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馭夫36計》第十八計 打草驚蛇

第六回 離開的條件

第十八計 打草驚蛇

第六回 離開的條件

「那胡姐姐又怎麼會出現在我面前呢?」白凝若反問,心頭的尖酸幾乎要掩飾不住了。
元敬是為著這個女人才對她不理不睬的嗎?本來她以為,他只是因為年紀大了,行為端方嚴肅,就像戚老爺一樣,卻原來,他是心裏想著別人才看都不看她一眼。
不過為了擺脫那個監視者,她們不知不覺來到了鎮口。才站定,遠遠看到一個人騎馬進鎮。那身影、那面貌都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不是認識的人又是誰?
可為什麼元敬就看不到這一切呢?離去之前,他也並不是這樣冷淡的樣子,至少他曾經對她笑過。在他回家為戚老爺奔喪時,他那樣傷心,她衝動地撲過去抱他,他也沒有掙扎,過了一會兒才輕推開她。這樣……不是證明他對她是有好感的嗎?怎麼當她終於等到和他訂親,和他見面,以為終於守得雲開見月明了,所有的期待卻全部不是她想象的樣子了呢?
不過她這些話對白凝若來說太驚世駭俗了一點,而且她把話挑得那麼明,白凝若也再沒其他事好和她談的了,於是起身告辭,風度儀態在表面上看依然完美無缺。
看著如初,白凝若感覺心中的妒忌像堵不住的潮水一樣,完全淹沒了她的心,讓她幾乎維持不住表面的平靜與溫和。
看來那白娘子很不放心她這狐狸精呀,大概怕她去勾搭小光,把大好青年帶累壞了。可是,她真要去勾搭,有誰能攔得住嗎?笨啊!如初心中冷笑,隨便耍了個小花招就把盯梢的甩了。哼,跟我斗?老子要不是穿越了,能改行做間諜!
窗外,是一條僻靜小街,正對著如初的窗口有一棵不知是什麼樹種的小樹。此時已經是農曆十一月的天氣,樹上葉子掉光,一派蕭瑟之氣,看來很是悲涼。
「多嘴。」如初罵道,居然被這小丫頭鬧得有些不好意思,因為她真的想念起小光來,甚至突然想起了一句詩:平生不會相思,才會相思,便害相思。
原來這番纏綿意,是這樣的滋味。
現在她開出了條件,就讓白凝若去和小光及小光的家鬧去吧,不管是文鬧裝可憐,還是武鬧以婚約相強,總之讓白凝若去逼迫婆家並成為帶來煩惱、挑起爭端的人,她躲在一邊應戰好了。因為不知道戚家長輩是什麼個性,總之目前的情況是一動不如一靜。
「此事當真。」白凝若梗起脖子,極力顯示出正妻的尊嚴來,「不過事已至此,胡姐姐要怎麼做?」
「原來姐姐沒有。」看到如初愣了一下神,白凝若有點幸災樂禍的快樂,語氣中不知不覺地輕蔑起來。
「你說得對,真情怎麼會被搶走。」淡定,淡定,如果生氣就是輸了。
「小姐想姑爺了,是不是?」八重調笑道。
「我不會搶的,是因為那份真情本來就是屬於我。但是……」她話峰一轉,「我可以成人之美,只是要元敬來親口對我說。他只要告訴我,他不再愛我,我立即就走,絕不再回此地一步。」
「我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此乃天作之合。胡姐姐如此美麗,身家又豐厚,何必和妹妹搶呢?」白凝若的話漸入主題,「何況我們戚白兩家是世交,我與元敬青梅竹馬,其感情之深厚,不足外人道哉。如此種種……也是搶不走的。姐姐何必自取其辱,為何不瀟洒退場呢?」
哈,死丫頭,說話輕聲細語,臉帶哀求,可實際上卻咄咄逼人、寸土不讓。她平生最討厭這種表裡不一的女子,外表溫柔順從,可實際上做起狠事來一點落不下,真是令她鄙視到死。
「那姐姐何不成人之美?這話,那天我也說過吧?」白凝若抽出帕子,按了按額角,似乎頭疼無比。
「小姐真棒。」目送白凝若坐上停在客棧門口的小轎,八重立即跑過來拍馬屁,「那咱們下一步要怎麼辦?還是等嗎?」
「我來,是為著思念元敬。」如初用平靜表達著自信,也打擊著對手,「誠如你所知,戚家的長輩給元敬訂親並沒有告訴他,當時他還在天津,所以他回家前曾對我說,要請媒人去我家提親。對你的事,我也完全不知情,來到魯橋鎮才聽說,那天我去英烈祠,只是想問問此事是真是假。」
想必白凝若會千方百計讓小光來和她絕交,這樣一來,小光只能更捨不得她。可小光如果真狠得下心腸,她也絕對會割捨掉這份感情,不管多麼痛,她也挺得過來。女人在愛情面前,也是有自尊的。
如初想了想道,「不等了,但也不主動出擊。既然來了,咱們就好好逛逛魯橋鎮,順便偷偷打聽一下戚家現在是個什麼情況。」
魯橋鎮畢竟是五、六百年前的地方小鎮,所以與現代的繁華是沒辦法相比的,可是卻也別具風情。只是鎮中除了橫平豎直的兩三條主幹道鋪的是大塊灰色磚石外,其他全是黃泥土道,頂多鋪上碎石細沙,而且也不寬闊,所以最熱鬧的商號全集中在主幹道上。
「當面鑼、對面鼓。只要他肯說不愛我、不要我,我絕不拖泥帶水。」如初挺直脊背,「說起女人,妹妹你可也是。誰說女人的幸福就一定要讓位於所謂的道德來著?誰說兒女情長的就不是英雄?」
不!這個姓胡的狐狸精不放棄難求的良緣,難道她就會放棄嗎?元敬只是一時為美色所迷,早晚會清醒的!況且,元敬雖然不知,可戚家欠著她白家一份大人情,戚家長輩絕不會讓她受了委屈!
「原來,胡姐姐的心上人就是我元敬哥哥。」她壓抑著心中的不安、憤怒和悲傷,故意語意親近,但語氣卻淡淡地說,「可是……不是妹妹懷疑姐姐……只是我元敬哥哥少年奇才、聲名選揚,令天下女子愛慕本是尋常,你們可有媒定之物嗎?或者是有情定之物?再或者,這份情只是姐姐一廂情願?」
如初和八重找了間別具風味的小館子,吃了最正宗的煎餅卷大蔥,然後又買了豆乾糖,甜甜嘴、甜甜心,順便去去嘴裏的蔥味。兩人沿路慢行,沒什麼目的,就帶著八卦的心,只要看到有人群聚聊天,就湊過就偷聽,期望得到關於戚家的什麼消息。
這是她的驕傲與尊嚴,她相信這是白凝若絕不具備的氣質,否則也不會跑來說這些話。白凝若一定明知道小光的心不在她身上,所以她才會不確定,才會跑來唱這齣戲。
「姐姐何必要兩廂難堪?就算元敬一時迷戀姐姐的美貌,可他是個侍母甚孝的人,何況母親上面還有老祖母。他是頂天立地的男子,怎麼會為了一個女人而違背孝道?」白凝若聽清如初的話,不禁一喜一憂愁。喜的是終於有辦法讓這姓胡的賤人離開,憂的卻是這件事很難辦到。
「走,咱們去外面吃飯,這客棧的飯菜把我胃口都吃壞了。」如初站起來,重新換回男裝,因為男裝簡單,她只覺得全身舒泰,心情也好了些。
如初眉頭一蹙,「白妹妹,我還以為你是個伶俐脫俗的人呢,卻原來也和尋常女子一樣。若有真情,海枯石爛也不會改變,有必要用死物件證明真心嗎?妹妹有在這裏審我的功夫,不如去問問元敬,他愛的到底是誰?」她也改口稱戚繼光為元敬,因為不想小光這稱呼被白凝若知道。小光這名字是她給起的,也當然屬於她。
兩年前他去北京辦理承襲官爵事宜,然後留在天津讀衛學,她以為只要一門心思等待,終究會等到他的喜歡和他的心,所以她極努力的幫助他照顧戚家,表現出一切賢妻良母的品格,哄得未來的婆婆、祖母和小叔、小姑都很中意她。
戚家現在雖潦倒了,畢竟是官眷大戶,戚繼光又那麼有名,前途無量,想必議論的人會比較多。可惜閑逛了一個下午也沒聽到什麼有用的消息,倒是發現有人鬼鬼祟祟地跟著她們,看樣子是個普通富人家的小廝,多半是白凝若派來的。
他就只知道跑大老遠的摘花鬨她開心,可花兒卻是不易保存的,哪怕給條汗巾子呢,此時也勝過她拿不出東西來。哼,以後讓他送一顆松柏的種子,就種在老白家門口,讓那長青木戰霜勝雪,天天告訴白凝若,她和小光有多麼相愛。
呀?居然直接攤牌外加惡意攻擊,看來白凝若遠沒有她想的那麼沉得住氣。可是……這話倒把她問著了,不禁怪起戚繼光來。
眼前的女人,除了姿色,有什麼好?!拋頭露面、舉止輕浮、行事大胆無禮、還是商旅賤籍,哪及得上她書香門弟,莊重大方?
「那天我問過妹妹了,妹妹也說不要放棄,難不成這事在別人身上,妹妹就能大義凜然,輪到自己就變卦了嗎?這是雙重標準哪!」如初一笑,以彼之道、還彼之身,以白凝若的話,堵她的嘴。
呀?連大老婆的派頭都擺出來了。如初氣得想笑,站起來走到窗邊,伸手推開窗子,讓涼風吹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