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卷 楚漢爭鋒戰彭城
第十四章 商山四皓
「那四個老不死的神仙，到底是被魔帝姬風給做掉了？還是能僥倖逃出性命？要是他們掛掉了，日後哪裡冒出來這商山四皓保存漢家太子？」韓淮楚滿腹狐疑。
自從在沛縣郊外清風觀韓淮楚與索魄四使打過一次交道，便再也沒見過這四個魔門中人。而江湖上傳言，這四使又回到了隱武軍團。自那魔帝姬風在咸陽露了一把臉，殺死劍神蓋聶之後，那索魄四使便神秘失蹤。
韓淮楚還有一事不解，遂問：「那索魄四使本是四個侏儒，這遺骨這般長大，怎會是他們？」驪山老母答道：「索魄四使原本不是侏儒，而是四個知書達理的大家公子。后被劍魔逆乾坤擄走，用藥物煉縮軀幹，這才變成侏儒。后商山四皓收四使為徒，替他們驅除葯毒，洗筋伐髓，四使又恢復了本來面貌。」
乍看是一堆，細細看來卻是四具。只是那骷髏支離破碎糾纏在一起，只看到四具軀幹，分不清誰是誰的手臂，誰是誰的大腿。而四具骷髏，統統被拿掉了頭顱，變成無頭冤魂。
驪山老母哂笑道：「四個不入流的小角色，韓將軍何必關心？不錯，這商山乃是四皓的洞府。他們確實還活在世間，但與死無異。」
經過半個日子的艱難攀登，韓淮楚終於到達了頂峰。
初時韓淮楚聽那笑聲有點熟悉，懷疑是那在趙國時便掀起腥風血雨的姬風所為。他將這懷疑對利蒼一說，利蒼也震驚非小。
驪山老母解釋道：「這四個地仙，昔日觸犯了魔帝姬風，破壞魔帝布那顛覆乾坤大陣。且收留魔帝的大仇人為徒。今日魔帝脫困而出，當然要找他們算賬。按說他們的罪狀已夠魔帝將其挫骨揚灰，之所以留他們性命不殺，實是要他們生不如死，千載活在痛苦之中。」
「是算盤，居然是一把鐵鑄的算盤！四個與世無爭的仙人，用得著錙銖必較，用這玩意算賬么？」
那直透九皋的一聲狂笑，除了十里之外功力深厚的韓淮楚與利蒼，尋常山民野獸哪裡經受得起？都在這一笑之中暴死！
韓淮楚微笑道：「滅掉老章魚也不急
先頭那老者貌似四老中的領頭者，聞言頓足嘆道：「如此一來，吾等終生走不出這金圈也。奈何！奈何！」
一旁夏黃公崔少通道：「其實這禁制也無甚厲害之處，若在以往用吾等飛劍就可斬斷這金圈走出圈外。可如今吾等飛劍均被那魔帝捏碎變成廢鐵。魔帝欺吾等法力盡喪，用這粗淺的禁制將吾等禁住。可嘆吾等商山四皓昔日騰雲駕霧遨遊四海，今日連這咫尺之內也走不出也。」
就那麼三十六塊筍狀的破石頭，佔地一畝，猶如鬼斧神工自然生成，貌似布成天罡之數，韓淮楚硬是走不過去。一到那石陣邊緣，就遇到一股大力撞來，把他彈出一丈之外。
就在這時，韓淮楚眼睛觸到陣中一堆白骨。
「降妖除魔是仙人的事，我輩凡夫俗子是想做也做不成，還是隨遇而安，做好自己的本分。」韓淮楚鎮定地說道。
那老者疑問：「韓將軍乃凡人一個，如何能破去吾等設的天罡聚靈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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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聽驪山老母道一聲：「貧道去也。」駕起祥雲，望西而去。
韓淮楚忙不迭向驪山老母跪地參拜道：「原來是仙長降臨，庶民韓信拜見仙長。」
韓淮楚還是不解，又問：「如何生不如死？」
在這人間地獄居然還有活人！韓淮楚吃了一驚。回頭一看，只見一老嫗手挽藤杖立在他身後，白髮岩岩，飄然有除塵之態。
秋天當然不恐怖，但加上一具具七竅流血的路人橫屍，一個個倒斃在地上的野兔羚羊，甚至還有那嘯傲山林的百獸之王——老虎的屍體，這裏就變成了人間地獄。
而那懷疑便是商山四皓的四位老者，個個神情委頓，就這麼被金圈圈坐在一起。
不多久，塵屑散盡，隱隱綽綽只見石陣的另一頭有四個人影並排坐在地上。
「果然是魔帝姬風下的毒手。想不到這四個地仙與那魔君曾有過節。一個道行高深的仙人，變成一個又老又衰的
韓淮楚正在發暈，突聽身後一聲長笑：「韓大將軍，別來無恙否？」
「韓將軍快快請起！論起來貧道還要多謝將軍在漢王面前美言，讓貧道有一道場棲身。」驪山老母面帶微笑，將藤杖在韓淮楚手心一托。一股大力傳來，韓淮楚站起身來。
「草民正有一事不解，此處可是商山四皓四位仙翁的仙府？那四位仙翁可還活著？」趁此機會，韓淮楚趕緊請教這位上古尊仙。
「這不是被菩提祖師收走的黎山老母嗎？現在她應該改稱驪山老母了。」
於是二人繼續前行。利蒼坐騎已死，只好兩人共乘一騎，緩緩而行。
四個地仙聯手，尚且鬥不過那姬風一人。韓淮楚實不敢想象，這幾年不見的對頭，究竟變得如何厲害。
「貧道為東嶽帝君六公子與西海龍王四公主作媒，歸來路經此地，在雲霄見韓將軍在此一味查看，故來與將軍訴訴舊情。」驪山老母笑盈盈答道。
說是地獄之路，是因為這裏比荒嶺還要荒蕪。昨日這裏還是繁花似錦，綠樹成蔭。只因那突然興起的一團黑雲，就變得怵目驚心。
一條盤旋而上的山徑入口，剝了皮的古樹樹榦上用硃砂寫下兩個大字：商山。
韓淮楚聞言訝然。
「不對吧，這不是大臣們用來上朝手中持有的牙笏嗎？這東東怎麼會出現在此？」韓淮楚望著地上一枚牙笏，愣愣地發獃。
一老者睜著混濁的老眼望向韓淮楚，問道：「後生乃是何人？」
「嘩啦」一聲，四個鬚髮皆白的老頭齊刷刷站起，不約而同向韓淮楚看來。
「這又是什麼，居然是一柄鐵骨扇？怎麼越看越覺得四個老不死的神仙是跑江湖的，這東東對他們仙人來說也能拿得出手嗎？」
「看來這驪山老母在仙界混得極有人緣，居然做起媒婆這角色來了。」韓淮楚想起昔日她被那菩提祖師收服的狼狽樣，不由啞然失笑。
一張四四方方的石枰上，刻著一副棋盤。流水飛濺而下，水滴石穿。十幾隻梅花斑斕的小鹿，暴斃在石
今日韓淮楚看到這四樣兵器同時出現在此，不由自主想到這四具無頭骷髏乃是索魄四使。
驪山老母話一說完，伸出枯手向那石陣一拂。
「好厲害！莫非是仙家的防禦陣。饒是小生這個布陣的大行家，對此也是無可奈何。」韓淮楚心中暗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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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黎母宮一別，匆匆已快一年。仙長何故降臨此間？」韓淮楚恭謹地問道。
「那麼你可以再請回那仙長破去這魔帝姬風設下的禁制么？」一老者指著地上兀在發光的金圈，快語問道。
韓淮楚手指那四具骷髏，問道：「既然四位仙翁俱還活著，這四具遺骸又是誰的？」
「原來還有這個緣故！那管中邪的身世可夠慘的。但那姬風的手段忒也毒辣了點，四個活生生的人，就這麼被他變成一堆白骨，而且連頭顱也不在一起。」
韓淮楚疾步上前，高聲呼道：「這裏可是商山四皓四位仙翁？」
沿途樹木凋零，滿枝頭的嫩葉一夜之間全部變得黃黃，還兀自不停地往下掉。看來不出一日，那枝頭的黃葉就要掉光，只剩下光禿禿的樹杈。滿地的花草一夜之間悉數枯萎，就像霜打過一般，再不見那花團錦簇的景象。
仙陣到底是仙陣，非凡人布下的陣勢可比。就像那地上的螻蟻，望著人類永遠只能仰視。
那史書上說商山四皓乃是四位年老德迢的隱士，漢高祖劉邦慕其名而不得見。後來留侯張良為保太子劉盈，請出這四位大駕，「偕入漢廷，一語吾主」，就這麼在劉盈跟前露一把臉，被劉邦知道，嘆道：「朕欲易太子，奈何彼四人為之輔，羽翼已成，難以動觸矣。」遂罷廢太子之念。
「末將倒聽聞過有仙人從天而降，投鼎泗水之事，也不知那傳聞是真是假。」利蒼答道。
但那索魄四使皆是身材矮小的侏儒，照這些骷髏骨骼長短看來，又不應該是索魄四使的遺骸。
看韓淮楚疑惑，那老者解釋道：「吾等商山四皓，自夏朝創始便自小學道。吾乃東園公唐宣明，這幾位是夏黃公崔少通，角里先生周符道，綺里季朱暉。因觸怒魔
「仙人也用這般低級的兵器么？昨日不是看見有飛劍刺向空中嗎？」韓淮楚看得分外奇怪。
「這就是傳說中的商山四皓，怎麼看起來個個眉毛稀疏，鼻樑塌陷，一點也無神仙那出塵之態？」韓淮楚心裏嘀咕道。
「大概他們都清楚得很，小生就是那將要開創大漢江山的兵仙神帥，看來這些所謂的神仙都知道小生的大名。」韓淮楚失笑道：「正是小可。」
驪山老母答道：「這便是那魔帝姬風的四個大仇人索魄四使。那魔帝神識與劍魔管中邪合而為一。管中邪生前妻子遭索魄四使凌辱至死，剛出生的孩兒被索魄四使活活摔死。魔帝今番出來，自然要為家人報此大仇。」
利蒼勸道：「仙跡何其縹緲？大將軍管這些事作甚。還是早日趕回櫟陽，滅掉老章魚要緊。」
這金圈韓淮楚貌似見過，那是在芒碭山與姬風一同斬蛇之時，姬風手中持有的武器。只是那金圈的直徑忽然大了不少，竟能圈住四個活人。
韓淮楚大踏步走到四位老者身前，躬身拜道：「漢大將軍韓信，見過四位仙長。」
行至那昨日黑雲籠罩之地，只見一座高峰嶷然聳立。山間溪流飛濺，泉水淙淙，有煙霞暉映，白雲環繞。看這景緻，應該是青山綠水，風景如畫。可這裏與來路一樣，青山不青，綠水不藍，變成了一座光禿禿的荒山。
韓淮楚苦笑道：「那仙長已駕雲而去，此刻杳如黃鶴，如何去尋找？請恕小可無能為力。」
一道金光，從四人周圍放出。再看仔細，原來是從一個金圈射出。
讀者會說，晚秋不是這個樣子嗎？有什麼好恐怖的？
這不過是一件尋常的兵器——狼牙棒，就在那四具骷髏外一丈。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這個中的是是非非，恩恩怨怨，又誰能說得清楚？」韓淮楚聞言一陣嗟嘆。
眨眼之間，那三十六塊大石化成齏粉。一縷清風飄過，塵屑一陣漫天飛揚。
韓淮楚據實道：「這是一位仙長受
天地之間一片蕭索，方圓十里，竟聞不到半個生靈的氣息，除了急著趕路，被迫踏上這條地獄之路的韓淮楚與利蒼。
電光石火間韓淮楚腦中興起一念，「這四個東東不是那索魄四使的兵器么？」
「只聽說那想復辟他周王室的姬風來得古怪，去得也蹊蹺，想不到他竟是一個魔君！大將軍說他曾被仙人收去，要真是這廝，此番脫困而出，這人間就要浩劫降臨！」利蒼驚恐地說道。
韓淮楚不解道：「仙長此話怎講？」
韓淮楚指著那峰道：「這裏便是商山四皓避世修行的洞天福地。吾今日要上山一趟，看個究竟。」
他正要打退堂鼓下山而去，眼睛又看到一樣物事。
韓淮楚便動了見識一下這四位所謂的「隱士高人」之念，對驪山老母道：「仙長可否破去這石陣，讓草民與那四位仙翁謀一謀面？」
「你就是那韓信？」四老不約而同一起問道。
「真的是商山！」韓淮楚一見那二字，心中一陣震動，問利蒼道：「利兄，你在沛縣之時，可聽說過商山四皓？」
「這也是那魔帝姬風下的煞手嗎？莫非商山四皓真的翹掉了？」
驪山老母長笑一聲：「韓將軍，這四個小輩變成凡人，原本法力盡喪走不出自己布的這陣，要在此枯坐千年。這不過是不入流的聚靈陣法，破此陣又有何難。今日貧道看在韓將軍向漢王美言的份上，破去此陣。」
這簡直是古今歷史中的神來一筆！只請動四位老頭，就能保存大漢皇朝的儲君！
「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一連串問號在韓淮楚腦中閃爍。
但有一事韓淮楚還是不明。
於是二人分道揚鑣。
「自己那老情人張良，是如何請動這四位隱士的？她怎會發此奇想，找四個又老又衰的糟老頭來為太子保駕？」
驪山老母哈哈一笑，說道：「吾輩仙人，最懼怕的是形神俱滅，其次是法力盡喪。韓將軍，你試想一下，一個昔日能呼風喚雨騰雲駕霧的仙人，突然變得如常人一般，甚至如常人也不如，是怎麼滋味？要是他還要活一千年，想死而不可得，又當是如何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