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黑俠木蘭花傳奇11:亡魂》目錄

第二章

第二章

「可是我們不想!」穆秀珍乾脆地回答。
可是他在點了點頭之後,臉上突然現出了十分尷尬的神色。因為他點了頭,他是知道請木蘭花姐妹來,究竟是為了什麼的了。
木蘭花已扭開了衣袋中的袖珍答錄機。
「我們當然不是立即回去,我們要在大吉嶺玩幾天,但我們也不會住在這裡,如果你不派車子送我們,我們就步行前去。」
「當然可以。」木蘭花回答。
巨無霸勃然大怒,陡地向前跨出了一步。
她如今如同在一個謎團之中。
木蘭花站在窗前,拉開了窗簾,向下望去。
倒是辛格里王子,忽然一怔。
木蘭花說不上他是哪一國人,但是卻可以肯定他是一個亞洲人,最大的可能,是日本人,或者朝鮮人,那大漢剃著光頭,連他頭頂上,似乎也有結實的肌肉虯結著,而他的臉上,更是殺氣騰騰,令人望而生畏,乾瞪著木蘭花姐妹。
「這……這……兩位不要誤會……」辛格里急急分辯。
「請不要打擾這兩位小姐。」辛格里有禮貌地說,也領著兩人,向前走去。「這是一個美國登山隊中的兩個成員。」
「這如何行?」經理更加局促不安。
木蘭花也不在乎,她們也沒有行李,進了那間房間之後,木蘭花在房間內唯一的一張沙發上,坐了下來,穆秀珍進了洗手間。
那漢子也穿著花襯衣,這時正在扣上襯衣的鈕子。但是那時,他們正在噴水池的旁邊,陽光透過噴水柱,形成一種奇異的折光作用,那處折光作用,使得那矮漢子正在撫弄的一粒鈕口。發出一種閃光來。
辛格里王子的臉紅了。
早已有人端來了椅子,放在床前,木蘭花姐妹便在床前的椅子上,坐下來,那老者——土王,戴起了一副眼鏡,細細地看著木蘭花姐妹。
「那是我父親的癖好。」辛格里無奈地說。
辛格里王子走到床前,將那老者扶了起來,那老者的語音十分沉重,他用英語道:「兩位來了,我不能歡迎,十分抱歉。」
木蘭花假裝未曾覺察辛格里的尷尬,只是淡然的道:「可是你的父親,卻顯然認為我們不能給他以任何幫忙,這輛跑車借給我,可以麼?」
他不必開口,從他面上的神色看來,便可以知道他的交涉失敗了,他的父親,似乎沒有意思改變他那種冷淡的態度。
而從辛格里王子面上的神情看來,他心中也是異常地替木蘭花姐妹不平,他呆了片刻,道:「兩位,你們作為我的貴賓,請賞面在這裡居住麼?」
那大漢的身子,幾乎塞住了整個門,使人覺得他會走不進房門的感覺。然而他卻絕不是癡肥,從他的手臂上可以看到盤虯的肌肉。
剛一到樓下,便看到一個少女,匆匆地走了過來,匆匆地講了一句話,便又匆匆地走了開去,她就是獻酒的兩人中的一個。
她將車子緩緩地駛出了車房,在還沒有絕塵而去之際,她回頭道:「先生,印度的文化有悠久的歷史,我相信一定也有類似的格言?」
「在這時,究竟有多少登山隊?」木蘭花半開玩笑地說:「可是國際登山協會準備在這裡召開年會麼?」
「辛格里先生,」木蘭花趁機問:「在這幢別墅中,是不是還有別的客人?」
那兩個少女,睜著眼睛,不知所措。
這種伎倆,實在太幼稚拙劣了!
「我想。」辛格里的態度有些忸怩,「我想,你們到了市區之後,能和我聯絡一下,我一定還會有事情要請你幫忙的。」
辛格里王子什:道:「當然可以,可是我也有一個小小的要求,不知道兩位是不是可以答應?」他這樣說的時候,臉上充滿了期望的神色。
穆秀珍賭氣不出聲。
那巨無霸一開口,講的雖然是英語,但是對語言研究有素的木蘭花,卻立即聽出了他濃重的日本口音。木蘭花望著地上,被捏癟了的銅球,立即以日語道:「不錯啊,這是『合氣道』的功夫麼?多謝你的表演,給我們大開眼界。」
木蘭花在窗前站了不多久,忽然有人敲門,一個有禮貌的男性聲音問:「小姐,我可以進來嗎?我是這個酒店的經理。」
木蘭花向窗外看了一眼,可以看到連綿不斷,宏偉無匹的山巒的一角,她拉上了窗簾,使房間中的光線變得黑暗一點。
木蘭花打開了車門,穆秀珍卻手在車身上一按,便跳了進去,木蘭花坐了駕駛位,道:「好,我們在住定了酒店之後,和你聯絡吧!」
總管誰開門,站在一旁,辛格里王子帶著兩人,走了進去,臥室中陳設之豪華,那是不必多作敘述了,在通向大陽台的一大幅玻璃門看出去,可是看到連綿不斷,亙古以來便積著皚皚白雪的喜馬拉雅山峰,木蘭花一眼便看到,在陽台上,有一座巨型的望遠鏡。
「她說要小心,有人要殺你!」辛格里王子搖著頭,「還不是太可笑了麼?你們是我的貴賓,誰敢來傷害你們呢?」
「她說了什麼?」木蘭花再問。
木蘭花心中暗忖:一個只有兩三個月的生命的人,為什麼對於登山隊會有那麼大的興趣呢?你是他的兒子,你難道真的不知道這個無禮的、垂死的老人心中的秘密麼?但是木蘭花只是心中想著,她並沒有將她心中所想的話講出來。
他不等兩人答應,立即又走進了臥室之中。
她向辛格里王子瞪著眼睛,辛格里王子忙道:「家父的意思是,兩位旅途辛苦,請兩位先去休息一下,再和兩位詳談。」
木蘭花知道,事情一定十分古怪。
辛格里一直領著她們,來到了車房之前。
辛格里王子點了點頭。
「先生,」木蘭花立即冷冷地道:「看來你所說的臨死的,可憐的,心中有願望而難以實現的老者,並不歡迎我們!」
答錄機在臥室內爭吵的聲音錄了下來,只要遇到聽得懂這種土話的人,就可以知道究竟是為了什麼了。
「譬如說,待人以誠,印度格言叫什麼?」
「當然可以,請隨便用。」
一、辛格里土王父子,有一個極大的難題,需要人幫助解決。這個難題,只怕是不能用金錢來解決的,因為他們有的是雄厚的財力。
木蘭花所能歸納出來的,就是這些了。
她們才一出門口,便看到在一個小的噴水池之旁,有兩個白種人站著,那兩個白種人正在交談,都是背對她們的。
巨大的象牙床在臥室中心,床旁有四個女僕,正在緩緩地揮動白孔雀的尾翎編成的扇子,整個臥室中,都有一種滲人肺腑的異香,那是舉世聞名的真正藏香。
二、這個難題,他們父子兩人都盡可能不讓人知道,這其中一定隱含著一個十分大的秘密。
雖然這兩個白種人手中的煙盒,是一種最新的,有著多種用途的特務工具,但是卻絕不能夠說這兩個人就是受過訓練的職業特務。
凡是腳能夠踏到的地方,所踏到的,完全是厚厚的波斯地毯,辛格里王子走在兩人的旁邊,一齊上了二樓,總管在一扇門前站定,叩了幾下,道:「主人,貴賓來了!」
「代表什麼人呢?」木蘭花仍然十分輕鬆。
這是一個充滿了神秘感的城市,到了這裡,彷彿已到了地球的邊緣一樣,這裡的一切,都給人以一種說不出來的神秘之感。
對於這個突然在門口出現的巨無霸,木蘭花也不禁為之愕然。穆秀珍「哈」地一聲,道:「好條大漢,喂,你來作什麼?」
木蘭花只不過向他們看了一眼,心中便冷笑了起來。這兩個人正在利用煙盒面上的鏡子的折光作用,雖然背對著她們,但卻在注意著她們。
「不用了。」木蘭花柔和地笑著,說:「這裡很好。」
「當然不會。」辛格里王子連忙說。
她和穆秀珍兩人,沉默地向前走去。
「事情已很明顯了,我們告辭了。」木蘭花語音冰冷。「兩位到哪裡去?」辛格里大吃一驚。
但是木蘭花卻沒有聽懂她講的是什麼話。
過了五分鐘,穆秀珍首先有些不耐煩了。
那是因為他們那種被人一眼就察看到的拙劣動作,所以,使得蘭花有這樣感覺的。她裝著若無其事地向前走去,在行過那條用各色寶石鋪成的短路之際,有兩個身材高大的僕人,打著巨大的綢傘,遮在她們的頭上,以防水柱的水花,濺到她們。
她將整個事情,在腦中歸納了一下。
那大漢用生硬的英語道:「你們,立即,離開!」他一講完,伸手便向黃銅的門球握去,用力一拉,將那門球硬生生地拉了下來,他粗長的手指,像八爪魚似地抓著那門球,眼看著門球在他的緊握之下,漸漸地扁了,終於成為不成其形狀的一團東西,他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將之拋在地上。
「那麼,剛才那兩個人是——」
「走,哼,混蛋!」穆秀玲忍不住罵了出來。
「是的,我父親特別喜歡招待世界各地來的登山隊。」
那矮漢子似乎也立即發覺了這一點,連忙轉過身去,然而,就在那一瞬間,木蘭花知道,那矮漢子並不是在扣鈕子,他的鈕子,事實上是一具超小型的特種攝影機!
辛格里王子紅著臉,道:「兩位請先出去,家父的身體不大好,兩位請先出去再說。」辛格里不斷地說著,要兩人離開。
「進來。」門內傳來一個沉重的聲音。
所以,木蘭花不動聲色。
然後,他以一種木蘭花姐妹所聽不懂的印度土語,和辛格里交談著,像是他正在責問什麼,而辛格里正在分辯一樣。
五分鐘之後,辛格里王子出現了。
在象牙床上,躺著一個看來十分乾癟的老者,那老者身上的華服,和這間臥室的豪華,並不能挽救這老者的生命。
那條路很短,他們講那幾句話,便已穿出來了。他們才一穿出那條路,便看到一個身形高大,穿著花襯衫,精神十分輕佻,一望而知是美國人的大漢,一揚手,「嗨」地一聲,道:「王子,可以介紹這兩個美麗的日本小姐給我們認識麼?」
「噢,原來如此。」兩人喝乾杯中的酒,木蘭花把玩著綠玉杯子,那是極其可愛和名貴的東西。「如果我將這杯子送人,會不會失禮。」
穆秀珍不斷地在問她,她卻只是道:「你看看,兩旁的風景多好,你看見過那麼雄偉,亙古以來就積滿白雪的山峰麼?」
受牛津教育的辛格里,當然不明白「混蛋」兩字是什麼意思,但是他卻看出穆秀珍神情的憤怒,他帶著十分抱歉的神情,領兩人下了樓。
但是,他卻曾對她們聲稱,只是他的父親請她們,至於原因,他是完全不知道的。木蘭花本來就不相信他的這句話,這時,木蘭花故意如此說法,就是想看看他在沒有準備的直接反應,辛格里果然中計,表示他自己是知道邀請木蘭花的動機的了!
由於他說「我們」,引起了木蘭花的注意,木蘭花抬頭看去,才看到那個壯漢的身後,另有一個身形矮小的漢子。
「那你們不必過問,這裡是兩張飛機票,走,你們立即離開這裡,立即離開!」巨無霸將兩張機票「拍」地摔在地上。
「你們收下吧,這是貴賓送的。」辛格里王子道。
但是穆秀珍忍不住了,她「哼」地一聲,道:「連人家的國籍也弄不清楚,就胡亂開口了麼?你這位愛斯基摩先生!」
任何人都可看得出,那老者是不久人世的了!
「我們不要休息,」木蘭花立即回答:「請帶我們去看主人好了。」
「是!」總管回答,轉身向上走去。
當他向前跨來時,他沉重的腳地,幾乎令得整個房間,都為之震動。木蘭花立即冷冷地道:「你再走前一步,我就不和你客氣了,你應該知道我是什麼人,回去告訴你的主人,不要白費心機了,我喜歡在什麼地方,誰也不能將我嚇走!」
當穆秀珍披著滿是水珠的長髮,從浴室出來之後,木蘭花也沖了一個淋浴,她一面抹著頭髮,一面對穆秀珍道:「你通知酒店的接線生,要他和辛格里聯絡一下,講明我們是住在這個酒店之中,這是我們曾經答應過他的。」
木蘭花為了不使他太難堪,話一講完,便驅車直去了,到了公路上,木蘭花反倒將車子的速度減慢了許多,她將心中的一切疑問,全都拋了開去。
四、如今,牽涉在那個難題中的,除了自己、土王父子之外,已經知道的,至少已有一個東歐國家的登山隊,和一個美國登山隊。這兩個登山隊中的成員,都曾經用不正當的手段過份地注意過自己,其中,是美國登山隊的手段,略為高明一些。
車房極其寬闊,裡面停著十來輛車子,全是世界上最名貴的汽車,這座車房就像一個世界各國汽車的展覽會一樣。
但是她有信心要弄清這個謎團!
「我們真的喜歡這裡。」木蘭花打了一個哈欠,表示疲倦,酒店經理不得不退了出去,並且有禮地順手將門關上。然而,房門幾乎是立即地,又被粗暴地「砰」地一聲,撞了開來,站在門口的,是一個木蘭花從來也未曾見過的大漢。
「兩位……這是誤會,請你們等一等,我……我再去和家父說。」辛格里十分惶急,「兩位請千萬等一等,別立即就走。」
她歸納的結果,得出了如下的幾點:
酒店的玻璃轉門之後,有一個人正在注視著門外的動靜,木蘭花的車子才一停下來,那人便退到了櫃面,打了一個電話。
木蘭花這時,越來越覺得事有蹊蹺了。
那個壯漢當然不是愛斯基摩人,穆秀珍也是故意如此說的。那大漢也不發怒,只是搭訕著道:「原來是中國小姐,我們真想認識你。」
酒店經理走了進來,他極其有禮,顯得十分惶恐,深深地鞠躬道:「我不知兩位小姐是王子殿下的貴賓,竟怠慢了兩位,我們酒店經常保留一間最好的套房,作為第一流貴賓的居停之所,請兩位小姐立即搬過去好了。」
那兩個少女歡喜莫名,謝了又謝,收下了杯子,退了開去,辛格里王子領著兩人,走上了石階,進了大廳,所有的僕役都垂手為禮,一個年老的,看來像是總管模樣的人,走了過來,恭謹的說道:「主人正在二樓臥室之中,但如果兩位尊貴貴賓需要休息的話——」
巨無霸怔了一怔,他似乎對木蘭花會講如此流利的日語,和認得出他剛才所露的一手,不只是憑蠻力而是上乘的「合氣道」功夫,感到十分震驚。
木蘭花道:「你不必再送我們了,我只想向你借一輛車子,供我們在大吉嶺遊覽時候使用,我們就十分感激你了。」
「她說什麼?」木蘭花連忙問。
木蘭花並不回答他的疑問,那是因為她自己的心中,也充滿著疑問。而且,她看出,即使是同情她們的王子,心中也對她們保持著秘密,木蘭花不禁有一點後悔,因為一切,本來是和她完全無關的,可是她竟然闖進謎一樣的漩渦中來了!
她不等穆秀珍再說什麼,便攔著穆秀珍,向外走了出去,在她們走出臥室後的片刻,辛格里王子才跟著走了出來。
隔著門,木蘭花姐妹,可是聽得十分清楚,土王父子兩人,正爭吵著,但是用的卻是他們聽不懂的一種印度土語。
三、這個難題,和山有關。這是木蘭花從土王特別喜歡招待、資助各樣的登山隊這一點行動上所推測出來的。
穆秀珍勃然大怒,霍地站了起來,幾乎立即就要發作,但是木蘭花隨即站起,已拉住了她的手臂,道:「老人家需要休息,我們走吧。」
但是木蘭花卻立即看出,這兩個人站立的姿勢怪異。兩個人姿勢怪異的地方,是在他們的頭部,正以一種十分不自然的角度歪著,而他們正在抽煙,手中持著一隻煙盒。
木蘭花有點不知所措,辛格里忙道:「這是家父對最尊貴的客人的一些敬意,杯中是最醇的美酒,照例,客人可以保存杯子。」
「是。」穆秀珍拿起了電話。
然後,她又坐了下來。
「請進來。」
木蘭花來到了一架「積架」跑車的面前,才停了下來,道:「你這是什麼意思?是不是還堅持請我們來時的原意?」
車子很快進了市區,停在一家酒店的門前。
「什麼格言?」辛格里感到莫名其妙。
木蘭花帶著微笑,將機票拾了起來。
木蘭花和穆秀珍下車,走進酒店,酒店的住客很多,由於她們沒有預訂,她們只能得到一間方向並不好的單人房間。
「他們是,」辛格里回頭看了一眼,「來自一個東歐國家的登山隊,一共是四個人,據說他們有極其輝煌的登山紀錄。」
「咦,這倒奇了。」穆秀珍心中十分不樂意,她老實不客氣地反問:「他不是會說英語的麼?為什麼要你翻譯呢?」
如今,究竟是面臨著什麼樣的一件事,她可以說一無所知,而一個人在一個一無所知的情形中,最好的辦法,便是保持緘默。
而他的同伴——那個人個於之所以叫住辛格里王子,當然也不是為了真的要結識這「兩位美麗的日本小姐」,而只不過是要使他的身子,停上一停,以供那個矮漢子攝影而已!這一切,都使得木蘭花感到相當的憤怒,但她卻並不發作。
「我看不必了,秀珍,我們走吧!」
木蘭花向穆秀珍使了一個眼色,穆秀珍已然會意,她們兩人,一齊將那兩個印度少女扶了起來,將綠玉杯子放在她們的手中,道:「謝謝你們,這是送給你們的。」
但是他卻立即大聲道:「我不是來表演,我是替你們帶來嚴重的警告!」他改用日語之後,話自然也說得極其流利了。
「荒唐,」辛格里道:「她要受到懲罰。」
穆秀珍見木蘭花如此屈辱,難過得幾乎要叫了出來!然而,木蘭花一拾起機票之後,「嗤嗤」兩聲,便將機票撕了個兩半,冷冷地道:「這就是我給你的最好的回答了。」
這個億萬富豪,派他的兒子,好不容易將自己請了來,為什麼見了面,卻如此之冷淡,而且像是十分不願意再見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