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雅典的永夜
第十五章 烏利爾的悲痛
第一個血族在空中彎下腰，做出單膝跪地的形態：「恭迎始祖。」
「是你！」亞當幾乎將牙齒都咬碎了：「烏利爾！」
這不是召喚術，所有倖存的血族，數百個血族，伴隨著最後一位君王的恐怖消亡，全部都屈服了。沒有再存任何的僥倖心理，在他們面前，只有屈服一途。
還有，恐怖的幻影又一次出現！
這正是宙斯擔憂的原因，一旦烏利爾的身份被揭露，他將受到整個巨人族的譴責。
第二個血族在空中彎腰跪下：「恭迎始祖。」
「沒想到啊，我以為你會被自己的血裔封印，這也許是最好的結局，也是我最想看到的。」他優雅的轉過身來，踏地的腳步帶著鏗鏘：「然後，我再讓你的血裔從這個世界上全部消失。」
宙斯將左手指向了天空，哈迪斯亮出了黑霧，波塞冬舉起了三叉戟。
「難道，僅僅是因為那個已經毫無用處的半片『鑰匙』？縱使你如何忤逆，他都置之不理，縱使你拔劍相向，他都可以放過。就算下達詛咒，卻也賜予永生。」烏利爾微微頓了頓，昂起頭，臉上的笑容徹底消失了：「我知道
奧林匹斯山上，宙斯緩緩舉起左手。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要麼解除，要麼昏迷。可如今，這兩種情況都沒發生。
黑色的長發隨風飄蕩，黑色的眉毛，黑色的瞳孔，卻有著蒼白的臉——這是背叛上帝的印記。一抹輕蔑的笑容映于其上。
低下頭，羅伯特緩緩舒了一口氣。
巨人高傲，他們自詡為神明，他們無法容忍亞當騎在他們頭上。但也正是因為高傲，巨人們不會接受與這個有著不共戴天之仇的烏利爾合作。
「從成為血族的一刻起，我們已經處在深淵之中。」面對著自己的一雙兒女，煙霧臉上儘是慈祥的神色：「不管他是誰，這是我們唯一掌握命運的機會，往後我們一家將站在巔峰。」
滋滋啃食的亞當緩緩轉動那暗紅色，已經分不清哪裡是瞳孔的眼球朝他們掃了一眼，便又繼續像野獸一樣地吞噬著薔薇的身軀。
偉大的神王無助地回過頭去，望向從剛剛開始一直立在神殿
「既然他不願意管，那便我來管！縱使墮入深淵也在所不惜！」
那頭盔和面具在空氣中迅速失去了金屬的光澤，化作細紗，散落。
如今，他已經沒有退路，只能將求助的目光再度投向烏利爾……
「是我，沒錯。」沒有理會其他人，烏利爾踏著矯健的步伐，一步一步朝著亞當前行：「你以為會是誰？兩千年了，我一直在找你，想必你也在找我。」
「他和我們不同，在他身上背負著兩千年的詛咒，我們不過是詛咒的分擔者。」寒冰凝視著自己的妹妹銀鈴：「父親選擇的這條路，其實，是走向深淵的路。」
一道閃電從天空轟下，正中亞當，亮光過後，一縷青煙飄起。亞當的身體隱隱有一絲焦黑，但卻又好像絲毫沒有傷到。
血族的詛咒，是無盡的深淵，陰影下與血為伴的生活，沒有止境。縱使擁有世界，這一點也不會改變。
「我真的很不明白，為什麼你是主的子，我們也是，但他卻偏愛你？」烏利爾踱著步踏進那片汪洋中，兩邊的海水洶湧，卻被神秘的力量死死地封住。
能選擇的，只是維持，或是走向更深處。
這真的是他們要的嗎？或者說，這真的是亞當要的嗎？
緩緩將劍舉起，指向亞當，那劍鋒，瞬間燃起了熊熊的黑色火焰，在烏利爾的身後，六片黑色的羽翼展開了！
「烏利爾！」波塞冬衝著宙斯咆哮：「宙斯，你早就知道他是烏利爾了？」
「不謝，我也是亞當。」
他已經不相信這個世界，只有恐懼才能統治，只有恐懼才能讓他安心。
鮮血一縷接一縷的濺出，從一開始的每一口咬下去都激起尖利的慘叫，到後來只剩下喘息。
「還能支持多久，我在虛空中沉淪了兩千多年，而且我沒吃過蘋果，不恐懼疼痛。大概可以代替你承受這燃燒之火一天時間吧。前提是力量不再增長。如果考慮到持續的增長，我最多可以支持三個小時，但你的身體最多支持一個小時——或者說，我的身體。」在亞當的腦海中一個聲音響起。
他緩緩的舉起破鐵片一樣的長劍，用手一捋，破碎的長劍竟在瞬間恢復了原本的光澤，寒光閃閃。
戰鬥越多，勝利越多，不過
這正是亞當想要的。
「你忤逆耶和華，如今卻還能在這裏逍遙。我的兄弟盡忠職守，如今卻還在伊甸園的洪水裡長眠。」他穿越人群，緩緩地走向汪洋，鞋尖沾水的瞬間，洶湧的海水竟垂直地分開，一條寬敞的過道直通亞當的腳底，露出滿目蒼涼的大地。
「你，還能支持多久？」亞當自言自語。
「那我呢——！就因為他的一句話，就要任你逍遙嗎？」他咆哮著，深深地喘息著，濃濃的殺氣洋溢於臉上。在距離亞當不遠的地方站定，緩緩抽出腰間的長劍。
「真有趣！」哈迪斯的臉上依舊是詭異的笑容：「你居然和烏利爾合作……難道你不知道，我們巨人的父母，在雲端之戰死了多少嗎？」
下一刻，亞當顯現戰鬥狀態、「嗜血術」、「鏈甲術」、「血鱗術」、「極速術」一個接一個的秘術施展。
恐怖的氣息瀰漫了整個世界，直鑽人心。
「很好，謝謝你。」
當看到那恐怖幻影的時候，宙斯驚恐地往後退了一步。顯然，宙斯忽略了亞當燃燒力量並沒有解除這一點。事實上他完全沒有想到，按照羅伯特的預計，這
一瞬間，亞當的雙瞳放大，無限的憤怒熊熊燃燒，四周的黑色幻影猶如實質！
慈愛的心，未必會做出慈愛的決定。也許像當初煙霧勸使銀鈴成為血族一樣，最後只遺留下永恆的愧疚。五百年了，這位老人的固執一點都沒有改變，在碰壁之前，他從不會質疑自己的決定。
「怎麼會這樣……」銀鈴難以置信地緊了緊身體。
「兩千年了，我一直留著這把劍……」
那聲音像是低聲呢喃，卻有像來自天外，微弱的聲音，卻讓在場的所有人，即使相隔數萬米也聽得清清楚楚。
放下已經昏迷殘缺的薔薇，任由她跌落，被蜂擁的血族分而食之，亞當抬起頭。四周，遙遠的地方，三個龐大的巨人已經做好了戰鬥的準備。
可是，這泥潭早已經無法脫身，不是嗎？
他走下神殿，已經被洪水逼上山頂的人類迅速讓出一條過道。
「可是，你真的確定這是他們要的嗎？」枯木說。
有著殘破繃帶包裹的劍柄，有著銹跡斑斑的劍鋒，甚至許多地方已經被完全朽壞。
然後是第三個，第四個，整個天空的：「恭——迎——始——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