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潛龍升淵
第三百七十四章 陳勝吳廣
看吳廣接受了自己的說法，只是情緒頗為低落，陳勝暗嘆了聲，再次說道。
「咯、咯、咯……」
「明白！」心思劇轉，吳廣苦笑了聲，嘆息應道。
「……」
回想之前遭遇，陳勝頗為感慨暗自嘆道，頓了下，硬著頭皮接道：
就在此時，一陣盪人心魄，卻聽不出是男是女的笑聲從天而起，在破舊寺廟中掠起，宛若四面八方同時響起般，根本聽不出生源在哪。
「異人口中，我等造反，皆因大秦暴戾無道。但是，事實呢？聖上雖然一時受姦邪蒙蔽，卻是及時醒悟，並非異人所說那般殘忍暴戾。便是此次『築城令』，我等也是有俸祿可拿。便是誤了期限，也不過是懲罰一番罷了，罪不至死！」
「兄弟！我們是比較談得來的人。以兄弟的性格和能力，走上正途，小則一方俠客，大則封侯拜相；走上歪途，則是遺臭萬年，不得善終。說句心裡話，不管異人所說是真是假，如果是真，就算我們達到了異人所說的成就，那也說明我們輝煌不了幾年；如果是假，你認為以無權無勢，一無所有的我們，能掀起多大浪花？不過是為別人做嫁女罷了。醒醒吧！兄弟！」
話落，自顧自轉身離去，不再理會鷹眼年輕人。
九百多衣裳襤褸，粗布麻衣的青少年躲在荒廢破舊的寺廟中避雨，每個都是披頭散髮，宛若落湯雞般，再想到拖延期限的後果，頓時怨聲四起。
吳廣暗嘆了聲，沉默不語。
大澤鄉，歸屬蘄縣，位於東劉村集南的枝疃溝西岸，因為沼澤遍地而得名，乃名傳青史之地。
「……」
看陳勝慍怒，鷹眼年輕人牙齒緊咬，強忍著鄙夷，苦口婆心再次勸道。
「好吧，如你所說。異人所說一切應驗了。但是，在異人口中，我等真能成事嗎？不過是苟活數年罷了。如果我們不反，還不會幾年內隕落，一反的話，就只剩短短几年時光，難道其中道理，你不明白嗎？我等正當青年，三十而立，腳踏實地做人，我等不一定比別人差。人生之路剛剛開始，就為了短短數年榮華富貴而付出一生的代價，值得嗎？」
吳廣並非傻子，反而頗為精明，自己的人緣自己清楚。自己畢竟不是陳勝，如果他號召的話，不說能有多少人響應，說不定還有人殺了他向大秦報功呢。
「嗯！」吳廣心中一凜，恍然大悟語氣低沉應道。
看夥伴變成這樣，陳勝頓時臉色一沉，心中既失望又憤怒。
鷹眼年輕人雙眼噴火，心中怒不可赦，對陳勝極為鄙夷暗自罵道。但是，沒注意看眼神的話，表面上卻絲毫不敢表現出來。
「呃……」
「同樣的話不用了！要反你反，為兄肯定不反。反正你也是異人口中的主角之一，效果依舊！」
一切的一切，真如異人所說。
頓了下，又低聲說道：「涉哥才華橫溢，知道大秦律法，知道誤期也
眼看已經來不及在規定時間內趕到指定地點，眾人擔憂抱怨，一名鷹眼狼目，赤腳狼狽的年輕人看向一位國字臉，濃眉大眼，高鼻闊口，頗具豪氣的年輕人問道。
陳勝臉色一沉，頗為不悅怒視鷹眼年輕人，厲聲呵斥道。
「嗯？」
別的事或許可以作假，但氣候假不了啊。
「嗯？」
「那是你，不是我！瓦片也有瓦片的精彩和價值，人生短短几十年，更應該珍惜。榮華富貴，不過是過眼雲煙，更為灰暗墮落！」
「要反你反。如武桓王和邪妃所說，男兒在世，凡事該當問心無愧！大秦並非無道，我肯定不會反！」
受詔築城，因為陳勝為人而被大秦吏官暫封為屯長。而後抵達大澤鄉，突遇惡劣氣候，耽誤行期。
陳勝剛惱怒走到一旁，一位英眉厲眼，身材健碩的年輕人期待、緊張看著陳勝喊道。
「『苟富，勿相忘！』這是涉哥所說，當時大夥嘲笑你，你還嘆息『燕雀哪裡知道鴻鵠的志向啊！』。隨後異人降世，從異人口中所知，涉哥乃帝皇轉世，天生為了做大事而來，如今一切應驗了！」
「什麼人？！」
「哎……涉哥什麼都好，就是太仁義，不夠果斷！好吧，如涉哥所說，異人之話不可信。但是，如今亂世，若無異事，我等永遠只
「說實話，我是人，不是神！如果真能成事，不用別人說我也會自己做。有好日子過，誰想過苦日子？但是，人，終究要現實點。人死燈滅，不管我們做了之後，後世如何流傳，我們也不知道。而我們做了后，極大可能成為傀儡，被別人利用，能否享受到生活都很難說。既然如此，為何不珍惜現在呢？」
不待吳廣多說，陳勝直接擺手阻止吳廣的話，率先鄭重說道，堵死吳廣的后話。
「涉哥啊！你怎麼就想不通呢？寧當鳳尾，不當雞頭的諺語知道吧？寧為玉碎，不為瓦全聽說過吧？人生短短几十年，為了一年榮華富貴，我寧願以十年生命為代價！」
這一天，天地間暴雨傾盆，雷龍咆哮，又有血雨天降，一副世界末日般的境況，自然也包含了大澤鄉。
這是應「築城令」而被抽調前往邊疆建築長城的隊伍，來自各個村莊，共有壯丁九百人，全是窮苦百姓出身，由兩名大秦吏官負責引路。
鷹眼年輕人神情一僵，狼眼凶光畢露，如果不是打不過陳勝，恨不得立刻一拳打死陳勝。
吳廣，字叔，陽夏人。雖有武勇，卻孤僻自傲，性格狠戾果斷，野心頗大。再加上從異人口中聽到自己的將來，更為狂傲清高，因此並不受人所喜，遠不如陳勝令人擁戴。
看吳廣並非其他那般現實功利，陳勝心思一轉，拍了拍吳廣的肩膀，
根據新出土的《睡虎地秦墓竹簡》古籍記載，徵兆子民築城時，當時秦國律法規定「遲到三天到五天，斥責；六天到十天，罰一盾；超過十天，罰一甲」。原文為「失期三日到五日，誶；六日到旬，貲一盾；過旬，貲一甲」。而且如果降雨不能動工，可免除本次徵發，原文是「水雨，除興」，還是比較理智且寬容的政策，並沒後世所傳那般暴戾而不講情面。
如此看來，其實當時秦國並沒有「失期，法當斬」這樣的規定。顯然史記的載不符合真實情況，陳勝吳廣的起義，其實是另有內情，只是後世無法考證前代史實，所以就自顧自篇了個自認為合理的理由。
「男兒大丈夫，如何能行如此卑鄙之事？這不是明顯誆騙天下人嗎？不懂大秦律法者，皆是貧苦百姓，於心何忍啊？」
「值得！我也明白，是你不明白！」
陳勝，字涉，陽城人，為人忠義厚道，頗得眾人好感。
陳勝濃眉大皺，語氣不悅連聲應道。頓了下，語氣嚴厲果斷接道：
聽陳勝述說完畢，鷹眼年輕人一陣沉默，隨後長嘆一聲，狼目閃爍暴戾凶芒，苦口婆心奉勸道。
說到這，又停頓了下，神情複雜嘆息道：「如今四方蠻夷剛退，天下初穩，大秦功高至偉，並無什麼過錯。便是築城令也是情有可原，確實是功在社稷，利在千秋。如武桓王所說，男兒在世，該當問心無愧。如果我等反秦，良心何在？天下人真的
「這該死的天氣，什麼時候結束啊！距離期限就剩三天了啊，如何趕得到？」
那年輕人濃眉大皺，沉默不語。
頓了下，不待老鄉多說，又迅速接道：
陳勝話語剛落，鷹眼年輕人頓時臉色一沉，五官猙獰失態脫口喝道。
這兩名「大秦吏官」，其實並非普通吏官，而是接到特殊任務，喬裝打扮而至，打算暴起發難，扼殺兩位起義軍領袖的大內高手。
見陳勝沉默不語，那鷹眼年輕人再次鄭重說道。
「如果不是我沒你那氣運，如果不是為了找替死鬼，如果不是為了借勢，享受幾年就退隱。我還用得著跟你廢話嗎？管你死活！」
身為反秦的第一波起義軍首領，陳勝吳廣早就在大秦帝國的監視中。
與此同時，兩股先天後期的恐怖氣息掠起，瞬間籠罩整座破舊寺廟。
頓了下，終究不忍呵斥夥伴，苦口婆心奉勸道：
「異人之話，豈可深信！所謂『人定勝天，王侯將相寧有種乎？』，這點我一直堅信不疑。但事實並非異人所說那般啊！」
陳勝臉色微變，心緒複雜。
一陣震耳嗡鳴，氣勢驚人的暴喝聲起。
「涉哥，還記得異人所說和你少時的豪言嗎？」
「涉哥？！」
一切如異人所說，確實應驗了。
寺廟內眾人大驚，九百民工迅速聚集起來警惕，唯一配備武力裝備的兩名大秦吏官，直接手按腰際百鍊刀，背脊發涼，眼神犀利戒備盯視各方。
「難道……這真是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