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空置巨宅」，沒有人知道陳阿牛假裝出售了巨宅之後，又搬了回去，而且就在巨宅的地下室，建了實驗室。比當年厲大猷更進一步，成功地完成了人類歷史上從未發生過的事！
在過去那短短的兩小時之中，他接觸了最神祕、最奇詭的生命祕奧。不可想像的生命的大突破，一次又一次的震驚，令得他顫慄，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懼，感到了那樣的迷幻和不可信！
原振俠幾乎是在嘶叫：「你該把你的創造公諸於世，這是生物學上的奇蹟！」
在精怪出世之後，它們和他這個偉大的創造者，就一起生活在這幢屋子之中。而如今，精怪和陳阿牛，就在那扇門裡面，在一起！
原振俠嘆了一聲：「你已經做了，也不必太難過，還可以再培養的——」
原振俠倒抽了一口涼氣：「這些日子來，你就和它們生活在一起？」
原振俠雙手抓住了鐵門上的鐵枝，他在發著抖，連帶鐵門也發出格格的聲響來。他鼓足了勇氣，才問出了一句話來：「它們——發育完成了？是——甚麼樣子？」
要使別人的情緒穩定，自然自己的情緒先要穩定。他深深吸了一口氣：「既然你能習慣它們的樣子，別人也可以習慣，你開了門再說！」
原振俠陡然吸了一口氣：「就是在三樓書房門外，被你——帶走的那個？」
他一面向後退去，一面還在作最後的努力，希望打消陳阿牛毀滅一切，包括他自己在內的行動。
陳阿牛道：「正確地說是我和牛蛙。我是靈長目中的智人，牛蛙是兩生綱蛙科，學名是ＲＡＮＡ ＣＡＴＥＳＢＥＩＡＮＡ，你還有甚麼疑問沒有？」
原振俠鼓足了勇氣，才問出這個問題來。可是他得到的回答，卻是一陣尖利之極的笑聲。雖然是笑聲，可是聽來卻令人感到陣陣寒意。
原振俠看完了這一大段新聞，呆了半晌。
原振俠越聽越覺得有一些不尋常的事發生了，他忙道：「等一等，你想做甚麼？等一等，考慮一下再說！讓我進來，我們好好商量一下，如果它們的樣子不是太可怖，那——」
海棠續道：「可是當所有科學家拒絕之後，卡爾斯將軍惱羞成怒，想軟禁他們，強迫他們研究。一方面又想把陳阿牛這個人找出來，希望他能使研究成功。」
海棠欠了欠身：「卡爾斯的狂想，真是駭人聽聞。他為了要有一支絕對效忠於他的軍隊，竟然異想天開，要科學家把一種體能十分超特的猴子，和人結合起來，培養出一種新的、絕對服從的人來！」
他最後一句話，簡直是尖叫出來的。
原振俠實在沒有法子可想了，他自然不能冒著被炸成飛灰的危險，再逗留在這屋子中。
門縫中，有著日報和晚報。原振俠搓著自己的額頭，感到劇烈的頭痛，他勉強掙扎著，先吞了兩顆頭痛藥，才取起報紙來。
原振俠連吞了三口口水，陳阿牛的話，等於已經在回答他的問題了！他等於明明白白地說，他不但做了，而且成功了！
陳阿牛大笑：「為甚麼？我害了自己，不會再害你！」
陳阿牛嘆了一聲：「你不知道的是，它們的智力程度極高，有人的智力！」
過了一會，才聽得他道：「真是很難下手，尤其有幾個，是那麼——智力發展迅速。有一個——其中有一個，甚至早就顯示了它頑皮的個性——」
海棠微笑著，搖著頭：「當馮森樂博士知道，自己竟要負責這樣的任務之際，他自然一口拒
「海棠——」他第一次叫海棠的名字：「別討論這種無聊的問題了，不知道你是不是可以暫且不顧你的身分，陪我享受一頓豐富的晚餐？」
這時，夕陽自窗中照進來，映在海棠的臉頰上，泛起了一片耀目的金黃色。
自浴室出來，頭痛稍減，他拿起日報來，就被日報的頭條標題所吸引：「不明國籍的突擊隊襲擊北非某國科學研究院救出被軟禁之著名科學家包括馮森樂博士在內」
原振俠連眼皮都沒有多動一下就回答：「當然不可能，怎麼可能？」
陳阿牛的聲音聽來像是在哭：「我的一切知識，全是厲先生教的，自然——一切都仿效他！」
晚報的頭條消息是：「空置巨宅發生神祕爆炸分明屬人為但不知原因何在爆炸徹底猛烈無法斷定是否有人死亡」
只知道一共三十多位科學家，雖然名義上是為該國的科學院在工作，但實際上，行動受著嚴格的限制。
他雙手緊捏著拳，一手冷汗，心中只唸著一句話：終於發生了，陳阿牛並沒有改變主意，他毀滅了一切，毀滅了他自己！
原振俠望著越騰越高的濃霧和煙塵，又想到，自己甚至連厲大猷的日記，也未曾帶出來！
陳阿牛又苦笑著：「可是，我卻一樣提不起勇氣來找你。因為我知道，一旦把一切全告訴你，我就逼得要作出決定了。」
這時候，爆炸的聲響早已停止，濃煙也在漸漸散去，塵埃也開始回落。原振俠向前看去，那幢大屋子，已經根本不再存在，被毀滅的程度之徹底，就像那地方根本不曾有過任何東西一樣。
海棠走了進來，指著攤開著的報紙：「這是我們的傑作！」
他詳細看新聞的內容，報導不是很詳盡。可能是由於當事人個個守口如瓶，不願多透露甚麼的緣故，所以再能幹的記者，也打聽不出甚麼來。
而且卡爾斯將軍，在得到了已獲自由的科學家切實保證，他們只求離開，對於曾在該國展開何等工作，絕不洩露之後，怒氣稍息。
原振俠一面呻吟，一面又問：「天，你口口聲聲『它們』，一共有多少？」
原振俠口乾得像是塞進了一大把滾熱的沙子一樣，但是他還是聲嘶力竭地在叫著：「你至少把厲先生發明的激素合成式給我！」
但一般均認為，卡爾斯將軍領導之恐怖活動，蔓延全世界，必然曾對離境之科學家發出嚴重威脅，才使科學家保持緘默，以免惹禍上身。拯救科學家之國家，保持神祕，也多半是由於避免和狂人卡爾斯正面衝突，而破壞微妙之國際關係云云。
原振俠打了一個哈哈：「卡爾斯的想像力不夠豐富，他應該研究人和蛙的結合。那麼，這種人，可以適合兩棲作戰！」
他雖然沒有宗教、道德、文化等等觀念上的包袱，但對於他自己所做的事，創造出來的東西，世人絕對無法接受的這一點，他卻再也明白不過！
陳阿牛又停了片刻：「和厲先生當年所做的一模一樣，在程度上——略有不同，但大致是一樣的！」
陳阿牛陡然淒厲地笑了起來：「你以為在你離開之後，這屋子還會剩下甚麼？」
原振俠感到自己的喉嚨中，在發出一陣怪異的「咯咯」聲來。
陳阿牛冷冷地：「我有權，你只有四分鐘了！」
原振俠揮了揮手，表示自己沒有說甚麼。
原振俠真正手足無措了，他曾好幾次感到
他會把這件事告知世人嗎？原振俠緩緩搖著頭，就算有人相信，又有甚麼好處？
在這樣的情形下，通過了相當曲折的過程，以馮森樂博士為首的科學家，才算是和某強國的情報機構，取得了聯繫，表示必須離開該國的決心。
原振俠在門外急得團團亂轉，可是弄不開門，就是弄不開來，實在一點辦法也沒有。
原振俠一聽，震動了一下，但是立即回復了常態，不動聲色。
就在這幢屋子之中，有著人類歷史上從未發生過的事！
同時，他在擴音器中，聽到了同樣的聲響。他要用力清著喉嚨，才能出聲：「你——用甚麼不同的生物，來合成新的生物？」
他已令得精怪出世，天，那是甚麼樣的精怪？
原振俠明白，陳阿牛心理壓力是如何之甚了。
海棠還沒有回答，他已經想到，決計不吃青蛙！
陳阿牛仍然沒有回答，只是喘息聲變成了一陣斷續的嗚咽聲。
原振俠緩緩搖著頭。當他想到，他曾以為厲大猷只是在實驗室中培養胎兒之際，自己是多麼缺乏想像力！
原振俠一句話沒說完，陳阿牛已陡然尖聲罵了起來：「胡說，哪裡還有以後？哪裡還有以後？」
那是新的人種，人和蛙結合的新人種！將來也許會有人和雞的新人種，或是人和昆蟲結合的新人種——
海棠以一個十分優美的姿態，以手支頤，妙目流盼，望定了原振俠：「你是科學家，又有豐富的想像力，你認為卡爾斯的狂想有可能嗎？」
她指的，自然是救出了一批科學家的事。原振俠「啊」地一聲，很有點意外。
原振俠「喂」地一聲：「我們隔著門說話多彆扭，你把門打開好不好？」
他的聲音在劇烈地發著顫，突然，他提高了聲音：「好了，我們的談話該結束了。你有三分鐘時間，好了，我給你五分鐘時間，儘快離開這屋子，從現在起計算！」
想起了陳阿牛毀滅了一切的行動，原振俠也不得不承認，有些事，真是彷彿有「天意」在的。
原振俠進了車子，緩緩駛了出去。
海棠揚了揚眉：「你說甚麼？」
原振俠又勉強笑了一下：「謝謝你想起了我。」
這時，正是天色微明時分，想起過去不到兩小時之間，在那大屋子中的經歷，原振俠真的像是再世為人一樣！
他提高了聲音：「你這樣躲起來不是辦法，你肯，它們也不肯。」
原振俠把自己整個頭臉都浸在冷水之中，他仍然不斷地在想著：這樣的事，照人類科學的發展來看，是必然會發生的。
原振俠悶哼了一聲，心中在想，只要找到工具，我也打得開，現在你不肯開，就不肯開好了。
再接下來的幾秒鐘之內，才是震耳欲聾的轟然巨響。原振俠感到自己站立之處的地面都在震動，幾乎站立不穩！
陳阿牛陡然笑了起來：「原醫生，你的想像力太差了。你想，我看了厲先生的日記之後，會做甚麼？如果沒有我，你看了那日記之後，在日記簿下，又有著詳細的實驗進行方法的話，你會做甚麼？」
在一開始之際，幾乎甚麼聲音也沒有，只是極度猛烈的火光，閃了一閃。緊接著，在不到十分之一秒鐘的時間內，濃煙和雲霧騰空而起，一下子就將整幢巨宅全都淹沒了。
這是想想也令人皮膚起粟的事！
陳阿牛已是第三次說同樣的話了，原振俠勉強笑著
原振俠怔了一怔，沉聲道：「你不說也得說！我既然知道了有這種事情發生，非但你要說，而且，我也一定要看看它們！」
原振俠站了起來。
海棠緩緩搖著頭：「也不見得全不可能，獅和虎，就在人工的培殖之下，產生了一頭『獅虎』，一半像獅，一半像虎。人和猿，不也是同類嗎？」
該國統治者卡爾斯將軍暴怒，但幫助科學家的某強國，究竟是何國家，也無由得知了。
陳阿牛道：「我怕實驗會失敗，就盡量多培養了一些。結果，完成胚胎發育過程的，一共有三十二個。」
原振俠苦笑了一下，也懶得去看內容。
原振俠用極低的聲音，喃喃地道：「沒有想像力，是不能成為傑出科學家的。」
原振俠陡地叫了起來：「人和青蛙！」
原振俠忙道：「當然可以！」
原振俠大吃一驚：「你——你說甚麼？」
這是世界上任何一個人類無法接受的事實！沒有人會肯承認這種新人種，當然視之為妖孽精怪，絕不容許存在於世上！
原振俠只是「嗯嗯」地應著。
陳阿牛嘆了一聲：「厲先生做過的事，我做過的事，總要有人知道的。我想來想去，去告訴甚麼人好呢？我幾乎沒有熟人，別說朋友了，想來只有你一個人——」
是不是在若干年之後發生，人類在觀念上便可以接受了？那要等多久？還是人類一直會認為那種被創造出來的，有著人的智慧，可能在某種程度上，智慧比人更高的生物，是不能被接受的精怪？
原振俠大叫：「我要進來看看，你究竟在幹甚麼！」
陳阿牛沒有回答。原振俠急速地連問了幾遍，只是聽到他粗重的喘息聲。
可是就在他才下了這個決定之際，事情就發生了！
其中一個「特別頑皮」的，就溜了出來，還曾在三樓書房的門外發出聲響，是企圖打開門來？
原振俠不由自主，發出了一下呻吟聲來。陳阿牛和厲大猷一樣，把精怪當成了自己的孩子，這真是難以令人接受的事！
該國統治者，有狂人之稱的卡爾斯將軍，宣稱為了國家最高機密的理由，必須限制這批科學家的行動自由。
可是他立即又想到，就算把厲大猷的日記帶出來了，又有甚麼用處？有誰會相信他在日記中記述的一切，還不是將之當作是一個狂人的幻想？
陳阿牛的聲音，聽來像是喃喃自語：「我本來就想做，可是下不了決心。直到見了你之後，我決心把你帶到我這裡來的時候，已經下了決心，要這樣做。而且，我已經做了，只剩下最後一步——」
陳阿牛又是一陣懾人的尖笑，打斷了原振俠的話頭，道：「樣子——當然是怪異之極，在它們所發育完成之前，我絕想不出——它們會是這種樣子的。但是在我看來，它們都不怎樣可怕，它們全是我的孩子！」
醒了過來，看看天色，已經是下午時分了。
將來，這種事或許始終會發生，但那是將來的事情了，讓將來的人去擔心好了。或許，將來的人根本就不擔心，誰知道？
陳阿牛的回答是：「結果是——連我也被世人當成了精怪！三分半鐘了，一百公斤烈性炸藥的威力，你必須離開一百公尺以上！」
隔了一會，陳阿牛才道：「我沒有勇氣來見你，可是卻在喝醉之後，在街上遇上了你——這豈不是——天意嗎？看來我拖不下去了，我還是想溜走，可是卻被你抓住
原振俠陡然吃了一驚：「你——毀滅了它們？」
原振俠以極快的速度，衝出了那幢屋子，隨即以十分快的速度，將車向前駛出去。
他在退出那條走廊之際，沒有再聽到陳阿牛說甚麼。只是在擴音器中，聽到傳出來的，陳阿牛所發出來的一陣極之淒厲的尖笑聲。
他一直向前駛著，心中在想：陳阿牛會在最後關頭，改變行動。或許他真想那樣做，在心理上，真的不可能有人會承擔得起這樣的壓力，但陳阿牛是那樣傑出，他或者可以咬緊牙關挺下去！
陳阿牛突然發起怒來：「你別想了，不論你說甚麼，我都不會打開門來的！」
他問出了這句話之後，傳來了陳阿牛的一下低嘆聲。他並沒有直接回答原振俠的問題，像是自顧地道：「當年，厲先生為他自己的行動，在觀念上感到了極度的震撼。我比較好些，因為我所有的知識，都是純正醫學的，我沒有接觸過別的學識，在我的思想觀念上，沒有人文、道德種種的束縛。所以，他不得不中止胚胎的發育，我卻可以令得——它們出世！」
陳阿牛靜默了極短的時間，就道：「不，你看不到它們。除了我之外，不會有人看到它們！」
原振俠震動了一下，如果只是生物，那還不要緊，可是生物而具有人的智力，那事情就絕不簡單了。
原振俠又是好氣，又是好笑：「祕密不再是祕密了，你以為只有你才能看到它們，可能嗎？」
原振俠無法想像，傳說中的精怪是怎樣形成的。但是就在那屋子之中，卻用最科學、最現代的方法，利用了一切生物生殖的自然原則——精子與卵子的結合——而產生生命。但是卻又那麼有違於自然的原則，所產生的生命，全是精怪！
這批科學家感到自由被剝奪，雖然有極高的物質待遇，也都紛紛請求離去。但是離境的申請，竟一律被駁回，而且他們和外界的聯繫也被切斷。
原振俠一面喘氣，一面雜亂無章地想著，同時下了決定——至多等十分鐘，自己就回到那巨宅去，尋找可以把鐵門弄開來的工具，毫不猶豫，破門而入！
又過了足有兩分鐘之久，才又聽得陳阿牛道：「我們兩人對話毫無困難，你為甚麼要進來？」
可是那道鐵門，不但有鎖，而且看來還有橫栓，實在無法將之弄得開來。
陳阿牛道：「在毀滅了它們之後，我自然必須也毀滅自己，毀滅一切！你只有四分半鐘了，調定時間的爆炸裝置，是無法改變時間的！」
在大約二十分鐘之後，原振俠已經可以聽到警車的響號聲，自遠而近傳了過來。
原振俠思潮起伏，他想再到爆炸之後的廢墟去看看。還未曾出門，門鈴忽然響起，原振俠把門打開，出乎意料之外，在門外的是海棠，正笑得十分甜：「我可以進來坐一會？」
原振俠怔了一怔，一時之間，不明白那是怎麼一回事。馮森樂是被鉅大的研究資金引誘去的，怎麼會被軟禁了呢？
他已決定不對任何人說起任何事來，所以才用開玩笑的口吻說著。
除非他有辦法躲起來，永遠不和世人接觸。但就算他肯，他創造出來的那些有人的智力的精怪肯嗎？
如果昨天不是在酒吧門口，遇上了陳阿牛，陳阿牛是不是會有勇氣，去毀滅一切呢？陳阿牛在決心要毀滅一切之前，又把所有經過情形告訴了他，是為了甚麼？是想
原振俠道：「你準備放棄了？那也好！當年厲先生逼不得已要放棄，我想，他的心理狀態和你是一樣的。」
陳阿牛的聲音，聽來十分尖利。原振俠一聽，不禁涼了大半截：「你——照著厲先生的方法——做了？」
原振俠一直駛出了將近半公里，才停了車，下了車，大口喘著氣。在朦朧的晨曦之中看來，那幢巨大的屋子，孤零零地存在，就像是甚麼不可測的怪物一樣。
不過，原振俠可以肯定，曲折中的曲折，一定是馮森樂和那群科學家，在研究工作上並無成就。
厲大猷是培養了胎兒，可是是甚麼樣的胎兒？
原振俠氣息急促，爭取著每一秒鐘：「其實，那不算甚麼！生物學家早就製造了新種的生物，獅和虎的混種，早已出現了。你所做的實在不算甚麼，你一定有法子制止爆炸的！」
他忙叫著：「你沒有權這樣做！」
某強國的決定是，派突擊隊員襲擊該國，救出科學家。在經過精密的部署，和無懈可擊的突擊行動中，三十多名科學家一起被帶出該國。
因為黃絹用盡方法找陳阿牛，可是沒有找到，而且，永遠也找不到了。
在沉睡中，原振俠不知做了多少怪夢。當最後，他夢見一個人一張開口，舌頭足有一公尺長，向他捲過來之際，他才陡然坐起來。
他回到了住所，所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把小半瓶酒，咕嘟咕嘟一口氣全吞了下去，然後倒頭就睡。
陳阿牛的聲音之中，充滿了悲哀：「這一點，我早已知道了。誰說我準備永遠躲起來？我早已有了方法，只不過未能下定決心而已，直到見到了你，我才下定了決心！」
原振俠呆若木雞地站著。
但是他又確實知道，這一切都是事實！
陳阿牛足足笑了一分鐘之久，才道：「你以為我會說給你聽嗎？」
難怪有好久，馮森樂博士音訊全無，原來其中還有這樣的曲折！
陳阿牛的聲音異常苦澀：「不同，他只不過是中止了一個胚胎的發育，而我——我——我——」
他叫著：「好，我走！但是你實在不必那樣做，可以慢慢計議，或者先盡量設法，保持著祕密！」
原振俠立即答應：「好，可是我會再來，這兩道門擋不住我！」
（智慧可能比人更高，原振俠其實是毫不懷疑這一點的。陳阿牛整個實驗工作，不過歷時半年，半年，如果純粹培養人的胚胎，也未曾到可以出世的階段，可知這種東西，在某些方面，高人一等。正因為如此，一直是地球主宰的人，肯降低自己的地位嗎？）
陳阿牛尖聲道：「獅虎全是貓科的動物，可是那種新激素，卻可以促成任何種類的動物結合。原振俠，你不想變灰，快點走吧，你只有兩分半鐘了！」
（全書完）
他還在打著主意，如果用言語可以將陳阿牛的情緒穩定下來的話，那麼，陳阿牛或者會開門出來，和自己相見的。
原振俠嘆了一聲：「說了半天，你究竟想幹甚麼？」
那幢大屋子雖然是在鄉野，而且附近全然沒有屋子，但是這樣的猛烈的爆炸（陳阿牛說一百公斤烈性炸藥，看來只有多，不會少），巨大的聲響，至少可以傳出五公里之外！
原振俠一面在和陳阿牛對話，一面在迅速地轉念著，如何可以弄開鐵門和那木門衝進去。這時，他手中要是有手榴彈的話，他會毫不猶豫就向前拋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