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森探案集10:夢遊殺人案》目錄

十六

十六

梅森迅速地向她跨了一步,「妳知道我在說什麼,艾德娜。三十多天以前妳就知道妳舅舅夢遊了。妳認為他要殺妳。」
「草莓水果酥餅,黑莓果餡餅,勝——利,
「那個電話接哪條線?」梅森問。
梅森和她握了手,對德拉.斯特里特點點頭說:「把艾德娜帶到法律圖書室去。」
「聽我說,」梅森說,「我想問妳幾個問題,就像地方檢察官會問妳的那樣。」
「妳肯定那是同一把切肉刀嗎?」
「噢,是的,當然。」
她皺起眉頭,說道:「假設有人在霍爾康布警佐之前發現了呢?」
「如果你寧願我到鋪子裏去做這件事,我會去那兒購買的。」梅森大笑著說,但為他們開著門。
她就彷彿被打了一下縮起了肩膀。
「你明白我的意思,對吧?」
「下一步幹什麼?」她問道。
「這可能挺棘手。」
「為什麼?」
「說呀,」他說,「把實話告訴我。」
「霍爾康布警佐。」
「是的。」
「我?」
梅森站起身,表示這一會面結束了。
他用手帕把刀刃擦乾淨,挑剔地查看著它,用皮斯利把它帶來時用的那張牛皮紙把它包了起來。
「一點兒也不,」她告訴他,「球門就在前面。去觸地得分吧。也許我可以汲取我上高中時的生活來獲得一點兒鼓勵……它是怎麼唱的來著?……噢,對:
「哇,」她看著辦公桌上那把刀叫道,「這是同一把刀。」
「妳認為他會到那兒去嗎?」
「您是什麼意思?」
她點點頭。
梅森大笑著說:「麻煩是一個相對而言的詞。它並不意味著許多。」
「那,」他說,「可是我們要防備的事。妳拿著這把刀,把它放在那個抽屜裏,鎖上抽屜……我相信只有妳一個人有那個抽屜的鑰匙吧?」
梅森與她四目相對,「妳!」他慢慢地說。
「這才是很好的態度呀。」他說。
「我相信它會的。」
「還在妳手裏吧?」
他點點頭。
「不知道,我們就是不想讓他知道。」
「那麼它不是同一把刀了?」她問。
「要小心,不要在上面留下任何指紋,」他說,「把它放到餐具櫃抽屜裏。給霍爾康布警佐打電話,告訴他,我會在早晨八點鐘到那兒。而且,記住,親愛的,我會在早晨八點到,而且我想應該是妳開門讓我進去。」
艾德娜.哈默緊張地翹著二郎腿,手指扭動著連衣裙的裙邊,她先看了德拉.斯特里特一眼,又看了佩里.梅森一眼。
「妳去告訴霍爾康布警佐,我會在早晨大約八點的時候來,我請妳屆時讓我進去,妳問他妳那樣做是不是沒事兒。」
「好吧,」佩里.梅森說,「拿走那把切肉刀,把它放到那個抽屜裏,而且,當妳上了證人席,或是當著大陪審團的面,地方檢察官開始盤問妳門上那把鎖的事時,就像妳剛才對我那樣,顯示出一點兒激動情緒來,然後講實話,講的時候要又笑又哭,而且要使它很浪漫。」
「擔心了?」梅森問她。
「那麼妳為什麼在妳門上裝上那把鎖呢?」
「握手吧。」她說。
「在舅舅的枕頭下面,您和我在一起的時候。」
「我不明白。」她說。
「嗯,」梅森告訴他,「看上去在這兩把刀上都沒有任何辨認的標誌。」
佩里.梅森用手指慢慢地將刀翻了個個兒,「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他問。
她點點頭。
「不,」皮斯利說,「你不在我的鋪子裏。」
「這件事會使我有麻煩嗎?」
海倫.沃靈頓說:「您有把握鮑勃不會為這件事有任何麻煩吧?」
「一個人也沒有。」
「他有點兒古怪。」
「噢,我現在在做的不過是這件事。」
「不……這是……不。」
梅森微微鞠了個躬說:「現在,我親愛的年輕女士,妳開始意識到,地方檢察官會發現他自己所處的那種地位了。」
「那會相當晚了,對吧?」
「這把刀一被發現,霍爾康布就會努力去發現上面隱約的指紋。」她說。
「我不知道,」他說,「但那要由地方檢察官來證明了,如果它確實是同一把刀,那自然是謀殺案的凶器了。」
「因為,」她大笑著說,「我戀愛了,而且這是好萊塢,傑里是個美男子。許多女人狂戀著他呢。從天性講他很易變,而且……嗯,我只是想趁合適的時候抓牢他。」
梅森嘆了一口氣,「為幸福與歡樂感謝上帝吧。」他說。
「不過是一種試驗,」梅森說,「我想要一把和檢方聲稱彼得.肯特從餐具櫃裏拿走的那把一模一樣的刀。」
「鮑勃想知道你的一些想法。」
「那就讓我們不要被捉住。」
「中繼線,當我在這兒時,我想確保接到所有打進來的電話。」
「而且訂了一模一樣的一套呢?」梅森拱起了眉毛問道。
梅森說:「我想要妳為妳舅舅做件事。妳做嗎?」
「不為那些搶斷者擔憂嗎?」他說。
她伸手去拿那個紙包,他很隨便地說:「妳為什麼認為妳舅舅要殺妳呢,艾德娜?」
「非常贊成。但是,在他再婚以前,我不想讓他認為我要離開他。」
「從本案的我們一方來看,它會是很重要的。地方檢察官想當然地認為,它是同一把刀,所有的證人也都會這樣。然後,在我開始提問的時候,我會努力去證明它不是同一把刀,但這樣我會站不住腳的。所以,我現在想做的事就是向地方檢察官證明,它是同一把刀。」
「那麼,」他問道,「妳為什麼在妳臥室的門上裝上那把彈簧鎖呢?」
「什麼事?」她問。
「我……我……」
「晚安,」梅森說,「而且再次謝謝你們兩個人。」他把門關上,彈簧鎖「哢嗒」一聲就了位。
「兩三個月以前。肯特不喜歡他原來的那套切肉餐具,海倫好心地告訴他說,我可以給他搞到一套保證讓他滿意的餐具。」
「妳並不知道妳在妳舅舅枕頭下面看見的那把刀,就是妳在那個抽屜裏看見過的那把刀。妳推測它是,因為那些刀看上去都一樣,也因為妳在抽屜裏找那把刀,沒有找到,而在妳舅舅枕頭下面卻發現了一把刀,它和從抽屜裏失蹤的那把刀大致上的外觀是相同的。」
「而他什麼也找不到。」
「完全是一模一樣的刀。」
皮斯利很不情願地走進走廊。
「把另一把刀放在那個餐具櫃的抽屜裏,」他說著,仔細地觀察著她,「明天上午妳會發現那把刀。只在妳我之間悄悄說,我們要確保各報社得知這第二把刀的事。地方檢察官可能會認為是我放的。他會拼命叫喊,說我犯了瀆職罪、私了罪、對證人施加影響罪,等等。但是,為了搞清這件事,他們將不得不開始對他們的證人們提出這把刀的身份認定問題。換句話說,他們不能像現在這樣把它當作一件隨隨便便的事,正如現在所有的人潛意識裏都認為那把刀的身份是理所當然的一樣。
「你們為什麼不宣布結婚了呢?」
她站起身,微笑著伸出一隻手。
「我說,」梅森說,「妳下一次看見那把切肉刀是什麼時候?」
「沒有別的鑰匙了?」
艾德娜.哈默點點頭,「我想我明白。」
德拉.斯特里特意味深長地瞥了梅森一眼。梅森做手勢要她不要作聲。
梅森笑著說:「噢,只要妳在門上裝那把鎖不是因為妳舅舅在夢遊,我就不管妳為什麼那樣做。但是當我看見那把鎖時,我推測的解釋是邪惡的,而不是浪漫的。於是我猜想地方檢察官會在提問時使妳受到重創……我想妳有一把鑰匙,傑里也會有一把鑰匙吧。」
梅森慢慢地說:「艾德娜,我想給妳講一點兒法律,並且告訴妳我在那一局面中的適當地位。」
「多長時間以前?」
她衝著他哈哈大笑,那是一個女人無憂無慮的開懷大笑,她正要準備行動,與她為之奉獻了忠誠的男子並肩去遭遇冒險經歷。
梅森點點頭:「告訴他我馬上去。」
「妳臥室門上原來的鎖就夠好的了,」他說,「但妳怕妳舅舅有那把鎖的鑰匙,而妳想要一把他沒有鑰匙的鎖,於是妳就找了一個鎖匠,安了一把最貴的鎖,妳有唯一一把鑰匙。對吧?」
「我明白了,」梅森說,「非常感謝。我感到肯特先生欠你們每個人的情,當那個時候到來時,我會確保讓他知道你們的合作。」
「是的,當然了。」
梅森拍拍他的肩膀,很有禮貌地陪他往門口走去,離開了放在辦公桌上的那把切肉刀。「別提它了,」他說,「作為一個顧客,我有權進你的鋪子買一把切肉刀。」
「要。不要讓任何人知道它在抽屜裏,把抽屜鎖上,不要打開。」
皮斯利說:「坦率地講,梅森先生,對於這件事我大概並不熱衷。」
「因為,」他說,「地方檢察官很可能就這樣對妳出其不意的。他會向在證人席上的妳戳著手指頭,使妳當著陪審團的面做出妳現在這樣的舉止。妳可以看到那會對妳舅舅的案子起什麼作用。那會使陪審團認為妳舅舅是個心存歹念的凶手。即使他們認為他是在夢遊,他們也會判他有罪的。」
「還有沒有人聽到妳的這些話,也就是說還有沒有人知道妳結婚了呢?」
「什麼問題?」
「正是,」梅森說,「我現在試圖去做的,艾德娜,就是給處於劣勢者指一條明道。沒有人知道那把刀是不是同一把刀。所有的人都認為它是同一把刀。
「為什麼?」
「好樣兒的,」梅森說,「還有一個呢。怎麼唱來著?……噢,對:頑強地向前衝——搖搖晃晃地向前滾——衝他們哈哈笑——呵呵!」
「我原來想妳裝上那把鎖是因為,妳知道妳舅舅在宅子裏到處走,妳是怕他。」
「不完全,」皮斯利說,「我的存貨中有好幾套呢。您看,那套切肉餐具還是我賣給肯特的。」
「一個律師看待謀殺案的方式和其他人有一點兒不同,」梅森解釋說,「對於一個律師來說,謀殺不過是案子。他不了解被殺的人,他不了解被指控的人。那樣他能提供更好的服務。他不會讓同情蒙上眼睛,他的頭腦也不會被憂慮籠罩。」
「好多麻煩。」
梅森向德拉.斯特里特點點頭,把帽子壓到頭上說:「我要到監獄去了。」
德拉.斯特里特陪她進了圖書室,過了一會兒,走了回來,發現梅森又踱起步來。
「如果妳被捉住,會的。」
她點點頭。
「他們差不多就會這樣問妳的,」梅森說,「而妳唯一要做的事就是講實話,妳最後一次在那個抽屜裏看見那把切肉刀是在謀殺發生的那天早晨,妳把它放在裏面的時候。那是昨天,妳向我進行了諮詢,而且說服了妳舅舅來聘用我。」
「地方檢察官差不多就是這樣盤問證人們,而證人們也基本就這樣回答那些問題。這時候,他們會不知不覺地犯下做偽證罪。」
「做一個試驗。」
「您想讓我拿這個東西怎麼辦?」
他們一起注視著艾德娜.哈默。艾德娜突然抬起眼來,說道:「誰去把那把刀放在那個抽屜裏呢?」
她微微喘了一口氣,用驚恐的目光盯著他。
梅森說:「記住,在彼得.肯特枕頭下面發現的那把刀的刀柄上根本沒有清楚的指紋。」
「妳將那把刀放在抽屜裏,鎖好抽屜後就打。」
「我們有份嗎?我問,梅森的律師行,對!對!對!」
「因為一把切肉刀上應該有一些指紋。」
「是的。」
「如果妳被抓住,妳可能有麻煩的。」她坐了一會兒,隨後緊張地大笑起來,說道:「您呢?如果我被抓住,您會有麻煩嗎?」
皮斯利猶豫了一會兒,隨後慢慢地、幾乎是很勉強地,拿出一個牛皮紙包來,把它打開,顯露出一把黑色牛角柄的切肉刀。為了不在刀柄上留下指紋,他小心地從口袋裏掏出一個手帕擦了擦。然後把那把刀放在梅森的辦公桌上。
「是監獄的一個人打來的,」她說,「他說彼得.肯特剛讓人把一些文件交給了他,他迫不及待地想馬上見您。」
她向後退了幾步,離開他遠一些,倒在一把椅子上,哭了起來。
「當然。」
「不能。」
梅森笑著說:「妳說得很對,他會去的。」
「我們想保密。」
梅森死死地盯著她:「那好吧,原因是什麼呢?」
「我要把抽屜鎖上嗎?」
「您為什麼想知道那把鎖的事呢?」她問。
「您能再多告訴我一些嗎?」
「它看上去像極了。」梅森說,仔細地查看著它。
「您在說什麼呀?」
「而你認為它會幫助彼得舅舅?」
「對。但妳可以告訴他,我剛剛給妳打了電話,妳要給我回電話告訴我。不要為打擾霍爾康布的事擔憂。想到他會阻止我幹我想幹的無論什麼事,他會高興得對妳感激涕零的。」
「妳舅舅知道嗎?」
「他贊成傑里,對吧?」
「你打算怎麼做那件事呢?」她問。
「那麼,好吧。」梅森探詢地注視著她問,「為什麼這麼匆匆忙忙呢?」
「不是這樣!那是不對的!」
她張口要說什麼,這時,電話鈴尖利執著地響了起來,充斥了這個房間。
她神態茫然。
「接吧。」他說。她拿起電話聽了一會兒說:「梅森先生現在在這兒。我會告訴他的。」她用手捂住電話的送話筒。
「那不會使他懷疑嗎?」
「這個世界上的任何事都行。」
「但—但—但是那不是我換鎖的原因。」
「妳對於那把放在抽屜內的切肉刀很熟悉嗎?」
「這就是。」他說。
德拉.斯特里特正在向那張辦公桌傾過身去,盯著那把刀。
「我說,」梅森繼續說,「我可以對妳坦率地說話。但我不能和管家與其他證人談話,因為那樣的話,看上去就好像我正在試圖對檢方的證人們施加影響。已經給他們發出了傳票。」
「您是什麼意思?」
她微笑著搖搖頭,「說到底,」她說,「我只有一個丈夫。」
他幾乎還沒唱完,通走廊的門上就傳來了敲門聲。梅森衝德拉.斯特裏特點點頭。她打開門,讓海倫.沃靈頓和鮑勃.皮斯利走進屋來。
梅森把寫字台上的切肉刀放好,鋒利的刀刃在最上面,對德拉.斯特裏特說:「把艾德娜.哈默帶進來,在我動身去監獄以前我們來把這件事向她解釋一下。」
「一隻檸檬,」梅森說,「放在辦公桌左首上面的抽屜裏,我們要用這把刀切只檸檬,讓刀刃上沾上檸檬汁,時間長一些,以使它不那麼新,爾後我們要非常非常小心地把所有指紋從那把刀上擦去。然後我們就把它交給艾德娜.哈默。她會同樣小心地不在刀上留下她的指紋。」
「而誰發現它呢?」她問。
德拉向法律圖書室的門口走去。佩里.梅森正在小心翼翼地用手帕把刀柄上的所有指紋擦掉,艾德娜.哈默走進屋來。
「我恰巧對於切肉餐具了解一些。我銷售它們。當我得知那把切肉刀的認定會成為本案的一個組成部分、海倫可能會被召為證人時,我記下了那個製造商的貨號——那是刻在那把叉子的長柄上的——並且查對了一下。」
「肯定。」梅森表示同意。
梅森說:「來吧,想怎麼哭就怎麼哭吧。哭夠了以後,就回答我的問題。」
「您需要它做什麼?」皮斯利問。
「那麼,好吧,」她敏捷地說,「我可以說,我沒有把握是同一把刀。」
「喂,這就闡明了我的論點。」梅森宣稱。
梅森示意他們坐下,「搞到了嗎?」他問海倫.沃靈頓。
「不。誠實地說,梅森先生,這和那件事沒有任何關係。」
她喘了一口氣說:「細想一下,他們錄我的口供時就是這麼問我那些問題的。」
「我不知道……我想是我把它從彼得舅舅的枕頭下面拿走之後,放在那兒的那個時候吧。您想讓我改口嗎?如果是那樣,您就直說吧。」
看到艾德娜.哈默臉上詢問的表情,他說:「我正在做拿到那把刀的安排。我不特別想讓妳知道,它是從哪兒來的,因為妳不知道的事,妳就不必為之說謊了。妳在法律圖書室裏等著。德拉.斯特里特會給妳一些雜誌看。我們準備好以後,會告訴妳的。」
艾德娜.哈默的下顎向上翹著,目光堅定。「我一定那樣做。」她說。
「我什麼時候給霍爾康布警佐打電話呢?」她問。
「妳可以,」他說,「但是,在妳上證人席之前,他可能已傳喚了四、五個證人了,其中包括那個管家,而且向他們問過了,『你最後一次在那個抽屜裏見到那把刀是什麼時候』、『下一次你是什麼時候看見它的』和『它當時在什麼地方』。然後,在通過推斷已經顯示出它是同一把刀之後,他會很隨便地問那個問題——『它是同一把刀嗎』,或是『你肯定它是同一把刀嗎』,或是類似的問題……
她點點頭。
「您想要我做什麼?」
「妳最後一次看見那把刀確實在那個抽屜裏是什麼時候?」
「你是什麼意思?」她問。
她咧嘴笑著說:「根本沒有。帶著球向前衝吧,頭兒。我會保護帶球人的。」
「您這麼說是什麼意思?」
「傑里和我一個月以前秘密結婚了。」她低下眼皮說。
她抬起淚水汪汪的雙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