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十八史略(陸):三國群英〔後漢~晉〕》目錄

一三八 建安序幕

一三八 建安序幕

劉備此外還有他的想法。
陳宮和呂布的萬餘聯軍向曹操挑戰,結果遭遇其伏兵而大敗。呂布向東方敗走,投靠由陶謙受讓為徐州牧的劉備。
建造宮殿當然需要資金。這次的東歸之行可謂歷盡劫難,朝廷庫銀空空如也,因此,他們決定向各地有力人士進行募捐。
這倒無所謂,可惡的是,起先還以「兄」稱呼他的呂布,後來卻以「弟」稱呼。
但,戰敗是會使軍心頹喪的。
「渡河到黃河北岸!我們帶大家到有船隻的地方!」
長安三將之涼州輕騎兵團先鋒部隊追上天子隊伍,是在弘農郡一個叫東澗的地方。這時歲序已入十一月,格外寒冷。
陳宮和呂布正在據地造反,因此,鎮壓他們應該優先於一切。連自己的據地都不穩固的話,再怎麼擴大勢力圈子,結果還是會搖搖欲墜的。
持此意見表示反對的是幕僚荀彧。
曹操如此想。如前所述,由於陶謙的遺言,徐州決定迎接劉備為該州州牧。但戰亂時代是弱肉強食的世界,有力量的人成為地方之王,已是定規,天子之任命權在這時候也是有名無實的。
天子護衛軍團很快就被三將聯軍擊散。倘若聯軍乘勢長驅直入,或許已成功地奪回天子了吧?結果卻是由身經百戰的楊奉解除了天子的險境。
——從後面來的是由長安追擊前來的己方部隊……
——我們之所以被打敗而如此受苦,都是指揮官的不對!是他判斷錯誤而陷我們於死地的!
獻帝以及董承、張楊等正統重臣,都急著到洛陽。但楊奉、李樂等流民出身的領袖卻不同意,他們希望把天子留在自己的地盤上。另一方面,在長安的李傕與郭汜之爭,依舊不變。
天子在安邑過年。
呂布對劉備道:
劉備此時三十五歲。關於呂布之生年則無任何記錄。但從被董卓收為養子一事來看,年紀應該不是很大,充其量和劉備不相上下,或年輕幾歲吧?
以「建安」兩字為年號,在於盼望「建立和平安康的社會」。這個年號被使用達二十四年之久,但人們的此一期望卻未成為事實。而且,它也成了後漢王朝最後的年號。
一場慘烈的戰鬥場面於焉展開。
就在這個時候,突然揚起響徹雲霄的吶喊聲。原來是增援部隊抵達後的長安軍隊又發動攻擊了。這是出乎天子衛隊意料之外的事。
劉備是涿郡出身的人,涿郡確實稱得上是窮鄉僻壤。不過,比起呂布的出生地五原,它要接近中原許多啊!
起過內訌的軍隊,和解之後未見融洽,將兵士氣低落了許多。
直到亂箭飛來,他們才知道自己已受敵襲。但這時已經來不及了。長安將兵大為狼狽,兵敗如山倒,他們留下陣亡人員的遺體,倉皇從曹陽退卻。
——把下賤之人統統斬了!
天子一行人暫時在河東郡一個叫安邑的地方落腳。興平二年遂過去。
部屬中揚起這個聲音,結果是:
白波谷和南匈奴將領們決定帶著戰敗的天子行伍到自己的據地。長安來軍不但不熟悉黃河北岸之地,更沒有船隻。白波谷與匈奴聯軍趕來救援天子時,是搭船渡黃河的,他們使用過的船隻,則藏在一處秘密場所。
——速派援軍。擊破朝廷敵人長安三將軍之後,保證一定發跡!
弟弟張超在雍丘據守了一段時期,但獻帝渡過黃河來到安邑的時候,他再也無法支撐,被曹操包圍、攻破,於是自殺而亡。
雜兵和下級廷吏則不能使用這塊絲布編成的網。被藏著的特製船隻,搭乘人數有限制,承載過多,就會顛覆。雜兵和雜吏只有攀附斷崖下去。但他們雖然能下去,卻不被准許上船。
勝負遂各半。
於定陶被曹操打敗的張邈,決定讓其弟守雍丘城,自己則到袁術處乞求援兵。
楊奉表面同意如此。但看到天子使者帶著休戰詔書往長安三將陣地出發後,楊奉立刻派密使到白波谷。
「朕已打消回東方的念頭,現在決定回長安。如此一來,長安三將該不會再攻打我們吧?快送休戰詔書給他們!」獻帝道。
因天子東歸,在長安至弘農之地不斷發生流血鬥爭之際,其他地區的情勢又如何呢?
楊奉遂命令軍隊出發。
「那太好啦!流血之事最好避免。」
被稱為「弟」時,劉備面露慍色。但他忍了下來。
——不把這樣的指揮官殺死,我們自己遲早會被殺!
朝廷於翌年年初更改年號。「興平」這個年號已用了兩年,這期間,流血事件從未停過,可見這個年號似乎不吉,所以,這次為了祓除不祥和鼓舞人心,將新年號定為「建安」。
殺死董卓的勇武呂布,確實名滿天下,連三歲孩童都知其英名,這樣的呂布,現在居然投靠自己。
曹操則花了一年時間鎮壓造反力量,鞏固了兗州這個據地。
依據中國人的習慣,即使是年輕幾歲,但對方的身份地位和自己約略相同時,都要以「兄」稱呼的。對年齡相仿的人以「弟」稱呼,只限於對方的身份明顯較自己低下的時候。
藏船地點在離河岸約三十米下的水面。眾人把御衣以及其他綢緞布帛撕開,編成網後,將之從斷崖之處垂到水面,獻帝以及重要廷臣攀網而下,年幼的皇后由其兄長伏德用布綁在背上,費了好大的勁兒,才得以下到水面。
天子隊列中,有許多載著裝滿天子、皇后、宮女衣裳以及祭祀用的金銀器皿箱櫃的車輛。楊奉於戰敗逃奔之前,將這些箱櫃撬開,把裡面的東西傾倒在路上。
(利用呂布的知名度,廣為自己宣揚,這樣也不錯!)
「奉先(呂布)兄,我絕對不同於其餘諸將。這或許是我來自邊境的緣故吧。我怎麼會有殺害奉先兄之意呢?我要請兄台以客卿身份留在我的陣營之中。」劉備道。
曹陽位於長安至洛陽的路程約三分之二處,由於即將到達思念已久的洛陽,將兵們的精神確實有些鬆懈,何況激戰剛過,始終保持緊張狀態是不可能的事情。
既然要逃,對天子一行人而言,當然是渡過黃河到北岸最為安全。
(我哪裡是像你那樣偏僻之地出身的人呢!?)
持此想法的長安三將軍隊,根本沒有留意後方,因此,聽到後面揚起吶喊聲音時,他們甚至認為這是長安友軍尚不知皇帝已經發下休戰詔書,做夢都沒有想到竟然是敵軍來襲。
天子一行人好不容易到達對岸一個叫大陽的地方。這裡是河內郡,河內太守張楊向來擔任東方諸將與長安朝廷的橋樑,他讓數千役夫背著米袋前來呈獻,天子賜他「安國將軍」稱號。此役功績最大的白波谷黃巾軍胡才則被授為「征東將軍」。
天子隊伍也有許多人陣亡,其中包括一些獻帝近侍,他們都是平時伺候獻帝無微不至的貼身人員。十四歲的獻帝認為責任完全在於自己,這些人都是因為自己堅決要求回東方而死的——想到這一點時,他再也不敢任性了。
看過休戰詔書的長安三將,並未就此安心。他們認為此舉可能是對方的緩兵之計,因而在態勢上未有任何鬆懈。
張濟氣得話都說不出來。
「玄德(劉備)兄,有一件事情我實在很納悶。由於我們的處境相似,相信你必能瞭解我的心情。關東諸將沒有一個不痛恨董卓,而董卓已被我呂布殺掉。現在我呂布來到東方,他們不但沒有表示歡迎之意,反而蓄意要殺害我,袁紹如此,曹操亦復如此,豈有此理!中原的人都很狡猾,狡猾得一點都不能信任,這一點,賢弟你是另當別論,你也是從邊境來的人,所以我是信得過的。」
劉備可謂剛要打天下,雖然他已位至徐州牧之尊,但,知名度還不高,在實際戰鬥時,以總指揮武名威壓對方,這種情形在當時的戰爭中屢見不鮮。
再怎麼想回洛陽,洛陽已被董卓燒成廢墟,天子連居住的宮殿都沒有。大家於是決定派董承為先遣隊隊長,進入洛陽,著手準備建造宮殿事宜。
有此想法的劉備,遂忍受了呂布目中無人的舉動。
白波谷黃巾軍向來是被朝廷視為討伐的對象。這樣的團體現在竟有機會反身轉為勤皇軍隊而攻打朝廷的敵人!
一度戰敗而戰友被殺的報復戰,誠可謂熾烈至極。
——好,我知道了。
他們來到水邊,一聲令下,一個名叫孫徽的將校,拔刀砍殺這批人,連皇后的御衣也因他們的鮮血四濺而染紅一片。
和呂布對談時,劉備很快做了這個打算。
——這件事情值得考慮。往昔高祖以先行鞏固關中為重,光武帝也因確保河內才稱霸天下,比起攻取他人之徐州,不如先鞏固自己之兗州來得重要。
當時的白波谷黃巾軍在胡才、李樂、韓暹的率領之下,已和在平陽的南匈奴軍有同盟關係。
——呂布投靠徐州劉備!
但他們的注意力只集中在天子軍隊頭上。白波軍和南匈奴軍悄悄渡過黃河,已繞到涼州兵團的背後。
他現在的地位是別人送給他的。除了地位之外,他還接收了陶謙的部下,此刻劉備之下有自己的直系人員和陶謙部屬,兩者中自然是陶謙部屬居多,因此,今後一段時期,劉備必須在操縱部屬這一點上格外用心。
天子隨行軍隊認為戰爭至此已結束。但這是天大的錯誤,因為長安來的軍隊是由完成裝備的部隊依次出發的。與天子護衛部隊交戰的是先鋒部隊,後續部隊已由長安陸續抵達。
「敵軍受創頗巨,暫時不會攻打過來才對。我們快趕路吧,洛陽離這裡不遠了。」
「天子只是個小鬼,而我們竟然被小鬼騙了!」
以「建安」兩字為年號,在於盼望「建立和平安康的社會」。這個年號被使用達二十四年之久,但人們的此一期望卻未成為事實。而且,它也成了後漢王朝最後的年號。
這個消息傳出去時,將對劉備極為有利。
皇帝和身邊的人員上船後,還有浸在水裡死命抓著船纜或船舷不放的人。孫徽毫不容情地把這些人的手指統統砍斷。
劉備露出不愉快的神色來。
天子隊伍雖然蒙受了極大損失,但由於楊奉的機智而得以逃到一個叫曹陽的地方,並且在此重整旗鼓。
接到楊奉求援消息的白波黃巾軍,立刻派遣急使至南匈奴軍,決定共同揮兵南下。
張邈還未見到袁術,就被部下殺了。
正當李傕於長安殺害樊稠時,曹操與呂布之戰再度展開,戰場在一個叫定陶的地方,首戰呂布失敗;到四月時,曹操攻打呂布部將李封,呂布前往救援,結果又被曹操打垮,再度敗走。
三將的目的在於奪回天子,但,對其士兵而言,奪回天子和他們沒有任何利害關係。他們關心的毋寧是眼前倒滿一地的綢緞衣裳和金銀器皿。一時間,搶的搶,奪的奪,眾人為了要撿拾東西甚至自相殘殺起來。這時候,他們已把追擊念頭拋到九霄雲外了。
腳程比公卿更緩慢的數百名宮女的命運,當然更不用說。
被曹操視為不共戴天的殺父仇人陶謙,這時候已死。
(可以把呂布當做棋子使用……)
張邈、張超兄弟容納呂布後,豎起反曹操旗幟,卻因蝗蟲大害陷於休戰狀態此事已如前述。
呂布是因為二度弒殺自己的主君而廣為人知,所以應該不是「名滿天下」,而是「惡名昭彰」吧?不過,就算是「惡名昭彰」,他的確是無人不曉的人物。
護衛天子的軍隊中,職業軍人當然跑得很快,而公卿們則由於動作緩慢,所以成了涼州兵團攻擊的目標。九卿中的四人於此役被殺,一人被俘。首席三公司徒趙溫也落入長安部隊手裡。
——既然如此,那就攻佔徐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