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起1938》第二卷 從波蘭到德國:柏林生存之重

第26章 證據

第二卷 從波蘭到德國:柏林生存之重

第26章 證據

「那麼……給。」一塊手帕遞過來。
這是秦恬穿越來第二次坐轎車,上一次跟著經理見到了卡瑟琳的屍體,這一次不知道又要面對什麼。
秦恬強自鎮定,手卻依然顫抖,她的淚水順著臉頰流下來,滴在裙子上,接下來是一個厚厚的本子,還有兩卷錄像帶和一些希特勒等高層的批複,她直接掠過那些,翻開了最後一張紙。
「就,就一會……」看在她很少哭的份上,看在她忍了那麼久的份上,看在她努力生存了那麼久的份上。
「到了。」海因茨簡短的說了一聲,兩人下了車,秦恬正伸手要給自己開門,奧古斯汀先給她拉開了,看著秦恬還僵硬的伸著的手,他微笑:「淑女是會等紳士來開門的。」
如果您能讓我知曉,此份文稿已面呈給您,我的使命也就此完成。在此期間,我已被告知,不得再作此類報告以及展示相關的照片。我將謹遵此項規定,因為我並無意和德國的政策以及德國當局唱反調。
這些,不是在六十年前,而是在三年前!
他沉默了一會,又遲疑的問道:「你,以後會,回……去中國嗎?」
海因茨等了半晌沒人說話,嗤笑一聲:「去干一件只有奧古斯汀會幹的事。」
「……」秦恬的疑惑快爆發了。
手中的照片被拿走,海因茨和奧古斯汀分看了這些資料,然後奧古斯汀一手撫額沉默著,海因茨則一遍遍看著這些照片,殺氣騰騰。
其實秦恬很想要水……但她不敢說……
她剛知道將會看到什麼時就已經忍不住淚流滿面,等真正看到這些時,淚水已經模糊了雙眼。
秦恬的疑惑很快就被困意席捲,她猜想了很多種可能,就是沒參照自己的,因為就算那哥們是穿越的,也沒道理喜歡中國,上輩子的時候據說德國也挺反華……
好準時!
你紳不紳士我不予置評,反正我絕對不是淑女就是了……一輩子打的沒讓人幫忙開過門的秦同學默默的下了車,轉身要去拿自己的行李箱。
沉默了許久,奧古斯汀終於開口:「恬,你以前知道這件事情嗎?」
秦恬打開門,門口奧古斯汀連門都沒進,朝她點點頭道:「出發。」
偶爾有幾個工作人員路過,都是一些中年男女,裏面除了腳步聲,沒有了別的聲音,極度的安靜。
提著行李下樓,一輛軍用轎車停在那兒,海因茨是司機,奧古斯汀為秦恬拉開了後座的門,等秦恬進去后,自己坐上了副駕駛座。
那些黑白的照片那麼血淋淋的描繪著那場屠殺,很多照片甚至六十年後都不曾公開,那暴虐和血腥的程度已經超越了秦恬能夠承受的極限,她無法想象一個人類在經受這些暴行時會是如何的痛苦,她更想象不出一個人類在對另一個同類實施那些殘忍的手段時是什麼心態。
「……」秦恬木然的表情。
秦恬吐吐舌頭,看得出我想要水,怎麼能看不出我壓根不想來呢。
「事實是,他們就是我們的同盟,還會是堅定的同盟。」奧古斯汀冷嘲,語氣說不出的兇狠,「偉大的元首甚至為此幫他們掩蓋罪行,絕密檔案,哼。」
在此附上的是我所作報告的文稿,其目的不是為了公開發表,而是為了履行我對身在中國的朋友們許下的諾言,即向您通報南京的中國平民所遭受的苦難。
我勒個去啊!秦恬被絕密文件四個字嚇到了,她可以肯定自己絕對會死於「知道太多了」這個罪名:「那個……難道你們認為我是間諜什麼的?」秦恬快哭了,「我什麼都沒幹啊,我清白的不行,你們別玩我啊。」
雄偉而低調的歐式建築,國家檔案館。
簽名:約翰·拉貝」
下面,是厚厚一疊照片。
外面已經沒了人,桌子上放了麵包和已經冷掉的牛奶,還有一張紙條:恬,整理一下行李,三點來接你。
她知道了……
大約半個小時后,車停了。
秦恬沒辦法了,來都來這了,再說不看就太矯情了,她喝了口水,看看奧古斯汀溫和的眼神,又看看海因茨……他背光,看不清表情,只能低頭看起了資料。
那些禽獸,他們得意的向鏡頭展示著他們的戰果,那些頭顱,那些屍體,那些殘虐的手段!
「我希望你能做好心理準備。」
秦恬由痛哭改為抽噎,她哽咽著,雙眼直直的盯著那疊散落在桌上的照片。
我保證堅定地追隨並忠實于您。
血流成河,屍堆成山。
柏林的街頭其實也很蕭條,人來人往卻顯得很稀疏,戰爭時期無論哪國都不好受,現在的柏林和華沙唯一的區別,估計就是房子的好壞了吧,華沙依舊有很多廢墟無法修復,而柏林是完整卻沉寂著。
二樓乾脆沒人走來走去,一個一個門緊閉著,顯然裏面放著很多檔案,走過長長的樓道,中年男子打開了一扇門,一股油墨味迎面而來,還帶著陽光的氣息。
「那我再給你一個答案,你可以選擇信不信。」
約翰·拉貝……
秦恬瞪大了眼睛,拿著報告的手不斷的顫抖,她猛地放下報告,雙手緊握成拳頭頂著嘴唇,裏面,是緊咬的牙關!
「確實不是很多。」奧古斯汀點點頭,他看著秦恬,忽然道,「恬,等會看到的東西,你可能無法接受。」
「我問過你很多個為什麼,可是你的答案我總是無法相信。」
「怎麼樣?」奧古斯汀問。
奧古斯汀開始拆紙包,秦恬發現,他的手似乎有些顫抖,越拆,越抖得厲害,連海因茨都感到奇怪:「奧古,你抖什麼?」
她已經知道接下來的是什麼了。
「我們……去哪?」
離得近了,秦恬才聽到中年男子有些局促的說:「剛剛有人在整理,我讓他們干別的去了,盡量還是不要撞上的好。」
秦恬的腦子轟然炸響,轉而一片空白,緊接著胸腔里一股酸澀感洶湧而來,化成一股熱流充斥了眼眶!
秦恬瑟縮在後座上,一點也不覺得有什麼東西會讓她高興。
房間很大,正對著夕陽,光線充足,房間里紅彤彤一片,一箱一箱的檔案整齊的排著,最裡面有一張圓桌,邊上有四張椅子,桌上疊著兩堆資料,和兩杯水,還冒著熱氣。
「……給你看你就看,哪那麼多廢話。」
最上面是一張薄薄的紙,德國當時最普遍的白色公文紙,上面用德語寫了一個短短的報告,第一個詞語就是:元首。
厚厚一疊照片,秦恬幾乎不敢認真的看,可她還是看完了,然後伏桌大哭。
秦恬心裏咯噔一聲,她並不知道南京大屠殺爆發后歐洲國家有沒有什麼宣傳,所以她也不知道自己該不該知道,於是只能轉換話題:「怎麼了?」
不待秦恬反應,那中年男子敲敲門進來了,腋下夾著厚厚一疊紙袋,手裡的托盤托著兩杯咖啡一杯水。
「……包括我在內?」
「嗯哼。」海因茨從後視鏡意味深長的看著秦恬,「你會很高興的。」
慘遭蹂躪的婦女和兒童,摧殘的支離破碎的嬰兒,瘦弱的孤苦的老人和麻木的絕望的青年,他們的背後是屍坑,是廢墟,是硝煙還有大笑的禽獸們。
她再一次深深的感到自己就在歷史中,那層時代的隔膜被一次又一次無情的撕開,因為這些殘酷的現實和戰爭!
秦恬內心的複雜已經無法理清,這段歷史以博爾特的速度衝過六十年火速來到她的面前,她的心態還沒轉換完成的時候,又如此活生生的沖入了她的腦海。
「謝謝。」秦恬點點頭,無論這些人為什麼這麼做,她還是得謝謝他們。
現在,她的同胞,還在承受著這些……
第二天,秦恬在鳥叫聲中醒來。
秦恬看著窗外的街景,默默回憶著自己在柏林住的地方是不是就在這附近。
在她潛意識裡拉貝還只是一個電影人物,一個已經去世的英雄,一個正義的德國人時,她忽然發現,自己正觸摸著他的手稿,而此時,這個英雄還活著!
「給女士來一杯水。」奧古斯汀突然道,他微笑的看看秦恬,「你表情太明顯了。」
但是前面兩位大佬,海因茨她從來不敢惹,奧古斯汀沉重起來氣場尤其強大,她只能瑟縮著,瑟縮著。
奧古斯汀沒說話,他今天有點反常,直直的盯著窗外。
「別難過了。」
「恬,別哭了。」奧古斯汀說的有多無力。
他把托盤放在桌上,恭敬的把資料放在奧古斯汀面前,輕聲道:「整理過了,都在這兒。」
「我們帶你去看點東西。」奧古斯汀終於開金口了,他的聲音有些低啞,似乎很沉重,「不要多想,沒讓你做危險的事情。」
「你不問為什麼嗎?」
無法描述秦恬在此情此景此時此刻看到這些照片的感受。
遠處響起了代表三點的鐘聲,隨之而來的是敲門聲。
「元首:
老天,她知道這是什麼了!
她除了哭,什麼都發泄不出來。
轟!
「等等,把該看的看了先。」
秦恬還是對看這些所謂的「絕密」很抵觸,盡量不往他們那兒瞟。
可是奧古斯汀卻把那些資料全部推到了她面前,輕聲道:「本來這些資料一直放在這,聽說即將作為絕密檔案封存入館,我希望,你能趁此機會先看一下。」
吃了東西,看看時間,十一點,還有好久,她本來就沒打開過行李,此時只是隨便的整了整,然後又看起了書。
我在中國的大多數朋友都認為,迄今為止還沒有一份完整的有關南京真實情況的報告面呈給您。
海因茨點點頭,指指桌上。
她看過那本電影,她知道一點他的事情,他是中國人的辛德勒!
三人從最深處的一個小樓梯走到二樓,一個中年男子迎上來,和海因茨低聲的說著什麼,兩人似乎認識,那中年男子的態度很是恭敬,海因茨一貫裝逼的冷酷樣,用大拇指指指後面奧古斯汀和秦恬兩人,中年男子又說了兩句,引著三人往裡面走去。
「呼,沒什麼。」奧古斯汀勉強的微笑了一下,終於拆開了紙包,拿出一疊資料。
「……恩。」
「我希望你一直堅持自己是中國人,然後,等戰爭結束,你可以告訴你的同胞們。」奧古斯汀深吸了一口氣,長長的嘆出,「告訴他們,證據,在這裏。」
中年男子出去了,還帶上了門。
「不準看了,有什麼好看的!」海因茨粗聲粗氣的,「你應該想著怎麼報仇!怎麼把那群人渣的一個一個捏死!」
整一疊照片都只有一個主題,一九三七年的南京,是一個地獄。
中年男子連忙點頭:「我馬上收拾掉,請問要咖啡還是……」
她何德何能……
約翰拉貝的秘密報告,那個在南京拯救幾十萬中國人的德國人!
一本書忽然蓋在上面,遮住了照片。
「謝謝。」奧古斯汀倨傲的點點頭,揮手。
「馬上就要入館,時間管夠,據說並不是很多。」海因茨搖晃著椅子,曬著太陽。
「嗚……」
「沒什麼,可能你只是略有耳聞吧,那時候只有少數報導。」
秦恬接過手帕,卻沒有用,依然管自己哭著。
相反,她還有種想哭的衝動。
她只能低頭看去,認真的看起這個報告。
一個人為的,充斥著獸行的地獄!
秦恬撓撓頭,忽然又對奧古斯汀產生奇怪的感覺,感覺自己似乎被他倒貼著……不是追求,是倒貼,那種直接上位的感覺。
海因茨終於忍不住了,他砰的甩下照片,怒道:「這就是我們的盟國?!奧古!這群毫無人性和榮譽的野蠻人就是我們所謂友好而文明的同盟?!這是恥辱!我寧願戰死,也不要這樣的同盟!」
秦恬心一跳,她倏地抬頭看看那兩人,奧古斯汀盯著自己,海因茨則百無聊賴的捧著咖啡。
「咖啡。」海因茨都沒問別人的意思。
「只不過是去偷看一些絕密文件而已。」海因茨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
果然是個專門用來「知道太多」的地方,秦恬心裏感嘆,門口沒有人,她直接跟著兩人走了進去,裏面的裝飾並不是很華麗,就像很普通的辦公場所,簡單的大廳和樓道。
海因茨怒極:「我們沒有這樣盟友!國防軍沒有!黨衛軍也沒有!」
秦恬只能縮回手,回頭看眼前的建築。
秦恬快絕望了,她想不出,真想不出這幾十年前千萬裡外的異國是有什麼絕密文件能讓她看的,看這架勢貌似還是專門讓她看的,誰看不一樣啊偏偏是她?!
中年男子離開了,秦恬跟著兩人走到桌邊坐下。
「恬,別哭了。」過了好久,奧古斯汀才拍拍秦恬的背,低聲安慰著。
「他們……嗝……他們是……嗝……你們的盟國。」秦恬一語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