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卷 楚漢爭鋒戰彭城
第二十章 困獸猶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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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淮楚疑道：「雍王若願歸降，早半年就降了，豈會等到現在？你真能說動他嗎？」
韓淮楚在馬上躬身一揖：「雍王錚錚鐵骨，本帥佩服。他日城破之時，必以王禮葬汝。」一揮手，道聲：「收兵！」
而且開工的時間比漢軍晚了五日。就這麼五日，漢軍的五百艘竹筏已經造好，熟悉水性的將士正在渭河中頂著似火的驕陽操練。這一個時間差，那章邯是想追都追不回來。操縱舟筏的技能，更是得不到訓練。
韓淮楚冷笑一聲：「汝父章邯不識時務，抗拒我天兵半載之久，致使干戈不息生民塗炭。有何理由要本帥饒爾性命？」
章邯話未說完，韓淮楚便知要糟。
章邯嗤地一聲冷笑：「韓信，寡人非三歲小兒，休拿謊言欺吾。那董翳司馬欣降漢，又落得如何下場？還不是被爾算計，流亡關東。劉季不服項王之命，私吞關中，殺戳秦民，縱一時得勢，他日西楚大軍伐罪之時，必死無葬身之地。犬子既落你手，要殺便殺，再毋多言！」
昊天玉帝頒下赦令，于夏秋之交，天降甘霖。雨下一丈二尺，歷時五日。
嘩啦啦城樓上跪倒一片，眾將士齊聲高喊：「願陪主公一同赴死，城在人在，城亡人亡！」
只聽章邯說道：「沛兒，父王知你一身武功在此亂世應可得一富貴。但自古富貴皆是險中求。為父昔日坐鎮關中貴為一方諸侯，如今你看又怎樣？還不是會身死國滅，連一葬身之地亦不可求。汝去后隱姓埋名，不求聞達，只願苟全性命于亂世足矣。謹記，謹記。」
夜幕之下，一位年約十六七歲的少年，穿得衣衫襤褸，跪在章邯面前號哭哀求道：「父王，沛兒不能侍奉你左右，今要去也。」
那聞仲是怎生形象？只見他：九雲冠金霞繚繞，絳紗衣鶴舞雲飛，陰陽絛結束。朝履應玄機，坐下麒麟如墨染；金鞭擺動似光輝，拜上通天教下，除叄五遁施為。胸中包羅天地，運籌萬斛珠璣；丹心貫乎白日，忠貞萬載名題。
他轉頭環顧身邊將士道：「諸君追隨寡人堅守此城半載，原指望能堅持到西楚大軍來救，一復往日富貴。如今城破在即，寡人不忍諸君陪吾同死。若有願向漢軍投降者，寡人絕不阻攔。這城上懸繩，就是各位離開之路。有願去者乎？」
明知勸說章邯結果無效，韓淮楚竊心還是希望一試。
章沛叩首泣道：「孩兒知道，只願父王能逃此大難，他日與孩兒有相見之時。」
血光濺起，章邯不忍目睹雙眼一閉，虎目中留下濁淚兩行。
丞相蕭何立即簽署了移民令，命廢丘以東內史郡百姓立即遷移。為補償大家損失，承諾免賦三年。這移民令一下，千家萬戶拖老攜幼，帶著能帶的值錢之物，紛紛移居高處坡地。
沒有騎兵，騎兵在水戰之中派不上任何用場。大水之下，一片汪洋，站在筏上者生，溺水者死，比拼的是哪一方舟筏多。而漢軍的竹筏已超過千艘，雍軍的木筏還只不到三百艘，這絕對是一場毫無懸念的大勝。
老天真的要絕他章邯。
廢丘城中，為了應付漢軍大水攻城，章邯下令廣拆民居，徵集木匠日夜打造木筏。
話音一路，章沛合身向那健漢手中的鬼頭大刀一撲。
待章沛去遠，章邯猛喝一聲：「傳寡人之令，拆毀民居，打造木筏！」
但戰敗身亡的重壓並不能消磨章邯心中的鬥志。「寧可站著死也不跪著生」這信念在他心中至死不移。
初以為漢軍將要攻城，長期只聽雷響不見雨下的雍軍突然驚慌起來。一個個提刀挽弓，上城樓臨陣以待。
「帶上來！」中軍帳中韓淮楚一聲大喝。
這麼大的動靜，消息傳到那孤城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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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說這世上最無聊的，就是這幫吃跑了撐的神仙了。千秋萬載就對著那幾張老面孔，你看我，我看你，看得都生膩了。一聽說人間有熱鬧好看，都心裏痒痒。
敖欽答道：「聽說北極戰神在下界要水淹廢丘。這等大場面吾兄弟好久沒見了，在海中悶得慌，來此看個熱鬧。」聞仲笑道：「彼此彼此，老弟我也是在我那神雷玉府待久了，出來活動一下筋骨。」
章沛此刻一點把握也沒有，為求保命，只好硬著頭皮道：「若說不動吾父王，大將軍再殺吾不遲。」
那有經天緯地之才的韓信能審查天時地理，對此雍王章邯是深信不疑。
雍兵急忙報告章邯：少主被擒。那章邯一聽大驚，急上城樓觀看。
雖然他沒有認真地讀過楚漢戰爭的歷史，但他至少知道那章邯不肯降漢，自刎而死。老章魚若是要自尋死路，韓淮楚不會皺一下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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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章邯的江山風雨飄搖，只剩下廢丘一座孤城還將不保。那章邯自己性命拚死不惜，卻不能忍心他的兒子也陪他喪命。於是章邯派出手下得力侍衛八人，準備連夜懸繩放章沛下城逃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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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秋之交，熱而多雨。
那敖家兄弟的老大敖廣對聞仲唱聲諾，笑問：「播雲歷來使數天君足矣，何故雷神親來？」聞仲笑著反問：「玉帝令牌只給了你敖廣，何故你四兄弟一起到來？」
章沛頭如搗蒜道：「吾願勸說父王歸降，只求吾父子二人能夠苟延殘喘。」
就算是那廢丘城變成一片汪洋澤國，章邯也要困獸猶鬥。
一條天龍全身作青，一條天龍全身碧綠。兩條天龍一左一右，拉著一駕如廣場般大小的戰車，倏然而至。
果然，那章邯一席話說得章沛滿臉羞愧，高喊一聲：「父王，孩兒知錯，就先行一步，在九泉之下等候父王了！」
韓淮楚聞言一陣沉思。
章邯看在眼中，更覺凄涼，說一聲：「沛兒，下城逃命去吧。」
那戰車上聳立著一
與此同時，樊噲派出士卒前赴崤山，把那封堵入渭水的土石掘開，流入水庫的溝渠封堵，只等大雨一下山洪暴發，便展開對廢丘雍軍的攻勢。
艷陽高照，金戈鐵馬伴隨隆隆炮響，漢軍在廢丘城外列下陣勢。
廢丘城樓上，章邯望著那天空越積越厚的滾滾烏雲，仰天悸哭：「老天，你真要絕我章邯嗎？」
韓淮楚高聲喊道：「雍王，而今你愛子落在本帥手中。只要開城納降，令城中軍民免去刀兵之苦，尚不失封侯之份。若冥頑不靈一意頑抗，大水過處，玉石俱焚！」
那章沛聽韓淮楚一喝，渾身顫抖雙足發軟，「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頭也不敢抬，伏地乞道：「求大將軍饒命！」
那章沛伏地長拜，引泣道：「父王保重，孩兒去也。」攀著那繩，下城樓而去。
偌大一座廢丘城，只剩下兩萬多士兵與逃不了的老人，空空蕩蕩，末日來臨的氣氛每日籠罩在廢丘城上空。
雖說城中雍軍皆是章邯的親信，但再怎麼親信也有個限度。面臨生死存亡，還是有許多雍軍棄城而逃，逃亡人數在半數之間。而城中平民，更不願綁在章邯這駕戰車之上，就順著那些繩子逃下城牆，做漢王劉邦的子民去了。
章邯仰天長笑一聲，笑聲中頗露凄涼：「父王此意已決，城在人在，城亡人亡！」
北雁南飛，炎熱的夏季已到尾聲，秋風漸起，涼爽的秋天即將來臨。這戰火熊熊的人間，在那肅殺的秋天，又將平添多少冤魂？
他顧及的還是廢丘城中那剩下的軍民。一旦決堤放水，洪水過處玉石俱焚，那些軍民便要吞噬在這場劫難之中。
突聽三十三天之外一聲桀桀怪笑，那笑聲張狂詭誕，如有山崩地裂，地獄門開，陰森森恐怖至極。
這魔君赫然便是剛剛從八德池脫困，殺得西方眾仙膽戰心驚的魔帝姬風！
原來是那雍國太子章沛混入逃亡的廢丘
章邯望著城牆下章沛離去的背影，一時滿臉蕭索，熱淚縱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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眨眼之間，戰車已到眼前。那姬風悶吼一聲，震得那一眾天君、蝦兵蟹將、普化天尊、司雨龍王兩耳嗡嗡直響：
長夜之下，火把熊熊，將廢丘城樓照如白晝。
木頭比竹子重，一旦那水戰打響，木筏的機動靈活遠比不上竹筏。並且那木筏的製造難過竹筏。這也是無可奈何，誰叫漢軍在城外到處可以找到竹子，而自己被困在這城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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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豨率領的漢軍工兵，日夜砍伐竹子，扎造竹筏。看那速度，到大雨下時，造起的竹筏當不止五百艘。
叮叮噹噹，軍士們推搡著一個手足戴鐐銬的俘虜進來。
於是那敖廣與聞仲對過三司文札，太乙移文，看看時辰將至，便要司雨。
歷經半年苦守城池，廢丘城中存糧也開始緊張，士卒每日供給減半，更別說食肉，那是想都別想。
只見那漢國大將軍韓淮楚驅動戰神寶駒，越眾而前。
他拿定主意，遂對章沛道：「既是如此，姑且留你性命。明日去城樓前勸說你父王歸降，若是不成，休怪本帥無情！」
漢軍陣中馳出一駕戰車，戰車上一名健漢手提鬼頭大刀，看押住五花大綁的章沛。看那架勢，只要大將軍一聲令下，他那把鬼頭大刀就要招呼上章沛的脖子。
便聽那章沛號哭道：「父王，難道你不顧孩兒的性命，要孩兒今日人頭落地嗎？」
天空中烏雲籠罩，雷聲滾滾，電光灼灼。就算是傻子，此刻也知道漢軍主帥韓淮楚推斷的大雨即將來臨。
雲霄之中，蝦兵蟹將雲集，結伴飛來敖家兄弟。卻是東海龍王敖廣、南海龍王敖欽、北海龍王敖順、西海龍王敖閏。
漢國大將軍韓淮楚視察渭河上游歸來，斷定半月後夏秋之交，必會大雨降臨。
那姬風一張口便是形神俱滅，敢情沒把眼前這些角色
「天上地下唯我魔帝獨尊。爾等速速歸降，如若不然形神俱滅！」
若是那章邯肯開城投降，讓那無辜的平民與被章邯裹挾的雍軍將士幸免於難，便是一場無量功德。
那跪下軍士，也只在半數之間。其餘之人，不是猶豫不絕，就是礙於舊日情分，不好當著章邯之面離去。
漢軍將要水淹廢丘，洪水之下，這些戰馬如何馳騁？與其被漢軍收繳去，還不如宰殺了給將士們飽餐幾頓。
刀光揮下，城樓下戰馬哀鳴，一匹匹所剩無幾的高頭大馬倒斃在血泊之中。雍軍騎士望著昔日心愛的坐騎就這麼一匹匹倒下，一個個目噴血淚。
此刻廢丘城中平民幾乎逃盡，但還有走不動的老人。城中雍軍已散去一半，但還有那負隅頑抗的兩三萬士卒。
一千余艘竹筏已推至廢丘城外，五千能熟練操縱竹筏的漢軍身披蓑衣摩拳擦掌，就等著那大雨的降臨，一舉沖入城內，殺他個落花流水。
經過半年頑強不屈堅守孤城，頭髮早已花白的章邯昔日那英挺的腰桿已變得佝僂。昔日那征戰關東諸侯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的章邯，再不復當年英姿。
章邯聽那章沛號哭，身軀一顫，隨即仰天長笑一聲，笑聲中頗露凄涼：「沛兒，你父王昔日領秦帝之旨兵出函谷，討伐關東亂賊，連滅張楚，魏，齊三國，一路戰無不勝，天下英雄聞父王大名皆觳觫不已。縱是有巨鹿之敗，也是因王離輕敵之故。麾下兵精將勇，對父王忠心不二。若是與項王拚死一戰，鹿死誰手尚未可知。縱是勝不得項王，亦可引軍西向殺回關中，與劉季那廝決一雌雄以報秦帝之恩。只可惜父王一念之差，領二十萬將士降楚，致使有申谷之屠，遭秦川父老唾棄。至今想起後悔不迭。父王若是再降劉季，縱能保全身家性命，這青史之上何以評價父王？徒留臭名而已。你若是吾孩兒，今日便該引頸就戮，成全你父王一世英名，豈可效那小兒哭哭啼啼？」
這少年乃是章邯長子，名叫章沛，被立為雍國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