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卷 血色之夜
第二十一章 虛空中的枯骨
一入水，蛟的力量更為澎湃，亞當雖然依舊能頂住他的牙齒，卻不由自主地被它拖著進入冰冷的湖底。
「為什麼……」大長老沒有回頭：「就為了它嗎？」
「湖底是什麼？你還是自己下去看看吧。」大長老指著涌動的湖水說。
亞當沒有回答，這個問題不需要回答。
此時，在空中的亞當已經青筋暴露，使出了所有的力氣，但身形卻還是緩緩下墜，只有上天才知道這咬住他的巨蛟究竟有多重。單靠一己之力將它整條拖起懸在空中，這該有多恐怖的力量。
「孩子，你是誰？怎麼會到這裏來的？」一個沙啞的聲音忽然響起，來自四面八方。
天玄山地界，標誌性的主岩隕落，扎在湖中彷彿一座高聳的島嶼，卻是四面崩裂的，這也才是它的本來面貌，卻比數千年前懸空升起之前多了不少皺著，就好像一個老人身上歲月的痕迹。
驚天動地的一響，伴隨著劇烈的崩塌聲，山腰處爆出了遮天蔽日的煙塵，一個身影緩緩升起。
上空，雲潮湧動，聚集，閃電轟鳴。天空在頃刻間變成了恐懼的猛獸咆哮，噴洒著雷電，彷
亞當撐起護盾在自己的四周凝固了空氣，不斷地下墜。四周漸漸變暗，直到再也看不見一絲一毫的光，哪怕夜視能力超強的亞當在這樣的黑暗中也只能看到近距離事物的輪廓。
亞當沒有再理會戰意全失的大長老，張開肉翼，沖入湖中。
「你是誰？」亞當問。
沒暈？那這裡會是哪裡？
剛剛似乎是一條蛇，而且是巨蛇，足有桶口粗的巨蛇。但即使是巨蛇，也不應該能在這樣的激流中生存。
劇烈的衝擊下，亞當的手一松，直接鑽進了蛟的嘴裏。
「這裡是哪裡？我不會又暈倒了吧？」
那光點驟然增強，刺眼的光線穿透了湖水，有反射回來。
「你什麼都不知道？」大長老緩緩回過頭，滿是皺紋的臉上掛著無盡的嘲笑：「你什麼都不知道你就毀了它？」
「天玄山裡，究竟是什麼？」亞當問。
「在這冰涼的湖底究竟有什麼呢？留下法力無邊的天玄棍，讓一大堆修士守護了兩千年的東西，究竟會是什麼呢？」
「你沒暈！」意識里傳來耶穌的聲音。
亞
虛空中，亞當懸浮著。
終於，到底了。
大長老機械地抬起頭，面無表情的仰望咆哮的天。就這麼靜靜地等待著，等待著長達兩千多年壽命的終結。
亞當的腳站到了湖底柔軟的淤泥上，深深陷了進去。
暗紅的眼睛微微瞟向大長老所指的方向，在那裡，是巨大的漩渦。
在他的身前，石屑好像擺脫了重力一樣懸浮，閃電在他的身上躍動，空氣以他為中心凝聚。吞下女媧的天玄棍，如今精血已經全數恢復，月石殘片的反作用也已經全部解除。
「那湖底是什麼？」
一瞬間，亞當毛骨悚然！
「那你究竟來這裏幹什麼？你究竟來這裏幹什麼……來幹什麼……」大長老繼續問，卻又好像在問自己。
兩千多年的任務失敗了，那麼迎接他的，將是兩年多年壽命的終結。
忽然間，亞當身軀猛地一震，睜大了眼睛朝一旁望去。
「我來找龍。」
……
在亞當的身後，巨大的水花中，巨蛟伸出了長長的身軀，血盆大口呼嘯而
此刻，他是大地上最強生命！
找到巨蛟，那麼距離找到撒旦就不遠了。
許久，大地，湖水依舊在咆哮，隕落的天玄山主岩又震動了起來。
激起的水花遮天蔽日，天空中的雲朵被吹散四周。
一條巨蛟正慵懶地躺在湖底，睜著一對巨大的銀色瞳孔注視著亞當的一舉一動——剛剛看到的巨蛇，其實只是巨蛟的鬍鬚！
「我說過了，你見不到他，哈哈哈哈，只是沒想到，你不是為了見他！」大長老拍著大腿狂笑，披頭散髮，就好像一個瘋子。
此刻，電閃雷鳴，雲潮湧動，眼前交錯成一副地獄般的景觀。
在它的身前，亞當就好像螞蟻一樣渺小。此刻，它緩緩抽動的鼻孔昭示了無限的憤怒。
如此龐然大物，此刻居然近在咫尺！一股寒意頓時透到了心底！
「龍？這裏沒有龍。」大長老無奈地搖頭。
他就這麼緩緩地被巨蛟從空中拖了下去，墜入水中。
亞當，近神一族的亞當，巔峰狀態的亞當，無需燃燒精血也能維持的亞當。
突起的眉骨，暗紅的雙瞳，頭頂上的銳利的雙角
「蛇？」
亞當記得剛剛還在和巨蛟搏鬥，被拖入了湖底，正盤算著直接進入蛟的腹部再破出，怎麼一轉眼又到這種地方來了。
「咣——！轟隆轟隆……」
亞當如願以償，可卻沒想到會在這種情況下和對方見面，沒有任何的交流，戰鬥在頃刻間爆發。
這驚天的一幕卻沒有震懾到任何人——能逃的都逃了，逃不了的也已經死了。
天玄山頂的恐怖吼叫聲，來自一條巨蛟！
「哈哈哈哈，你不是想知道是什麼嗎？告訴你，他就在蛟的肚子里，你倒是去找他啊！」大長老癲狂地笑，說著讓人聽不明白的話。
亞當沒有回答，他緩緩落到地面，將昏迷的玄武放下，履行他對玄武的承諾。
黑色光滑的鱗甲，比亞當的身體還大的獠牙，兩腮處肉翅膨張，涌動的湖水撥弄著它長長的鬍鬚——眼前，是一條龍，不，是蛟。五爪龍，四爪無角，是蛟！
「喝——！」亞當手腳雙手撐起，硬是死死地頂住巨蛟的上下顎，使它不能咬合，但自己卻也無法掙脫。
沒有絲毫的猶豫
「我叫將臣。」那聲音回答道。
激起的湖水沖刷了大地每一個角落，卻又從天玄山地界的每個角落緩緩彙集，帶走大地的生靈，回歸它們本來的位置。
死死地咬住亞當，那巨蛟就好像被從水裡釣上的魚一樣直直地掛在空中，四周的水花好像傾盆大雨一般墜下。
大長老呆坐在天玄山的頂端，面無表情，目光空洞。在一瞬間，他已經恢復了他的本來面貌——外貌從一個少年變成一個老人，一切都源於他的自我放棄。
此時，天玄山已是一堆廢石頭，山頂上的天池裡，水全部順著裂縫流得一滴不剩，乾枯的湖底什麼也沒有。
天玄山已經沒有任何生靈，血肉之軀無法抵禦著浩瀚的天災。剩下的只有涌動湖水和被推低了一截的高山，它們不懂得恐懼。
湖很深，深不見底。涌動的暗流足以撕裂任何生命，卻不包括亞當。
伸出手，一個小小的光點在亞當的手中凝聚，這是血族極少使用的照明術，在大多數情況下，哪怕是夜晚他們也不需要使用這種秘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