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府迷蹤1:奔雷小劍》目錄

第八回 嬌娥,我深愛著你

第八回 嬌娥,我深愛著你

那少年卻在招呼伙計,吩咐快準備飯菜。並向方洪上一指,道:「一樣得了。」
方洪並非是想在武功上勝過她,不過他好勝心強,覺得遠遜於一個女子,感到難堪而已,忙道:「今後還望師妹多指教。」
忽聽那少年一擂桌子,罵道:「快不了也得快,少爺要趕路入山。」
方洪早隨她凝眸之處望去,那知身側風聲颯然,一個冷冷的聲音說道:「他劍已練成了麼?」
兩人的口音、衣著,皆不像鄉人,一句入山,聽得方洪心中一動,昨晚一路行來,皆是窮山峻嶺,他們入山何事,莫非……登時想起師門這兩日來不但氣氛緊張,此行也只要自己聽命師妹,此外即一無所知,試想連對自己也不說明,可見此行對師門關係重大,而且極端秘密。
秦九凝漠然地舉目四望,說:「我不知道啊!」
方洪不願說違心之言,故爾只答她一半,所說實是不假。
秦九凝說道:「奶奶不是說過了麼,我對江湖之事,一點也不知道,隨你啦。」
秦九凝肅然輕聲道:「只是,奶奶,他也就領命?」
只見秦九凝已盈盈向師傅拜別,方洪也趕緊跪倒。那老婦道:「你們這就去罷,你雖長了這麼大,尚未出過谷,但方洪對江湖之事,知道得可比你多,可要記好了,五月五日正午,定要趕到天姥峰頂。」
那伙計嚇得不敢往後退,反而近前了兩步。那少年嘿嘿一笑,道:「你還敢說快不了,還想跑走麼?」
只聽那老婦道:「也罷了,九凝,你即刻拾掇,帶他出谷去罷!」
方洪怔了半晌,當真武學之道,學無止境。難怪秦九凝輕身功夫那般高了,師傅更是出神入化。
秦九凝不待他回答,像在自言自語,幽幽地又說:「師兄,你瞧我與那黃衣衫的姑娘,又是誰美啊?」方洪一怔,萬不料她有此一問,自然而然已在心中比較起來,只覺這黃衣羅衫的姑娘,可又是一種美,不似九凝之冷,不像寒梅的柔,想是她天真活潑之故,更覺美得明艷。
只秦九凝有如未見,瞪著伙計端來的一雙清蒸雞,問道:「這鳥兒不小啊,像是……像是……咦,都不像。」方洪才要告訴她,進來的兩人已在旁邊一張桌子坐下,那女子早嘻嘻笑道:「哥啊,你說怪不怪,有人連雞也不認得。」那笑貌言態,天真之及。
方洪心中一懍,忙恭立不敢仰視,皆因聽聲音,已知是那老婦回來了。秦九凝道:「奶奶,當真難為他了,竟是聞一知十,他這三日所練,竟勝我三年所修。」
卻聽秦九凝說道:「你騙我,分明這是鳥兒啊!」
方洪忖道:「雖然沒走正東,現下卻可從揚子江順流而下,也慢不了。」
只見那少年斜刺晃了一拳,本是虛空發的,不料那伙計背上卻像被人搗了一拳,痛得一咧嘴。但他隨即嚇得張口結舌,少年是在面前,雖是見他打出一拳,但卻痛在背上。這不是白日見鬼麼?方洪卻瞧得明白,心中大奇,這和那晚劍魔發掌阻止自己出屋,竟是同一手法,只是拳掌之別。
方洪心道:「我就不信!」手中劍一緊,登時雷聲隆隆,狂飆捲寒濤,但見劍氣瀰空,匹練飛繞,早將秦九凝裹在劍影之中。
方洪聞言一怔!難道那日不算拜師,這實是聞所未聞。
那老婦恨聲嘆道:「師不拜,命如何能領,你不是已拜師了麼,那命就由你領便了。好在他已請過祖師,現刻我先收他為記名弟子。」
方洪心中一震,難道這兩人便是神秘的對方人物,心說:「你叫我師兄,何異告訴人家我們會武功,豈不已著痕跡。」忙大聲道:「妹妹,你喜歡,就多吃些。」
秦九凝卻不答,想了想,說:「剛才你叫我什麼啊?那稱呼最好。」方洪陡然見她平日那麼冷漠的目光之中,突有異樣的閃光,方、秦兩家那不解仇,時時令他苦惱,不由心中一凜,道:「是,在江湖上行走,若以師兄妹相稱,無異告訴人家我們是武林中人,有時會添無謂的麻煩,那麼,今後我就叫你九妹罷。」
方洪那裏知曉,這秦九凝雖然天真未鑿,但她自幼生性冷靜,心無纖塵,她那靈臺,較之得道高僧倒更為空明,方洪嘴裏雖未說出,但目中早流露了心聲。
方洪躬身而聆,這秦九凝名分上雖是師姊,實則與師傅何盡,方洪從她所受教益更多,能不躬身而聆。
方洪朗聲大笑,道:「妙啊,我以為你認得道路。」忙到一個農家一打聽,原來已到了四川境界。
那伙計那還敢再搶嘴,膽怯繞過方洪身後,連聲答應,一會便將飯菜送來。四人都不再言語,方洪只是暗裏留了神,那黃衣姑娘卻毫無忌憚地用眼來瞧兩人。
老婦忽然嘆道:「若不為此,我也不去找那老殺才了,現在時日緊迫,五月五日之期瞬眼即屆,若容我將老殺才找回,無論如何也來不及了,只好命你們先上路,我也去追老殺才,那怕當時拜師呢,只要同時到達天姥山絕頂,不也是一樣麼,當然,若能在期前他先拜師,那自是更好。」
秦九凝瞟了他一眼,似笑非笑,方洪心道:人說頑石點頭,你這可是玄冰解凍了。劍作一劍擎天,立了門戶。
方洪大喜,道:「正要請姊姊指教。」
方洪故意大笑道:「不錯,也算是鳥兒,但可是不能飛的鳥兒。」兩眼卻對少年更留意了。
忽聽秦九凝在遠處相喚,方洪這才忙追上前去!只見她在前緩緩而行,逕投崖下。方洪登時倒抽了口涼氣,皆因那崖高有數十丈,其陡如削,恁他的輕身功夫,實難如履平地,若她要越崖而出……
方洪忙躬身答道:「若非姊姊指點,我豈會有此成就。」秦九凝忽然面露羞容,道:「你不要叫我姊姊,待會定了名分,你就是我師兄了。」
秦九凝聽他突然改口稱她師妹,竟會又綻顏一笑,道:「我在此十多年,那日不上下十來遍,這多年的修為,方有今日成就,你別急,他年你只有在我之上的。」
秦九凝眼神陡然一黯,掠了掠身邊的長髮,移步到了橋邊,望著水中她自己的影子,幽幽地說道:「師兄,你說我美麼?我們初見面那晚,你是怎麼說的,再對我說一遍,好麼?」
原來方洪明白了那「無劍勝有劍」之理,心中喜極,便將劍投入十餘丈的溪水之中。
方洪恭敬從是,隨聽她向秦九凝說道:「你們今晚出谷,我明早亦要走了,若有新命,我隨時會和你們相見。」
這姑娘聲似黃鶯出谷,而且笑面生春,方洪不由抬眼瞧她,恰和她的目光碰個正著,那姑娘便又抿著嘴兒一笑。看來她年紀雖在二十上下,卻天真無邪,瞧不出她身有武功,但其兄武功驚人,其妹必也不弱了。
卻聽秦九凝道:「這你又不明白了,我不是說過麼,現下我們兩人功力都淺,要達到這一境界,談何容易,適才雖然你手中劍被我短枝所制,那卻並非是無劍勝你的劍,而是:一者你的一招一式,我皆瞭若指掌,再者我的枝短,變招也更靈活,且我手中仍然非有這短枝不可,你怎將劍扔了?」
須知奔雷劍起,風雷暴發,人也豪氣倍增,方洪心有不服,立將新近所習精妙劍法施展開來,每一招皆奔中蘊凝,凝而奔絕,這一來雖已不似初時般處處受制,但她手中短枝仍然皆是搶在意先,無論他如何窮奇變化,始終躲不開她的短枝,方洪頓覺手中有劍,倒成了累贅了,頓時恍然大悟,心中那一喜,更是無以復加,霍地一劍推出,身卻往後暴退,朗聲長嘯中,只見一道寒光疾射,投入溪中而沒。
那知方洪尋思才罷,橋邊一棵樹後,忽傳出清脆一聲笑,說:「原來這是仙女下凡,喲!我倒失敬了。」
話說方洪到第三日上,已能將那一招「江海凝光」,融會於九招之中,剛柔相濟,奔雷劍法也見神奇,況他又經伐毛洗髓,不但劍術之上,更見神妙,而且武功也增了一倍,他心中振奮,自忖憑現下的武功劍術,必可勝得赤煉人魔,救母報仇,已是指日可待。只是同時惴惴不安,洞中的老人,秦九凝的奶奶,他連稱呼也不知,雖然他們教自己的劍術,定有深意,似教他練成了奔雷劍,乃是要他去辦一件無比艱鉅的大事一般。
方洪驚得發怔,那姑娘臉蛋兒一紅,啐了一口,說:「我才不要他讚我呢?」
秦九凝點了點道:「這也罷了,還有一點不明白的,我們這劍法以奔雷為名,你當已知風雷之聲從何來,那是勁透劍身,劍振而鳴,你沒瞧我以樹枝當劍,雖然我劍法在你之上,卻並無你劍上的聲威麼?現在我們的功力不足,借那劍上聲威,先聲奪人,也更能克敵致勝。」
方洪已帶微喘,抬頭,與秦九凝一雙柔和的目光相觸,適才心中之喜,登時便化烏有,雖然自己與她仍差了好多,只看她氣定神閒之態,可見她已早到崖頭,便道:「師妹的輕身功夫,愚兄實是望塵莫及。」
方洪喚來伙計,算了賬,秦九凝已移步出店,方洪回眼一掃,只見那姑娘目送兩人,瞬也不瞬,同時聽得少年似哼了一聲。
方洪道:「師妹,我們這是到了何處?」
此言一出,方洪驚得比那黃羅衫的姑娘陡然現身,還要驚訝,心想:「怎麼心中所想的,她竟也知道?」
一言未了,忽聽那少年震天價響又猛擂了一下桌子,罵道:「你便能飛,也飛不出少爺手裏去!」
那老婦恨聲更冷,手中拐杖猛一跺地,道:「那老殺才去得無蹤無影,怎能拜師,難道你不知我門中規矩。」
秦九凝望了他一眼,說道:「趁奶奶未返,來啊,我們再練一次,你可記得我三日前所說的話麼?劍術到了上乘境界,無劍倒勝似有劍,雖然我們功力都太淺,但今晚你定體會得出了。」
早聽那伙計怪聲叫嚷:「好哇,你打人!」
秦九凝輕飄飄地踏上一步,同時將手中樹枝又折短一半,方洪一怔:現下我與她的功力已相差無幾,我的劍比她長過一半,這……
一會,酒菜送了來,秦九凝對那酒才一沾唇,便不敢再飲,菜卻吃得津津有味,正好奇的問這問那,忽見打店外來了一男一女,那女子穿著鵝黃衫兒,眉目秀美。
那晚方洪在月下看清她的面貌,曾說過秦寒梅不及她美得清逸,那不過是思念寒梅,心念中時時有她的影子,又因明白她們是孿生姊妹。自然而然心中作了個比較,口裏也自然而然地說出那句話來,不料她卻記在心中。像這樣的話語,那世俗女兒,必會說不出口的,方洪卻不奇怪,她原本生長於與塵寰隔絕的幽谷,心有所思,口便說出,天真未鑿,最真最實。突然被她一問,方洪一時竟不知該如何回答。但心中頓時又浮現了寒梅姑娘的倩影。心說:「你雖美得清逸,只是太冷了些,到底還不及寒梅妹妹似的嬌美。」
卻大笑道:「師妹,既然你手中這隨處可取的短枝,即能勝得過我手中寶劍,棄了還有何可惜,若然我們尚不能手中無劍,而短劍勝過長劍,你不是說今晚待奶奶返後,我們即要出谷麼,那時我去尋兩把短劍來便了。」
方洪一邊注意這兩人,邊說:「師妹,這不是鳥兒,是養的雞。」
秦九凝卻顯然毫不驚訝,淡淡地瞧了她一眼,輕輕地掠了掠她那飄拂的秀髮,冷冷地說道:「這位姑娘過獎了,但他可沒說你醜啊。他只是沒說出罷了,在他眼中,我瞧得出,他讚你的美,可更勝過我呢。」
方洪眉飛色舞,道:「既然無劍勝有劍,這支凡鐵棄了有何可惜。」
秦氣凝急問道:「奶奶,這麼說,我受命怎行呢?雙方既然是約定了是各門中的傳人較量武功,而我……」
秦姑娘這一上步,頓又冷若玄冰,雙眸中亦覺冷焰逼人,而且連聲音也冷啦,說:「小心了!」身形只一晃,手中短枝只虛虛地向方洪一點,方洪劍轉捲地驚飆,風雷迸發!
秦九凝應了聲:「是。」站起身來,招呼方洪,掉頭就走。
秦九凝望天色:「奶奶說,今日日落時即可返來,你瞧,月亮爬上崖頭了,怎麼還不見來呢?」
方洪自是不敢言,同時也才知劍魔——他該稱師傅了——那晚要對他下毒手之故,秦九凝所說師門規矩,亦因而明白了多半,想是怕奔雷劍流傳江湖,若門徒眾多,那時良莠不齊,豈不遺禍無窮,所說門規,又見他非向劍魔拜師不可,顯然便是指每代單傳。
老婦道:「不為了那老殺才,我們豈能空谷而出,一者怕他再在江湖中為惡,二來你兩人年紀輕輕,那南星元老奸巨猾,你們豈是敵手,我怎能不暗中相助,但可要緊記在心,當年我們曾有約定,待雙方都有了傳人,憑武功,再定物聽誰人。你師祖久僵之體,能否復原,亦決定你們這一行。」
這出山之路,雖然秦九凝甚是熟悉,方洪一者要試試自己的輕身功夫增了幾許,二來怕落後難堪,秦九凝更不說話,兩人到了天明時際,已出了山區,眺眼一望,但見處處農家炊煙。
方洪一愣,奇道:「荒野小鎮,怎會有這般嬌美的女子。」
方洪心道:「師傅口中的南星元,簡直就沒聽爺爺說過其人,但師傅既然也這麼慎重,可見必是個從未在江湖中露面,而武功高絕的人物。」
秦九凝竟似不聞不見,吃了兩箸,說:「當真這不是鳥兒,這味兒卻鮮美得很!」她連頭也不抬吃得津津有味,原來她是假裝著吃,掩飾她嘴唇牽動,輕輕說道:「別露痕跡,人家找上門來啦。」隨提高了聲音,說:「師兄,你也吃啊。」
那老婦讓他拜罷,說道:「你們即刻出谷,九凝明白一切,無須我再吩咐,方洪年紀較長,你們今後即以師兄妹相稱,她雖是你師妹,但她已領我之命,今後你要聽命於她。」
先時方洪還擔心她枝短而柔,手中劍只是點到即止,那知才走到第三招上,忽聽秦九凝一聲冷叱,手中短枝似驟雨般點到!方洪竟會處處受制,而且她手中短枝皆搶在意先,方洪劍移身轉,毫釐皆在她料中,就像她的短枝沾在劍上一般!
方洪聽讚語出自這位玄冰麗人口中,非但不喜,反而心中一聲浩嘆,突然記起爺爺那一句狂囈的話來:「造化弄人,至於斯極!」要是爺爺沒殺她爹爹,那多好啊,心說:「今日你在讚我,待你明白我方秦兩家,原有不共戴天之仇時,那時不知你要怎生恨我呢!」
原來那伙計說明,別樣菜餚倒是馬上就得,清蒸雞可非立即就得的。那少年卻不聽他的,瞪眼又要罵人,想來這伙計也是個調皮的,就說:「小店將本求利,少爺你有銀子,何處買不到,你別找茬兒,請罷,一大早我可忙得緊,可沒閒工夫磕牙。」說著,退步便要轉身,也就是那少年虛晃一拳之故。
兩人出了鎮甸,行經一個小橋,方洪已忍耐不住,見四外無人,忙道:「師妹,你瞧這兩人果是對方人麼?」
秦九凝聽他突然改口稱他妹妹,忽地對他嫣然一笑。看見那穿黃羅衫的姑娘咕嚕著嘴,說:「爹爹怎麼吩咐我們來著,動不動就惹事生非,倒像你有生以來連雞也沒吃過,喂!伙計,只要快,隨便配兩樣得啦!」
忽聽秦九凝咦一聲,說:「可惜!」
方洪大驚,就現下兩人的武功,來人已到樹後,竟會不知,那話聲似鶯鳴繞樹,掉頭一看,果然是那黃羅衫的女子!正沖著他一撇嘴。
那女子身後一人,卻是個醜的少年,又矮又胖,兩個少年男女相映成趣,方洪不由注意。
方洪心說:「便和你商量,亦是無用。」當下即不言語,兩人即刻上路,辰時光景,到了一個鎮集,店鋪都已開了門,方洪找到了個飯鋪。心道:「她自幼生長幽谷,每日皆是粗茶淡飯,我何不要幾樣可口的菜餚。」即吩咐伙計,選他們拿手的作來,並要了一小壺酒。
原來方洪從爺爺鏡湖老人讀詩,曾讀到過「千里江陵一日還」的詩句,他又是自幼生長在泯江之濱,故爾知道。當下向秦九凝說了。
秦九凝道:「你還不謝師傅。」方洪早聽得明白,隨著兩人的談話,心中一個個疑團翻覆,她口中的老殺才,自是指劍魔而言,怎麼我非向他拜師不可,所領又是何命,兩人說得竟是這般嚴重。但他此刻那敢遲疑,忙恭恭敬敬地向老婦行禮下去,口稱師傅。
先傳劍法,然後才列入門牆。
秦九凝一怔,說:「奶奶,怎麼,他不拜師,也不領命?」
伙計賠著笑臉,說:「少爺,一樣的倒有,只是快不了。」
便因明白了多半,方洪對師門更是肅然生敬,同時知此行竟也是奔天姥山,這一喜,非小可,他原在擔心今番列入門牆,武功雖然倍增,卻怕那時受命於師門,會誤了救娘,這一來不但未有耽誤,反而多了個師妹之助,他心中如何不喜。
方洪喜道:「當真麼?」兩臂一振,果然一躍竟有三丈高下,左腳尖輕向崖壁一點,早又騰高兩丈!
方洪心中振奮,又疑詫,月上東山竟也不知,這三日來,每天的日課皆是秦九凝安排,唯她的吩咐中聽,他此刻也盼那老婦早些歸來,好早些明白究竟。
秦九凝吃得不多,方洪心中疑惑,只隨便用了點,秦九凝已站起來,說:「好啦,走吧。」
方洪心道:「難怪那晚她初見我的寶劍,意會喜形於色。」
秦九凝在剎那間,面上卻又凝霜。當下兩人下山,奔東北而行。方洪對這位師妹還是莫測,這幾日相處,雖然沒像初見面那晚般,像幽靈似的冷得怕人,但綻顏而笑,卻不過是今晚僅見,而且莫不是笑容乍展,即又冰凝。
但他怎能在她面前稱讚那黃羅衣的姑娘,忙道:「九妹,我不是說過了麼,你不但美,而且似仙女出塵,遠非他人能及的。」
他本想騰身之後,即施展壁虎功,崖雖高有數十丈,自忖也能上得去,只是卻快不了,那知這一騰身,雖然輕功未曾倍增,但已可不用緩氣,即能再次躍騰,數十丈的高崖,只消十數個騰躍,即已到了頂上。忽聽秦九凝在上道:「我說如何?」
秦九凝手中短劍一轉,遊走圈點,立變被動為主動,竟搶在意先。
秦九凝一言才罷,忽然凝眸山頭,說:「奶奶回來啦。咦……」隨低聲疾道:「小心,奶奶在生氣呢!」
秦九凝雙眸之中,倏地冷焰一閃,冷冷地說道:「那麼,姑娘跟蹤我們,可就是為了聽這一句話麼?或別有它意,此間無人,姑娘何不明言?」
果然,這日傍晚,他與秦九凝練劍已畢,她面上突然綻開了一個微笑,說道:「你這三日的進境,比我三年的修為還強,恭喜你啦。」她這一笑,更美了,美得像一朵雪蓮,只是仍令人稍感有冰冷之感。
秦九凝目中頓又射出柔和的閃光,顯然他的稱許,令她心喜,但也只是目光稍微柔和而已。方洪同時心有不快,尋思:「我問她的,她卻避不作答,倒盡說些無關緊要的,現今我已是本門中人,難道仍要瞞我?」
竟然多一句話也不說,更無惜別之語,那知方洪抬頭看時,師傅竟也蹤跡不見。
秦九凝一愣,道:「奶奶,你可是為了師傅之故?」
秦九凝像看透了他的心思,突然在崖腳停下步來,道:「師祖已替你伐毛洗髓,你實不自知,功力一增,各種武功也皆倍增,你試將輕身功夫施展開來看看。」
這女子不但美,而且她那鵝黃衫兒更是非絲非羅,異於鄉村的粗衣布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