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柔說話的風》目錄

尾聲

尾聲

在醫院裡經那個姑娘作了唯一的、單方面的事實陳述之後,那場追捕漸漸停止了。新聞媒體曾指望那個男人肯定是連夜騎馬翻過大山消失在懷俄明州的茫茫荒原之中,留下她在山洞裡等死。
科學家們測試了那些身外之物。碳—十四化驗表明,那些有機物——鹿皮、皮帶、皮帽,可以追溯到一八七五年左右。


這是二月下旬在雷德洛奇的那個小小的公墓地裡,天氣出奇的冷。在遠處的那個角落裡有一個新挖掘的墓穴,上面的兩個十字木架上放著一具廉價的薄皮松木棺材。
教堂司事們填滿墓穴,很快用石塊在地上搭起邊界,並往界內倒入了四袋沙礫。
「不會。」
「我們永遠沒能找到你的朋友,皮基特小姐。」他說。
那把獵刀已被重新擦亮和恢復了原狀,根據骨質刀柄確定了它的年代後贈給了英格爾斯教授,他把它掛在了他的辦公室裡。警長討取了那支來福槍。它也被精心恢復了原貌,並被掛在了警長辦公室後面的牆上。他打算退休時帶走它。
這是一個奇特的冬天,樹下的那個人沉思著。成了寡婦的布蘭多克夫人顯得更為輕鬆,而不是悲傷,她已經從孤獨中走出來接管了布蘭多克牛肉公司的董事長職位。她已經對頭髮和臉部化了妝,穿上了漂亮的衣服,還經常參加各種派對。
安息吧
那位牧師頂著寒風裹緊了衣服,兩名教堂司事握緊戴著手套的拳頭等待著。一名穿著雪靴和棉大衣但未戴帽子的送葬人站在墓穴邊。一頭烏黑的長髮披落在她的肩上。
「還有事情要我幫你嗎?你要搭車回家嗎?」
他走開了。他的汽車,那輛刷著縣警察局標記的汽車,停放在公墓地外面。他抬起眼睛,向西南方向在陽光下閃閃發光的熊牙山脈的群峰望去。
兩名教堂司事提起繩子,踢開十字木架,把棺材吊進了墓穴裡。然後他們往後一站又開始了等待,眼睛瞄向插在新翻掘的土堆裡的鏟子。
那人直起腰來。
「不用了。謝謝你。我自己有車。」
他重新戴上帽子,帽簷朝她傾斜著。
他於公元一八七七年死在山區
她沒有動。
他摘下帽子,拿在了手裡。
「人生苦短。」
這時候,等待在旁邊的那兩位教堂司事重新揮起鐵鍬把泥土鏟進墓穴之中。牧師對那位唯一的送葬人說了幾句話,拍拍她的手臂,匆匆離開去教堂的內殿避寒了。
「祝你好運,皮基特小姐。」
「願死者復活。阿們。」
他從她手指間拿過那枝玫瑰花,走上幾步,彎下腰,把它插在了墳墓上。墓基的頭上是一支木製十字架,是由雷德洛奇的善男信女們捐贈的。在刷上清漆之前,一位當地的手工藝人已用烙鐵在木頭上烙了幾行字:
「我猜想我們現在永遠不會找到他了。」
從山峰上過來的一陣微風吹到了她身上,掀開了那件長長的棉大衣,顯露出她那已有四個月身孕的肚子。
只有上帝知道
牙科醫生們對那副牙齒引起了興趣:整齊、潔白、平整,沒有一處蛀牙。他們推算那個年輕人的年齡應該在二十五至二十九歲之間。
「沒有。」
在博茲曼,法醫病理學家們已經盡了他們的努力。他們的鑑定結果是,那些骨頭是屬於一個身高約六英呎的男人,幾乎可以肯定他身強力壯。
這裡躺著一位邊民
然後他們朝姑娘抬了一下皮帽子,帶上鐵鏟離開了。那個身材高大的男人靜靜地走上來站到了她身後的一側。她仍然沒有動。她知道他在那裡,也知道他是誰。
在墓地遠處的邊緣,一個身材魁梧的男人站在一顆漿果紫杉樹下觀望著,但沒有走上去。他穿了一件皮大衣以抵禦寒冷,他的警銜標誌別在他的胸前。
那姑娘又逗留了一會兒,然後她轉身走向大門。
骨骼上沒有裂痕,也沒有也許是致死的任何傷痕,因此推測可能是凍死的。
她持著一枝花,一枝單一的長梗紅玫瑰。
久久未能解開的謎團是箭筒、箭、弓和斧子。同樣的化驗證明這些物品是近年的。已被接受的結論是一個土著美洲人的團隊最近去參觀了那個洞穴,並把他們的戰利品留給了那個多年前死在那裡的人。
她已經去醫院裡探視了那個姑娘,喜歡上了她,還向她提供了莊園裡免付房租的一座小房子和一份私人祕書的工作。這兩項提議都已被接受了。作為一份贈禮,她已經向皮基特先生歸還了他的銀行的控股權。
「土歸土,灰歸灰,塵歸塵。」牧師拖長聲音吟誦著。兩片雪花,在寒風的吹拂下,落到了那頭黑髮上,如同綻開了兩朵白色的野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