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分問答

「你是丙申年的正月初一生的吧！」

「即使有也未必能如願以償。有希望得天下的人嘛……」法師眯縫著眼笑著說：「這個年輕人如果當上一、兩個領地的國持大名之類的話，可不容忽視。」

「是……是！」藤吉郎扶起阿春。

「啊，年輕人，你的出生日很特別呀！」

「你侍奉的主人是朝倉義景。不必驚訝，這絕不是毫無根據地胡猜，都是嚴格地從所掌握的知識中產生的答案。」

「我現在就猜猜看，可以嗎？所謂的猜測是根據掌握的知識加以分析判斷，十有八九是對的。朝倉義景是足利義輝將軍最得力的助手……妳是受命前來偵察誰將進京奪取天下的。美濃的齋藤、駿河的今川、甲斐的武田……他們都不能如願以償，美濃的齋藤深受骨肉離間之難，得志無望。甲斐的武田也如此，每到關鍵時刻必出現障礙，使他遭受挫折，這也是學問。怎麼樣？按照我說的向妳主子彙報，絕不會錯的。而且妳最好儘快脫離偵探的漩渦，不然的話，妳周圍刀光劍影，寒光閃閃，有朝一日會死於非命……千萬多加小心。」法師說到此，又抿嘴嘿嘿地笑著，然後說：「為此，妳必須改邪歸正。迄今為止妳歷盡艱辛不就是為了探聽駿河的今川有無進京的打算嗎？……不必擔心，他固然有志，但天命不允，沒那個造化，掌管政權的雪齋和尚略有遠見，在他沒有閉目離世之前絕不允許謀反。這件事妳也可以原原本本地向主人稟報，不會有誤的。所以我勸妳還是儘快改變主意，避開殺氣，免遭殺身之禍。」

「別說了。快過來！我有事要問你。」

「殺氣這種東西，只要心靜神安，無論它在甚麼地方都能察覺。比這更奇怪的是那個女子，她突然握住匕首注視著你的殺人動向……因此，如果你放棄殺機，對方的殺氣也會自然消失。年輕人……」來路不明的琵琶法師叫藤吉郎。

阿春全身發抖，只好以極低的聲音，點頭回答對方。

「你們二位都到這邊來，讓我仔細給你們相相面。」

「是！」

老法師屈指計算。

「哎呀，真危險哪！松下殿下。」

「帶那女子到這邊來，我設法連她一起向主人推薦。」

「法師，你怎麼發現的？」

然後，法師的視線轉向阿春。

阿春又偷看藤吉郎一眼，藤吉郎目不轉睛仔細地注視著法師。

「果然不錯。不過，這個星相出生的也未必萬事如意，你小的時候就很苦。」

「給妳相面可以嗎？小女子。從妳的肌膚、臉形看，妳出生在京城以北，不是越前就是加賀……對吧！」

「你全身蘊藏著奇妙的靈氣。日、月、火、水、木、金、土七曜具全……」

「法師怎麼知道的呢？」

說來也怪，這位法師出現後，松下嘉平次、藤吉郎都像月亮面前的星星顯得渺小暗淡無光。

法師首先仔細端詳藤吉郎的長相。

「是……是的。」

「這個莫名其妙的琵琶法師，淨信口胡言。你這麼一說……法師！不許亂動！」

「妳是奸細。」法師輕聲說：「但，現在正在悔悟。妳的兩個太陽穴泛出紅暈，這是情愛的證明。」

藤吉郎連珠炮般地斥責嘉平次時，阿春一直用匕首對準自己的喉嚨。

「是……是的。」

不知何時，松下嘉平次也將刀入鞘，蹲在庭院前邊，似乎法師是這家的主人……

「那太好啦。您不是普通法師，您只用一個寫有語文的紙圈兒就把阿春打倒在地。」

阿春僅被小紙團打了一下便幾乎要昏倒。不僅藤吉郎大驚失色，就是松下嘉平次也感到驚愕不已。

「照你這麼說，沒人窺伺天下啦？」

「現在尚未順運。我認為你二十三歲是個轉機，那時將會給你帶來良機和活力。在此之前，一切都是對你的考驗，而且是十分嚴峻的考驗，但必將時來運轉，要努力戰勝自己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