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森探案之蘇菲亞之謎》目錄

這時樓梯又響起腳步聲。戴拉先下來,後面跟著佐敦。佐敦提著一個皮箱,戴拉拿著個簡便的旅行袋。
「那麼你可以見到她囉?」
梅森將皮箱放入車裡,戴拉說:「你覺得怎樣?」
「就是一段時間。」
她那銳利的灰眼珠透過鋼絲邊眼鏡盯著梅森,再一次說:「那可是一筆很大的數目。」
「看起來是如此,」梅森說。「當然,前提是凱瑟琳說的都是真的。」
「謝謝妳。」戴拉說。
「還有那個偵探佐敦先生也動過嗎?」
「應該可以。」
「你來此以前,她就認識你了吧?」
「這又是個誘導性的問題,」她說。「我不是很願意討論這個問題,但我很想要回我的一百元。對我這樣一個婦人來說,一百元可是筆大數目。」
梅森轉身對戴拉點點頭。
蘇菲亞站起來,走到戴拉面前,仔細端詳她。「幸會,史翠特小姐。」說著,向戴拉伸出手。
「梅森先生,你和史翠特小姐可以進來了。」佐敦說。「請你在書房等著,我帶史翠特小姐到凱瑟琳的房間,只要確定是凱瑟琳授權的,你們什麼都可以帶走。當然,你們的所作所為,我們一概不負責任。」
她以銳利的眼神盯視梅森一會兒,笑一笑說:「你們當律師的真喜歡把人搞糊塗。梅森先生,我只是要告訴你,我不想胡亂冤枉人,到目前為止,我也沒有控告凱瑟琳什麼。我只是實話實說而已。」
「我不想討論我個人的財務狀況,不過我可以告訴你,我是存了一段時間了。我在銀行有個戶頭,每隔一段時間就存個五塊錢,現在已經有一百五十元了。我決定去痛快採購一下,買一些衣服。所以我就去領了一張嶄新的一百元。但又不想隨身帶著這筆錢,所以我把它放在櫥櫃的帽盒子裡,還以為那是最安全的。」
「你會願意讓史翠特小姐去拿東西,」梅森說。「表示你已經搜過凱瑟琳的房間了,是吧?」
「是的。」
「說不定她會擔心國稅局的人來找麻煩,因而不敢報案。」戴拉說。
她微微躬身,微笑著說:「請這邊走。」然後領著梅森和戴拉走向門口。
一會兒,樓梯響起輕輕的腳步聲,走進一個頗有姿色的婦女,梅森立刻站起來。
三人走進去,梅森在書房坐著,佐敦帶著戴拉從咯吱作響的老舊迴旋梯上樓去。白仕利則不見人影。
「一年?」
「你們居然敢回來!」他說。
「他當然不是。」
「這麼說,如果證明盒子上有凱瑟琳的指紋,那麼對於上面也有白仕利指紋這件事,妳就根本不予考慮了?」
「盡量把它忘記,」梅森溫柔地拍拍她的肩膀。「和我保持聯絡。」
梅森點點頭。
「是他一廂情願。我的代理人就是我自己。」
「你能代表她嗎?」
梅森說:「我的祕書戴拉有一封凱瑟琳的信,託她到凱瑟琳的房間拿衣物。」
「你是梅森先生嗎?」婦人問。
凱瑟琳一邊打開行李,一邊很注意地凝聽。
「那封信是要給艾伍德太太的。」梅森說。
「是的。」
蘇菲亞轉向梅森。
突然她轉身對戴拉說:「妳有沒有看到一件方格裙,和一件粉紅色襯衫掛在一起?」
「我試著睡睡看,」凱瑟琳說。「今天發生的事很難忘掉。」
「妳存了很久了嗎?」梅森問。
佐敦笑一笑。「隨便你怎麼猜吧。」
「蘇菲亞現在不見任何人。」
「這麼說,白仕利不是妳的代理人了?他不能代表妳囉?」梅森問。
「當然有。」
「剩下的東西她隨時可以回來拿。」蘇菲亞說。
「我動過。」
「我們可以代表她。」佐敦說。「請進。」
「我是這麼希望的。我本想打電話告訴妳,後來想還是不要比較好。我……本來明天要穿的。算了,穿別件好了,我本來還想穿那雙鱷魚皮鞋,那是我平常工作穿的……算了,我就穿現在這雙黑皮鞋好了。」
「白仕利上去看時沒動過嗎?」
「可是他說是。」
「她不見任何人。」
「這當然是要講究證據的,」梅森說。「每個人的權利都受法律保障,尤其是被別人指控時。」
「她並沒有告訴你她不見人吧?」
「是的。」
「我希望聽到蘇菲亞本人說這句話,」梅森說。「我不認為你有權利代表她。」
「就是一段時間。」
聽到聲音出來看的佐敦這時上前一步說:「白仕利先生,我有話和你說。」
「等一下再說。」白仕利說。
「一段時間了。」
「我的身分是凱瑟琳的律師。」梅森說。
梅森微微一笑。「我們再度光臨了。我們要見蘇菲亞。」
「老實告訴你,」她說。「我獨居很久了,大概因此而比較不容易相信別人,凡事也比較保密。我有一百元放在櫥櫃架上的帽盒裡,櫥櫃是鎖著的。結果有人跑進去偷走了那一百元。一開始我懷疑是白仕利偷的。白仕利當然很氣憤,他說,若要偷,凱瑟琳是最有機會的。是他先想到凱瑟琳的。」
蘇菲亞笑了起來。「你很狡猾。現在輪到我問你,一段時間是多久?」
「這就是你們律師所謂的誘導性問題了,」她微微一笑說。「我現在不回答這個問題。反正我怎麼想並不重要。」
「我還不知道凱瑟琳竟認識律師。」
「記住,蘇菲亞本人是很和氣。」梅森說。「她說,剩下的衣物妳隨時可以回去拿。不過,我覺得妳回去時最好有個見證人。因此最好有人陪妳回去。德瑞克偵探社二十四小時都有人,妳要找我,隨時打電話到那裡都找得到。現在暫時忘掉一切,先睡一覺吧。」
「有一段時間了。」
「是白仕利去請私家偵探的嗎?」梅森問。
「就算再麻煩,她還是會設法把錢找回來,再和國稅局理論的。」梅森說。
「反過來看,如果今天把盒子撿起來的人是凱瑟琳,但盒子上卻又有白仕利的指紋,妳就會認為錢是白仕利偷的了,是嗎?」梅森問。
「等一下,等一下。」佐敦說著,將白仕利拉到一旁,兩人低聲談了兩、三分鐘。然後白仕利氣沖沖地走進去,佐敦則走了出來。
「真是那樣的話,」梅森說。「蘇菲亞的表現就不是這樣了。一個女人丟了全部財產後,通常一定會馬上報警,設法找出竊賊,至少也要找出一部分錢。」
「你想以武力阻止史翠特小姐進去拿衣服嗎?」
「有幾個人動過那個盒子?」梅森問。
「一個月?」
「剛好是一百元嗎?」梅森問。
「她認識我。」
「當然有。我對你說的都是實話,我不喜歡撒謊的。」
「換句話說,你認為蘇菲亞是在演戲了?」
「妳真的認為凱瑟琳偷了妳的錢嗎?」梅森問。
「他不是我的代理人。」
「幸會,」梅森說。「由於我們現在立場互異,我又是律師,我想如果妳的法定代理人也在場比較好……」
「剛剛好是一百元。」
「一段時間是多久?」
「胡說,」她說。「梅森先生,請坐。我有話和你說。」
「妳確定剛好是一百元嗎?」梅森又問一次。
「有,他拿起來看能不能找出什麼線索。」
「凱瑟琳有工作了,不能沒有衣服穿,我認為那份工作應該繼續做下去。我的觀念是,工作是世界上最好的藥物。是我勸她去工作的,可能我多少給了她一些壓力。我知道你們一定很急著把行李送去給她。我可以了解她的感受。請告訴她蘇菲亞姑姑問候她。」
佐敦仔細看了幾分鐘,將信收進口袋裡。
「的確是。」梅森淡淡地說。
「我是不是也可以告訴她,妳相信錢不是她偷的?」
「他不是代表妳嗎?」梅森問。「這次事件,他不是妳的代言人嗎?」
梅森說:「我的當事人已飽受騷擾與羞辱。你們誣告她,還將她隻身驅出家門。現在她要拿她的衣物,如果你們不讓我拿,那等於是加重我當事人所受的傷害。反之,則或可視為是減輕其傷害。我想,艾伍德太太應該了解這一點。」
「換句話說,他認為凱瑟琳嫌疑最大,便說是她偷的?」梅森問。
梅森微微躬身。
「這我相信。梅森先生,我很了解你的立場,你既是凱瑟琳的律師,如果我和她打官司,你自然是不想和我多談,但我要告訴你,我從來沒有指控過凱瑟琳。我只是講出實情而已。我從銀行戶頭領出一百元,放在櫥櫃架上的帽盒裡。我打開櫥櫃時,盒子掉在地上,而錢卻不翼而飛。另外我要告訴你,白仕利或佐敦的指控都是他們的主意,與我毫不相干。」
「我是蘇菲亞.艾伍德。」
「你們認識多久了?」
「他是想做我的代言人。他建議我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但現在我決定自己做主。」
「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你打算要控告我們誹謗,但白仕利做的事情,你可別算在我頭上。」
「妳認識他很久了吧?」梅森問。
「沒有。他是用夾子夾的。」
「你認為不是別人偷走的……譬如說白仕利?」
「當然,是他把盒子撿起來的,反觀凱瑟琳,她根本不應該碰我的櫥櫃的。」
「也許吧。」
他無法置信似地瞪著梅森和戴拉。
「妳要穿那一套嗎?」戴拉說。「我應該帶過來的,是不是?」
「是的。那個盒子被丟在地上……白仕利找的這個偵探要幫我取下盒子上的指紋。他是說要試試看。」
梅森說:「這是我的祕書史翠特小姐;這是艾伍德太太。」
「沒錯。一張全新的百元鈔。」
「隨時都有很多人打電話給我的。」梅森說。
蘇菲亞微微一笑。「梅森先生,我已經說得夠多了。總之,凱瑟琳的離去與我毫無關係。她隨時可以回來拿她的東西。史翠特小姐,妳拿的東西夠她用幾天吧?」
開門的是白仕利。
「沒那麼久。」
「當然,」梅森說。「凱瑟琳的信在這裡。」
「銀行有妳提領的紀錄嗎?」
「妳只丟了一百元嗎?」
戴拉說:「急用的東西我都拿了。化妝品、換洗衣物等等,夠幾天用的。」
「我是很沮喪,」蘇菲亞說。「但我不希望情緒影響到我的判斷力或禮節。史翠特小姐,妳是個很不錯的女孩子,外貌談吐都很不俗。」
蘇菲亞淡淡地說:「她一有機會打電話,就立刻就打給你。」
戴拉放下旅行袋和蘇菲亞握手。「妳好,幸會。我把妳想像成很沮喪的樣子。」
「所以妳知道上面一定有白仕利的指紋,是嗎?」梅森說。
「當然。」
他們開車回旅館,梅森把他和蘇菲亞談話的經過都告訴了凱瑟琳。
「不錯。」白仕利似乎準備一搏。
「狡猾得像隻狐狸,」梅森說。「真相不難推敲。一定是她把一大筆錢藏在那個櫥櫃裡,後來可能錢被偷走了,或是她覺得凱瑟琳已經知道她把錢藏在那裡,她怕凱瑟琳會去向國稅局檢舉,那該怎麼辦?所以她把錢全部拿走,再到銀行去提出一百元,以便留下一個紀錄。然後自己把盒子丟到地上,故意大聲嚷嚷錢被偷了。」
「今天晚上妳去找時,錢已經不見了嗎?」
「我們又不是沒見過當事人說謊。」戴拉說。
「梅森先生,」她說。「你是凱瑟琳的律師嗎?」
「謝謝妳。」梅森說。
「請問,白仕利為什麼是妳的代理人?」梅森問。
「她不能進來。」白仕利說。
「不可以!」蘇菲亞馬上說。「誰有罪或沒罪,我都不預下斷言。我一向相信事實勝於雄辯。不過我確實沒有指控她。沒有證據,我不會指控人的。」
「小夥子,如果你要讓我上證人席的話,我會為這一點作證的。」蘇菲亞兩眼閃閃發光。「要對凱瑟琳說的話,我已經請你們轉達。現在我要告退了。今天一天已夠折騰人的,何況我也不年輕了。」
「你進來看看,就知道我有沒有權利了。」白仕利威嚇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