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

她想了一會兒，忍不住又問道：「頭兒，那麼賈斯帕是怎麼知道這事的來龍去脈的呢？」

「是在米納瓦．明登給我們看她腹部沒有傷疤的時候。」梅森答道。

「那她為什麼要精心策畫計謀來愚弄我們呢？」德拉．斯特里特問，「為什麼她要在機場放空槍搶劫報亭呢？」

「這事就用不著我們去操心了，」梅森說，「這得由法官決定。他可能會延長緩刑期，也可能會取銷緩刑把她送進監獄。但我猜想法官會發現在這最後一次惡作劇中，蒙特羅斯感情用事的女繼承人已經認識到她的個性、財富和性感都是不能侵犯神聖的法律的，她已經折服於法律的威嚴了。」

「他不會對米納瓦提出起訴的。」梅森說。

梅森說：「當我問米納瓦她是否做過切除闌尾炎的手術，留下過傷疤的時候，她馬上就給我們展示了她的右下腹。

「因為，」梅森笑著說道，「她會主動承認的。先前她違反了交通規則，法官曾給予她緩刑，這回她會主動去找那位法官，承認自己酒後肇事之後逃跑的行為，並願意接受懲罰。」

「如果先前她沒仔細研究過這個問題的話，她怎麼會知道應該是在右下腹呢？如果你做過切除闌尾炎的手術，你當然知道傷疤會留在哪裡，但如果你沒做過，你就不會知道，除非你是醫生、護士或是曾經研究過這個問題。」

「米納瓦．明登對我說當她把車開進停車場時，場地的工作人員認為她喝多了，想要看她的駕駛執照，她給他看的是身邊那張署名為多莉．安布勒的，那人記住了她姓安布勒，隨後就告訴鄧拉維．賈斯帕說偷他車的女人是姓安布勒的。當然，賈斯帕是不敢把這事兒告訴警方的，他怕這樣一來謊言就會被戳穿，因此他在法庭上說他是通過內線找到那輛車的。」

「我認為這極有可能，」梅森說，「當然了，他肯定會長時間地吊銷她的駕駛執照，命令她付給事故受害者一筆可觀的賠償費。你們還記得吧，她好幾次都試圖向我坦白這事，但我都攔住她不讓她說，因為我只能這麼做。」

「因此我非得把這問題處理得恰到好處不可，這樣一來就能獲得戲劇性的效果，賈斯帕才會毫無退路。」

「一方面，警方非常想了解案件的一些細節；另一方面，因為賈斯帕曾經租過八〇五號房間，又仔細搜查過九〇七號房間，所以他完全能夠利用了解到的細節自圓其說。因為漢密爾頓．伯格急於想找到能駁倒我的證據，證明被告有罪，所以賈斯帕很容易地就騙過了他。

德拉．斯特里特看了看保羅．德雷克，說道：「可我還是不太明白。」

「接受什麼樣的懲罰呢？」德拉．斯特里特問，「因為此事她已經受夠了懲罰了。」

「你怎麼知道他不會呢？」

「你是說法官會給予她緩刑了？」德拉．斯特里特問。

梅森、德拉．斯特里特和保羅．德雷克坐在律師的辦公室裡。德拉．斯特里特開口問道：「頭兒，你是在什麼時候知道多莉．安布勒和米納瓦．明登是一個人的？」

「賈斯帕很精明，他非常想讓地方檢察官對他所犯的罪行免於起訴，他在帕克赫斯特公寓裡找到了米納瓦的九．七公厘口徑的左輪手槍，而警方在詢問他時也會給他提供一些線索，這樣他就能把故事編得令人信服了。

「但是現在地方檢察官仍然可以以駕車肇事逃跑的罪名起訴米納瓦，」德雷克說，「所以我認為你並沒有打贏這場官司。」

「畢竟，鄧拉維．賈斯帕只需要聲明一下儘管他在陳述的前半部分說了謊話，但的的確確是米納瓦．明登開槍打死了馬文．比林斯。

「那傷疤只不過是染上了顏色的透明紗帶和膠棉。」梅森說，「還記得她很怕羞嗎？她一直退到遠離窗戶的屋角裡，撩開了衣服，但不久後就因為怕羞又把衣服放下了，她根本就沒讓我們看清楚。而遠遠地去看，染了色的透明紗帶與外科手術留下的傷疤是差不多的。」

「現在我明白了，」德拉．斯特里特說，「可是她第一次來事務所時給我們看的傷疤又如何解釋呢？」

「因為如果我早報告了的話，」梅森說，「米納瓦．明登就會被認定謀殺了馬文．比林斯。

「因為我們都知道打死弗洛絲．亨登的手槍也是米納瓦的。

梅森笑了：「他是後來才知道的。我們在特拉格屋子裡的談話被人竊聽了，次日的報紙上又登了一些有關的事情，這些都使他有機會欺騙警方和漢密爾頓．伯格。

「為什麼呢？」德雷克問。

這時電話鈴響了，德拉．斯特里特拿起話筒，聽了片刻對梅森說道：「亨里埃塔．赫爾想知道你要多少錢？」

梅森回答說：「因為我是一名執法人員。只有等到解除了被告的謀殺罪名之後，我才能讓她向我坦白肇事後逃跑的罪行；只有等到謀殺罪名不成立後，我才能讓她親口告訴我這件我一直心存疑慮的真相。」

梅森笑著說：「告訴她我想要十五萬，讓她把這筆錢開張支票送到兒童醫院去，總之，我認為不能太便宜了米納瓦。」

「你們應該還記得德雷克的手下曾說過審訊一完，她就去了電話亭，就是在那個時候她想讓多莉．安布勒失蹤，卻讓我為她的失蹤十分擔憂。

「唉呀！」德拉．斯特里特感歎道，「如果你沒能造成這種戲劇性的效果使得鄧拉維．賈斯帕毫無退路，全盤招認的話，還說不定要發生什麼事呢！想想吧，米納瓦．明登很可能就要承擔殺了她自己的罪名！」

梅森說：「因為她在汽車的後備箱裡發現了那一萬塊錢，她知道那車是偷來的，所以她得讓多莉．安布勒消失得無影無蹤，這樣偷車賊們就不會找她的麻煩了。為了達到這個目的，她在報紙上登了招聘啟事，自己去應了聘，騙過了偵探事務所。法庭的審訊一完，她就從法庭那兒給我掛電話說她正在公寓裡，有人在監視她，希望我們能立即趕到那兒去，說完她就把電話掛了。」

「那你為什麼不早點把這事報告法庭呢？」德雷克問。

「這計謀真是太棒了，她很可能成功的。然而事與願違，就在她給我打電話時，那些偷車竊賊從樓下的八〇五號房間跑到樓上對她的住所進行了搜查，想找到那一萬塊錢。私人偵探馬文．比林斯剛好撞見了他們，鄧拉維．賈斯帕就開槍打死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