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卷 覺醒
第五章
在他的眼中，天地已經失去了原來的輪廓，只剩下無數流動的光與影。
急匆匆地離開，還能是去哪裡呢？
那場面，就猶如人間地獄一般。
沒有片刻停留，亞當瘋狂地衝刺。
「咣——」
「在這些存在的面前，我們不過是可以肆意踐踏的螻蟻。」東星君伸手破開一個巨大的空間缺口，讓所有修士都能通過它逃亡。
巨岩之下，是微小得幾乎看不見的亞當，他單手支撐著巨岩。
整個島都喧鬧了起來，修士們從各個角落裡湧出。子虛島此刻看起來就好像一個被捅了的馬蜂窩。
「空間被阻隔了？」亞當瞪大了眼睛。
依舊是一刻不停，亞當與天空中巡邏的修士擦肩而過，就在他們的眼皮底下直接朝著懸浮在天空中的巨大陸地沖了過去，好像一顆隕石般，衝破水簾重重撞在岩壁上。
「子虛拂塵！是子虛拂塵——！」跟在東星君身邊的年輕修士猛然喊道。
疾風削離了沾在指甲上的鮮血。
沒有回答，誰也不會回答他。
令牌爆裂開來了，卻沒有出現意料中的通道！
最關鍵的是，他的精血在損耗之後無法恢復。
「不一定是放棄吧。」東星君回望亞當衝撞的地方，陸地上龜裂蔓延，就好像瘋狂生長的根系。
碎末中，一柄拂塵凌空旋轉，藍色霞光飛散，它緩緩落到亞當手中。
身後，兩位龍王緊緊地跟著，同樣拼盡了全力在加速。
修士們在建築的房子一棟一棟地被摧垮，天崩地裂
為什麼他們會挑選這裏作為戰場，難道會是偶然嗎？
這迫使亞當不得不停止了衝擊。
僅僅是一瞬間，劃破天際的三顆流星已經消失無蹤，留下激蕩的狂風。
亞當掏出另一塊令牌，擰碎，甩出。
「嘭——」凝成牢籠的煙霧忽然噴散開來，將內外兩個世界完全阻隔。
這意味著一旦陷入消耗戰，他——必敗無疑。
匆忙間龍王側身閃躲，破空斬直接將底下的陸地削去一一大塊的土地掙脫青色幽霧凌空跳起，砸落海中的時候激起滔天巨浪。
「咣——！」一聲巨響，子虛島中央一塊巨岩被直接掀上了天。
巨響之後餘音陣陣，整個子虛島都抖動了起來，島上如夢如幻的迷煙四散！
頓時一片嘩然。
「也許……也許他們並不一定會完全毀了子虛島，只要他們分出勝負……我們還可以回來重建。」
亞當臉色一沉，直接拿出一塊令牌擰碎，擲出。
這位年老的修士便是極光老君隕落在雅典之後子虛島新的執掌者——東星君。
東星君嘆息著駕馭自己的紅綾葫蘆高高飛起。
「我……我們應該怎麼辦？」年輕修士已經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他小心翼翼地問道。
牢籠的頂端敖廣的身上火焰飛騰。
一片蔚藍的天地之間，一片巨大的陸地懸浮著。
迎接他們的是兩道巨大的破空斬！
整個子虛島陸地都沒青色幽霧吞噬了，來不及逃走的修
泉水從大陸的邊緣伸出，灑向底下的海，就好像無數珠簾環繞，在陽光下閃爍璀璨的光芒——這是一個如夢似幻的世界。
「天玄山已經毀了，現在輪到我子虛島。東征雅典，數千修士埋骨他鄉。可是女媧啊女媧！難道在你眼中，對你忠心耿耿的修士，為你守護天地的修士就真的命如草芥嗎？就真的連凡間的一介君王都不如嗎？為什麼你就不肯出手相救呢？」
耕作的農民、戍守的士兵、晨讀的書生，大地上的人抬頭仰望，看到天空中三顆流星往東邊急速飛行，就連雲彩也讓道。
在他的心底，又如何不知道這樣的想法不過是一種自欺欺人，絕望之下的自我安慰呢？
敖欽化作一道青光閃向亞當下方，身上環繞的青色幽霧迅速濃郁起來，凝結成一道道的繩索飛散出去，在天空中直接劃出了巨大的牢籠。
這是數千年來從未有過的事情！
勢均力敵的背後，一線之間的差別，一面是天堂，一面是地獄。局中的人只能用盡最後的力量奮力掙扎。
也許吧，也許亞當會擔心直面撒旦。可是誰又能保證呢？
亞當還沒完全恢復，雖然現在的實力單挑兩位龍王當中任何一位都是輕而易舉，但同時擊敗兩位龍王卻不可能。
「撤離——！」年輕修士幾乎尖叫了出來：「師尊的意思是說，我們要放棄這裏？」
「入侵！有
殺光整個幽泉河的妖修不只，又吞噬了幽泉扇——這根本就是早有預謀的力量增強策略！
「大象之間的戰爭，我們只是螞蟻，能幹嘛？組織好撤離……便是了。」
「發生什麼事了！」島上有人尖叫了起來。
這個想法從他的腦海中一閃而過，讓他直覺得脊背發冷。
而亞當已經藉著短暫的空隙將手中高舉的巨岩轟碎。
「走吧，孩子。這裏的事情已經不是我們所能干預的了。」
他一身的藍色道袍，仙風鶴骨，白髮蒼蒼卻依舊神采奕奕，手持拂塵，腳踏七彩紅綾葫蘆。
「是亞當，先前進入的是亞當。剛剛的是東海龍王敖廣和南海龍王敖欽！」一位年輕的修士急沖沖地飛了過來，驚慌中差點控制不住劍勢撞上老修士，他喘著粗氣歇斯底里地喊道：「東師尊，怎麼辦？」
「剛剛那是……」一個年老的修士懸浮在天空中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幕，許久，才從牙縫中好不容易擠出兩個字來：「龍王？」
子虛島的龜裂還在繼續，地面開始塌陷，石屑橫飛。
兩聲巨響，兩塊巨岩衝破了青色幽霧被直接甩向天空，巨岩下，青紅兩色交錯而出，毫不留情地朝著亞當沖襲過去。
藍色的水，黃色的地，綠色的草，懸空子虛島上的一切緊緊在一瞬間便失了顏色。
陸地上山川河流一應俱全，覆蓋著無邊的翠綠。
天空中無雲萬里，大地上海面如鏡。
「亞當……和龍
此時對兩位龍王來說形勢同樣危急。
亞當要幹什麼，他們心裏卻已經是一清二楚。
地面忽然裂開無數星狀的岩洞，還沒等爭相逃命的修士醒悟過來發生了什麼事，整個陸地忽然一震，好似膨脹了一些，下一刻，青色幽霧從星狀岩洞中噴洒而出。
修士們在空中瘋狂地逃命，地底下，三個極高的存在正在毫無顧忌地激斗。
西方的神話種族背棄了神明，東方的修士又何嘗不是被神命拋棄呢？
「這是誰？他想幹什麼？居然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在子虛島殺人！」
這麼長的時間里一點動靜都沒有，如今卻忽然偷襲了幽泉河。
青紅兩道極光緊隨亞當之後直接衝撞在子虛島上。
「轟——！」「轟——！」
敖廣和敖順一句話都沒有說。
子虛島的修士在毫無抵抗的情況下直接讓出了自己的根據地。
白光過後，亞當看到海天一色的藍。
東星君卻只顧搖頭，像一個老眼昏花的老人一樣，什麼都不看。
迎著陽光，東星君發現自己已經再說不出一句話了，剩下的只有哽咽。
穿越亞當留下的空間通道，他們進入地球。
敖廣與敖順忽然覺得毛骨悚然。
十字交錯間，那修士直接被攔腰切成兩半，在天空中炸開猶如盛開的血花。
也許他們應該感謝兩位龍王，如果不是有兩位龍王糾纏著，亞當恐怕不介意用他們來補充自己劇烈消耗的
而天空中敖廣的身上凝聚的火焰迅速飛散，化作無數條火龍開始在青色幽霧圍成的空間里瘋狂肆虐、咆哮。
亞當屏吸極速飛行，烈風從身邊刮過，身上的鎧甲一片一片地被撕開，從地上望去就好像星辰灑落的碎屑。
「這是……亞當！」有眼尖的人認出他來了。
「上下夾擊？」閃過敖廣投擲出的火球，亞當輕蔑地笑，張開翅膀，他宛如閃電一般沖向幽霧形成的牢籠間隙。
而對於兩位龍王來說，一旦亞當順利離開，再吞下無量峰的無量缽，到時候力量將增長到他們無法控制的地步。
茫茫天地間一片翠綠，兩人一刻不停地追著亞當。
同樣富有悲劇色彩的東西方在大地上生死搏殺，鮮血繪成的究竟是誰的意志？
這塊巨岩上，縫隙間藍色光輝不斷揮灑。
「全員戒備——！執勤的人都死哪去了？！」
「他進去了。」敖廣冷喝一聲：「追！」
頭也不回，他自己也遁入其中。
「來者何人——！」一位修士御劍凌空呼喊。
屆時，等待他們的將不僅僅是仇無法報那麼簡單，更可能的是萬劫不復——亞當會讓兩個充滿敵意的人活下去嗎？
亞當誰不敢殺？
天空中響起一片錯愕聲。
「師尊，如果讓他搶走子虛拂塵……那我們這裏就全完了！」年輕修士拽住東星君的一角不讓他離開。
「不能讓他有機會吸收子虛拂塵——！」敖廣高喝一聲，橫手甩出暗紅色的火球。火球剛一脫身，他自身便已經猶如閃電衝向高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