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雅典的永夜
第三章 黃雀、螳螂與蟲
稚嫩的臉，清澈的眼神，一切都彷彿又回到了兩千年前相遇的那個溫暖的下午。記憶的碎片在腦海中凝聚，碰撞。
那一刻，依琳彷彿一個殉道士，有著大無畏的精神。
趁著高階血族散開的間隙，七位二代血族悉數竄進了包圍圈，將亞當護在中央。
距離完成修鍊還差最起碼一個多月的時間，亞當提早暴露行蹤，這使得他無法以最巔峰血族始祖的狀態出現。
「先生，你怎麼啦？」沒有掙扎，依琳紅著臉問。
看著依琳繼續緩緩地朝著奧林匹斯山飛去，亞當的眼淚徹底決堤，他歇斯底里地嘶吼著。
同樣在那一刻，當小天使依琳毅然啃下蘋果的時候，在她的身後，那一對散發著柔和光芒的翅膀，緩緩失去了流動的光澤，亞當忽然覺得心裏沉甸甸的。
數百高階血族迅速散了開來，紛紛化成人形在空中排成中空的球形，將亞當圍在球心處。
「殿下，形勢對我們不利。」煙霧說。
混亂的思緒在亞當的心中瀰漫，他分不清，理不楚。他從來沒想過會是這麼一個結果。他知道對錯，卻又不忍割捨。恍然間，他竟不知應該如何抉擇。
沒有回答，依琳只是痛
碎石堆中，朝陽抬頭苦笑：「我的黃昏殿下，你真的確定他需要我們的幫助嗎？」
身為新生的吸血鬼，他不再懼怕真空與零氣壓。
「散開。」水晶咬著牙吼道。
不知道，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但對於亞當來說，卻完全是另一番景象。
這樣的事情不管是血族君王還是奧林匹斯山，都是折騰不起的。或許他們有能力去完成，但他們有能力擊敗隨後而到的黃雀嗎？
亞當看了一眼遠處的城堡，又看了一眼另一方向的奧林匹斯神殿：「他們在等著看誰是螳螂，誰是黃雀。不過可惜，我不是蟲子。」
「我知道，你是亞當。」
她已經回復到原本的模樣，變回當初耶和華的那個天使，某種力量迫使她重生了，代價是失去所有的記憶，包括她一直守護的。
一種罪惡感在亞當的心中油然而生。本來準備要做的猥瑣事情，居然就硬生生給打住了。
無法輕易制服，也無法直接吸血，唯一的辦法就是打到他們的精血全部消耗光——這是單純的消耗戰，而且如果對方不應戰，如果對方不應戰，那
亞當抬起左手，手腕處迅速形成一個半透明的黑色光圈，擴大，直至覆蓋了他的身體。
「天使？」亞當皺著眉頭望去，一個二翼天使。
「那你覺得向我講述這些有意義嗎？」亞當竊笑著。
……
「你有什麼事嗎？」亞當問，來拜訪亞當的天使基本上都是以華麗地碰壁告終，最近顯然都學乖了，不來。今天這個不開眼的小天使不會也是來傳道的吧？
深深為自己的行為而糾結的亞當忽然向前，將她一把抱在懷裡，雙眼緊閉，呼吸沉重。
論外貌，亞當維持在二十歲階段，論年齡，亞當已經中年不只。在這段輕浮的年月里，一切都沉淪在浮躁，亞當一直覺得身邊的所有都像無根之萍。他不靠誰，不欠誰，他憑藉堅毅的心一直走到今天。他從來都沒有想過，要去虧欠誰。
「不會。」
此刻，亞當是來自地獄的惡魔，純粹的力量化生。數百名血族的圍攻，竟也無法阻擋他的腳步。神殿前，城堡上，奧林匹斯山下，所有人都呆愣地看著這一切。
「捉住他！」遙遠的城堡上，幽冥一聲令下。
「
頓時，數百名高階血族層層疊疊地將正在衝刺的亞當圍住，有的幻化出人形，有的維持著蝙蝠形態，就好像塌陷的中子星，包圍圈迅速壓縮。
眼前的天使，在自己的誘導下背棄了上帝，失去了流動光澤的翅膀，她已經沒有返回天界的鑰匙……
遠處，依琳已經穩穩降落在羅伯特的身旁。龐然大物的宙斯轉動著眼前，忍不住看了她幾眼。
但不管力量是否完全解放，始祖是不會死的，二代血族也是不會死的。儘管力量離完全解放差距還很大，但要打敗已經通曉高階秘術的始祖還有七個力量已經初步開發的二代血族，卻不是那麼容易。
……
「你好，先生，我叫依琳娜，我是來向你講述主對世人的愛的。」小天使一臉純真。
和熙的風撫動亞當的長發，他愣愣地望著眼前的天使。
可是，亞當還有再誘惑她一次的勇氣嗎？
陽台上，一個俏麗的身影悄然降落，潔白的羽毛、淺金色的長發猶如明鏡一般在陽光下閃爍，所有的一切，無不閃爍著光芒。
所以他們只能等，等到對方變成螳螂，自己變成黃雀。
淚光朦朧了亞當的雙
「我不知道，可是，先生，這是我的工作。」小天使一臉無辜。
日子一天天過去，一個又一個的話題被拋出，對於依琳來說，亞當彷彿一本永遠都讀不完的書，在他的面前，她是一個永遠的學徒，這令依琳萬分著迷。在探尋愛與恨的真理上，也終於被引誘得越走越歪，直到，為了理解人類的思想，她拿起了蘋果。
「你後悔嗎？」亞當輕聲說。
運動全身的力量，他好像流星一樣沖了過去，將擋在身前的一個偽六代血族直接撕成了兩半！鮮血在空中炸開了花。
突如其來的攻擊讓亞當幡然清醒，瘋狂的情緒迅速平復下來。
不過，時間站在血族君王一方，那些在一線作戰的數百高階血族是重要的籌碼，如果能由他們來擊敗亞當，血族君王們的實力得以保存，那麼他們的贏面將會很大！
「都給我讓開！」水晶在一旁呼喊著，她伸出指甲憑空抓去，五道暗光順著她手指的軌跡破空而出朝著亞當所在的方向切去，中間直接切開了幾個閃避不及的己方血族的身軀。
明知是錯，還要再錯一次嗎？讓這
看到依琳沒有再走遠的意思，亞當的身形定在空中，緩緩回過頭來，看著水晶的眼中透著濃濃的殺意。
「你後悔嗎？吃那個蘋果。」
那呼嘯而來的暗光打在光圈上瞬間消失無蹤。所有的血族都猛然怔住。
也許，當初她拒絕吃下蘋果才是對的。也許，亞當也是這麼希望的。也許……本來沒有也許，但如今一切又回到了原處，便有了另一種可能。
手中的蘋果滑落，小依琳眼中的迷茫漸漸淡去，逐漸顯出了一點異樣的神采。
……
亞當像發瘋了一樣揮舞雙全，將所有靠近自己的血族狠狠的甩了出去。數百名高階血族竟只是拖慢了他的腳步！
「你好，先生，有空嗎？」
兩千年的堅持，兩千年的沉睡，到頭來卻是一場空。
「依琳——！」
來者輕輕抬頭，露出一張稚嫩的臉，細長的俏眉，清澈得看不到一絲雜質的目光，天真的眼神，清秀，精緻，單純的美。
「沒有……後悔。」強大的箭抽離了所有的神力，她已經沒有力氣，卻還是擠出了幾個字。
「對不起。」亞當抱著依琳說，真空中沒有辦法傳播聲音，但意識卻直接嵌入了依琳的腦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