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黑俠木蘭花傳奇11:亡魂》目錄

第五章

第五章

不但是司機想不到,司機旁邊的那官員也想不到,用秘密武器看守著木箱的那兩個「苦力」,也是完全未曾想到。
「答錄機?」辛格里接了過來,狠狠地拋在地上,「那一定是這兩人留下來的,他們想趁人於危,太卑鄙了!」
好一會,木蘭花才道:「這可能麼?」
但是他在那一剎間,卻連揚起手來的力道都沒有。
獵槍就放在他的雙膝之上,他當真有舉起槍來,向自己的額角上放一槍,結束這條性命的一種衝動,但是他的雙手,卻僵直得可怕。
「究竟是什麼困難。」
一提起彼德遜來,木蘭花就明白了。
一時之間,書房中變得寂然無聲。
女侍躬身行禮,退了出去。
因為,當木蘭花姐妹落入他們手中的時候,經過注射,保證她們可以昏迷七十二小時之後,又被裝入箱中,這是在許多人的監視之下完成的。
在門口,他們還停了一停。
那女侍低聲道:「是的,我看到。」
那便是,當吉普車離開機場還有三公里的時候,在公路上,忽然有一輛拋錨的車子。幾個人站在車子之旁,一見到吉普車駛了過來,立即便攔住了吉普車的去路。
「當然可以!」中年人慨然回答。
而更令得她們奇怪的是,何以在她們身邊的全是美國人,那是和使她們成為俘虜的東歐人完全相反的,兩個集團的人。
但當他們打開了箱子之後,卻意外地發現,箱子中的,原來是兩個人!他們立即將兩個人搬出來,又放進去了兩塊大石。
這一句話,講得十分低,但是十分清晰。
「第四件,」高個子趨前一步,陰森森的目光,直逼在辛格里的臉上,「你,你們的家族,正有困難,是不是?我們可以盡力幫助你!」
木蘭花曾在那一剎間,對自己的處境,完全莫名其妙,那只怕這是她有生以來的第一次,她轉著眼珠,一句話也講不出來。
「你自然怪不得她們,她們是在昏迷狀態之中,被裝進大木箱,運離此處的,你想,在這樣的情形下,她們怎樣向你道別?」高個子得意洋洋。
「是經濟上的。」那中年人回答。
那麼,已經昏迷,被裝入箱中,一路在嚴密的監視之中轉運的人,為什麼在到了目的地之後,會變成了兩塊大石了呢?
辛格里的面色更白了,他後退了幾步,坐在一張椅上,道:「你們知道——」他立即又改口,面色雖然蒼白,但是態度卻十分傲然,道:「有什麼困難,我們辛格里土王的家族,會有什麼困難,出去,你們兩人,快替我出去!」
他心中已在想:對方似乎已知道了秘密,這本來是應該保守不住的,總會給人家知道的一個秘密,他們已知道了,他們要達到什麼目的呢?
木蘭花和穆秀珍兩人,就是那樣地離開了大木箱,回到了酒店中,又看到了辛格里王子的留字,再到別墅來的。
辛格里心中的問題,很快就有了回答。
木蘭花這時,已不能不相信對方的話了。
她點了點頭,道:「原來如此,我想你們救了我,是不是?」
木蘭花瞪了她一眼,站了起來,道:「太多謝你們了,我想我們仍會有地方要你們幫忙的。本來,我們已不想再理這件事的了,但既然遭到了失敗,那即使為了我們自己,也就非理不可了,人總是不甘心失敗的,各位以為對不對?」
「爬山隊?我們這裡共有兩個爬山隊,是哪一個?」
那攔住吉普車去路的兩個人,分明是美國人,他們手揚了一揚,在吉普車上的人而言,他們似乎是並沒有理會那兩個揚手的人,而直衝過去的。因為他們只感到在剎那間,有一種昏然欲睡的感覺,而立即又清醒了過來,車子仍在向前行駛。
「出去!」辛格里近乎神經質地叫,「再不離開,我要開槍了!」
辛格里講到這裡,就住了口。
「什麼人?」他抬起頭,站定身子。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這兩個人中,有一個人的個子特別高,整天穿著一件灰色的衣服,似乎不斷地在各處走動著。」女侍盡她所知的說著。
當她們看到了眼前的情形之後,都覺得其名其妙,兩人自然都記得自己是怎樣失手被擒的,但是如何又會來到公路上的呢?
門柄旋動,門外的人,竟不表明自己的身份,也不等待主人的許可,便自己推開門,走了進來。那是兩個穿著灰色的爬山隊員制服的人。
辛格里呆了一呆,道:「你們來做什麼?」
但事實上他們感到的「立即」,卻是四分鐘。
高個子的聲音,猶如夜梟鳴叫一樣。
辛格里記得,他在同時接見這兩個登山隊隊員的時候,的確曾在東歐來的登山隊中,發現過一個個子特別高的人,而灰色的衣服。也正是這個東歐登山隊的制服。可是,令得辛格里不明白的是,為什麼他們要殺害木蘭花姐妹妹呢?
木蘭花明知自己是不可能聽錯的,但是她仍然不能夠相信!
因為,如果是辛格里王族在經濟上發生了困難,那麼,請她們兩人前來,又有什麼用處?這的確是使木蘭花想不通的事情。
他道:「由於他們掩飾得十分巧妙,所以外界曉得的情形不多,我們所得到的情報,只是兩項,一項是由於茶園的歉收,欠下一大筆訂單,數位驚人,如果不以巨額的現款來退款,那麼信用便要大受打擊。其次,是受他們支持的兩個大銀行集團,才發生了危機。」
辛格里先坐了下來,他的面色變得十分難看,然後,他嘴唇掀動,欲言又止好幾次,這才道出了一句話來:「我們破產了。」
「我們,」那個高個子先開口,「我們來,是有四件事情,第一,多謝你對我們的豪華招待;第二,我們後天,就要開始登山了。」
東歐方面的特務機關,曾用了不少功夫,去研究那兩塊大石,證明這兩塊大石,的確是印度大吉嶺附近的岩石。
在那兩個美國人,伸手一揚之間,強力的壓縮機,將一種能令人在百分之一秒之內失去知覺的麻醉藥,以極細的細霧狀態,向前噴去。
但是他等了許久,仍得不到木蘭花的音訊。他在書房坐立不安地踱著,突然間,門上傳來了敲門的聲音。
車上的人在那片刻之間,昏迷了過去。
辛格里土王破產了,這豈不是滑稽麼?
文靜的辛格里甚至於衝到槍架面前,取下了一枝獵槍,高個子的面色十分難看,他拉了他的同伴,向門外退了出去。
木蘭花不等他反問,便已然一字一頓地道:「你找我們來,究竟為了什麼?」
「我們可以向外地採購,再轉運給你們。」
那就是說,當箱子還未離開印度的時候,便已經出了毛病了。
辛格里王子頹然地坐倒在沙發上。
如果他們四個人之中,有人想到這一點,而看看手錶,發現他們已失去了四分鐘的時候,那麼公路上可能立時展開一場激戰!
「好的,你們可以提醒他,如果他需要幫助,請他來找我們,若是跌入對方的陷阱之中,那就麻煩了!」中年人語意深長地說。
高個子挺了挺身子。「不要緊,我們可以支持你們,我們只要在暗中控制就行了,你明白我的意思麼?當然是明白的了,哈哈!」
「王子閣下,我們等你十小時,十小時之後,我們再來聽你的回答。」高個子匆匆地講了那幾句話,便向外走了開去。
「你的『危』是什麼?」
那兩個人對於辛格里的逐客令,似乎完全無動於中,那矮的一個,甚至來到了辛格里的書桌之旁,將他書桌上精美的小擺設拿在手中,任意把玩。
「不必客氣,請你們出去!」
那輛中型吉普,在轉入了馳往機場的道路之後,一直到機場,似乎很順利,但是在中途,卻出了一個小小的岔子。
她低著頭,怎麼也不敢看辛格里王子一眼,只是恭恭敬敬地行了一個禮,便站著發抖,辛格里王子盡量使自己的聲音,聽來柔和些,他道:「你曾經對那兩位中國小姐說,有人要殺害她們,是不是?」
「出去,滾出去!」辛格里王子無比憤怒地拍擊著桌子,「滾出這個別墅,別讓我再看到你們的影子!」
「可以這樣說,我們是固定守在公路上的,遇到有敵對方面的車輛馳過,我們就用……一種方法,便他們毫不自知的情形下,失去短暫時間的知覺,然後從事檢查。」那中年人笑了一笑,「可是這一次,卻在兩隻大木箱中發現了你們!」
辛格里陡地一呆,才道:「胡說,她們若是離開,為什麼不來向我道別,你以為這兩位小姐,是如此不懂禮貌的人麼?」
如今,他只不過有了東歐登山隊的某一個隊員,曾有殺害木蘭花的行動這一個概念而已,至於是為了什麼,他卻沒有辦法回答。
木蘭花雖然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則是眼前這些人對她們並沒有惡意,那確是可以肯定的,她遲疑地道:「你們是——」
「我……」女侍驚惶不已。
他在別墅中等待著,希望木蘭花來電話和他聯絡。
辛格里已知道那是什麼登山隊了,如今在這裡的兩個登山隊,一個美國來的,隊員幾乎全穿花衣服,一個是東歐來的。
彼德遜曾經是她的敵人,後來又化敵為友的一事(請翻閱《海底火龍》一書),他們既然是彼德遜的同事,那麼他的身份,也不必明言了。
兩人之中,有一個的身形特別高。
車子在五六秒鐘之內,向前駛著,是處在無人駕駛的狀態之中的,但是他隨即醒來了,他只覺得自己剛才感到暈眩,而此際車子幾乎已失去了控制,他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小心地駕駛,他根本想不到,「一陣昏眩」已使他失去了四分鐘。
一個中年人首先開口,他帶著沉重的美國南部口音,道:「小姐,大吉嶺是國際上最奇怪的都市之一,在這裡發生奇怪的事,是不足為奇的。」
那中年人也看出了木蘭花的疑惑。
那中年人顯然是這一些人的首領,木蘭花沒有理由去懷疑他所得到的情報,但是木蘭花卻仍然不相信這會是事實。
「王子閣下。」高個子的聲音充滿了揶揄之意,「諱疾忌醫,對於病情,是沒有什麼好處的,我勸你還是接受我們幫助的好。」
不錯,門外是站著兩個人。
然後,一個人代司機打著了火。車子向前駛去。
這一切,只不過花了三分半鐘。
在平時,木蘭花聽到了這樣的讚語,心中一定會感到快樂的。尤其她對那位英俊的、勇敢的異國青年,有著相當的感情。
「我……害怕。」女侍低聲說:「我認得他們是爬山隊的人。」
「你不必害怕。」辛格里安慰她:「你將一切經過,詳詳細細地向我說,我非但不會怪你,而且還會重重地賞你。」
辛格里王子是一個文學氣質十分濃厚的人,更由於他出身在一個優越無比的環境之中,所以他對於這一切鬥爭,都感到莫名其妙。
辛格里王子看清了站在門口是木蘭花姐妹時,他心中的高興,實在是難以形容的,他急急地迎了上去,道:「你們沒有事麼?」
兩人面上的面具,早已被除去了的,所以這時,她們驚愕的神情,在美麗的臉龐之上,表露無遺,人人都可以看得出來。
辛格里王子又想怒斥他。可是,他的話還未曾出口,那高個子繼續所說的話,卻已然令得他驚愕得再也講不出什麼來。
由於她們事先沒有和辛格里用電話聯絡,所以當她們推開書房門之際,幾乎被辛格里王子的獵槍身中了她們。
那句突如其來的話,令得辛格里錯愕了一下。
那中年人則道:「辛格里王子請兩位來到這裡,我們早就接到情報了,至於辛格里土王遭遇到了困難,我們也已略有風聲,我們曾幾次和他們接觸過,表示可以予以幫助,但是辛格里土王父子,卻一點不肯接受我們的幫助。」
事情的確是那樣。
「你看到?這是什麼意思?」
門外的敲門聲停了一停,接著,門又被自動地推了開來,辛格里憤怒地舉起槍來,他的手指緊扣在槍機上,幾乎就要射出了彈了。
不用辛格里多加解釋,木蘭花也可以知道他口中的「他們」是什麼樣人了,她不願再多談那件事,以是直截了當地說道:「這是我最後一次的問你了!」
當那兩隻大木箱被空運到了特務機構的一個密室之中,又被打了開來的時候,箱子中並不是他們期望著的兩個人,而只是兩塊沉重的大石!
「我明白了,可以借你們的車子用一用麼?」
穆秀珍蹩了半天,未曾講話,直到這時候,她才大拇指一豎,道:「嗨,你這個人真不錯。」
「你知道我們發生了意外?」木蘭花問。
辛格里的臉色又變了,他走向前去,將門關上,穆秀珍忽然在書桌上取起一件東西來,那東西看來像是一瓶墨水,但是她卻道:「咦,你在這裡放一隻超小型的答錄機作什麼?」
「人是不可能一帆風順的,」那中年人緩緩地說:「而且我相信,就算我們沒有發現你們,你們一定仍能夠脫險的。」
在未曾敘述出現在辛格里書房門口的兩個是什麼人時,不妨先說一段小插曲,小插曲是在兩天之後,東歐某國的一個特務機構中發生的。
高個子仍然沒有出去的意思,他冷冷地道:「譬如說,由你們經營茶園,連續三年歉收,能夠應付東歐方面的訂單麼?」
六七個美國人從隱秘的地方,衝了出去,用最快的方法,打開木箱,這六七個美國人,原來的目的,只不過是想查看箱子中的東西而已!
辛格里痛苦地道:「是的,聽來像是不可能,但卻是事實,我們所經營的茶園、農場、礦山、鐵路、大型工廠、航空公司、銀行,是如此之多,我們的商業活動遍及全世界,但正因為局面太大了,所以,當我們在華爾街的一項大投資虧蝕了之後,我們——」
木蘭花和穆秀珍兩人,同時醒過來。
但是,在如今這樣的情形下,她卻啼笑皆非!
「是的,剛才那傢伙說,你們已被裝在大木箱中,被他們的專機,運到東歐去了,我應該想到,他們是在胡說!」
但是那卻是他萬萬意料不到的兩個人,那是他絕不能射死的兩個人,他陡地站了起來,道:「是你們,原來是你們!」
辛格里在那女侍的話中,覺出了事情的嚴重性,他呆了片刻,才道:「那兩個是什麼人,你可以認得出他們來麼?」
那中年人又道:「木蘭花小姐,彼德遜常對我說起你,他說你是他所見過的女性之中,最勇敢和最美麗、最機智的一個。」
她苦笑道:「給人家關在木箱中,若不是你們相救,就不知道要被人運到什麼地方去了,這還能算是機智和勇敢麼?」
但是,當門突然打開之後,辛格里整個人卻呆住了。
是的,那麼,在加爾各答,在新德里,在孟買的你們的銀行,可應付得了存戶的提存麼?」高個子將臉湊得離辛格里十分近。
辛格里又呆了半晌,才揮了揮手,道:「你去吧!」
「我們佩服這種精神!」這是木蘭花得到的回答。
辛格里想揚起手來,狠狠地向他的臉上摑去。
這個小小的岔子,作書人在前文未作交代。
「經濟上的?」木蘭花不能不大大地驚訝了,這有可能麼?辛格里是世界著名的豪富,他有著世界上最好的珠寶!
「如果你是木蘭花小姐,」那中年人道:「那你就應該認識彼德遜,他是我最得力的助手,也是我最好的一個朋友。」
辛格里的確明白了,這個登山隊,只不過是一個掛名的登山隊,他們實際的工作,是特務,是利用政治、經營關係,擴張,滲透自身勢力的特務,這正是他們那個集團的一貫伎倆,這種極其卑鄙的手法,使得辛格里血脈賁張,極其憤怒。
「當然,他們在竭力隱瞞,但是,紙包不住火!」
「第三件,」高個子陰森森地一笑,「我們來通知你,你的兩位好朋友,兩位小姐,她們已經離開這裡,又有遠行了。」
也就在這時,門外又傳來了敲門聲。
他們這種鬼祟的,毫無禮貌的行動,激怒了辛格里,辛格里厲聲道:「你們未曾得到我的允許,闖進這裡來作什麼?」
那兩個「押運」的特務,立時被秘密審訊,事情還牽涉到了這個集團特務組織遠東站的許多要人,但是他們卻總無法明白,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木蘭花的心中一動,道:「他們究竟遭到了什麼困難?王子請我們來,顯然也是因為有極大的難題,可是他卻隱瞞著不肯說。」
但當時,為了禮貌起見,她卻並沒有表示自己的意見,只是道:「我們立即去見辛格里王子,向他作最後的忠告。」
「噢,多謝主人!」女侍大膽了些,「當主人領著這兩位小姐進去之後,我看到有一個人,在走廊的轉角處,用一柄手槍,對住了她們兩人……或許是對住了你,可是卻被另一個人阻止,他們兩個,似乎是自己人,爭論了幾句,又離了開去。」
「你,你們……」辛格里面色灰白。
這兩個人面上帶著一種難以形容的詭秘笑容,他們並不出聲,只是向前走來,其中一個,並且順手將門輕輕地關上。
「胡說,快出去?」
木蘭花笑了一下,和穆秀珍兩人互望了一眼,兩人的心事都是一樣的,她們都想到,如果不是這一件「巧」的事情,那麼她們不知要被運到什麼地方去,也不知會有什麼樣的結果,她們可以說是遭到了一項極端的慘敗!
但是他們卻根本未曾想到這一點,他們疾駛而去,公路上隨即恢復了平靜,在公路的轉角處,一個美國人已經替木蘭花姐妹進行注射。
木蘭花之不相信,倒不只是因為辛格里土王是出了名的富豪,而是因為辛格里王子不遠千里,將他們請了來解決難題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