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我有一個相對利益上的衝突。」
「是的，佛瑞得在他的遊艇上被殺害了。家父通常每個星期五晚上都會開著他的遊艇出去，然後把它停泊在海灣河口處，這是他暫時拋開繁忙的工作，遠離塵囂、放鬆心情的方法。這個星期五晚上，他和往常一樣開著遊艇出去，小艇停泊後，他並沒有待在船上。他去辦一件非常重要的事——這個……反正他絕對不會對任何人透露自己在做什麼事的。」
「聽起來彷彿是個危險人物哦。」戴拉批評說。
「是的。」
「事實上，法蘭克．帕勒摩擁有那筆土地。」卡洛打斷梅森的話。
梅森說：「關於這一點，我不想要有任何誤解。」
「嗯，很好。」
「老闆，你何時會回來？」
「是的。」
回答問題的人是卡洛，她很堅定似地說：「還不確定。」
「老闆，」她抗議說。「我總要有個收費的對象——以做為簿記的資料，而且……」
「這個——也可以說是請你擔任一名家庭律師——處理一般性的家庭事務。」
在街角的藥房裡有一部電話。梅森投了一枚硬幣，然後接了他辦公室的電話號碼。他使用的是未登記的私人號碼，直接接通他辦公桌上的電話。
「此人與卡拉庫羊毛公司的『柏班克』有任何關聯嗎？」
「我說的。」
「所有權應該是他的。」
戴拉從裡面的一個辦公室走出來。
「嗨，」梅森欣喜地說。「吃過午飯了嗎？」
「她年紀多大？」戴拉問。
「我們又有一樁謀殺案了。」
「命案發生時，他在小艇上嗎？」
鈴響後數秒鐘，戴拉去接了電話。
戴拉打岔說：「這名年輕女子名叫卡洛．柏班克。」
「不會的，你放心。」
「她算得上狡猾了——把我丟在狼群之中呢！」
「我懂了。」
「妳知道他在哪裡
「我不管她是誰，我……哦，等一下！柏班克？」
「我們的客戶是誰？」
「被害人是誰？」
「警方會告訴他的。」
「梅森先生，難道你還不明白嗎？家父正在處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因此警方一開始詢問他，他就會輕易掉入他們所設下的圈套了。」
「沒有任何報酬哦。」
「為什麼？」
梅森閉了一下左眼，說：「我現在要出去，妳去吃點東西，不必等我了。」
「我想我必須多知道一些事才行，他現在到底在忙些什麼事情？」
「梅森先生，既是畜牧用地……」
梅森不耐煩地說：「戴拉，我現在沒有時間見任何人；這件謀殺案突然發生，彌兒菲被謀害了，而他太太……」
「很迷人。」
戴拉將一隻手放在門上，問：「彌兒菲太太對此事的反應如何？」
卡洛正僵硬地坐著，雙膝緊緊地靠在一起，她的臉好像一副蒼白而僵化的面具，在化粧之下，炫麗耀眼的紅唇和蒼白的膚色頗不協調。
「什麼時候回來？」
「是的。」
「他貴姓大名？」
「我不知道。」
「我父親認為你處理得很靈巧、很熟練。」
「大約三十歲左右。」
「梅森先生嗎？」
戴拉點點頭。
「間接的。」
「老闆嘀，」梅森有點驚訝地說。「我以為妳出去吃午飯了。」
「又一樁了？」
經過德瑞克偵探社的門口時，梅森打開門，向裡面喊著：「戴拉。」
「當然還沒有。你叫我在這裡等候的。」
「可是我們要委託你，梅森先生。」
「如果我們能夠及時先找到他呢？」梅森問。
「好的，」梅森說。「收費對象就寫金蒙小姐吧。」
「我不知道，這也就是為什麼我想讓她進來的原因——我猜她是有關聯的。」
「的確。」梅森
「去哪裡？」
梅森說：「為了彌補她所失去的土地，愛德萊．金蒙想要拿到十萬元的現金。」
她猶豫了一會兒，然後問：「你想要多少錢？」
「是的，在這種緊急迫切的情況下，我的確有權為他出面處理這件事。」
「妳有權代令尊發言嗎？」
「為什麼呢？」
梅森招呼了一部計程車，回辦公室時發現戴拉正在那兒等候他。
「你要我怎麼做呢？」
「長得迷人嗎？」
「是的。」
「我認為她的確是。」
「我們就可以向他說明一下整個狀況。」
梅森說：「崔格來訪，我想最好不要讓他知道我也在那裡，因為彌兒菲太太剛哭過，而崔格的來訪暗示有一件謀殺案發生了。於是我就躲到餐具室裡面，然而她卻告訴崔格我在那裡。」
「不，這就是麻煩的地方，他希望人們認為當時他是在小艇上；然而，事實上他根本就不在場。」
「然後怎樣？」
「事實上就沒什麼價值，」梅森打岔說。「但如果那是一塊石油產地，可就價值連城了。」
「誰說那裡有石油？」
「顯然是要曲意逢迎、奉承諂媚他。」
「還有其他的人嗎？」
「然後他就有機會想想看自己到底要向警方說些什麼話了。」
戴拉點點頭。
她的眼睛轉了轉，然後又穩定下來。「恐怕我還看不出其中有什麼關聯。」
「是和一個政治事件有關的，我想他們正在搜尋石油工業界中的一些政治人物，而我父親已完成了部分的地下工作。假如所有的計畫沒有順利完成，就讓那件事曝光的話，無異自尋死路。」
「我成了她取得崔格組長信任
「這太荒謬了，梅森先生，實在令人激憤。」
「妳父親和卡拉庫羊毛公司有任何關聯嗎？」梅森問道。
「佛瑞得．彌兒菲。」
「愛德萊．金蒙是那八十英畝土地的所有人……」
「他現在正在做什麼？」
「你是不是正在處理一個交通事故的案件——一名叫畢克勒的人所開的車子和一部史金納希爾．卡拉庫公司的卡車相撞？」
「羅傑．柏班克。」
「我們要去幾個地方。」
「謝謝妳。」
「是什麼樣的情況？」
「好，我去叫保羅調查彌兒菲的案子。卡洛．柏班克正在外面的辦公室等候。」
「但是那份合約已經失去效力，他擁有該土地已有五年多之久了。」
梅森笑著說：「我們還沒有任何客戶。戴拉，別這麼古板了，難道我不能接辦一個沒有委託客戶的謀殺案件嗎？」
她緊跟著說：「這樣吧！如果你願意代理我父親，你還是可以繼續處理金蒙的土地問題。而且，當你遇到我父親的時候，你也可以儘量和他議價。」
那雙眼睛中沒有驚慌，或許有一絲恐懼，但是卻也流露出幾分堅定的毅力與決心。這個年輕女子似乎正在極力控制自己的情緒，並設法保持清醒的頭腦。
梅森說：「好，妳去保羅的辦公室，告訴他有關彌兒菲謀殺案的事，並說警方已獲悉此事，他可以為我們挖出一些細節。請他暫且擱下手邊的其他事情，先全力調查這個案件。妳去和他連繫，我則要看看這名卡洛．柏班克是否與我們正在尋找的柏班克有關。」
梅森繼續說完他的話：「這也就是為什麼我說恐怕不能夠代理妳父親這一方的原因。」
「現在他人在哪裡？」
「現在我們要做什麼呢？」
「我不確定。」
她第三次看看手錶，似乎想要說話，卻又突然打住了，然
「他們會預先設下陷阱，套他做出某種聲明。」
「是因為這件謀殺案嗎？」
「他目前正在辦一件十分重要的事，必須保持絕對機密，不可以讓任何人知道他現在在哪裡，正在做什麼事——難道你不了解他目前的處境嗎？」
戴拉問：「你要德瑞克調查這件謀殺案哪一方面的線索呢？」
「為什麼不能呢？」
「他提到說：萬一我們有任何麻煩的話，最好是能夠得到你的幫忙，讓你站在我們這一邊，為我們辯護。」
「做什麼？」
「妳的意思是：他會發誓說凶案發生的時候，他人就在遊艇上嗎？」
「保障我父親的利益。」
「怎麼會呢？」戴拉問他。
梅森帶她進了自己的辦公室。他打開帽櫃的門，拿出外套和帽子，轉身對卡洛說：「妳準備好了嗎？」
「我已經吃了午餐。」
當門咔一聲打開時，她突然抽搐了一下，顯示出她現在心情緊張的程度。她那睜得大大的眼睛轉向梅森。
「我要聘請你。」
「不太確定，但願我能找到他。而且我們必須比警方先一步找到他，我們必須捷足先登才行；梅森先生，你了解嗎？」
「譬如什麼？」
「當然不是。他會將自己所知道的實情一五一十地告訴他們。」
「我剛要出去的時候，看到一名穿著入時的年輕女子十分慌亂地一直要進入辦公室，我很同情她，就佇足向她解釋說你星期一早上才會在這裡。可是，她臉色很蒼白，神情慌張迫切，說是一定要見到你才行。」
她咬著下唇。「梅森先生，你說的金額實在高得離譜，簡直獅子大開口。」
「在那份合約的約束下還是這樣嗎？」
「找到家父再回來。」
「聰明嗎？」
「想個不錯的謊言嗎？」
「我預期的情況也是那樣。」
「我想請你
「很多。」
梅森吹了一聲口哨，說：「我們要和卡洛談一談。她看起來頗激動吧？」
「抱歉，我想妳是搞錯了。」
「但是在職業道德上，我還是不能受理你們的委託，因為相對利益上……」
「我想，你們目前是不是已經有了麻煩呢？」
「各方面都調查看看。妳去吃點東西吧，我馬上就回去了。」
「那將會是個難以達成的交易。」梅森警告說。
「我父親目前的處境很奇怪——非常危險，我希望你能夠幫助他。」
「這是很機密的，我現在還不能告訴你。穿上你的外套，我們一起離開事務所吧——現在就走。」她又再次看了一下手錶。
梅森說：「我曾聽到她的喊叫聲，但我想那並非意料之外的事，因為在我到她那裡之前，她就已經哭過了。」
她說：「我父親的一個朋友彌兒菲先生被謀殺了——在我父親的小艇上。」
梅森的手指頭敲著桌面。「妳要做的事比我還多，我現在的法律地位到底是什麼？」
梅森謹慎地說：「柏班克小姐，在妳說任何話之前，我最好先告訴妳，恐怕我無法接受妳父親的委託。」
戴拉跑過狹長的走道，她清脆的腳步聲在週六下午商業大樓的寂靜中發出陣陣的回音。梅森經過法律圖書室，走進了會客室。
「在轉售的合約效力下……」
「所以我們必須趕快找到他。」
梅森開心地說：「抱歉，現在妳需要去請一名律師來代理妳；而現在是星期六下午，我想妳恐怕很難找到……」
「老闆！」她驚訝似地說。「是怎麼發生的？」
「確實是如此。妳希望我為妳做什麼？」
戴拉的眉毛往上提。
「這樣我們就可以告訴他發生了什麼事。」
「她在外面的辦公室嗎？」
「豈止激動，她臉色蒼白、慌慌張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