長沙！
一個浪花拍來，轉瞬之間，義帝便消失在人視線之中，真的像共敖所說去掌管水府了。
龍且追問道：「這梯子還造不造？」項羽拋下一句：「朕的愛妃已經找到，還造它作甚？」便如一陣風般去遠了。
到了九江郡內，只見赤地千里，田園荒蕪，民不聊生。原來自張楚大將葛嬰攻略九江以來，那九江一地不知被戰火炙烤過多少遍，早已成為一片焦土。
賊人中竟有如此高手，那呂臣連一個照面都未打，就被他擊殺！護衛大嘩，四散奔逸。
這些時日，虞芷雅與他分帳而睡。項羽自知自己的隱疾，也不責怪佳人。他暗自想，不管怎麼樣，虞姬都是我項家的媳婦，是我項羽的妻子。她要分帳而睡，就由她去吧。
項羽冷笑一聲：「虧你還知道此罪。不過這罪尚小，你還犯下另一樁大罪，你可知道？」
只到到了彭城附近，受到隆重的迎接，這迎接是在滅秦之後進軍咸陽絕對看不到的，項羽的心情才開始好轉。
義帝知呂臣武功高強，心中略寬。那呂臣便在河灘擺下陣勢，手提打狗棒，臨陣以待。
英布收到那些軍兵馬匹，那個氣是不打一處出。「說什麼一起坐江山，連一點軍馬糧草都不肯給，原來都是騙人的鬼話，是哄著俺小布為他賣命！」
向星星崖頂延伸的天梯修築了一半。越到高處，施工越難。西楚霸王項羽似乎有無窮的精力，除了吃個飯，打個盹，其餘的時間都用來修造這架天梯。
項羽正趴在梯子上用天龍破城戟搗那岩石，乍聽之下，險些從梯上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