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從德國到波蘭：華沙不曾倒下
第13章 道別
「……恩。」秦恬沒有感到意外，還有點鬆一口氣的感覺。
德國黨衛隊滿大街的抓猶太人，他們成群結隊的被送往猶太人聚居區，那是一片被圍牆圍起來的公寓，有幾個波蘭人不明所以，還以為猶太人在那片公寓中能住的很好。
「既然都出來了，那麼走走吧。」說罷，某人做出請的姿勢。
「秘密警察？」卡瑟琳睜大眼，「那是什麼？」
「額是，哦哦哦，不。」秦恬條件反射的答應，又瞬間改變，「我來自法國。」
但是秦恬不敢說啊，她今天又幹了一件得罪德國人的事情，這種情況下借她十個膽她也不敢惹人家！她只能唯唯的往前走。
「如果你願意露一手，我自然會儘力去置辦材料。」他頓了頓，道，「就是不知道，秦小姐擅長哪些菜。」
說罷，他從證件中挑出幾張比較重要的放進兜里，剩下的全扔給秦恬，招呼一聲，士兵們放開卡瑟琳，列隊走了。
「你，你保重。」秦恬張張嘴，卻還是只能說這麼句話。
經理搖搖頭，頗為鬱悶的說：「那是，那是……哎，究竟是什麼我也說不清，反正無論對誰來說，那都是一個邪惡的組織，是希特勒最陰暗的爪牙，他們什麼都干……我也只是在一些軍官談論時偶然聽到的，就連德國人自己都不喜歡那個組織，而他們也主要管這些事情，如果那個軍官把你的事情移交給秘密警察處理，那他們就不會輕易放過你了。」
「這都行！？」秦恬回頭看看，她才發現卡瑟琳確實有個高挺的鼻樑，一直以來這鼻樑都給她的美增加了一份剛毅，卻沒想到這能成為傷害她的武器，「她不是猶太人，絕對不是。」
雖然重新開業也是他們所希望的，但前提是不要在德國的強行政策下，很快就會有德國的「大人物」要來，他們需要看到一個至少不那麼蕭條
秦恬估摸著不久后自己還能見到這位二戰風雲人物之一。
她只能拉起卡瑟琳邊走邊道：「我們先回去，找經理他們幫忙，慢慢想。」
對於形象工程的理解秦恬自認為還是比較深刻的，至少在以前的中國這就是一個比較普遍的現象，很多失去家園的波蘭人都被徵集起來打掃廢墟，修繕建築。
「如果是那個軍官，估計沒什麼事，如果是秘密警察，那就麻煩了。」
秦恬一愣，卻還是微笑著，和她抱在一起。
那兒空氣混濁，無人清理，污水橫流，到處都是身體以及食物的異味，人們忍耐著，咒罵著，咒罵德國人，還咒罵猶太人。
「天這麼冷，你不進房嗎？」
似乎看出了秦恬的糾結，軍官大人輕輕一笑：「不用害怕，我不會把你怎麼樣，你做的事情，別再擴大，別讓別人碰到，你這麼點小平安，我還是能保證的。」
秦恬連忙伸手去翻卡瑟琳的口袋，掏出一疊證件來一股腦兒塞給那軍官。
「恩。」莉娜點點頭，她猶豫了一下，張開雙手上前。
「這個……」秦恬很躊躇，「應該，會吧，就是不知道材料夠不夠……」
她清楚的知道這哥們是抓住自己小辮子了，於是她更想不通，這已經不是小辮子的範疇了，數罪併罰，從外界的聽聞來看，現在自己的情況，吃十顆槍子兒都是小意思，怎麼碰到這哥們手下自己幹什麼他都一副不當回事的樣子，難道他不是德國人？是波蘭間諜？
秦恬彎下身抱住卡瑟琳，輕聲安慰道：「沒事，沒事的卡瑟琳……你快離開吧，他們，他們太喪心病狂了。」
「……會。」
秦恬知道真相卻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倒是經理在聽到時冷笑道：「你願意去你就去啊，這麼多的猶太人這麼一點點房間
「太晚了，不耽誤你休息了。」不知不覺間，奧古斯汀已經把兩人的路引向酒店的後門，秦恬把大衣脫下來遞給他，輕聲道，「謝謝。」
「這得證明才行。」
「還，還行。」
旁邊某軍官閑庭信步，在寒風中，脫了大衣露出合身的軍裝，在後花園的燈光中更顯得英挺。
秦恬有一次隨著卡瑟琳上街去調換一些被拿錯的調味料，卻被一隊德國士兵攔住了，他們冷冷的盯著卡瑟琳，然後上前一把抓住她。
「能給個理由嗎？」即使對方斬釘截鐵，秦恬還是不相信。
經理抽了口煙，想了一會道：「那要看還你證件的是誰了。」
很多波蘭富商都聞風逃逸，其中不乏猶太的大商人，德國藉此宣傳挑撥，很快波蘭的反猶情結變得不亞於德國，現在他們也覺得自己被猶太商人坑了，帶走了大筆波蘭的財產，連帶著波蘭人民現在生活如此困窘，波蘭人打不過德國也不敢罵德國，滿腔的悲憤急需一個發泄口，猶太民族成了首當其衝的仇恨對象。
「那你會做中國菜嗎？」
秦恬也不明所以，但是此時的情況完全不夠她去思考，她只是本能的撲上去一把抓住卡瑟琳的手臂用德語大叫：「放手！她是瑞士來的留學生！你們憑什麼抓她？！」
「不知道有沒有機會嘗嘗秦小姐的手藝。」
誰知一件大衣忽然蓋到身上，那殘留的體溫反而讓秦恬感覺更冷，她刷的又僵在那。
這種隱性的威脅，秦恬不至於笨到聽不出來。
「隨便什麼都行。」他不以為意，「我只是想嘗嘗……你不會只給猶太人吃而不給我吃吧。」
入冬，天最冷的時候，波蘭的局勢逐漸穩定。
「我爸爸很久前就離開了，我也必須走，媽媽給我聯繫了
直到現在還會有很多腐爛的屍體被從廢墟里挖出來，走在街上四面都是沉寂的壓迫感和隱隱的哭聲，很多波蘭人家園被毀，很多連吃的都弄不到，他們聚居在一起，在避風的地方瑟縮著，橋洞，防空洞，再一次成為了住所。
晚上，秦恬搜集了一袋子剩菜交給莉娜，兩人沒多說什麼話，這幾天來兩人雖然每晚見面，但是感覺距離越來越遠，似乎是莉娜刻意的，但也有秦恬本人少惹麻煩的本能作祟，給了食物后，莉娜忽然說：「恬，可能我明天，就要離開了。」
「但也要給我個理由！理由！」手中卡瑟琳的手臂顫抖的厲害，她一直怕德國軍隊，此時被幾個荷槍實彈的士兵抓著，她害怕的哆嗦起來。
「嗯哼……」一個極度貴族的音調，「你會寫，應該也會說，是嗎？」
無論外界如何變化，最切身的一點就是，華沙的生活終於步入了正軌，越來越多的人開始走上街頭，他們還要工作和生活，小店開始營業，清晨出去採購時，可以看到小店老闆們拿著一筐筐貨物往店裡搬，他們沒有非常明顯的興奮之情。
「我的榮幸。」他微微躬身，轉身離開。
「可……」秦恬無話可說了，她比別人更不願揭這個時期中國的短，好吧，就當他說的是實話吧，歷史上，德國和中國交流還是很頻繁的。
秦恬何嘗不是如此，但她沒辦法，她放不了手，這不是聖母不聖母的問題，是原則問題……
卡瑟琳當即問經理是否可以申請離開。
「喂！你們幹什麼？！我是瑞士人！我是中立國瑞士人！」
「哦？」聲調似乎有點失望，「那你了解中國嗎。」
「秦小姐來自中國？」
經理考慮半晌，答應幫她去問問。
「是。」
「恩。」
「哦，哦馬上。」秦恬連忙側身
幸運的是，當晚，把證件交換給卡瑟琳的只是一個普通的士兵，他什麼都沒說，移交了包裹后就離開了。
秦恬吁了口氣，回身看著已經關掉了主燈的走廊，感覺腦子很混亂。
「就因為……」秦恬咬咬唇，還是決定把那個傻乎乎的問題說出來，「就因為，你喜歡中國？」
卡瑟琳不斷的點頭：「我必須離開，可是，可是現在出入管的好嚴，我不知道該怎麼出去。」
卡瑟琳有些猶豫：「如果那個軍官證實了我的身份，我是不是可以要求通過正規渠道離開？」
「我口袋裡有我的所有證件！我能證明！我父母都是純正的瑞士血統！」卡瑟琳聽得懂一點德語，她大喊道。
或者說，現在地圖上，已經沒有了波蘭，被劃分為了德佔區和蘇占區，似乎德國在德佔區建立了一個什麼總督府，而第一任總督，就是希特勒「忠誠而強大」的好友，空軍元帥戈林。
「什麼意思？」
「喜歡一樣東西，需要理由嗎？」
卡瑟琳回到酒店后把她的經歷一說，梨花帶雨的美人兒惹得眾人一陣憐惜，最後經理道：「卡瑟琳，看來你不走不行了，第一讓你過了，第二次就不一定了，說實話，看你的長相，你說不定真有猶太血統。」
「那個，奧古斯汀長官，我會的，都很簡單，也很普通，實在是……上不了檯面。」她越說越低，唯恐這老兄又出什麼損招。
說實話，這兩天後花園還沒來得及完全整理，一片殘骸，深更半夜有什麼好逛的。
這個自己在這個世界見到的第一個女孩，她把自己帶入這個世界，親身示範了這場戰爭中最悲劇民族最深重的苦難，現在，她要離開了，去繼續她的求存之旅。
聽到這樣的叮囑，秦恬忽然感覺有些愧疚，一點剩菜對自己來說沒什麼，可是對莉娜來說卻是救命的東西，這個和自己差不多歲的
「謝謝你這麼多天對我的幫助，你放心，如果我們別抓住，絕對不會說出你的，你要，要好好活著。」
那領頭的軍官見秦恬用德語，表情緩和了點，但也只是一點點，他冷硬的指著卡瑟琳道：「放手女士，你沒權利干擾我們執行公務。」
來真的啊這是？秦恬糾結了，算算她會的菜，還真不少，但是卻都是宅女菜，什麼可樂雞翅涼拌三絲，要是其他的，也不是不會做，就是味道不算什麼特色，頂多教科書級別。
聽到這聲音，秦恬血液都快凍住了，僵在那裡動都不敢動。
「我懷疑她是猶太人。」軍官歪歪頭，「或者比較多的猶太血統。」
秦恬也毫無頭緒，她上輩子就不是個愛出遠門的人，成天宅在家裡，旅遊雜誌都很少看，連在中國要出遠門該走哪條道都沒概念，更別提在幾十年前的歐洲了。
軍官隨意的看了看，鷹一樣的眼神盯著卡瑟琳：「卡瑟琳·塞曼斯，在艾森豪芬酒店工作，很好，小姐，但願你的身份屬實，否則我將從嚴處置。」
秦恬獃獃的站著，卡瑟琳沒了扶持，癱軟在地上，哭了起來。
那個叫卡斯洛夫的小夥子走出來，他也是個有猶太血統的混血兒，高鼻深目，非常明顯，以前置辦調料的事全是他辦，最近不知怎麼的經理沒讓他出去，沒想到是因為這個原因。
說罷他朝一旁的一個小伙招招手：「卡斯洛夫，你也該準備準備，現在德國人抓猶太人抓的上癮，指不定下次宴會有個酒醉的德國兵碰到你就直接一槍斃了，我可不想酒店出這樣的血案。」
大街上到處都是黑色軍裝的黨衛隊士兵和陸軍士兵，他們相互雖然看不慣，但是在執行元首命令時卻是一致的鐵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