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窺伺者》目錄

第九章

第九章

「我寧可妳不開玩笑,白霞。」
魯德看到照片忍不住吹聲口哨。「很難想像那個大胖子會是艾碧的媽。好吧,就算她有一個很確實的理由要忘掉蘋果叉和那邊所有的人。我記得妳說過可以救出一些大家有興趣的東西。」
住過蘋果旅社之後,非常慶幸能回到自己寬闊舒適的床上,但她睡得並不安穩,一直想著和潘魯德的那一幕。在電視新聞這一行,有相當多的男人好這種調調,而且有些人一旦遭到拒絕的時候就會懷恨在心,隨時會找機會報復。
艾碧看來並未覺得安慰。「我必須要能隨時跟妳連繫上。魯德告訴我,妳還有一些問題要跟我談一下。像我這種密密麻麻的工作進度,難得會碰上空檔時間,一切只好碰運氣。現在開始辦正事吧。」
「她喜歡?真的嗎?她會這麼喜歡,竟然讓我在電視轉播的聽證會上當場出醜?她已經完了,飛立。我要她在一刻鐘之內離開這裏。替你自己想想吧,算你運氣好,沒跟著一塊兒炒魷魚。那份報告遲交的時候,你就該去調查問題的真因。有的是腦筋好的人急著找工作,包括我自己這份差事在內,你認我會口軟心軟,只因我被一群蠢才包圍?」
五分鐘後,艾碧的談話接近尾聲,最後說:「對,我同意。『威羅斯』聽起來是個很理想的地方。它夠近,美琪要去探望的時候,不用耗費整個禮拜天在路上。我就知道找你一定沒錯,安德,你要看著他們把那位老太太送過去……對,今天下午就派救護車去醫院接她。這樣美琪就可以鬆口氣了。」
她用力把話筒摔回去。「就是這種事叫我難過得發瘋。美琪自己要養三個孩子,現在又接到通知,要她把年老而且臥病在床的母親接回家。飛立,想辦法找到皮安德,我才不管他躲在那兒吃兩個鐘頭的午飯,馬上把他找到。」
「我們乾脆多削掉一些,只用一些背景資料,像鎮上的風光,那所學校,還有她從小長大的房子等等。然後訪問學校的校長藍美娟,要她談談艾碧怎麼樣搭巴士到阿本尼,去旁聽州議會的議事,最後以她畢業紀念冊上照片做總結。東西不多,可是它總歸有些內容。一定要讓參議員瞭解,她不是外星人,在二十一歲的時候突然降落到地球上,不管怎麼說,她曾經同意要合作,我們沒把製作的控制權交給她吧,我希望。」
「妳還有很充裕的時間,」德賓安撫她。「我會在六點半以前把妳送到那兒。先喝咖啡吧,妳也知道不喝咖啡會使脾氣變得多暴躁。」
「樓上。」
她講了一個鐘頭又十分鐘,掌聲顯然發自於真誠,而且持續很久。在參議院暫停議事時,白霞看見多數黨領袖匆忙過來向她道賀。
白霞決定,美琪也要成特別節目的來賓。
「我昨天晚上已經接到妳的通知。」
「不會的,參議員。」
「製作控制權當然不會交給她,但是她有一些否決權。別忘了,白霞,我們不只是製作一個有關她的節目,而是跟她一塊兒製作節目。得到她的合作,使我們能利用她私人資料是非常重要的事。」
車子停在正門口,在艾碧去取大衣和公事包的時候,他已急忙走到外頭,把車上的暖氣打開。
「太棒了,參議員,」飛立立刻說。
她試著裝出不在意的樣子。「我父母親正計畫搬到一棟高樓公寓去,正好家裏閣樓上有一大堆以前留下來的東西,我媽跟我說,如果要現在就拿去,以後不再有機會。」
當參議院開會時,白霞隨同艾碧和飛立一齊到議事廳。白霞沒有資格坐在講台後方的記者席,就到旁聽席找個座位。她望著參議員們由衣帽間走進來,一路上彼此打招呼,面露微笑,顯得很輕鬆自在。這些人身材各異,有高有矮,有人像幽靈一般削瘦,也有些人非常壯健。有的人頭髮又長又密,也有的人梳理得很整齊,還有些人禿頭。有四五個人的儀表像大學教授一般有書卷氣。
「很有意思。我們可以拍到一些很有感情的片段,而且不會惹參議員生氣。」
「白霞,真高興能找到妳。妳一直沒通知我住在蘋果叉什麼地方,等我好不容易查到妳的下落,妳已經結帳了。」
「是,參議員。」
她走到樓梯的頂端。
艾碧的住處位於維吉尼亞的麥克林市,在差五分六點時德賓準時過來,自動由後門進到屋裏。大廚房裏到處都是烹調設備,艾碧的休閒活動就是花整個晚上做菜。按照她的情緒,會做出六七種開胃點心或蒸魚蒸肉,也有些時候她會調整各種肉羹或入口即化的糕餅。然後她把所有的成品都擱入冰箱就算了帳。但是在開宴會的時候,她從來不承認每一樣東西都是親手做的。她討厭任何跟「廚子」相關的事物。
原來聊這幾句是有用意,白霞心想。參議員想知道我曾到過什麼地方去,我偏偏不告訴她。「在節目完成以前,我會寸步不離,變成妳的影子,」她說道。「老看著我妳可能會非常厭煩。」
羅克蕾也是在委員之一。「也許我可以幫上忙,」她提出建議。「我非常確定手邊的數字是最新的,他們確實更改過……」
她在桌後坐下,除了蒼白的臉色和緊繃的雙唇外,她看起來相當鎮靜。「怎麼回事,飛立?」她問道,聲調保持平穩。
「妳呢?」艾碧望著白想。
艾碧自己吃得非常少,德賓知道她對母親的回憶始終造成心靈上的困擾。那個可憐的老婦人胖得像水缸一樣,樹幹般的腿連接著粗肥的腳,想找合腳的鞋子非常困難。
「沒有。我一直想著做節目的事。我真蠢,竟然被說動搞這種名堂。它必然引起後患,我可以明顯地感覺出來。」
一刻鐘後艾碧在等的電話終於打進來。「安德,真高興能跟你談談……你好啊……我不好,說實在話,我非常難過。」
白霞跟著她進入辦公室,盡量使自己不太惹人注意。沒多久參議員已經和白飛立熱烈討論起問題。有一份他放置在她桌上的報告被拖太久,她口氣尖刻地質問原因。「我應該在上個禮拜就拿到。」
連飛立也喪失他平素的沉穩。他緊張地嚥口口水才開始解釋。「參議員,其他的女孩子剛剛跟我談過。愛琳的丈夫兩個禮拜以前把她甩了,據她們告訴我,她的情況非常糟。她已經跟我們在一起三年了,妳也知道,她是我們最好的助理之一。妳能不能考慮讓她請幾天假,好好振作一下?她很喜歡這個工作。」
在那天晚上她究竟看見多少事情發生?
在他穿上大衣的時候,向她露出一個尖酸的笑容。「像妳這種有失眠問題的人往往覺得無法掌握自己的責任,」他說。「他們會覺得待在一些邊遠地區的電台比在大地方還快活些。蘋果叉有電視台嗎?妳不妨去查一下,白霞。」
「好了,白霞,」艾碧平靜地說,「我猜妳把我看成是吃人妖怪,對不對?」她沒等白霞回答。
哇!白霞在心中尖叫,難怪飛立對她如此有戒心。她發現參議員正望著自己。
他話裏的含意已非常露骨。「時間很晚了,」她說道,「在你出去的時候可以朝書房和餐廳探個頭,不過我還是希望你能等到佈置好了再看,讓我有機會掛幾幅畫之類。」
「原來如此。」
一陣很長的鈴聲呼叫全體議員就位。由於副總統身體欠佳,一位來自堪薩斯州的資深參議員坐在副總統席位代表他。在一些簡短的事務料理完畢後,副總統代理人就呼叫維吉尼亞資深參議員發言。
「聖經裏最人熟知的句子,」她說道,「就是『主賜與人,主也取於人。感謝主的恩典』。在最近幾年,我們政府以一種過分虛誇而且不負責任的方式,先是給了又給,然後變成取了又取,但是難得有人感謝它。
片刻的暈眩促使她立刻抓住扶手。它開始發生了,白霞思潮起伏不已。它又開始發作。
他站起身來。「既然妳堅持要在我們中間隔著茶几……」他繞過茶几走到她面前,握住她的手。
艾碧從保溫瓶內倒出一杯咖啡,德賓不時由後視鏡望著她。看她的態度就知道她已準備交談。「昨天晚上休息夠了嗎,參議員?」偶爾他會奉上「參議員」這個頭銜,即使在他們單獨相處時也會如此。這是要提醒她,無論在什麼情況,他很清楚自己的地位。
「進來,飛立,」艾碧急促地說。「還有妳,白霞,妳最好把這個地方發生的事做一個詳細的紀錄。」
艾碧掛上電話的時候朝白霞擠擠眼。「像這方面的工作才是我最喜歡的,」她說道。「我本來不應該耗費時間親自打電話給美琪,不過我還是……」她迅速撥出號碼。「喂,美琪嗎,一切都很順利……」
他聽見艾碧嘆口氣,用力把公事包合上。「如果到這個時候我還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不如乾脆放棄,」她發起牢騷來。「這個該死的預算還不趕快表決,到聖誕節那那天我們的會仍舊要開下去。不過我不會再讓他們刪掉任何計劃。」
幾分鐘之後艾碧走進來。「我真高興妳在這裏,」她向白霞說。「起先我們一直找不到妳,我很擔心妳出城去了。」
「在她老家有什麼收穫?」
羅參議員話剛講完,艾碧就搶著說道:「主席先生,我很感謝羅參議員的幫助,我也願意向委員會道歉,由於我獲得的數字不正確,浪費了在座每一個人的寶貴時間。我向你們保證這種事不會再發生。」她又轉頭望著助理,白霞由她嘴型的變化可以看出正在說:「妳請走路吧。」那個女孩子迅速離開聽證室,淚水沾滿雙頰。
「說實在話,就算它已經佈置好,我希望你能把這房子的二樓看成跟紐約婦女俱樂部的二樓一樣:男賓止步。」
天,別來這套,她心想。潘魯德,今天晚上別把勾搭女人的事也攪進去。她沒理會暗示,只坐在長沙發對面的椅子上,中間隔著茶几,然後把她在蘋果叉得到的資料向潘魯德報告一遍。
「那就趕快出去,照我的意思去辦。」
「我很想聽聽。我剛在騎師俱樂部吃完晚飯,十分鐘以後就可以到妳那兒。」他話一說完就把電話掛斷。
在白霞的注規之下,艾碧的面色逐漸轉為嚴厲,額頭上也出現很深的皺紋。「妳的意思是說,醫院要妳把母親接回家,因為她連從枕頭上抬起頭來都沒辦法?……我明白了。妳有沒有想過送到養老院……要等六個月。那麼在這六個月裏頭妳打算怎麼辦?……美琪,我等一下再打給妳。」
當白霞打開前門,正好聽見電話鈴響,就匆忙奔過去接聽。是潘魯德打來的,他的口氣來很急躁。
「艾碧可能是那個地方最漂亮的女孩子,」她做出結論,「但顯然不是最有人緣的一位。我現在可以瞭解她為什麼一提起那個地方就緊張,桑傑明在去世以前會一直說她壞話。她也應該害怕別人曉得她曾經是紐約州小姐,因為年長的人會再度談起當初捐過兩塊錢,為她買衣服好上大西洋城,結果她卻一溜了之。蘋果叉小姐!就在這兒,瞧瞧她的照片。」
「我很想參觀一下。」
「真抱歉,我應該今天早上打電話給你。」
艾碧是一個極出色的演說者,她的講稿經過細心的準備,細心的潤飾,參雜足夠的趣聞逸事,使那些老資格的議員也能專心聆聽。
在她閱讀那幾頁密密麻麻的文件時,他隔著她的肩頭往前張望。「事實上我們必須推掉至少三個人的約會。照我們的想法,只要妳好好坐在參議員的辦公室觀察,就能斷定她一天裏有那些工作片斷需要納入節目裏。很明顯,如果她必須討論任何機密的事,妳只好退出來。在她辦公室我們已經為妳放上一張桌子,這樣妳才不會太引人注目。」
風吹的咻咻聲愈來愈強,但此刻它已變成小孩子的尖叫聲。我衝下樓梯,我非常害怕,不停地哭……
在她抵達辦公室時,白飛立正在等候。在天色尚未明亮的早晨,他的態度似乎比先前更具有戒慎的敵意。他到底害怕什麼?白霞心裏感到疑惑。你把我看成是潛伏在移民地陣營的英國間謀。她把自己的想法告訴他。
在去參議員辦公室的路上,她覺得心神不寧。都是那短暫記憶造成的結果,她一想到這裏就不由自主地恐懼起來。
他露出笑容。「白霞,為什麼不讓我見識一下其他房間?」
「在明天預算的最後一次表決之前,艾碧要發表一篇很重要的講詞。她建議妳在她辦公室待一整天,她六點半就到。」
白霞忍不住在心裏嘆息。這場聽證會已透過電視轉播出去,任何人看到這個場面,必然會很同情那名年輕助理。
「妳看起來非常漂亮,艾碧,」他大聲說。
艾碧進到廚房。衣領上仍然別著一個新月形的金質胸針。她身穿紫色的套裝,認為這樣可以襯托出眼眸中的藍色。
他浮淺而且冷漠的笑容一點都沒有幽默感。「如果我們認為妳是英國間諜,妳絕不可接近這個殖民地陣營,」他發表高論。「參議員馬上就到,妳也許想看一看她今天的預定工作表,它可以使妳對參議員的工作負荷有點概念。」
在他到達之前她差一點就來不及換上長褲和毛衣。書房裏到處都是有關任參議員的資料。白霞把他帶到起居室,問他要不要喝杯酒,當她端著酒回來的時候,他正研究壁爐台上的大型蠟燭台。「很美的雪費德製品,」他告訴她。「這房間裏每一樣東西都很美。」
「妳的臥室在那兒?」
在波士頓,她擁有一間小公寓,跟其他年輕的電視從業人員沒什麼兩樣。她從來沒想到這屋裏昂貴的家具和擺設會引起議論。
她搶先一步往門口走,並且把大衣遞給他。
德賓皺起眉頭。他始終沒告訴她崔白霞是住在艾狄恩的房子裏,對這種事她會變得十分迷信。現在不是讓她失去冷靜的時候,不過到了某個節骨眼,她還是非知道不可,它遲早得抖露出來,對於這個節目德賓自己也開始有種不大吉祥的感覺。
在兩點到四點之間有一個環境委員會的聽證會。在聽證過程中,艾碧和一位證人發生劇烈的爭辯,唇搶舌劍各不相讓,她還引用報告中的內容。證人道:「參議員,妳的數字錯得非常離譜,我猜想妳引用的是舊資料,不是修訂過的。」
「那些數字還沒統計好。」
無論從任何角度,在任何時間,華盛頓看起來都很美,白霞心想。到了晚間,國會山莊和各紀念堂的聚光燈好像在散發出一種無窮無盡的寧靜感。她才離開此地三十小時,但已有種過去很多天的感覺。飛機輕微顛簸一下就著陸,順溜地滑行到停機坪。
「真討厭我們不能把它錄下來,」白霞誠摯地說:「我很希望能用些片段在節目裏。」
「我會去的。」
「我寧可大家把這些話看成是玩笑,不然我還可以換一種方式說。我不在工作的時候睡覺,也不在工作之餘睡覺,今晚不行,明天不行,明年也不行。」
白霞對觀察羅克蕾特別感興趣。她擔任參議員的資歷尚淺,身穿三件頭的海軍式針織套裝,非常適合她十四號尺碼的身材。她的短髮自然鬈曲,使她稜角分明的臉顯得柔和些。白霞滿懷興趣地觀望這位女士受到同事們的歡迎,彼此打招呼後就低聲交談,不時爆出笑聲。羅克蕾是個很能吸引大家注意力的人,由於她的機智,常能化戾氣為祥和,使自己經常處於上風。
「你想得很周到,」白霞告訴他。「好啦,來點可愛的笑容怎麼樣?等到我們真正拍攝的時候,你總得在鏡頭之前笑一個。」
白霞在她筆記簿內草草寫下「幽默」兩個字,並且在它們底下劃線。艾碧給人的感覺正是嚴肅緊張。一些經過細心安排的輕鬆畫面應該納入節目中。
艾碧站起身來,未露出絲毫緊張之意,只見她小心地把藍框老花眼鏡戴上。她的頭髮在腦後梳成一個簡單的髮髻,強調出她側面優雅的線條。
白霞和飛立一直等著,直到參議員終於設法從同事和訪客包圍中脫身。他們一齊朝辦公室走回去。
「什麼?」
稍後他把兩個杯子放在水槽裏,他知道要是花時間去洗它們的話,艾碧準會當場發作。
她迅速站起來,但是動作仍不夠快。他一把就將她拉到眼前。「妳是個很漂亮的女孩兒,白霞。」他抬起她下頷,嘴也壓向她的雙唇,舌尖用力向裏頭頂入。
有一些防風鋁窗已經失踪,房子北側的玻璃窗也在強風掃過的時候格格作響。
在羅克蕾唸她的報告時,白霞注意到艾碧的雙肩抽搐不已,而且拳頭也不自覺地捏緊再放鬆。一個滿面書卷氣的女人坐在艾碧的後頭,似乎就是撰寫錯誤報告的助理。在羅參議員提出意見的時候,艾碧數次轉頭望著她。這女孩很明顯陷於痛苦與尷尬中,她滿臉通紅,咬著嘴唇以免它們顫抖。
白霞把鬧鐘撥到五點。在她頭一個電視工作裏,她發覺保持和平與鎮靜可以使她的精力集中於手邊的計劃上。她始終還記得當初氣喘吁吁地衝上前訪問康乃狄克州長,忽然發現已經忘掉苦苦準備的問題,那種焦灼懊惱的感覺確實不好受。
「我相信,任何一個有責任感的公民都會同意,現行的各種計劃的確有必要徹底改革。但是此刻我們應該先檢查一下究竟都做了些什麼。我確信動大手術太過於危險,削減的分量也太過度。我確信此時此刻有很多必要的計劃應該恢復。在這個議事廳裏的人,顯然不會懷疑每一個國民都有權利要求棲身之所和食物……」
「有的,參議員。」
「我要把笑容留到節目的最後成品為止。」不過他看起來的確略略放鬆一些。
「我的手下都知道,要是他們有私人問題,沒法掌握自己的工作,他們有責任向我報告,安排請假的事。那項政策事實上正是要防止這一類的事發生。幕僚人員犯錯的時候,它會影響到我。我工作非常賣力,也耗上很多年的心血,不能再為了其他任何人的愚蠢而受到連累。白霞,相信我的話,如果他們會犯一次錯,必然會有第二次。現在呢,看在老天爺的份上,我要到門口去跟女童軍們拍照留念!」
魯德在長沙發上落座,伸手取過擺在面前的酒杯。「我只知道我在妳這年紀的時候是住在青年會。」他拍一拍身旁的椅墊。「坐到這兒,告訴我那個鎮上的事。」
「還不錯吧?」艾碧問。但她口氣並無探詢之意。
六點十分左右他們已上到高速路。就算是因那天要發表演講,艾碧仍嫌緊張過度。前一天晚上她很早就上床,他疑惑她是否能夠成眠。
她企圖掙開,但他的手像鉗子一般有力。最後她勉強用手肘頂住他胸口。「放開我!」
「只因為沒有時間。」
女性參議員還有兩位,一個是俄亥俄州的羅克蕾,另一個是代表新漢普夏州的侯斐麗,她是以獨立派的身分獲得當選,出乎每個人的意料之外。
七點一刻約會時間就開始。每當一位訪客走進辦公室,白霞對艾碧的敬意就增加幾分。這些人包括石油業、環境保護者,爭取退伍軍人福利等團體的遊說份子。她還要為提出一個新住宅法案主持策略性討論。一位國稅局派來的代表也向她表達意見,反對一項正擬議中的課稅減免,其對象為中等收入的納稅人。還有一個老年人組成的代表團也來見她,抗議社會安全保險上的削減。
在車庫旁德賓有間小房子,幾乎每天早上他都先過來燒上咖啡,搾一些新鮮的果汁。等他把艾碧送到辦公室後,才真正享受一頓豐盛的早餐,如果她不再需要他,他就去找人打一場撲克牌。
為什麼她在此時會感到恐懼呢?
「哦。魯德並不確定妳一定能來。」
聽證會結束後,艾碧匆忙趕回辦公室。很明顧在那兒的每一個人都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在她衝進來的時候,外層辦公室內的祕書們和助理們都低著頭。那個犯錯的倒楣女孩呆望著窗外,眼淚愈擦愈多。
他們在參議員辦公室共進午餐。艾碧只要一份全熟的蛋和純咖啡,吃飯的時候四度被緊急電話切斷。其中一個來自協助競選的志願工作者。「當然可以,美琪,」艾碧道。「妳沒耽誤我吃飯,我隨時候教——妳一定知道的。有什麼事要我辦的嗎?」
「如果白天沒有時間,晚上總該有,」艾碧急切地說。「我的手下要是有那一個變成愛查看時間的人,我希望立刻知道原因。」
「在這個辦公室裏頭沒有第二次機會。這句話我以前有沒有警告過大家?」
她的笑容倏發即收。每當艾碧計劃在參議院發表重要演說時,她就會這個樣子——像貓一般緊張兮兮,碰上任何不對頭的事就會立刻發作。「我們別把時間浪費在喝咖啡上,」她急促地說。
她迅速更衣,選擇一件長袖的黑色毛料洋裝,配上軟羔皮背心。看情形又是一個陰冷多風的日子,充分刻劃出十二月的特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