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碧翠絲還是沒反應，只是把手上的書翻了一頁。西碧拉凝視著那塊地毯，地毯上扭曲的東方圖案開始在她的眼前模糊起來，她俯身向前，讓眼淚直接落下，不在臉頰上留下痕跡。

她上樓去，完全清楚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情。幾小時焦急的等待，等待母親爆發出來，又是幾小時的內疚、羞愧、懊悔，渴望被原諒。拜託！拜託！親愛的上帝，讓時間趕快過去。請趕快讓媽咪告訴我到底怎麼一回事，這樣我才能說對不起，請原諒我。但是不管「祢」做什麼，別讓媽咪發現一切。

主啊！別把今天從我身邊帶走。

那天下午回到家，才跨過門檻，她就感覺到不對勁。她大聲叫喚，可是無人回應。客廳裡，她看見母親坐在沙發上看書，背對著門口。「媽咪，我回來了。」

碧翠絲．佛森斯特隆還在看著書，並沒有抬起頭來。西碧拉強迫自己說些話，不過幾乎聽不到她的聲音。

她掛好夾克，緩緩走進客廳裡，即使她看不到母親的臉孔，也知道母親的臉上會有什麼表情。她母親很苦惱，親愛的，不但苦惱而且失望。西碧拉繞著沙發走過去，胃裡彷彿生出一塊疙瘩。

寂靜無聲。

但是有時候，上帝是冷酷無情的。樓下的晚餐鈴響了，佛森斯特隆太太還是沒有出現在西碧拉的房間裡。此時的西碧拉覺得真的反胃了，炸馬鈴薯的味道令她想吐。她知道接下來會怎麼樣，她會被迫乞求、懇求，要母親告訴她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麼事。只有等碧翠絲受夠了女兒的妄自菲薄，她才會開口講話。

此時，西碧拉胃裡的那塊疙瘩變得非常大，大到令她覺得反胃。誰告訴了她母親今天下午發生的事情？有人看見她嗎？她嚥了嚥口水。

「媽咪，怎麼了？」她母親繼續看書，沒有出聲，彷彿西碧拉不存在似的，更甭提真正對她講話了。

「妳幹嘛生我的氣？」

「我做了什麼事情嗎？」

寂靜無聲。她的心跳得好厲害，她做了什麼不該做的事情嗎？

她的雙耳嗡嗡叫，所有的羞愧全部湧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