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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評論 《滿願石》讀後絮語——罪惡之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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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評論 《滿願石》讀後絮語——罪惡之花

這樣的人只能存在於小說中,作者在他身上寄予了太多的期望,讓他完美得太過虛幻,幸好作者給了他許多弱點,給他增添了一些人味。
作者有話要說:
自我的慾望要求表達,卻因為外在枷鎖太強而被扭曲。
基連離開以前的十五年,或許維烈的自我正在悄然形成,哪怕是畸形地成長,起碼他是自願接受自己的使命,自願成為基連的替代品,甚至不惜抹殺自己,基連或許內心也希望自己的兒子成為具有獨立人格的人,可惜魔界的制度不允許,他將維烈塑造成艾爾拉斯手中的工具(很遺憾他沒有過問兩位當事人的意見)。
文明的原初是慾望,而這本小說帶我們回到了文明之前,沒有道德和法律這些慾望和慾望互利共贏的產物。判斷對錯是非是個無解的圓,任憑那些聰明人推演計算依然找不到出路,唯有重新界定自己的秩序和答案並遵循它才能走出這個謎局,既是立法者也是守法者,這是席恩的答案。
超越世俗禮法而存在的人格完滿意志獨立的人,千錘百鍊出的真正意義上的完美的人,在他的面前所有人都得惶恐乃至厭惡,因為他的完美反襯了他人的不完美。
21歲的時候,他還朝氣蓬勃,但那離肖恩他們太遙遠,當肖恩初次遇見維烈的時候,那個年輕充滿活力的魔界宰相已經消失了三億年。
維烈·賽浦路斯
在小說里,沒有可供所有人參考的標準道德,對錯的判斷顯得粗陋而充滿私慾,從被人情關係所束縛的眾位主角身上可以看出,這種原始道德自身矛盾重重,那麼以它去要求維烈,自然導致他的行為只能在失德的怪圈裡越陷越深。可以說,維烈是無秩序無道德的大環境的犧牲品,周圍人的意志以他作為戰場交鋒,卻要他承擔所有的後果。
結尾的席恩不再完美,因為他有了內心的軟弱,他願意走下巔峰,因為他自始至終都是個凡人。
無論作者在後期怎麼揭露他的醜惡內心,我對他的印象始終停留在肖恩那句震撼人心的評價上——「溫柔卻蒼白」。
全書犯下罪行最多、最不可原諒的人物,據說也是人氣最高的角色= =b
時間的消磨是他蒼白的一個原因,然而自我被扼殺和壓制才是根本原因。
至關重要的地方在於恐懼,維烈由因為自卑而想要證明自己,進而自願承擔父親給予的使命,發展為不敢不去承擔責任,他對自己的定位,不再是一個人,父親的兒子,而是父親製造的工具,隨時可以被另一個備份所取代的殘次品。如果他有絲毫做的不好的地方,說不定就會被拋棄,換成另外一個跟自己一模一樣的複製人頂替他的位置。這不僅僅意味著死亡的到來,也意味著死亡之前人生意義的喪失。這一切不過是因為基連助手的一句戲言,當然克隆帶來的身份和定位的自我懷疑也是原因。
薩克說維烈是「為別人而活的人」,我將其解釋為責任,服從的責任,也許是受肖恩的影響,也許是希望有什麼可以取代魔界給予的責任,更多的是他沒有目標也不想反抗,他只需要一個理由,賦予他一個意義。
席恩·奧古諾希塔
※※※
他由罪惡澆鑄而成,他人對他犯下的罪,他回報世人的罪,人們看著他,就像被強迫面對自己的罪行,不可逃避,沒有借口。
非常陰暗地想,維烈的例子大概是告訴我們只有自己才值得自己付出,對別人的付出什麼都獲得不了,只會讓他們更加得寸進尺,隨意索求,如果自己的利用價值足夠大,那麼可以短暫地擁有類似感情的依靠,如果不夠,那麼被拋棄是理所當然的事。
此時的維烈,如果給他一個任務,他會去完成,如果沒有,他會坐在某處回憶著生命里唯一的光,二者都是飲鴆止渴,他的自我被壓制在重重責任下。沒有破殼而出的可能。
曾有一次維烈使用招魂術拯救了一個商隊,商隊的人們沒有感謝他反而因為懷疑他是死靈法師而將他趕走,同行的楊陽等人為他抱不平,他卻無所謂,他說他老了,老得對於世間的罪惡無動於衷,老得可以漠視一切公與不公。
基連對於維烈而言是特殊的存在,他創造了魔界,創造了維烈這個人,賦予維烈生存的意義,他本身是個永無過錯的人,可以說,維烈把他當成神來崇拜。而和基連相似的席恩,他的存在對於維烈來說是種褻瀆,而席恩對維烈的鄙夷也意味著基連對於維烈的不承認,但席恩畢竟不是基連,對這種宣判維烈自然會反抗。從維烈對待席恩的手段來看,他對基連未必沒有恨,對方剝奪了他的自我,將他當成祭品為魔界而犧牲,還不承認他的付出(對維烈來說如此),但他對基連不能有恨,於是負面情緒就轉移到了席恩身上。
在心底,席恩也嚮往幸福的生活,這是人的本能,但如果支配人的只有本能,那麼人和動物有什麼區別。支撐著席恩的正是他的自尊,決不墮落,不向慾望低頭,不被一時的情緒所左右。
想起一句歌詞,「你會愛我如我愛你一般嗎(would you love me as i am)」,答案是不會,付出愛和付出其他一樣,都是一廂情願,沒有回報。
他昭告著,世人都是慾望的奴隸,名為快樂和幸福的慾望。
※※※
在網上意外看到的評,很驚喜。雖然沒徵得轉載的授權,不過既然是對於我文章的評論,應該沒關係吧……
很早以前讀過本現在已經記不得名字的小說,唯一留下的印象便是結尾主角們和大BOSS的手下糾結著,大BOSS好整以暇地跟某正義人士聊天,那人質問他為何要如此折磨那些善良而正直的人,大BOSS指著下面奮力作戰的人們,說惟有艱難和苦難方能磨礪出人心的光輝,而他的目的,就是欣賞剎那間的芳華。
對於肖恩來說,只要快樂就好了,不需要對誰忠誠,沒有誰對他是真正重要的,誰都可以被取代被替換,不變的是心情。他是生命中的浮島,只活在當下,過去與他無關。沒有人格,沒有原則,哪怕肖恩的幸福再怎麼令席恩羡慕,也不會讓席恩做出相同的事,對他而言,人格和原則比幸福更加重要。
按肖恩的邏輯,如果維烈囚禁席恩是為了報復對方對肖恩做出的種種卑劣之事,那麼他的行為是正當的,如果是出於自己的願望,那麼是不正當的,當維烈潛意識中的念頭被揭露出來,他便罪無可恕。
故事的結局,維烈愛上了莉,卻因為他無法說服自己自私地獨佔莉而放棄,他最終一無所有,因為他可以擁有的都奉獻給了別人,包括他自己,倘若別人需要他,他還算擁有著什麼,可隨著書中角色一對對配起,沒有人再需要他。
幸福是劑毒藥,讓人耽於其間而拋卻了自我。肖恩對他說,可以原諒他的罪過,希望和他回到過去,他拒絕,因為他不原諒,更不許他的弟弟原諒。他在被傷害中依靠著恨意走到了巔峰,即使他富有一切,也不願放下仇恨,儘管那情感事實上已經不存在了,但那畢竟是他,過去的他,不能拋棄,便繼續執念。他不是肖恩,可以為了未來的幸福和快樂放下過去的不愉快,做出形同背叛自己的行為。
《滿願石》就是這樣一部小說,看似恩怨分明,正邪兩立,實則在殘酷的環境中體現人性的卑劣,沒有人經得起道德的考驗,有的只是被平和偽裝出的假象。也因為角色們本性一致,我們可以公正地看待他們。
當魔界第一任宰相基連·賽浦路斯取出自己的一片體細胞放入培養皿,維烈的人生使命就已註定,作為克隆人成為基連的替代品,支撐起整個魔界,服從艾爾拉斯的指令。
席恩對肖恩的感情,與其用愛與恨去區分,不如簡單地概括為獨佔欲。換作任何人擁有幸福的生活都不會讓席恩如此忿恨,但是肖恩,應該和他一樣的弟弟就不行。在席恩的人格尚未被錘鍊成形前,他本能地希望有個人可以分擔他的痛苦,這個人只能是肖恩,用命運共同體去解釋不如直接說是因為他想佔有他,同化也是佔有的一種,因此席恩不遺餘力地迫害肖恩直到對方內心和他一樣陰暗扭曲。而這個願望除了被史列蘭點破外,最明顯莫過於當肖恩遇到危險時,席恩挺身而出保護他並宣告「只有我可以折磨他」。肖恩對他來說是最早的希望,他可以在擁有自己以外擁有一個弟弟,他後來的復讎也可以理解為把肖恩從光明之處搶回到自己身邊。席恩給自己的理由是肖恩背叛了他,背叛了他們之間的感情,但當肖恩指責說是席恩要求他背叛,席恩知道他們之間沒可能了,他以為讓肖恩經受了他所經受的便可以讓肖恩理解他的感情,原來支撐肖恩的竟然是他自己不求回報的愛,這時,席恩終於處理好了自己對弟弟的感情——內心無際的水晶蘭中被忍冬草包圍著的小小孤墳,曾經支撐他的,已經逝去。
※※※
對我來說他是小說里內心最複雜的人物,幸好作者自己在文中分析清楚了,不然解讀起來還真費勁。
從那時起便無可救藥地迷上了反角。
為美而生,為美而死,真是浪漫而純真的人。
因此才有了哈瑪蓋斯的取代,這是一種飽含著痛苦的蛻變,小龍融化了席恩內心的堅冰,不知不覺間填滿了他荒蕪的內心,對肖恩的期待徹底破滅后,無所依憑的他看到了早已代替弟弟的真正支撐。單純的理性無法構成完整的人格,還需要心中真正的願望作為內核。席恩自嘲他的內心荒蕪的只剩知識,在無際的書海中尋找著卻不知道要尋找什麼,直到他翻開小龍的畫冊,回憶起他的內核——光和溫暖。席恩說「我過著幸福的生活,卻無法體驗幸福;我被愛我的人包圍,卻無法愛他們」,法娜粉碎了他的希望,加之他自己對自己的厭惡,讓他沒有勇氣愛人,也不敢相信被愛,幸好小龍帶他走出了困境。秦蒂斯操縱小龍謀殺席恩,這是個考驗也是個證明,在心之監牢里席恩撫摸著小龍為他縫的扣子,他確認了自己的感情——即使被背叛也心甘情願的付出。
席恩曾經一無所有,不僅僅是沒有財產,沒有親友,還是沒有尊嚴,沒有自由,絕對的孤立無援,對整個世界以及世界上的所有存在來講,他什麼都不是。但他還有自我——生命和力量,所有人都拋棄了他,如果連自己都放棄了自己,那便是萬劫不復。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人生中最重要的是自己。
很多角色對他的認識也停留於此,肖恩認識到他的另一個特質是在他短暫失憶期間,21歲的維烈,沒有人知道的過去。
現在想來才發覺那位BOSS的存在是個奇迹,在他死亡以前,他看到的總是人性的醜惡,是什麼樣力量讓他堅信人心是光輝的而非陰暗的,讓他在一次次失敗后依然堅持著嘗試,不得而知。也是作者內心明亮,給了他看到光輝的機會,焉知絕境中展現得未必是人性的美好,更可能是人性的醜惡。
倘若他真的沒有自我,是一個人形傀儡,那麼或許他會是小說里少數乾淨的人,可惜人不可能沒有自我。他的自我被壓抑住后以潛意識的方式影響著他的行為。
維烈給人的第一印象是溫柔,如水的溫柔,他可以包容幾乎所有的錯誤,可以滿足大部分在他能力之內的要求,他不是個存在感很強的人,也不是體貼入微無所不至的人,他是一切結束后等待著你回歸的人,他的存在,意味著家的存在。
然而自我總是存在,恐懼帶來的是自我壓制,這種壓制是可怕而難以承受的,正如他所說,「沒有人告訴我累了可以休息,我就不敢休息」,非人的壓制帶來的是扭曲和瘋狂,也是所有悲劇的開始。
本來還應該寫下《滿願石》三大魅力反角中的最後一個,羅蘭·福斯,可惜這個角色我一點感覺都沒有,哪怕從寫作角度來講他才是寫得最好的那個角色,但這個人物身上沒有任何讓我深思的地方,倒是他的弟弟值得一寫,不過有了前面兩位,推導法利恩·羅塞的內心並不困難,也就不多贅語了。
老得遺忘了他的夢想,老得失去了所有的活力。
對瑪格的愛代表了被壓制的自我的解放,「瑪格的出現是一道光,是我生命里的奇迹,這個奇迹不會再出現了」,長期的壓制一夕得以解放帶來了可怕的後果,此刻他沒有道德和法律的約束,沒有自我人格的約束,只有慾望,自我第一次不受束縛地存在,這種感受他永生難忘,也不免貪戀,遺憾的是,這麼一個危險人物具有毀天滅地的力量。
某種意義上講,他和維烈是一樣的,都背負著常人避而遠之的罪惡。如果不是將自己的罪過記得歷久彌新,維烈不至於不堪重負,如果不是將別人對他所犯的罪銘刻心中,席恩沒有毅力和勇氣拋棄一切只為達成自己的目的。永不遺忘,永不原諒,無論是對他人還是對自己。區別在於,維烈無法承受,而席恩可以。
維烈的罪,在於折射和放大他人的罪,固然人格的殘缺和不能匹配的強大力量共存於身是主因,但也正由於人格缺失,哪怕他真正的願望依然存在也被壓制,他的行為必須以他人的願望為前提,眾人如肖恩在指責他的同時卻不思考,他的行為是否正是自己想做卻礙於某些原因無法去實現的,當然他們不會思考,因為他們和維烈一樣無法承擔內心的真實。
後來他因為迷醉於他所熱愛的光輝而被正義人士消滅。
然後我們知道了三億年意味著什麼。
短暫的自我放縱代價是更多的背負,肖恩給了他繼魔界存亡的責任以外的第二副枷鎖——道德,而這種道德建立在自私自利的基礎上。