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黑俠木蘭花傳奇05:地獄門》目錄

第七章

第七章

卻不料就在這時候,她的肩頭之上,突然又遭受了重重的一擊。
「我想是的,蘭花姐,你在想什麼?」
「那麼,他又是怎麼會死的?」穆秀珍等三人,異口同聲地問。
「當然不是,第一,如果磅桿中早已藏定了炸藥的話。為什麼在上次爆炸時它竟能安然無恙?」
木蘭花站了起來,默然地搖了搖頭,道:「如今要再查是誰毒死他的,那就難了,唉,方局長,你管轄的人中。太良莠不齊了。」
方局長和高翔兩人,神色十分尷尬。
可是,當她用力地推開大門,看到客廳中一個人也沒有的時候,她不禁啞然失笑,她在沙發中坐了下來。大聲叫道:「蘭花姐,沒有人。你也不必去爬牆了!」
「唉,最好如今就去看他!」穆秀珍是心急的人,恨不得立時就明白其中的因果。
方局長又恨又怒,連連頓足。
這時候,穆秀珍已看清,那人的胸口,右手臂上,都鮮血迸流!也就是說,剛才穆秀珍反手三槍之中,有兩槍射中了那人!
她連忙身子倒了下去,閉上了眼睛。
「杜鬼臉準備去偷最奇怪的東西!死人口中的牙齒,他當然也不知道究竟是為了什麼,只不過勝三郎許他以高酬而已。但是杜鬼臉卻感到奇怪,所以他便來見我,想我解釋他心中的疑團。」
「會議室中並沒有人啊。」穆秀珍幾乎以為高翔是神經錯亂了。
槍口漸漸地指向穆秀珍,穆秀珍知道自己就算逃也沒有用處了。她雙足像是釘在地上一樣,冷汗和污血混在一起向下淌著。奇怪的是,她雙眼卻一眨也不眨地望著那柄槍的槍口,像是要看清那將要取她性命的子彈,是怎樣從槍管中飛出來似的。
「他的目的,或者說他們的目的,也是在那兩顆牙齒。可以說,那個牙齒中有秘密的人,就是他們用車撞死的。他們撞死了那人,然後,再將另一人催眠,當作死屍進了殮房。等那人醒來之後,便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將牙齒偷走了。」
就在他手臂下垂之際,只聽得「噗噗噗」地三下響,三粒子彈自槍中射出。子彈都射在地上,塵土飛揚,那人身子一側,也「呯」地一聲,倒在地上不動了。
在這時候,那兩個陌生男子也定下了神來,他們不約而同地拔出手槍,向前放射。
只聽得走廊的那頭,傳來了一聲答應,接著便是皮靴的跑步聲,剛才拿磅桿進來的那個警員,跑步奔了過來。可是,當他到了離會議室門口,還有五六碼左右時,他突然停了下來。
然而她腦後的傷痛,胸前被重重踢了一腳的疼痛,使她知道自己是走不遠的。
那一下爆炸,並不猛烈,但是也令得已經關上的會議室的厚門,彈了出來。會議室中,濃煙四冒,附近的玻璃也震破了不少。
那一擊,令得她的身子猛地向旁一側,駕駛盤一轉,汽車向旁「咦」地一聲,轉了出去,「呯」地一聲響,撞在一株大樹之上。
「那是誰,非徹查不可!」方局長怒叫著,一掌向桌子拍去,可是他忘記會議桌早已不存在了,他那一掌太用力,身子一俯,幾乎跌倒!
她回到了後院中,大聲道:「蘭花姐,我累了,不再和你玩捉迷藏了!」可是回答她的,卻只是枝頭上吱吱喳喳在叫著的一些小鳥。
她跳上了牆頭,四面看看。遠遠可以看到她們的汽車,停在路邊的樹叢中。由此可知,木蘭花並未曾利用車子遠去,那麼她究竟是到哪裏去了呢?
穆秀珍仍然笑著,咦著,可是當她又回到屋子中,奔上二樓,找了一遍之後,又跳了下來,仍然看不到木蘭花的時候,她面上的笑容已斂去了。
「我已經說過,我也不知道,」木蘭花攤了攤手。「這件事,只要那金融界巨頭,銀行總裁肯合作的話,我想是不難真相大明的。」
「是的。」木蘭花點了點頭,「我不在,他沒有見到我,便帶著疑團去行事了,但是他卻留下了線索,看樣子他事先是有些預兆的,結果他真的死在公共殮房之中了!」
「大有可能,因為他失去了那兩個牙齒中的秘密。而我相信,他們原來的首領。拒絕了那金融界巨頭的什麼要求,也絕不是條件不合,而是他們的手中沒有了皇牌,根本不能答應。勝三郎乃是一等一的亡命之徒,他肯就此干休麼?」
只見那警員停了下來之後,面上現出了一種十分滑稽的神情來,像是他感到高翔的命令十分可笑,但是卻又不敢笑出來一樣。
「的確佩服,」木蘭花也稱讚著高翔,「但是要殺害我們的,卻不是勝三郎。」
穆秀珍的心中,陡地一凜,她在箱子中找出了一隻螺絲批,索性將碎玻璃盡皆敲去,這時車速在七十哩以上,玻璃被敲去,勁風撲面而至,穆秀珍幾乎連氣也喘不過來。
「是的,」穆秀珍答應著。
第三顆子彈將車後的擋風玻璃完全擊碎,碎玻璃隨著勁風,向車廂之中激射而至,好幾塊打在穆秀珍的後腦上,並且嵌進了皮肉之中。
一路上,木蘭花只是沉默不言,直到快到家時,木蘭花才突然問道:「秀珍,你說勝三郎已經殺死了那個地位比他高的人?」
穆秀珍還不想站起來,又嚷道:「蘭花姐,你在做什麼?」
「至於第二理由,那更簡單了,如果要害我們的是勝三郎,他又有什麼法子知道這磅桿正在我們的身邊,而去利用無線電遙控設備,來使炸藥爆炸呢?難道他有千里眼麼?第三、第四的理由還有,但是已經不必再向下說下去了。是不?」木蘭花望著方局長和高翔,等候他們兩人的回答。
木蘭花自然看出三人心中的疑問,她笑了笑,道:「那死人當然不是真死,他只不過是經過了極高明的催眠術的一個人。他在經過這種催眠術施術之後,身子僵硬,呼吸等於零,心臟幾乎停止不跳動,看起來九成九是一個死人,一馬虎就會給混過去的。」
高翔匆匆地走了出去,會議室中的三個人,全不出聲。不到四分鐘,高翔便走了進來。
槍口指著穆秀珍的胸口了,穆秀珍只覺得耳際嗡嗡直響。
高翔大聲叫道:「值班勤務員快來見局長。」
「那再好也沒有了!」方局長如釋重負。
木蘭花笑了笑,道:「我對我剛才的推測,作一點小小的修正。剛才我說那殺了杜鬼臉的人,是經過了高明的催眠術,偽裝死人送進殮房去的,現在我知道不是。那人偽裝死人,只消閉住了眼睛就行。因為送他去的是警方的一個高級人員。管殮房的人怎會去查究那人是死還是生呢?」
「而杜鬼臉不夠機警,他們兩人一定對峙了許久,而那人先自驚愕中省起來,他下手將杜鬼臉殺死,帶著那兩顆牙齒走了。」
穆秀珍手猛地一揚,將那柄等於廢物的手槍,向前拋去,可是她由於心中驚慌,那柄手槍,竟也未能拋中那個人!那人面上的笑容,越來越是獰惡,而他手中的槍,也越舉越高。
木蘭花輕鬆地吹著口哨,但是穆秀珍給木蘭花一說,神情卻十分緊張,她越是向自己的屋子接近,拳頭便抓得越是緊。
那警員口唇掀動,從他眼中神情看來,他顯然是知道木蘭花這樣問他是什麼意思的,可是他嘴唇掀動,卻發不出聲音來。
「這並不難,」木蘭花道:「只消問問剛才那個警員,在他拿磅桿進來時,有誰知道就行了。他大概是當日的值班勤務人員,磅桿由巡邏隊帶了回來,自然也是由他看守的,只要問他好了。」
而這時候,他們也可以看清爆炸之後,會議室中的情形了。
「嗯,」木蘭花想了片刻,「那麼,他派人去取回磅桿,在對面大廈中埋伏。這一切,全是他奪到首領地位之後的事情了?」
「不要緊,」木蘭花道:「我可以當作你的女秘書,和你一起前去。」
高翔只講到一個「炸」字,只聽得會議室中,已傳來了「轟」地一下爆炸聲。
這時候,穆秀珍的車子,並沒有駛出多遠,當她的車子失事之後,穆秀珍聽得那奔跑的腳步聲,又傳了過來,來得十分迅疾。
那人和穆秀珍相距不過十二尺,如果他開槍射擊的話,穆珍秀可以說是一點機會也沒有的。
一直在津津有味,聽著木蘭花敘述的三個人,這時不能不愕然了,死人怎麼會殺人呢?而且那個死人已不見了,莫非那是僵屍,這當真荒誕了!
這時,穆秀珍又聽得身後,有人在向她奔了過來。穆秀珍略一抬頭,她就在車子的後照鏡中,看到向她奔過來的是兩個陌生男子。
高翔還想呼喝,但是木蘭花突然叫道:「不好!」她一面叫,一面已奔了出去。
爆炸不算猛烈,但如果他們四個人在會議桌附近的話,那麼當然也已經粉身碎骨了。四人一個接一個地走進了會議室,呆了半晌,木蘭花才道:「高主任,你救了我們的性命。」
反正這時候,她腦後的傷口,鮮血直流,她也已經是滿面血污,看起來和死人也相差不多了。她將眼睛睜開一道縫,不多久,便看到那兩個陌生男子都執著槍,奔到了近前:停了下來,其中一個道:「死了,都死了!」
可是,她連問了幾遍,仍是聽不到木蘭花的回答。穆秀珍老大不願意地站了起來,走到後院,四面一看,靜悄悄地,一個人也沒有。
穆秀珍覺出自己後腦上有濕膩膩的東西流了下來,一直流到頸際,她知道自己受了傷,但是她仍然咬緊牙關堅持著。
那是穆秀珍萬萬意料不到的事情,她想要退避,可是她的上半身已經探進了車廂中,想要縮出來,一時之間也難以辦得到。那「死人」重重的一腳,正踢在穆秀珍的胸口上。
「這是什麼?」木蘭花等三人同聲問。
穆秀珍點了點頭,取出了鑰匙,推開鐵門,走進了小花園。當她穿過小花園,又打開大門門鎖之際,她心中真的緊張到了極點。
當她一頭撞倒那「死人」的時候,她的身子撲在那人的身上,她兩隻腳還在車門之外,這時穆秀珍所想到的並不是如何才能將身子縮進車廂來,她所想到的只是如何能將車子發動!
高翔忙道:「我們立即去查,立時可以有答覆的。」
方局長點點頭道:「對了,那我們便可以在金融巨頭口中,知道他們是何等樣人了?」
她一面叫,一面伸了伸懶腰,又道:「我看勝三郎也沒有那麼大膽。哼,我們兩個人,難道是好欺侮的麼?你說是不是?」
她側著身子,以手代足,按下了油門,車子發出了一陣怪吼聲,猛地向前衝了出去!
木蘭花陡地停下了車子,道:「我在想,他是絕不肯放過我們的。我們在這裏停車,步行回去,以免一回去就入了他的埋伏。」
第二顆子彈,從車子的後窗玻璃中穿入,又從前窗玻璃中穿了出去,穆秀珍在一抬頭間,只見前面一整幅擋風玻璃,都已變得佈滿了裂紋,向前看去,已不能看見前面的情形了。
由於會議室的門早已因為爆炸而彈了開來,所以那警員的行動,會議室中的四個人,看得十分清楚。
可是,她的上半身才一探進車門,她便不禁陡地呆了一呆,只見在車子前一排的座位上,有一個死人仰面躺著,那死人血污滿面,極是恐怖。
穆秀珍回到了客廳中,又等了半晌,任何輕微的聲響,她卻以為是木蘭花突然出現,可是又過了二十分鐘之久,木蘭花仍未出現。
木蘭花連忙將耳朵湊近他的口部。
穆秀珍心頭怦怦亂跳,一時之間,她只想到一件事:為什麼剛才連放三槍?如果剛才只是放兩槍的話,那麼這時,看那人揚起槍來的時候,動作如此緩慢,當然是傷勢極重,自己一定是可以趕在他的前面,將之擊斃的,然而現在……
穆秀珍不相信那人的話,她用力扳動著槍機,可是撞針發出了「得」的一聲,並沒有子彈射出來,果然子彈已經用光了。
反之,自己如果能夠及時將車子駛走的話,那非但可以避開這兩個人,而且可以將那個「死人」帶走,作為線索!
「當然是,」這時連穆秀珍也想明白了,「如果不是警局中的人,如何會知道我們四人,正在審視這磅桿呢?」
「你是說勝三郎正在家中等我們?」穆秀珍又是駭然,又是惱怒。
當然,她這樣做,並不是說她已經發現了敵人。她只是被眼前一連串奇詭的事情弄得呆了,藉此壯一壯膽而已。她立即反身奔出了屋子,直向停車子的地方奔去。到了車子之前,她打開車門,便向車中鑽去。
「勝三郎他們並沒有得到牙齒,勝三郎甚至以為這兩顆牙齒是落到了我們的手中,所以他才會用卑鄙的手段,向穆秀珍逼問那顆牙齒下落的。」
他們的手槍,都是配備著有著高度滅音效果的滅聲器的,是以發出的聲音,只不過是十分低沉的「噗噗」聲,穆秀珍身在車廂之中,根本聽不到槍聲,當然,她更聽不到子彈飛來的呼嘯聲。她是夠運氣的——僅僅夠運氣而已,第一顆子彈在車身旁擦過,那時她的雙腳恰好縮進了車廂,未被射中,子彈在打開的車門中穿過。
穆秀珍仍是呆呆地站著,剛才半分鐘內所發生的事情,在她來說,像是過了一世紀之上,而事情已經完結了,她仍然在不斷地淌汗。
方局長和高翔兩人,面面相覷。
「事情確是十分複雜。」高翔嘆了一口氣。「我看,我們還得請那位金融界的巨頭合作才是。」
那根磅桿,根本已不再存在,而整張桃花心木的會議桌,也已四分五裂,牆上有好幾道裂痕,天花板幾乎穿洞。
當車子向前衝出之際,她的下半身,還在車子之外。那兩個追過來的陌生男子,顯然料不到在這樣的情形之下,汽車竟會突然向前駛去的,他們都呆了一呆,在他們一呆之際,車子已駛上了路面。穆秀珍竭力昂起身子來,扭轉著駕駛盤,車胎也隨之與地面磨擦,發出了極其難聽的「咦咦」聲,車子的方向總算被扭了過來。
穆秀珍開始感到事情絕不尋常了,她拿起電話來,準備和高翔通電話,可是電話卻並沒有「胡胡」聲,她低頭一看,電話線已被割斷了!
「當然是那樣,杜鬼臉突然看到停屍箱中有人站了起來,心中的吃驚可想而知,尤其是他剛殺了看守員,而那剛從屍箱中站起來的人,看到了杜鬼臉,其吃驚程度,也是可想而知,因為杜鬼臉是戴著面具的。」
當她再抬起頭來時,那警員已經死了,他的口唇發紫,指甲發黑,那顯然是中了劇毒。
「勝三郎等人,自然立即知道那人橫死了,也知道橫死的人,一定會被送到公共殮房中,等候剖驗。他們急於取回那秘密,於是他們想到了杜鬼臉。杜鬼臉是慣偷,手法高妙,各位是知道的。」
她是準備立即駕車到警局去,去向方局長和高翔兩人求助的,木蘭花如此離奇地失了蹤,實是令得她有六神無主之感。
可是等了幾分鐘,卻什麼聲音也沒有。
他停口只不過半分鐘,立即又道:「蘭花,你的意思是,磅桿是在警局中被人做了手腳?」
方局長嚴厲地下著命令:任何人都回到自己的工作崗位上去,不得擅離!紛擾的人群在不到五分鐘內,便已散清。
不一會,那警員抱著這枝磅桿走了進來,將之放在會議桌上,又退了出去。
在走廊中,木蘭花問道:「高主任,發生了什麼事?」
那人被穆秀珍一撞,雙眼翻白,出氣多,入氣少。穆秀珍一伸手,便將那人手中的槍奪了過來。她一奪槍在手,便立時轉過身來。
穆秀珍喘著氣,到了那人的面前,只見那人胸前鮮血汨汨而流,看樣子他並不是死於撞車,而是死於槍傷的。穆秀珍記起了那擊碎車後擋風玻璃的一槍,那人一定死於這一槍,而他的身子向側倒來,倒在自己的肩頭上,所以才令自己坐不穩,而導致車子失事的。
穆秀珍知道,如果給那兩個陌生男子將自己追上來的話,那麼自己就一定不敵了。
一看到那警員停了下來,高翔便喝道:「快,快來!」
因為在公共殮房的怪事發生了之後,他們的注意力,只放在杜鬼臉的身上。第二重心是去追尋那失了蹤的死屍,根本就未曾注意到那個被人拔了兩顆牙齒的人。直到這時,他們才知道原來他們認為不重要的人,竟是最重要的線索。
「佩服,佩服。」高翔是方局長的下屬,這次高翔識穿了機密,方局長覺得自己與有榮焉,是以他特地將聲音提得很高。
那人背靠著樹幹站定了之後,他面上突然現出了一股獰笑來,他的聲音在發抖,但是他所說的話,卻令得穆秀珍冷汗直淋!
木蘭花笑了笑,和穆秀珍兩人,一齊出了警局。她們的車子也早經警方尋回,兩人上了車,逕向自己家中馳去。
她緊緊地閉著嘴,駕駛著車子,這時候,第三顆子彈已飛了過來。
「那人身份不明——」高翔第一句話說。
突然之間,她想起自己之受襲擊,一開始便是由於對方的人在車廂中裝死,自己一個驚愕,猝然不防所致的。那麼,自己為什麼不能裝死呢?
兩人睜大了眼好一會,高翔才道:「這是不可能的。磅桿在我們發現之後,一直在警局中……」
可是,木蘭花只聽到了一下輕微的嘆息聲,除此之外,她什麼都聽不到了。
嘗她奔出去之際,那警員一手扶住了牆壁,身子已搖搖欲墮。
高翔講到這裏,吸了一口氣,神情略現得意,又道:「於是,我便想到,磅桿中藏的一定是用無線電控制觸發的東西,勝三郎要害我們,當然最好是藏著烈性炸藥,總算給我料中了。」
她才講到這裏,高翔突然叫道:「且慢,這是什麼?你們看!」
「不必白費心機了,連人都可以殺了滅口,一本登記簿,那不能毀去麼?我們要回去休息了,兩位再見。」木蘭花揚著手,拉著穆秀珍,便走了出去。方局長和高翔兩人送到門口,方局長低聲說道:「蘭花小姐,我們什麼時候去拜見那金融界巨頭呢?」
「啊,那樣說來,在殮房的登記薄中,該有那人的簽名了?」高翔十分興奮。
那一撞的力道,令得穆秀珍直飛出了車廂之外,她跌在草叢中,又跳了起來,再奔向車子去,只見那個詐死踢了她一腳的人,正掙扎著想從車廂之中爬了出來。但是他只略掙了一掙,便雙手下垂,不再動彈了。
「有人想謀殺我們。」高翔尖聲說。
那三槍顯然射中目標。那另一個陌生男子身形踉蹌,手臂下垂地向外退去,像是飲醉酒一樣。他退出了三五步,背靠在一株樹上。
「這一點我還不知道,我們和勝三郎方面,鬧了個翻天覆地,但是得到了兩顆牙齒的人,可能正在暗中嗤笑我們哩。」
木蘭花的話,講到這裡,告了一個段落。
在她呆立在電話旁邊的那一剎間,她只覺得陰氣森森,像是不知有多少敵人,正在暗中監視著她一樣。她陡地大叫了一聲,身子躍起,揮手打出了兩拳。
穆秀珍的身子,猛地向後一縮,後腦又撞在車廂上。剎時之間,她只覺得滿天星斗,幾乎就此昏了過去,但是她卻還來及一低頭,一頭向前撞了過去!
「不是勝三郎?」高翔和方局長兩人,異口同聲地發問。
他一面說,一面吃力地揚起他手中的槍來,向穆秀珍瞄準。
「還有一件事。高主任,你難道忘了麼?」木蘭花轉問高翔。
「咦!」高翔拍著額角,「我的記憶力太不濟了。」他按動叫人鈴,一個警員走了進來,高翔吩咐道:「杜鬼臉案第一號證物,快去取來,是三〇七巡邏小隊帶回來的。」
穆秀珍的第一個念頭便是:逃,快逃!
木蘭花點了點頭。「我推斷他是橫死,且等有了結果之後再說下去,因為這一個推斷若是不準,以後的推測當然也不準了。」
他講到這裏,陡地停了口。
他的手指,指著一根極細極細,只不過像頭髮一樣粗細的鉛絲,是從磅桿接合處的一道縫中露出來的。
她講完之後,便等著木蘭花的回答。
「那磅桿,我敢肯定那磅桿中,藏有無線電遙控控制爆發的炸——」
「但是,他卻和死人不同,到了一定時間,他是會醒來的。」
「他是被人殺死的,殺死他的人,就是三十四號屍箱內的那個死人!」木蘭花回答得十分肯定。
「快出去,咱們快出去!」高翔的面色都變了,他拉住了方局長,向外便闖。
而當木蘭花奔到了那警員身邊的時候,那警員「啪」地一聲,已跌倒在地,木蘭花急問道:「誰,那是什麼人?是誰?」
這是穆秀珍最好的機會,穆秀珍一等那人的腳尖碰到自己的身子。突然抓住了那人的足跟,雙臂猛地向上,震了一震!
木蘭花和穆秀珍兩人,互望了一眼,這一次,連木蘭花也不明白高翔是在弄些什麼鬼,但是她還是和穆秀珍一起退出了會議室。
木蘭花壓低了聲音,道:「但是你不必懊喪,我相信那人,一定就是屬於取到了那兩顆牙齒方面的。勝三郎和金融界巨頭接洽,那一方面得到了牙齒中的秘密,我相信也會去與那巨頭接洽的。我本來準備今晚就去拜謁那金融界巨頭,但如今決定遲幾天去,讓那方面的人,先進行一步。」
「可是你卻不在!」高翔接口道。
「那不算什麼,」高翔抹著汗,「你救我的次數太多了。」
穆秀珍在陡然之間,見到了這等情形,不禁猛地一窒,而就在她一呆之間,那「死人」忽然坐了起來,同時雙腳疾踢而出。
到了屋子前面,木蘭花低聲道:「你由大門進去,我則由後牆爬進去。如果勝三郎真的在內的話,你千萬不可反抗。」
從每一間房間中,都有人奔出來。
「你是怎麼知道有危險的呢?」穆秀珍用欽佩的眼光望著高翔,這使高翔十分高興。因為他知道為了這件事,至少使穆秀珍不會再提起上次市長夫人失寶,他捕捉她們兩人的事情來了。(那件事,請參閱「火海生死鬥」一文)
木蘭花微笑著,她心中又何嘗不想快些知道,但是她卻要先給警局內奸去見金融界的巨頭。因為唯有如此,才能確實無疑地獲知那內奸是什麼人!
穆秀珍「哈哈」笑了起來,道:「蘭花姐,你想嚇我,這可嚇不到我的,你剛和我分手,如今能夠躲到什麼地方去?好,我來找你!」
那人怪叫了一聲,站立不穩,仰天跌倒,穆秀珍立即一躍而起,壓到了那人的身上,雙手捧住了那人的頭,在地上重重地撞了一下。
她沿著後院,走了一遍,不見木蘭花。
穆秀珍一見自己家中的電話線早被割斷,不禁嚇了一大跳,拿著聽筒,怔忙地站著。一時之間,竟不知如何才好。
木蘭花將車子駛進了路旁的樹叢之中!她和穆秀珍兩人步行前去,這時正當下午,艷陽西斜,明媚動人,兩人走了不久,已遠遠地看到自己的那幢房子了。
木蘭花卻只是淡然一笑,道:「如此說來,我的推斷沒有錯了。那人突然橫死,他所負的任務中斷,可是那祕密卻還在他的身上!」
「我明白了。」高翔接了下去:「當那人醒來的時候,杜鬼臉也恰好在殮房中。」
高翔眨了眨眼睛,他顯然是忘了。
「那麼,」三人之中,方局長最先發言,「兩顆牙齒。究竟是落到了什麼人手中呢?」
「是!」那警員答應了一聲,便走了出去。
可是她卻實在想不透,她和木蘭花分手,只有幾分鐘,在這幾分鐘之內,會有什麼事情發生呢?就算有什麼意外發生,以木蘭花之能,如何會一點反抗的聲音都沒有呢?
穆秀珍立時左手執槍,連連扳動槍機,向後放射了三槍,她不知道那三槍是否中的。放了三槍之後,她才轉過身來。
「這個……」方局長抓了抓花白的頭髮,「當然,他是極具身份的人,我們是不能強迫他的。」
三人好半晌不出聲,他們都在仔細地回想著,想看木蘭花的推斷,當真可以說得上處處合理合情,和事實絕不會相去太遠的!
「對的,這要請方局長親自出馬了。」木蘭花向方局長望去。
卻不料她講完話之後,四周圍仍是一片寂然,木蘭花仍不出聲!穆秀珍在這時候,更加笑不出來了。她心中略知不妙,心也怦怦亂跳了起來。
「他死於車禍。」高翔第二句話說,他一面說,一面望著木蘭花,表示嘆服。
一提到警方的內奸,方局長的面上又現出憤然之色來,道:「我知道了,待查出來之後。我一定要親自對付他!」
木蘭花,穆秀珍等四人,一齊向那根磅桿看去,木蘭花一面看,一面道:「我相信這磅桿當中,一定是空的,其中一定——」
然後,在突然之間,她覺得天旋地轉,眼前發黑,身子一軟,已經昏倒在地上了。
可是也就在這時,「噗」地一聲響。穆秀珍的右臂,立時感到了一陣熱辣辣的疼痛,她手中的槍,也已落到了地上。
恰好這時候,那「死人」已準備翻身坐了起來,穆秀珍這一撞,撞在那「死人」的額角上。那死人發出了一下慘呼,重又跌倒。
他一面說,一面走過來,先向那一半身子還在車廂中的人踢了一腳,接著,又舉腳向穆秀珍踢來,而另一人則已急不及待地要將那人的身子從車廂之中,拖了出來。
穆秀珍不得已,道:「好,好,算你躲得好,我找不到你,我認輸了,你還不出來麼?」穆秀珍是絕不願認輸的人,她只當自己一認輸,木蘭花一定會出來和她相見的了。
「那也可以說是我們命不該死。」高翔解釋著:「我看到了那股銀絲,我認得出,這是高級無線電器材,只有極其精密的無線電裝置上才用得著。我起先還以為那是磅桿中藏著一具無線電收發報儀,但我立即想起,如果是的話,勝三郎一定不會為了一具收發報儀而來冒險竊偷的。」
但是,也就在此際,突然見到那人面上的獰笑,停頓了下來。剎那之間,他面色灰白,神情變得異常之痛苦,而他剛才費了那麼大的氣力,才揚了起來的手臂,這時也陡地垂了下來。
木蘭花想了一想。「後天早上,好不好?你不必先和他約定,至於警方的內奸,我看你暫時還是不要放在心上的好,因為若是打草驚蛇,那反而不好了。」
「他是怎麼死的?」穆秀珍問。
「蘭花姐,他們究竟是在爭奪什麼啊?」
「那磅桿!勝三郎不捨得落在別人之手,特地派人到中央大廈爆炸現場去取回來的磅桿,這其中一定藏著極度機密,我們叫人帶回警局來了,在什麼地方?」
只聽得他道:「你……手中的槍,已經沒有子彈了,已經沒有子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