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江女俠》目錄

第二十八回 得偽書魔王授首 親香澤公子銷魂

第二十八回 得偽書魔王授首 親香澤公子銷魂

樊大侉子道:「好,我們立刻出發便了。」遂命左右吹號歸隊,號角嗚嗚。不多時聚集了五百健兒,合著劍秋玉琴等一行人,動身出發。
鮑干城道:「所謂混世魔王樊大哥便是樊大侉子。即在離此百餘里的東華山上佔據。我也探聽得他那裏有五六百盜匪,縱橫無忌。我本想剿滅了這裏,再到那邊去收拾他們,無奈老朽自己本領不甚高強,老邁無能,小兒又不濟事,部下也乏得力的膀臂,所以不能一鼓而下,慚愧得很。二位既然發見了這個祕穴,這是天誘其衷,狗盜末日至矣!尚望二位不要見棄,助我一臂之力,官軍幸甚!小民幸甚!」
老者見二人不答,重又很恭敬地致詞道:「老朽生平最敬的便是游俠之流,但惜荊聶不作,朱郭云亡,山深林密,徒深他人之思。今天萍水相逢,得遇二位,豈可錯過機會?且蒙捨身相救,更覺感謝不忘,務請二位不棄!」
鮑提督道:「俠士之言是也!」遂即出令部下,照此行事。自有一百名精壯願隨琴劍二人前去,二人遂帶著兵向後山抄去。這裏鮑提督父子率領大隊官軍敲動戰鼓,向崗上進攻。
這時外面履聲橐橐,鮑提督走將進來,玉琴躲避不得,只得一聲咳嗽,掀簾步入。鮑太太和文遠正講和出神,看見玉琴走入,不由一怔。又見鮑提督也隨後走進,遂一齊叫應了,坐定說話。玉琴當著鮑提督夫婦之面,婉言道謝,且向他們告辭說:「明天一定要回鄉掃墓,不克多留。」
鮑提督忙問:「俠士有何妙計?」劍秋先向四下一看,鮑提督早令左右退避,只剩琴劍二人和鮑提督父子四人在座。劍秋才說道:「兵貴神速,明日一早我等即同數十敢死之士,穿著盜匪衣服,偽造書信一封,趕到東華山去。只推說我們是從青龍崗逃出來的。羅普安已受重傷,山寨被官軍圍攻,十分危險,請求樊大侉子速去救援。他當然中計的,待到半路,軍門可遣兵馬迎戰。我們在他身邊相機下手,饒他驍勇,難以倖免了。」
劍秋道:「是的,他做到提督之職,本來也不容易咧!」
明日下午,玉琴走到鮑太太房中來,要婉言告辭。剛走到房門口,忽聽鮑文遠在裏面講話,她便輕輕站立在簾外竊聽。
那盜魁羅普安自在前天察覺鮑提督父子扮作樵夫入山窺探,便率部下把他們圍住;正在得勢的時候,不料平空裏殺出玉琴、劍秋二人,又被玉琴還打一鎚,受了重傷,睡著休息。午後嘍囉們忽報飛鳳坡的官軍整隊殺至,他遂請手下兩個兄弟,一個姓孟名得勝,一個姓謝名豹的出去抵擋,只許守,不許攻。孟謝二人武藝也還來得,帶了部下在崗前死守。
玉琴便隨著文遠走上迎素閣。見閣上點著四盞紅紗燈,映得席上微紅,象箸玉杯,都已安置好。文遠請玉琴坐了,那鮑貴早和一個廚役端上酒菜來,一樣樣地放在桌上。文遠道:「你們可以退去,我有需要再來呼喚。」鮑貴會意,和廚役匆匆走下去了。文遠便提壺代玉琴斟滿了一杯酒,自己的杯中也斟滿了,便說:「請啊!」
玉琴暗罵一聲:可惡的文遠!不懷好念,少停須吃我的苦頭!立刻咳嗽一聲,踏進閣中。只見閣下點著燈,書童鮑貴立在一邊,見了玉琴便道:「方姑娘來了!」文遠早已聽得,慌忙走下樓梯來,含笑歡迎。說道:「我已等候多時,快請姑娘上樓。」
劍秋哈哈笑道:「師妹真我之知己也!」這夜玉琴多喝了些酒,不多時早已陶然醉倒,先回房去安寢。劍秋又喝了一個暢,也就歸到客室,一枕橫倒,不知東方之既白。
玉琴道:「只是他的兒子鮑文遠卻是個膿包,不中用的,那裏可以稱得將門之後呢!」
文遠走近來又說道:「姑娘為巾幗英雄,橫劍殺賊,勇冠三軍,我真佩服到極點!不知姑娘可能常常住在這裏,教我一些武藝?使我得以進步。況我又沒有姊妹的,姑娘便是我的姊姊,我的敬愛的姊姊!」
玉琴道:「師兄說得不錯,誰耐煩和他們長久敷衍下去呢!鮑提督此番回來,我們必要告辭。若再苦留,我們悄悄地一走便完了。」劍秋笑了笑。
劍秋嘆道:「所以古人有『生子當如孫仲謀,若劉景升兒豚犬耳!』這種感語了。」
玉琴點頭道:「是的,我心裏也想我們並非願意為鮑干城一人效力,不過為地方除害而已。富貴於我如浮雲,誰肯去做功狗呢!」
劍秋道:「那廝要我上省去,明明設計害我,否則你想鮑提督特地出外,豈不將珍寶帶著麼?」
玉琴又和鮑太太略談數語,便到書房裏來找劍秋。劍秋正在室中觀書,玉琴把鮑提督苦留的話告訴他聽,劍秋皺著眉頭答道:「鮑提督雖是好意,但我卻在此非常厭倦,無論如何,我們待到鮑提督由省回衙時必要走了,不能再徇情面,況且我瞧鮑文遠那廝頗似輕薄子弟,和他的父親相去甚遠呢!」
鮑提督一見琴劍二人,慌忙打恭行禮,文遠也上前相見。劍秋道:「野人不知禮節,荷蒙軍門紆尊降貴,辱臨草廬!我等惶恐得很。」玉琴也笑顏相請,把鮑提督父子請到裏面客室中坐下。八名護兵捧著盤子跟進來,立在階下。
可笑鮑文遠一心欲親芳澤,誰知遇了釘頭貨,自己動也不能動,喊救命也不能。聽了玉琴的話,急得他魂銷真個。昔人有詩云:「不曾真個已銷魂」,文遠本來的期望是要銷魂,不料他眼前要魂銷青鋒之下,所以嚇得魂魄出竅,呆若木雞,眼眶裏淌出淚來。
劍秋道:「事不容緩,即請軍門發令進兵,向青龍崗正面猛攻。我等二人願率一百敢死之士,端整火炬,便向後山祕穴攻其不備。內外夾攻,可以殲滅草寇了!」
文遠再催一句道:「姑娘,如何?」玉琴正色問道:「你有什麼請求呢?」
這時琴劍二人正隨在馬後,劍秋暗暗拔出驚鯢寶劍,趕上數步說道:「樊頭領我們快快殺啊!」趁勢一劍,向樊大侉子劈來,樊大侉子不知劍秋乃是奸細,沒有防備,不及閃避,被劍秋一劍砍中右臂,連膀都砍了下來,一柄潑風大刀鐺鋃鋃落在地上,只痛得樊大侉子狂吼一聲。劍秋何等敏捷,又是一劍向他胸窩刺個正著,樊大侉子一個翻身從馬上跌下,雙足一挺,這位殺人不眨眼的魔王,便脫離人間,嗚呼哀哉了!
文遠忙道:「姊姊,玉琴姊姊,你不配做我的姊姊麼?休要客氣,姊姊,姊姊,我的玉琴姊姊,一定要做我的姊姊!」玉琴聽他說了一連串的姊姊,險些笑將出來,便道:「很好,我就做你的姊姊。」
玉琴不答,立起身來,跟著文遠一齊到後園去。她心裏默思,我這個不祥之身,以前在曾家村避雨邂逅曾毓麟,病倒在他家中,曾太太也很想我和曾毓麟做終身的伴侶。但是像曾毓麟這樣溫文爾雅的人,尚且不在我的心上,何況鮑文遠這種膿包呢?鮑文遠不知玉琴心事,他卻十分喜悅,到得後園,在池東一片廣場上,鮑文遠先取了一柄寶劍,舞了一衐,玉琴在旁瞧著,暗暗好笑,這種劍術再淺也沒有了。
明日劍秋一早起身,天氣甚好,只覺得沒事做。因為玉琴隔離在內室,不能晤談,遂又獨自至郊外打獵。到午時回來,當他走過外書房時,只聽得裏面有幾個人在那裏竊竊私談,又聽有「姓岳的」一句話,不覺立停腳步側耳細聽。
玉琴、劍秋見兩處劇盜都已剿滅,遂向鮑提督告辭,要回荒江老屋去。鮑提督那裏肯放二人便走,很懇切的對二人說道:「兩處盜匪為害民間,難得二位劍俠仗義相助,方能把劇盜殲滅,不但鮑某私心銘謝,此間民眾亦當感德。二位雖然襟懷清高,敝屣富貴,然而鮑某心中何日忘之?敢請二位屈駕至賓州暢敘數天,待我稍盡一些感謝的情意,想二位不致拒絕吧?」
玉琴道:「不錯的,狼子野心,不可不防。師兄去時,途中倘有生變,師兄不防決然下手,然後先返荒江,帶了你的徒弟,即速上螺螄谷去。我在此間小作勾留,倒要看那廝如何為對待我呢?以後我回家一行,也到螺螄谷和師兄見面。這樣好不好?」
同時玉琴也和帶來的兵士,一齊揮動兵刃,把眾盜匪砍瓜切菜般的亂殺,眾盜匪不知真相,且見頭領已殆,頓時大亂。鮑提督一馬當先,使開黃金鐗,帶領官軍殺上,只殺得眾盜匪無路可走,屍橫遍野,乘勢殺上東華山,把賊巢蕩平,奏凱而還。
劍秋道:「好在羅賊所寫書信上的語句,我都記得,只要照他的口氣便了。」於是鮑提督又向二人敬酒,直飲到夜深,方才散席。琴劍二人便留宿在中軍帳內。
散席後,鮑提督又介紹二人和他的夫人以及內眷們相見,鮑太太見了玉琴,十分敬愛,拉著她的手兒,說長道短,親近得如自家人一般。款待更是優渥;定要多留幾日,玉琴卻不過情,只得住下。鮑提督父子時時伴著劍秋閒談一切,但是他們父子倆事務很忙的,劍秋不欲耗費他們的光陰,所以時常獨自一人到外去馳馬試劍。他的心裏早要和玉琴回荒江去了,只因鮑提督夫妻再三再四的挽留。玉琴也無可無不可的住了下來,她也勉強過幾天無聊的光陰。鮑提督常常設備豐盛的筵席,款待他們。
玉琴聽他這般說話,未免有些輕薄,蛾眉一豎,便想和他翻臉。繼思萬事都要看鮑提督臉上,鮑提督待自己不錯,何苦和這種人卻一般見識呢?遂冷笑一聲道:「公子的武藝家學淵源,自有功夫,何須我來指教呢?」
鮑提督聽了,面上不由一紅,嚅嚅著說道:「這是我的一些小意思,並非輕視女俠,務祈哂收。」
文遠見玉琴已醉,不知是假,遂低喚一聲:「玉琴姊姊」,不見回答,遂笑嘻嘻地走到玉琴身邊。把她的香肩撼了一下,也不見動靜,於是他就將她腰間佩掛的真剛寶劍解下,放在旁邊几上,口裏咕著道:「我見你的寶劍畏懼。現在且喜已被我用酒灌醉了。乘此良宵,正好同尋樂事,過卻不怕你再要推辭了!我且來一個溫香軟玉抱滿懷罷!」說畢,遂府下身子,張開兩臂,要來抱起玉琴。
到得黃昏時候,佩上寶劍輕輕走到後花園迎素閣上來。這時皓月當空,園中景色更是令人可念。正走到迎素閣下,卻聽閣上有微聲吟著道:「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此時此景,不亦美哉!」……「月已東上,何玉人猶珊珊來遲耶?」
鮑干城道:「很好,容愚父子改日再行造謁,奉請出山,共破盜匪。」琴劍二人笑了一笑,當即和鮑提督父子告別。
鮑文遠卸收住劍,氣喘吁吁,請玉琴教他幾路劍法。玉琴遂從腰際拔出真剛寶劍,教他一二梅花劍法。文遠依樣畫葫蘆的學會了,又打了幾套羅漢拳給玉琴看。玉琴眼中那裏瞧得起!也舞了一路猴拳,芳心懶懶的,如何肯獻本領?
劍秋暗想你教他們來服侍我,這就是一句暗號了,但是死神卻已在他們頭下盤旋哩!他因已和玉琴約定,以也不用辭別,假託文遠通知她一聲,於是一同走出衙來。早有護兵牽過三匹高頭大馬。劍秋一匹黃色的大馬騎上,高孫二人也各躍上坐騎。文遠又向劍秋拱拱手道:「早去早回,我準備筵席洗塵。」劍秋也說一聲:「再會。」三匹馬潑剌剌地望大道上馳去了。
玉琴見了這種情形,冷笑一聲道:「此刻你該知道懊悔不及了?本待把你一劍揮為兩段,爽爽快快的送你走路,只因瞧在你父親面上,把你這顆腦袋暫且寄在你的脖子上,以後若不悔過自新,說不定不論何時要來取去的!現在且留下一個記號,待你父親回來時,也好交帳。」
二人聽了鮑干城的說話,不願意即時答應,也不好拒卻他的誠意。劍秋便說道:「軍門請回營去罷,防他們再來掩襲。軍門只要整頓勁旅,分兩路攻山,青龍崗不足破也!我等懶散已慣,不受羈勒,如能效勞之處,總當盡力。」
那鮑提督的軍隊紮營在青龍崗前飛鳳坡下。這時大雪未融,紅旗翻風,映著白雪,煞是好看。團團十幾個營寨,軍容嚴整。
劍秋道:「好的。我們約定了照此行事,師妹的說話我總聽從的。」劍秋口中雖如此說,但他的心裏卻不以為然,他主張最好和玉琴就此一走了事,鮑提督也沒奈何他們,何必虛與委蛇,反和他們勾心鬥角的較量呢?不過他不欲拂逆玉琴的主意,只好應允了罷。
鮑干城道:「二位有所不知,盜匪猖獗非常,為害民間,我於前數天率領一干部眾,至此痛剿。那盜匪死力頑抗,兩下見過三次仗,略有勝負。他們果然厲害!適才被姑娘擊走的大漢便是盜魁羅普安。我因山勢峻險而窈深,不明地理,恐吃他們的虧,所以只把他們圍住,沒有進兵。連日下得好大雪,兩邊都不能交鋒,今天我遂和小兒文遠改扮做樵夫模樣,親自冒險,窺探虛實。不料被他們的巡邏隊看見,報告羅普安知道,率眾前來圍住。若沒有二位相助,我等寡不敵眾,性命休矣!」
次日清晨,琴劍二人挑選二十名健卒,各把投降的盜匪身上的衣服脫下,各人改扮。玉琴也扮了一個男子,和劍秋並立著,真是玉樹成雙,無分軒輊。二人遂帶了健卒,趕奔東華山去。將近午時,已到山上,早有山上盜黨接著,問清原由,領到樊大侉子那裏去見面。
鮑提督到得營前,連忙下馬,請琴劍二人出車,一同走入大營。早有一小隊兵士吹號打鼓,一齊擎著豹尾槍,歡迎佳客。來到中軍帳中,分賓主坐定。鮑提督又命部下預備酒席,請二人入座。敬了一杯酒說道:「軍中無佳餚,有慢新賓!如蒙二位賞臉到此相助,鼠輩無噍類矣!」
鮑文遠聽了,不由臉上一紅,急辯道:「姑娘言重了,似姑娘這樣武術,巾幗中所罕有!我也久慕芳名,難得遇合,也是天假之緣,所以要請姑娘不吝指教。至於我的武藝,實在不濟!姑娘何必客氣呢?」
文遠正要再說下去,劍秋搶著說道:「鮑公子,我們此番答允同滅草寇,是為了地方除害;也為了尊大人一片誠意,未可辜負,並不想什麼一官半職,我等如閒雲野鶴,疏散已慣,萍蹤不定,富貴無望,那裏敢說什麼功呢!」
劍秋答道:「羅頭領受了重傷,睡在床上,不能抵敵,所以差遣我等突圍而出,來此乞援,望這裏快快幫助,不勝感激!」
玉琴道:「那麼我就受了一盤綵緞罷!其餘的請提督帶回去,能依我的話最好。」鮑提督諾諾連聲。
卻不防玉琴突然纖手一揚,拍的一聲,正打在文遠的臉上,打得他踉踉蹌蹌,向後直退。玉琴一躍而起,又飛起一足,早把鮑文遠踢倒在地。過去一腳踏住,解下他的束腰帶,把他縛在太師椅上,縛得緊緊結實,撕下一塊衣上的緞子,塞在他的口中。鮑文遠不防有這麼一著,自己不是他的對手,只得盡受她擺弄。一張尷尬面孔,哭不出,笑不出。
鮑提督聽得出劍秋話中之意,忙道:「俠士所言甚是!難得二位鑒諒我的誠意,慨然應許,我等自不敢以常人之禮待二位,望二位即刻屈駕下蒞敝營,同商破賊之策,兵貴神速,二位當不以老朽的話為河漢,這是鮑某非常光榮的。」二人見鮑提督說話非常中聽,他也為國為民,出於至誠,斷難推辭不去,方才頷首允諾。鮑提督見二人已允,心中大喜,又指著桌子上一盤盤的金銀彩帛說道:「這是一些禮物,不腆之敬,尚乞二位莞納。」
劍秋喝了一杯酒說道:「誰耐煩到軍營中去受他們的約束,他們剿匪的目的是要升官發財,豈真關心民瘼?鮑提督的為人估量還好,若他前來固請,不妨姑且允許走一遭,剿滅了青龍崗的盜匪,我們便走,不必受他們羈縻!」
玉琴十分精細,不肯貪喝那杯中之物,便用朱唇濕了一濕,假作飲下肚去,其實都傾倒在她的手帕兒上。文遠卻很快活的喝了兩杯,又請玉琴用菜,玉琴倒用箸吃了好些。一輪明月映上茜窗,園中靜悄悄的只有風吹花木之聲。文遠一邊喝酒,一邊說些風情的話來逗引玉琴,玉琴卻似作似懂非懂地不多理會。
次日鮑提督帶著護從上省去了。夜間鮑文遠請琴劍二人在花廳上飲酒,拉了幾個幕府中的師爺相陪。二人不好推辭,勉強坐著,覺得這些人俗不可耐,談來談去,都是功名富貴的,令人頭腦都要漲裂。未及酒闌,二人詭言腹痛,一齊避席,弄得鮑文遠好生沒趣。
次日上午,琴劍二人正在家裏閒談,忽見鄒阿福急匆匆地從外面跑進來報告道:「姑娘,外邊到了幾輛大車,許多馬匹,又有七八名兵士,護從著一個貂帽皮褂的官兒,說是賓州的鮑提督要來拜見姑娘。」說罷便將大紅名刺呈上。
又過了一天,用過午飯,玉琴正坐在鮑太太房中閒談,鮑文遠從外走來,要求玉琴到後園去教他舞劍,玉琴雖然口中答應,態度卻很不自然。
鮑提督聞言大喜,向琴劍二人拱拱手又道:「妙計,妙計!得二人相助,天佑我也!敢不唯命是聽」
鮑文遠說完這話,接著有一粗暴的聲音答道:「公子你要託了我們,可以放著了枕頭穩睡,我們自會見機下手。自古道:『明槍易躲,暗箭難防』,憑那姓岳的本領怎麼樣大,決難逃過我們手裏呢!」
鮑提督把手一揮道:「你們小心放在桌上,退出去罷。」護兵們遂如言安放而出。鮑提督父子坐定後,陳四一一獻上香茗。鮑提督遂對二人說道:「昨日幸逢二位英豪,歸後緬想無已。玉琴姑娘芳名傳播遐邇,群盜寒心,所以我不揣冒昧,登門奉謁,拜請二位出來相助,滅得草寇,不獨鮑某一人之幸,亦是地方人民之幸。諒二位必不致於見棄也。」
劍秋道:「什麼事?」文遠道:「只因我父親前天上省城去,忘記攜帶一份重要的公文,以及一些送與友人的重寶,我本想差人送去。但是這條道路十分難走,盜匪出沒無常,恐有不測,所以要拜煩岳先生走一遭,那就千穩萬妥了!」
玉琴接過,丟在桌上,對劍秋笑道:「他果然來了,我們倒不好意思不招待啊!」劍秋勉強和玉琴立起身來,一聲「請」,二人一齊走出大門。早見鮑提督換了冠帶袍服,越顯得尊嚴,恍恍乎干城之選。背後隨著鮑文遠,裘馬翩翩,擺出風流模樣。七八名護兵手裏托著朱漆大盤,盤中放著金銀綵緞,耀眼生纈。
於是玉琴把一盤綵緞受了,放入房中,又收拾了一番,把門鎖上,對劍秋說道:「我們便隨提督同行何如?」遂又喚進陳四,叮囑數語,教他即好飼養著那頭金眼鵰和花驢、龍駒,我們不久便要回家的。說畢,遂和鮑提督父子一齊走出。護兵們早將大車拉過來,鮑提督請二人坐入車廂,自和文遠騎馬相隨。一行人離了荒江,望官署駐紮的地方趕去。早轟動了荒江附近鄉民,紛紛傳說,還以為女俠等去做官哩!
路行至半途,忽見前面旌旗招展,塵土大起,原來鮑干城率領大軍殺至。樊大侉子瞧見,便罵道:「他媽的,我們沒有趕到,他們卻來了,殺他一個落花流水,方快我心!兒郎們不要退縮,把這些狗養的官軍殺盡,我自有重賞!」
羅普安正想:日前雖派人去東華山混世魔王樊大侉子那裏去討救兵,樊大哥若然答允,今天可以來了,怎麼沒有回信呢?不防琴劍二人這只兵從背後祕穴殺出,宛如飛將軍從天而降,寨中又是空虛,二人直殺進來,如入無人之境。羅普安聞得驚耗勉強起身,握著兩柄板斧,同數十名部下出來抵禦。一見琴劍二人,不由呆了。
玉琴聽他又說什麼天假之緣,知他瘋魔了心,沒有好意。橫豎自己抱定宗旨,任何人不能同她的心,區區鮑文遠,黃口孺子,不在自己眼上。只要和劍秋早回荒江,他自然再也不能來纏繞,免得他空相思,於是佯作允諾了。文遠伴著在園中閒遊一番,玉琴處處覺得文遠有意來逗引她,心中不免暗好笑。但是文遠心裏卻變得著魔一般,癩哈蟆正想吃天鵝肉哩!
逗得文遠心花怒放,恭恭敬敬地斟上一杯酒來,說道:「姊姊請盡此杯!」玉琴接了便道:「啊呀,我要喝醉了!」又假做一飲而盡的模樣,一歪身伏在桌上,只裝作酒醉了。
鮑提督說道:「二位一定要走,我也不能多留,只是我在明天要到省城中去走一遭,幾天就要回來。務請你們再寬住幾天,待我回家後餞行可好麼?劍秋兄前我已向他說過了。」鮑太太也苦苦相留,玉琴沒奈何只得許諾。文遠暗暗歡喜,他一人坐著不多說話,眼珠滴溜溜的轉動,正自想他的計畫。鮑提督談了一刻,遂和文遠走出房去。
劍秋佯作喜歡道:「有同伴前往,這是最好了。」鮑文遠遂將兩名家將傳喚來,和劍秋相見。劍秋一看兩人都是很有膂力的大漢,內中一個滿臉凶惡之相,聲音粗暴,劍秋聽得出便是昨天說話之人。經文遠介紹知那人姓高名金標,那一個姓孫名殿尊,望去都像有武術的人,腰裏各各佩上單刀。
走了多時,漸漸由狹而闊,有些亮光透入。再走一段,已出得洞口。但見前面壁轉側處,一片山地,有許多房屋排列著,屋頂上插著一面大紅旗,隨風飄盪。屋後一叢樹木,正好作個屏蔽。琴劍二人知道已到賊巢後面了,便拔出寶劍,率領部下一百名敢死之士,吶喊一聲,望前衝殺過去。
忽聽背後腳步聲,回頭一看,乃是鮑文遠,戴著獺皮帽子,身穿狐裘,背負著手走來。向玉琴笑嘻嘻地說道:「姑娘一人在此賞梅,不嫌寂寞麼?」
鮑干城只顧說話,他兒子文遠卻立在背後,一聲不響,只把眼睛頻頻向玉琴偷瞧,自頂至踵被他看了一個飽。劍秋說道:「軍門武藝精明,蕞爾小醜,弄兵潢池,終難敵大軍的痛擊,不久自當撲滅!軍門還請勿輕身犯險,回去可以速派得力隊伍進剿,即可蕩平的!」便把他們方才在青龍崗後山發見祕穴和盜黨請援的事奉告。
天色將暮,二人坐在太湖石上閒談。鮑文遠忽然對玉琴說道:「玉琴姑娘,我有一個請求,盼望你應許我,不要辭卻,不知姑娘可能夠麼?」玉琴覺得文遠的話太突兀,不明白他有什麼意思,靜默著不答。
玉琴正色答道:「偶然至此,見綠蕚怒放,故而小立,有何寂寞?」
鮑提督父子破了青龍崗和琴劍二人晤面,感謝二人援助之功,便命部下將火撲滅,整隊回營。天已大黑,鮑干城十分快活,一邊犒賞他的部下得力將士,一邊設宴款待琴劍二人。鮑提督捋著鬚髯,對二人說道:「這一回若沒有二位俠客相助,恐怕不易即破!但那東華山的樊逆十分厲害,我想趁此時機,率兵前去,也把他剿滅了,好使地方安寧。不知二位有何見教?」
玉琴道:「今天救了鮑家父子,他們表示感謝之意,大有請我們前往協助之意,若然那鮑干城要來請求時,我們答應他呢?還是拒絕的好?」
文遠以為劍秋中了自己的妙計,不出三日,性命休矣!所以很得意地走進內室,見了玉琴,把劍秋上省城去的消息奉告。玉琴已知道,坦然得很。
清冷的月光從窗中照進來,正映在文遠無眉的臉上,好似有意譏笑一般。
玉琴走過去,把寶劍拔出鞘來,在文遠的頰上磨了一下,喝道:「你這廝果然不懷好意,把我看做什麼人了?膽敢包藏野心,妄思覬覦?可笑你這廝生得人也不像,兩肩夾著一頭,擅敢無禮!你也只有這一顆頭,還想保留麼?若不給你一些厲害,太便宜了!」
這時琴劍二人左右夾攻,只見青白兩光如箭一般的射去,盡在他身前身後飛舞。羅普安慌了手腳,揮動板斧抵擋,但那劍光轉得幾下,羅普安早已身首異處了。部下嘍囉被一百名官軍殺得一個也沒有逃走。琴劍二人破了山寨,一邊命官軍搜獲錙重,一邊放起火來,頓時黑煙四起,紅光燭天。
玉琴心直口快,隨口答道:「做官的當然代民除害,保障一方的平安,使一般小民安樂度日,方不失為民上者的天職。我等雖是草野平民,也懷著鋤惡扶良的心腸,青龍崗的盜匪騷擾四處,我已聞得鄉人的傳說。難得軍門冒著風雪,親往進剿,我們看在這點兒上,既承軍門下臨,自無不願追隨鞭鐙之理!」
琴劍二人又分了一半人到前山來接應。那孟得勝和謝豹正在竭力死守,大大吃緊的當兒,忽見山寨中火起,一齊心慌意亂,紛紛退卻。鮑干城見了情形,知道琴劍二人已得手了,急命官軍猛攻,殺上青龍崗來。孟得勝還想在後抵抗,早被鮑干城一鐗打倒,踐做肉醬。謝豹率眾退到寨外,逢著琴劍二人攔住去路,謝豹急望刺斜裏逃走,劍秋追上去,手起劍落,把謝豹揮做兩段。前後夾擊,殺得那些盜匪無路逃生,死了一大半,其餘的都被官軍生擒。
到得晚上,玉琴和劍秋相見,劍秋催促玉琴回去,且說:「我們在此受人豢養,很沒意思,不如遄返荒江,再住幾天,便動身上崑崙山拜見師父去。」玉琴頷首稱是。
玉琴聽文遠口裏沒遮攔似的漸漸說出不堪入耳之言,不覺又好氣又好笑,只冷冷地答了一句道:「我配做你的姊姊麼?」
文遠多喝了些酒,色膽漸大。見玉琴嬌靨映著燈光月影,嬌滴滴益顯紅白,一顆心早已搖盪得如鐘擺一般,全身酥軟了,便對玉琴說道:「我是沒有姊妹的,又沒有和人家訂過親,老人家雖要代我早日授室,可是我的目光很高,覺得世間女子在我眼裏看得中的,真如鳳毛麟角,不可多得,所以蹉跎年華,未遂求凰之願。僥倖此翻得遇姑娘,三生有緣!因為似姑娘這般巾幗中出乎其類,拔乎其萃的女子,真是鳳毛,真是麟角。我雖不敢妄想,但望姑娘常和我們一起。姑娘便做了姊姊可好?」說罷,涎著臉靜候玉琴還答。
坐不多時,恰巧玉琴走來。劍秋便把自己竊聽得的說話,以及鮑文遠拜煩他往省城走一遭的事告知玉琴,玉琴聽了,不由臉上一紅,說道:「文遠那廝煞是可惡!我前天也竊聽得他說出恨你的話來,豈非可笑?都是鮑提督夫婦再三苦留,否則我們早些走了,倒省卻許多麻煩。」
文遠道:「只要姑娘肯賞臉,這是小弟三生有幸!」玉琴聽他自稱小弟,不覺暗笑,自己幾時和他結拜姊妹呢?遂點頭道:「黃昏時候我準來便了。」文遠大喜。二人又談了一刻。玉琴回到裏面去。
玉琴聽他說得這般誠懇,便忍不住答道:「我姓方名玉琴,家居荒江之濱。這位是我的師兄岳劍秋。今日我等入山打獵,賞玩雪景,聽得廝殺之聲,遂跑來相助。不知老丈何事蹈險危地,致為鼠輩所困?」
劍秋從地上背起獐兔,和玉琴仍向原路走回。鮑干城父子也就回去。琴劍二人踏著雪回到家中,已近天晚了,陳四已將火爐端整,二人遂坐下烘火,因為天氣實在很冷,活動時候還有勇氣忍受,坐定後反覺寒冷了。陳四把二人獵來獐兔交給鄒阿福,一同剝皮開肚,把米煮熟,晚上做一頓精美的餚饌。
鮑提督又道:「二位千萬要賞臉給我,不要推卻!」玉琴見鮑提督態度誠摯,便對劍秋說又道:「我們就到那裏去遊覽幾天也好,軍門盛意也難辜負。」劍秋聽玉琴這樣一說,也即應諾。
劍秋明知這便是他的計策了,毅然答應:「公子委託,豈敢推辭?」文遠大喜道:「那麼便請岳先生明天動身可好?」劍秋點點頭道:「好的。」二人又談了一刻,劍秋走出書房,回到自己室中。
午餐過後,文遠忽然拉著劍秋到他的書房中去坐,很莊重地對劍秋說道:「岳先生,我有一事奉託,不知足下可能允許?」
玉琴聽了這話,暗罵一聲:「鼠輩癡心妄想,竟對師兄橫眼,這裏我確乎不能再留了。」
文遠道:「今夜月色諒必很好,我欲端正佳餚美酒,在迎素閣上和姑娘暢飲數杯,談談心腹的話,請姑娘不要拒絕!」玉琴暗想,文遠不轉好念了,我姑且允許了他,看他如何布置再作計較。遂佯笑道:「那麼要叨擾你的美酒佳餚了。」
鮑文遠對他們說道:「你們可以跟著岳先生前去省城,一路小心服侍岳先生,回來時自有重賞。」二人齊聲應諾。
鮑太太說道:「……莫怪你要愛她,便是我自從她來了也十分喜歡她,心中早想代你和她訂下婚姻,已和你父親談過。只因她華如桃李,凜若冰霜,教我難以啟齒。況且還有那個姓岳的少年是她師兄,常在一塊的,說不定她已默許了姓岳的了。」接著文遠開口說道:「都是那個姓岳的討厭東西,常要和她一起,把她勾搭上。若沒有姓岳的賊,敢怕她此時不愛上我麼?我要和她成一對兒,那麼必須使姓岳的和她脫離關係才行!」
二人見山寨形勢雄壯,比較青龍崗佈置嚴密。那樊大侉子箕踞而坐,滿面疤瘢,身軀魁梧,活似一座鑌鐵黑塔。琴劍二人上前見過禮,劍秋即將書信奉上。樊大侉子不識字的,便喚過手下一個心腹,將信唸給他聽。樊大侉子聽完這信,把腳一蹬又道:「他媽的,殺不完的官軍,膽敢逼迫我的盟弟!我必要傾全寨的兒郎,去和他們拚上一拚!」又向劍秋道:「現在羅兄弟怎樣了?」
說罷將手中劍在文遠面上晃了一下,文遠的兩道濃眉早已光光如也。玉琴又笑了一笑,把寶劍插入鞘中,回身過去,把東面的一面扇茜窗輕輕開了,只一縱身,早已無影無蹤。
琴劍二人齊聲說道:「老丈便是鮑軍門麼?失敬失敬!聽說軍門統率大軍來此剿匪,卻何以同著令郎單身走入虎穴?」
劍秋道:「軍門若要剿除樊大侉子,不才倒有一條妙計在此,軍門若能照此行事,很是省力的。」
樊大侉子跨上烏騅馬,左右抬過一柄九環潑風大刀來,足有七八十斤重,樊大侉子握在手中,喝一聲:「兒郎們快向前進!」下得東華山趕奔青龍崗而來。
老者聽說,又是深深一拱道:「原來姑娘就是名震荒江的女俠,老朽聞名久矣!只恨無緣見面,今日相逢,三生有幸!既然姑娘實說了,我也以實相告罷。老朽姓鮑,名干城,忝任賓州提督。」又指著少年說又道:「這是犬子文遠。」
鮑提督十分歡喜,一邊下令班師,一邊招待二人來到賓州提督衙門裏,特闢上等精舍各一間,為二人下榻。至於報捷犒賞等事,自有幕府中人代為辦理。鮑提督又邀集賓州城內文武官僚,歡宴琴劍二人。席間極口稱讚二人的俠義勇武,大家久慕荒江女俠的盛名,得見玉琴芳顏更是敬佩,一迭連聲地向他們二人恭諛。倒弄得琴劍二人難以為情。
次日上午,鮑文遠請他到外邊,雙手奉上一束文卷,密密封好。又有一個紅漆小拜匣,也是嚴加扃固,不知裏面是什麼東西?對劍秋說道:「拜託,拜託!」劍秋接過放在懷內。文遠又取出一百兩銀子交給劍秋,作為此行的路費。且說道:「我恐岳先生一人前去,不識道途,故欲添派兩個家將,追隨鞭鐙。」
琴劍二人對坐飲酒,玉琴素來不喜喝的,今晚也喝了三四杯,兩頰紅得如玫瑰一般,笑著對劍秋說道:「我看鮑干城武藝很好,為人彬彬有禮,不像武夫。」
有一天下午,玉琴在鮑太太房裏談了好一回話,走將出來。這時劍秋出去了,鮑提督也有公務在外,衙中很是清靜。玉琴信步走到後花園散步,那園中有一處種著百數十株梅樹,疏影橫斜,香浮動,在這初春天氣,梅花盛放,很是好看。梅樹的前面有一小閣,玉琴走至小閣中憑欄小立,覺得香泌肺腑,大可人意。
鮑提督見玉琴說話已表示允意,便大喜道:「能蒙女俠惠諾,不虛此行了,感謝之至!」文遠也說道:「玉琴姑娘身懷絕技,昨日一鎚,已寒賊人之膽,有姑娘同去,可謂穩取荊州。羅普安這顆頭顱已掛下號了,將來得勝而回,我們必不忘二位扶助之功,自當——」
玉琴道:「呀!這雖是軍門的美意,但我們不用這些貴重的東西,軍門何必多禮?此間附近各村莊鄉民多受劫掠的苦處,我以為軍門不如把這些東西分散給他們罷。」
劍秋正想再聽下去,又聽外面有腳聲走來,急忙輕輕地掩回自己室中。坐定了,暗想:鮑文遠那廝態度輕狂,果然不懷好意。不知他要想什麼計策來害我?但我豈是懼怕他的呢?正在思索,早有下人來請午餐,遂出去和文遠相見,同桌而食。
劍秋道:「這些小事何足謝!我們也是一時有興,作快心之舉。軍門自有公務,我們不敢叨擾了。」
正是鮑文遠的聲音,方在說話道:「……你們二人想已知道我的意思了。那方姑娘未嘗不願意的,不過礙在姓岳的一人,趁此時候,我把這條計策實施,包管他要上當。只要你們小心下手,因姓岳的本領甚高,你們二人雖有武藝,還不是他的敵手呢!將來我父親萬一知道了,有話說時,我自會代你們二人包謊。若能取得姓岳的性命,我說過的話決不爽約!你們二人的前程當然青雲直上了。」
且說琴劍二人來到那個祕穴地方,正在午後申刻光景,日光已漸漸移向西山。劍秋便命眾兵丁燃起火把,魚貫而入,自和玉琴當先。因為那洞中十分逼仄,山石高低不平,很難行走。二人非常留心,恐有埋伏,一步一步的向前進。
鮑太太也笑瞇瞇的向玉琴說道:「姑娘的武藝高妙到極點,小兒頗喜習武,要請姑娘不吝指教,且他沒有姊妹兄弟的,見了姑娘,甚是敬愛,所以請姑娘認他一個兄弟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