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梅森走回書房，沒有管那具死屍，而是仔細地查看那條死狗。只見牠脖子上套著一個項圈，因為年深日久項圈已經磨損。項圈上有一塊銀牌，上面刻著：「王子。克林頓．弗利的財產。米爾帕斯路四八八九號」。項圈上還有一個環，浴室裡那條拴狗鏈上的彈簧扣叉頭剛好可以插進去。
「稍後你會知道的，不過現在一定要把他們倆看緊。」
拴狗鏈的另一頭有一個彈簧扣，只需將彈簧扣的兩個尖頭捏在一起就可以鬆鎖，釋放拴在鏈上的狗。
過了一會兒，又按了一下，還是沒有回聲。他看了看錶，煩躁不安地皺著眉頭，沿著走廊走了幾步又止住了，回身猛烈地敲打著門，裡面仍無回聲。
梅森繞過桌子，打開了一盞落地式台燈，以便將角落裡的東西看得更清楚些。
幾顆明亮的星星像寶石一樣鑲嵌在天空，在星光的映襯下，弗利的住宅顯現出自己黑色的輪廓。這時從南邊吹來一股涼風，微微帶著濕氣，預示著後半夜將會被烏雲籠罩。
「你叫什麼名字？」
「是警察局嗎？」梅森問。
他又轉身看了看屍體，發現額上有點白東西，彎下腰仔細觀察，原來是一點刮臉液泡沫。他右臉
「五分鐘後他們會打電話來，」德雷克說：「我要求他們每隔十五分鐘報告一次情況。有兩個人在監視那套房子，其中一個每隔十五分鐘回一次電話。」
接電話的人突然來了興趣，問：
這時，他看見克林頓．弗利直挺挺地倒在地板上，伸出的那隻手緊握著拳頭，另一隻手折壓在身子下面。他身著棕色的法蘭絨睡衣，赤腳穿著一雙拖鞋。他渾身是血，身體旁邊還滲出了一灘鮮紅的血。
「誰和你在一起？有人和你在一起嗎？」
接電話的是個男人，聲音聽起來有些不耐煩似的。
「據我所知，沒有。」
梅森沒有碰這個屍體，他身子向前傾了一點，看見睡衣裡面穿著運動衫，運動衫後頸部分拉鏈開著。
「好吧，我明白了。還有什麼事嗎？」德雷克說。
「對。」
他跨過門口向走廊望去，看到書房門縫裡透著一絲光亮，於是快步走過去，敲了敲門。
梅森走到他上次來訪時用過的電話機旁邊，撥了一下保羅．德雷克辦公室的電話，過了一會兒聽見德雷克慢條斯理地問
梅森抬頭環顧書房，開始沒有發現什麼，然後他發現書房的那一頭有一個黑乎乎的影子，從黑影中伸出一個淺灰色的東西，仔細一看，原來是一隻握著拳頭的手。
「是。」
「我正在追蹤她，現在已有了一點線索，我已派人調查去了，隨時都有可能找到她。」
「佩里．梅森。」
「沒有。」
「那麼再增派兩名，懸賞也行，想別的法子也行。聽著，我還有一件事。」
梅森說：「保羅，我是梅森。我現在在弗利家中。你能跟你派來監視這套房子的人取得聯繫嗎？」
為了避免碰到東西，梅森小心翼翼地在室內移動。他再次走出書房，穿過臥室來到浴室進行檢查。他在浴缸下面發現了一條毛巾，拉出毛巾一看，它仍是濕的，舉到鼻子跟前聞了聞，聞到一股刮臉液的味道。
「你是佩里．梅森律師？」
門虛掩著。
他靈巧地從這點小口鑽進去，發現堵住門的物體原來是條警犬。只見牠側臥在地上，胸部和頭部各有一個彈孔，血從彈孔中流出。由於他剛才推門移動了一下牠的身子，血跡塗得木地板上到處都是。
「好，再多派幾個人，一定
門只開了一小半就碰到一個物體上——一個沉甸甸軟乎乎的東西。
「那麼發生了什麼事？」德雷克問道。
「立刻記下我說的話。」梅森說，「我是佩里．梅森，一名律師。我現在在米爾帕斯路四八八九號克林頓．弗利的住宅。我跟弗利先生約好了今晚八點半到他家，我來後發現大門沒有關，我按了幾下門鈴，但沒有人回答。我回身穿過走廊來到書房，發現克林頓．弗利已經死了。他身上中了兩槍，可能還不止兩槍，是用自動手槍近距離打死的。」
他沿走廊走到前門，只見官員們正踏著沉重的腳步朝他走來。
「好吧，說吧。」德雷克說。
「你指的是被弗利甩到聖巴巴拉的那位妻子嗎？」
「不知道。我必須辦理一些手續，可能要過一會兒才能見到你。不過讓那兩個監視房子的暗探回去，將他們隱蔽起來，必要的話將他們鎖在你辦公室裡。在我回來之前不要讓別人跟他們交談。你明白了？」
「好吧。我希望你最好能告訴我究竟是怎麼回事？」
「好吧，」德雷克說，「我什麼時候可以見到你？」
「都去。」
「我已經派了兩名偵探找他們去了，他們隨時
「那你就待在那裡別走，不要碰任何東西，也別讓任何人進來。如果屋裡還有其他人，讓他們不要走，我這就派緝捕隊過去。」
他回頭瞥了一眼身後，只看見出租車的尾燈消失在拐彎處，根本就沒有看到派來監視的暗探的影子。他邁著沉著堅定的步伐登上水泥路與走廊之間的台階，來到房子的前門。
「是。」
梅森放下電話，取出一根煙，沉思了一會兒，將煙盒放回口袋裡，然後走回書房。他迅速地將書房搜索了一遍，然後穿過書房後面朝臥室開著的一扇門繼續搜查，他發現臥室裡亮著一盞燈，床上鋪放著一件晚禮服。
梅森說：「我認為你最好先把我交給你的事辦完。」
「沒有。」
梅森掛了電話，然後又給警察局撥電話。
「兩個人都來嗎？」德雷克問。
梅森穿過臥室走進一間浴室，看見裡面的臉盆架上有一把保安剃刀，還有刮臉液和一把刷子，這些東西上面還粘著泡沫。安全剃刀曾經用過。
在通向浴缸的水管上，纏了一條拴狗鏈，狗鏈旁邊有一盤水，另一邊還有一個空盤子。梅森跪下看著這個空盤子，見盤底油膩膩的，盤子邊緣上有幾粒東西，像是喂狗的罐頭食品
「知道啦！」德雷克說，「現在請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要這樣大動干戈？你和弗利的約會訂在八點半，而現在才八點三十八分你就從他家打電話過來了。你和他達成共識了嗎？」
「好吧，他們再打電話時，讓他們立即去你的辦公室。」梅森說。
「我會把他們倆關起來的。」德雷克承諾道。
梅森找到門鈴，用拇指按了一下。裡面沒有回聲。
「是的。」
佩里．梅森看了看手上的夜光錶，時間正好是八點半。
「有什麼好事情？」
「房號多少？是米爾帕斯路四八八九號嗎？」
「還有，我希望你能加倍努力找到卡特賴特和卡特賴特夫人。」
「待會兒我會告訴你，」梅森說，「你讓他們不要監視了，趕快回到辦公室，我要找他們談談，你明白嗎？」
當他整好毛巾，將它塞到原處時，聽到遠處傳來一聲警報聲，還有警車剎車的聲音。梅森經過書房出來，走到走廊裡。他離開書房時發現，要是不將那條死狗往裡移一點，就連他自己也難以擠出來。
他轉動旋鈕，猛地推開門。
裡面沒有回聲。
「我希望你能找到福布斯夫人。」
他還發現距屍體七英吋左右的地方有一把自動手槍。
「屋裡還有其他人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